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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丹目光落在赵括脸上,犹豫一下,“寡人懂得你的性子,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引起纷争,当日击杀赵善的就是新任统领郭纵,剑术了得,本王遵从先王遗愿重用人才,还望赵都尉放下成见能够与巨鹿侯合作兴盛赵国。”
“大王放心!赵括必然不会令大王难做。”
“这样就好,回去准备一下王妹的婚事。”
“婚事?”赵括再次愣住,这件事又是从何说起。
赵王丹道:“这件婚事是先王遗命任何人不得更改,先王最是疼爱王妹,如今赐婚可见先王对赵都尉之器重,记得日后好好照顾雅儿,本王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说完轻拍赵括肩膀,神情中流露出几丝遗憾之意令人不得其解。
第七十二回 赵善之死(下)
赵括无奈只得施礼走出,赵善的死令赵括愤怒,所谓的谋害世族不过是赵穆铲除异己的法子罢了,所谓的证据还不是一人之言,这个仇一定要报,用最残忍的方式来对付这些卑鄙阴险之徒,至于赐婚一事完全是震惊,只等回去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赵括走出正殿,目光阴冷四下打量,不见郭纵身影,不杀此人如何对得起昔日好兄弟赵善,更为要紧的是弄清当日情形,赵穆这个恶贼日后必然还会出招,只有有所了解才能找出法子应对,赵穆与连晋不同,连晋阴险毕竟只是一个人,赵穆身为世族,背后实力不容小视,没有足够的证据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将其杀死。
“大人,邯郸城外尚有一片荒地,那里便交给大人还有部族,至于物资还有耕种用具必然很快送到!”
“能有一容身之地已是感激不尽。”
赵括来到宫门处,使了一个眼色,快步走出,来到拐角处,时间不长那名侍卫来到近前,“大人。”
“当日赵善对你不薄,如今赵括只想知道事情真相,若是还有一分良知就把事实说出。”
侍卫叹口气道:“大人不要让属下难做,并非不敢说出,只是对事实真相根本不知!”
“算你还有良心,知道多少说出就是。”
那人道:“那一晚也是属下守门,远远看到都尉大人带着一众兄弟走出,于是上前施礼。”
“大人,这是要出去办事?”
赵善面带笑意,“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好好守在这里。”
“大人放心。”
赵善点头,“有你们在当然放心。”
“后来怎么样?”
侍卫叹口气道:“当时已经天黑,一阵急促脚步声传出顿时警觉,来的是一队兵士,手持兵器将宫门围住,为首之人正是巨鹿侯赵穆。”
“赵穆!”
侍卫接着道:“这个人这段时间经常出入王宫,深得大王器重,深夜到此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带了这么多身上带着家伙未免不合规矩,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侯爷,这是何意?”
巨鹿侯冷冷道:“侍卫统领赵善意图谋反,事情败露想要逃离邯郸,幸亏有人暗中通风报信,如今已经被本侯带人所杀,此次前来就是要将宫内余党尽数剿灭。”
“统领大人他…”
巨鹿侯眼珠一瞪,“是叛贼。”
“是,是叛贼,侯爷,这种事还是先问过大王为好。”
巨鹿侯冷笑,“这种事不用你来教,本侯自会前去请命。”侍卫无奈只得退后,巨鹿侯交代一声,兵士将宫门围住,自己一个人进宫。
时间不长,宫门打开,巨鹿侯手中所持正是王命,兵士进入,抓走十几名侍卫,尽是平日与统领大人私交要好之人,听人说同样按照谋反罪论处,押入大牢最后没了音信,多半已经被人给害了。
“难道你也相信统领大人谋反?”
侍卫摇头,“打死都不信,只是大王信了,副统领郭纵作证统领大人与人私会,后来证实确实是燕国商会,有人在大人房间搜出书信还有钱财,证据确凿容不得人不信,有良知的人大多离开,小人家贫尚有老母需要奉养,只得留下。”说完低下头,脸上显出愧疚之色。
“所有一切不过是有人精心布下的局而已,可怜赵大哥一世英名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可恨。”赵括一拳打在院墙之上。
侍卫忙道:“小人该回去了,出来久了难免让人生疑,如今王宫侍卫几乎都是郭纵的人。”说完连连摇头。
“赵善大哥葬在何处?”
“无处安葬,被人丢在邯郸城外乱坟岗!”侍卫说完快步离开。
赵括浑身上下散发阵阵杀意,田单劝道:“兄弟间的情义虽然可贵,只是依然不能义气用事,难免被人抓住把柄,郭纵身为侍卫统领,没有足够的证据绝对不能轻易将其杀死,更加不要忘了还有一个赵穆,虽然没有见过,必然是一个擅长设局之人,公子不得不防。”
“这个理赵括懂,烦劳大人随我出城一次!”
田单点头,“要得!”已经猜出赵括出城意图,一间棺材铺前停放十几口棺材,一人坐在椅子上打盹,一袋铁钱落下发出声响,那人吓了一跳,用手掂量面露笑意,“随便挑,都是上好的木质。”
“要这个,离开派人送到城外乱坟岗。”
“乱坟岗!”那人面露惊诧之色,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是无家可归或者犯了刑罚之人尸体丢弃之地,为何要将棺材抬到那里,一口棺材价格可是不菲,尤其是看中这一个。
“送还是不送?”
“送,当然送!”那人将钱袋收起,做的就是这种生意,唤来几名大汉,抬起棺材跟着两人向外走出。
漆黑棺材格外引人注目,行人纷纷躲避,城门守兵不明所以,“大人,为何带着棺材出城?”
“祭奠一位故人。”
棺材远离,一人上前道:“必然是为了赵统领的死,大人最重情义,知道之后心里必然不好受。”说完连连摇头。
“这件事同样听人提起,真是可惜。”
天色渐晚,乱坟岗上风声阵阵,吹动地上沙石发出声响,令人畏惧,抬着棺材几人天生胆大,这种事最是多见,迈开大步直奔中间而去,“放在这好了!”
棺材放好,一人上前,“还有什么吩咐?”
“去附近选一个好位置准备下葬之用。”
那人答应一声,随行带了工具出来,几人离开,赵括迈步上前,借着光亮看去,地上不乏散落白骨,必然是被人丢弃此处时间太久,一阵野狼嚎叫声从远处传来,黑暗中透出幽蓝色光芒,隐约可以听见啃咬之声。
“公子,小心。”
赵括面色阴冷,两头野狼正在啃咬野狼尸体,眼中透出贪婪看着赵括,十步、八步距离越来越近,野狼并没有放弃之意,这里俨然成为它的地盘,这种看似高大的异类最终只能沦为口中美食。
两道身影猛然跃起,速度极快,一左一右同时跃起,彼此间配合极为熟练,剑光随着身体旋转,月色中看得清楚,两道黑影瞬间在空中停住随之下落,赵括手持利剑迈步上前,四步、两步,整个人站在那一动不动,血迹顺着野狼脖颈流出,站在身后田单不由得连连摇头,不想处处都是如此,如果当日不是钱枫陷害自己如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赵括弯身下去,田单看得清楚,那人大腿完全被野狼撕开,应该就是一直提及的侍卫统领赵善。
一座新坟,一道身影静静而立,凝视,天与地,生与死的距离,并不遥远,只要心中有义。
剑光随之闪动,旁边荒草尽数斩断,“赵大哥,赵括在此立誓,必然亲手为你报仇,不负当年你我兄弟之义!”
“还有沐尘!”
赵括弯身下去,一捧黄土慢慢洒上,事情已经弄清,完全可以想象当日情景,赵善因为一些事带着侍卫赶到,等待的只是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那些所谓的罪证完全是人为所设,面对诬陷根本没有任何辩争余地,看着一众兄弟为此惨死,赵善的心同样在流血,只恨自己不能尽杀敌人,一个人,一把剑孤独奋战,长剑刺入身体,没有任何痛楚,一声怒吼再次杀出。
赵括冷笑,长剑收回腰间,“不管是谁,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还!”
田单连连摇头,为了仇恨,多少人反目,多少人深陷其中,又有多少人为此付出过多代价。
第七十三回 回首往事
上党之地风声大作,兵士纷纷躲在避风处身体尽量缩在一起,即便这样依然抖得厉害,一人拎着裤子连连叹气,“两年没碰过女人,小兄弟也跟着没精神,整天垂头丧气的,想想真是觉得对不住!”
“女人!能活着回去再说。”
“说的就是,天天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时候是个头。”
“打来打去,骂来骂去,仗打成这个样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说话之人是一名老兵,脸上写着沧桑,手臂上一道伤疤清晰可见。
“你都打过什么仗?别在这天天吹嘘。”
老兵冷哼一声身形坐起,“吹嘘,当年老子在都尉营,知道跟的是谁吗?”
兵士围过来,大多是年轻面孔,这里正是从邯郸城强行补充的新军,大多时间负责修建工事,上党之地,秦、赵对峙两年之久,工事越建越高,仗反而越打越少,似乎所有人开始习惯这种节奏,泫水边丢着几口破鼓,早已无人理会。
“赵奢!当年打麦丘那叫一个痛快,日夜攻城,漫天遍野都是人一望无际,没有一个人退缩,一个个顶着箭矢往前冲,就这样打了一个月愣是没打下来。”
“切,还以为多牛,这有什么好吹嘘的。”
一人挠着脑袋,“这件事听人提过,后来好像是用了什么法子轻轻松松就给打下来!”
老兵故作神秘冷哼一声,其他人连忙道:“快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老兵清了清喉咙,“说来也是奇了,打了一个月,人没少死愣是打不下来,这里面有个门道,就是那些墨者,一个个身背长剑十分厉害,攻上去的兵士尽数被这些人击杀。”
“墨者!”
“听人说那个头领叫墨子,剑术出神入化,最为厉害的就是懂得机关之术,造出来的东西往要害处那么一放,不管你多少人都别想上去。”
“这么厉害为何没成就一番霸业!”
“一切都是因为墨家信奉的什么非攻,兼爱之类的东西,反正就是不主动攻击别人。”
“不打别人等着别人打你,那不是傻帽!”
“你小子懂什么,那叫信仰,你知道啥是信仰不?”
“有钱有权有女人有酒喝。”
“低俗。”
“俗不可耐,一个女人怎么能够至少两个!”众人哈哈大笑,一群无聊透顶的男人,唯一能够引起一点兴奋的无非就是女人还有战争。
“后来怎么打败墨者攻下麦丘。”
“公子赵括赶到军营之中,与都尉大人理论,当时吵得厉害,说这样强攻于事无补,只会死伤人命,不想都尉大人真的采纳,夜里布下陷阱活捉墨者。”
“痛快,一刀一个来个痛快。”
老兵摇头,“人放了。”
“放了,好不容易捉的就这么放了,岂不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老兵笑道:“一切都是公子的主意,当时说了很多,隐约记得什么攻城之战是为下战,守城兵士自知城破之日难逃一死,必然拼死守城,如此强攻反而令城内百姓同仇敌忾,所以唯有采取心战,命令兵士投下粮食,随后被人送出,第二次投入的不仅是米粮还有肉。”
提到肉兵士顿时两眼放光,不要说肉,即便是饭同样难以吃饱,如此已经维持一段时日,所有人清楚必然是军中缺粮,“要是现在给咱一盆烧肉叫咱干啥都行。”
“瞧你那点出息。”
“后来怎么样?”
“里面的百姓不干了,杀了守门官夺下城门,麦丘不战而破!”
“以肉破城,真是天下奇闻。”
“这叫谋略,邯郸城谁不知道赵括公子剑术出众谋略过人,打得秦军闻风丧胆。”那人比划一下,提到秦军所有人心情为之低落,从被人强行充军离开邯郸掐着指头算接近三年,仗没打几次,就这样耗着,一到过节经常可以听见低泣声,那是对家的思念,还有梦中的那个她。
一人站起身形,靠在一块大石上,目光落向远方,漆黑的夜空,星星指的位置便是邯郸,那里有自己疼爱的喜梅,临行前一一惜别,其情其景令人寸断肝肠。
“哥,活着回来,喜梅等着,生一大堆娃娃。”
“哎,一定回来。”
喜梅点头,“爹说了,女子大了不嫁受人戳脊骨,喜梅心里只有哥一个人,若是一年回来一定等。”
“喜梅,你真好,若是两年不回?”男子脸上带着些许担忧,毕竟足足两年,其中变数没有人可以估算,能否活着都是未知。
“两年,喜梅也等。”
“喜梅,你太好了,若是三年?”
“三年,三年就不能等了,爹说了,李屠户家的儿子对喜梅有意思,若是三年还回不来必然是死了,喜梅也就死心了。”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上党之地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在思考同样的问题,这场战究竟还要耗上多久才能结束,似乎只有天知道,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