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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沫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差点闯了祸。”
“故人的旧物,留个念想,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宋婶笑了笑,极快地把东西收到怀里。
舒沫瞧她的表情,已知她不愿意多谈,识趣地转了话题:“这些花,开得真好。”
“嗯,”宋婶也是妙人,微笑着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眼下是金莲花盛开之际,引了许多兰尾凤蝶来。”
舒沫好奇地问:“宋婶除了花,对蝴蝶也有研究?”
宋婶呵呵笑道:“哪有什么研究,只是因为它形似兰花,这才胡乱叫着玩的。”
舒沫转了头,看着花丛里翩翩起舞的蝴蝶,再瞧一眼停在花枝间,静默不动的蝴蝶,不禁笑了:“宋婶若不说,我还真以为是兰花呢~”
宋婶微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再晚半个月,可瞧不见这般盛况。”
舒沫奇道:“怎么说?”
“这种蝴蝶只有一个月的寿命,金莲花开时才破茧成蝶,产下卵就死了。”宋婶淡淡地道。
舒沫愣住。
于极美极艳的时刻,生命嘎然而止,何等的壮烈和哀婉?
宋婶又笑,笑容恍惚而凄凉:“闻到没有?雄蝶身上散发着一种极淡雅的香气,以此吸引雌蝶。它们拼了命地飞来,却只得一昔缠绵,从此一生孤独。”
“把一生的情,在一夜间焚烧。”舒沫若有所思,轻轻地道:“总好过有些人一生相随,却半点真心也无。”
宋婶定定地望着她,眼神渐转清明,慢慢地笑了:“你说得对,倒是我偏激了~”
舒沫望着她,笑得意味深长:“我很好奇,那个让你一昔燃烧,而又数十年念念不忘的神秘男人,是谁呀?”
所以,她不是偏激,只是身陷局中而已。
她怎么能忘了,宋婶,也有过大好的青春年华呀~
宋婶面上一红,嗔道:“娘娘这是要拿奴婢开涮么?”
舒沫哧地一笑:“不敢,只是想听八卦而已~”
说着,她轻轻眨了眨眼睛,低声调侃:“方才那块玉,是他送的,对不对?”
所以,宋婶才会那么紧张?宝贝得连让她看一眼都不许!
“不是~”宋婶显然不擅长这种谈话,窘得手脚都没地方放。
“切~”舒沫哪里肯信:“骗鬼!”
“真的不是!”宋婶急了。
“那是什么?”舒沫见她态度很认真,不再开玩笑。
“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宋婶却不肯说。
舒沫识趣地道:“好吧,我等。不过,不能让我等太久哦?”
“今日怎么有空来?”宋婶轻咳一声,转了话题。
“王府的空气太混浊,我出来透透气。”舒沫俏皮地道。
“哈~”宋婶大笑:“也只有你,才有本事把富贵乡,嫌弃得成野鸡窝。”
“富贵乡里是非多,不如这里干净。”舒沫淡淡地道。
“若认真追究,天下哪有真正干净的地方?”宋婶语重心长地道:“你的心若不静,到哪里也静不下来。”
舒沫愣了下,辩道:“我倒是想静,可有人偏容不得我安生,非要挑衅,有什么办法?”
“既然避不开,”宋婶淡淡地道:“那就不要避。有些人,就是贱!非要受点教训,才知道山外有山。”
舒沫忍不住苦笑:“多谢你看得起,人家个个有靠山,我只能孤军奋战。”
“你有,”宋婶抬眼看她,不屑地撇嘴:“只是不愿意靠而已。”
舒沫瞪她:“你是在劝我向他低头?”
“我只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宋婶淡淡地道:“你都嫁给他了,难道打算一辈子拧着?”
“我迟早要离开的~”舒沫轻声道。
“那得看,你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宋婶讽道。
舒沫不服气:“你怎知我活不到?”
宋婶叹口气:“娘娘,想不想听实话?”
“当然!”
“你明明独得专宠,木秀于林,却整天孤高清傲,摆出副对王爷不屑一顾的样子。换了是我,也火得想扁你一顿才好。”
“宋婶!”舒沫低叫。
她哪里是装着不情愿?她是真的不想跟夏候烨在一起好不好?
“你别叫~”宋婶抬手,止住她:“我知道你们没圆房,但这更让人窝火。”
“你怎么知道?”舒沫很是诧异,竟忘了反驳。
宋婶笑了:“有经验的燕喜嬷嬷,都瞧得出,你还是个黄花闺女。”
“宋婶~”舒沫的脸“哗”地一下涨得通红。
“娘娘,”宋婶拍了拍她的肩,意味深长地道:“眼睛别只望着高处,要懂得珍惜眼前人,才是真正聪明的女人。”
一个男人,长期跟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却能做个柳下慧。
这个女人,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
若非极度厌恶,就是非常喜欢。
对比两人相处的情况,答案,不言自明。
、万事皆要小心
舒沫冰雪聪明,自然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大文学
不过,她也没那么二缺,傻到把和夏候烨单独相处时的详细过程,一一向宋婶剖析。
夏候烨要放长线钓大鱼,她心知肚明即好,没必要逢人诉苦。
因此,只笑了笑,也不辩明:“睿王给了你什么好处,帮他做说客?”懒
宋婶只道她害羞,想了想,又含蓄地道:“旁人不知内情,怕要因妒生恨,想方设法害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舒沫对此倒并不担心,漫不经心地答:“这点觉悟都没有,我也不敢入睿王府这龙潭了。怕也没用,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是。”
用夏候烨的话来说,使毒她会,医术略通,脑子不笨,心计也有,她怕谁?
“女人间争宠勾陷,最常见的,就是在子嗣上大做文章。”宋婶见她不以为然,加重了语气提醒:“你即得了宠,从今往后,万事皆要小心,谨防着了别人的道。”
舒沫嗔道:“宋婶~”
两人即没有夫妻之实,子嗣问题就是子虚乌有,何苦费那个神?
“你别忙着恼~”宋婶道:“别以为只有怀上了才有危险,防患未然,让你一辈子没得生养,才是最厉害的呢!”
舒沫一呆,低喃:“还有这样的办法~”
她确实没想到,女人间的妨忌,竟至如厮地步。大文学虫
“知道厉害就好,也不必害怕。”宋婶瞧她面色发青,低叹一声,缓了语气:“万变不离其宗,别人要害你,左不过是那些法子。遇事多留个心眼,吃的,穿的,首饰,簪环,胭脂,香粉……等等,凡是贴身的物品,切不可经别人之手。”
“首饰簪环也能让人不孕?”舒沫半信半疑。
“怎么不能?”宋婶说着,从手上褪下一只镯子:“你瞧,只需把中间挖空,放些麝香,送了给你,结果如何?因此,只要是别人送的,簪子,耳坠,甚至衣裳上的扣子,香囊,荷包,络子……都需小心。”
候府的池塘到底还是小了,没几条鱼,也就翻不起浪。
她又是个庶的,嫡母哪里会用心教她这些?
她在宫里几十年,冷眼旁观,看着那些女人争来斗去,什么稀奇古怪,阴损狠毒的法子没有用过?
其实最狠的还不是让你流产,而是“绝子汤”,一旦喝下,这辈子也别想再生孩子。大文学
她几次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忍了回去。
舒沫默然不语,面上阴晴不定。
她还以为,自己能想到把药末制成熏香,已经很天才了。
殊不知,别人的手段,比她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囊括了衣食住行,简直防不胜防。
这时才忽然想起,睿王府的三位姨娘,嫁进来前前后后有十年,却不曾有谁为夏候烨生下一男半女。
之前还暗地里嘲笑,夏候烨雄风不振,竟没想过内里另有乾坤。
原来,看似平静无波,一团和气的几位姨娘,早已斗得你死我活。
夏候烨对此怕是早已心知肚明,这才费尽心机找了她来做棋子吧?
嗯,让她想想。
夏候烨不喜欢戚姨娘,据说已经有好些年没进过戚姨娘的房了。
想必,别人早就对她放松了警惕。换言之,她身边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果,她能想办法,把夏候烨和她送做堆,八成可以解决问题。
问题是,怎么才能让夏候烨重新对戚姨娘产生兴趣呢?
正在冥思苦想,一双兰尾凤蝶追逐着自她眼底翩然飞过。
舒沫眼睛蓦地一亮,猛地站起来,握着宋婶的手:“宋婶!这兰尾凤蝶,是靠发出香味来吸引雌蝶,对不对?”
“有什么不对吗?”宋婶反问。
“不,”舒沫用力摇着她的臂,咧开嘴大笑:“不是不对,是太对了!”
“你怎么了?”宋婶一脸莫名。
“呵呵~”舒沫不理她,跳到青石上冲立夏拼命招手,示意她过来。
“小姐可是渴了?”立夏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我拿了些酸梅汤来,可惜没有冰,只能在井里镇了镇,将就着喝吧~”
“酸梅汤先放着,”舒沫接过食盒往地上一顿:“你马上回庄,让陈管事多找些人,把纱帐拆了,做成网兜,都来给我捕蝴蝶!”
“我没听错吧,”立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么大的日头,捕蝶?”
“嗯,”舒沫点头:“人越多越好,快去!”
“哦~”立夏偏着头,一脸狐疑地走了。
舒沫已经急不可待地冲到花田里,蹑手蹑脚地用手去捉,累得香汗淋漓,倒也真让她扑到了一只。
她拿到鼻端,轻轻嗅了一下:“宋婶,没闻着香气呀?”
宋婶笑道:“香味是有的,只是极淡,这里花香这么浓,哪里闻得到?”
“淡些好~”舒沫极为满意,瞅着手中的蝴蝶,笑眯眯地道。
“娘娘,”宋婶心中一跳:“你又想到啥主意了?”
“嘿嘿~”舒沫轻轻地扯着嘴角,牵出一抹得意且狡黠的笑容:“等捕到蝴蝶,你帮我把它们晒干了,研成粉末,我自有用处。”
他仗着有权有势,任意拨弄她的人生。
老天有眼,终于轮到她拿回发球权了!
不好好给他安排安排,怎么对得起他?
宋婶瞧着舒沫眼中精光大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明明白白的算计和奸诈,不禁皱了眉劝道:“娘娘,你可千万别乱来呀~”
“乱来?”舒沫看着她,嫣然一笑:“怎么会呢?这一次,我定然让他仙福永享,性福无边~”
、化妆镜
夏候烨在书房里办公,莫名打个寒颤:“巴图~”
“在!”巴图应声上前。大文学
夏候烨看着他,默了半天,颓然挥了挥手:“没事~”
“王爷,”巴图心中有数,试探着问:“可是挂着慧妃娘娘?”
夏候烨脸一沉:“本王没事记着她做什么?”懒
“娘娘一早就离了永安候府,看情形,应该是去了千树庄。”巴图两眼望天,象是自言自语:“看样子,天黑前没打算回来。”
夏候烨怒了:“谁要你说这些?”
巴图转过头,极快地往门边走去,嘴里低声又念了一句:“当然,也有可能明天回来~”
“闭嘴!”他抄起一只杯子掷了过去。
巴图敏捷地一闪,杯子擦着他的衣角飞到门外。
巴朗在门外值守,听到风声,下意识地一伸手,将杯子抄到手中。
“王爷,”巴图忽地停步回头:“要不,属下去千树庄,接娘娘一趟?”
“滚!”
巴图拔脚就跑,彻底从他眼前消失。大文学
陈管事一声令下,千树山庄全员出动,一人举着一个网兜奔花田里捕蝶。
舒沫跟着凑了会热闹,实在扛不住热,把网兜一扔,跑到树荫底下歇凉。
一边瞅着大伙捕蝶,顺便把大虎和二牛叫过来,问问作坊和铺子里的运营状况。虫
二牛不愁销路,只担心货源不足。
大虎的作坊里,每天出来的镜子刚一送到铺子里,立刻被抢购一空。
来得稍迟些,便扑了个空,免不得要嗔怪责骂二牛。
二牛得罪不起,被逼得急了,只好亲自到作坊来催。
却不想一面镜子从制做到成品,时间长达一个月。
作坊这里,为防止技术外泄,只请了人做些搬运,清扫,整理,划玻璃等杂事。
核心技术只有大虎一人掌握了,他也是个半吊子,玻璃原料又贵,哪敢贪多。
一个月做下来,积累了经验,手法已日渐成熟,产量已有大幅提高。
但靠他一个人,供应一间铺子,依旧是杯水车薪。大文学
二牛便想再找几个人来帮着他做镜子,大虎却咬定了不愿把技术外传。
从未红过脸的两兄弟,倒为这事,争了个面红耳赤。
舒沫笑吟吟地听着,也不插话。
两兄弟争了一会,见舒沫不表态,不觉都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