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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夏宣这样缠人的,自然是跟了上去:“我随你一起等。”雨楼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夏宣更加高兴,她不用主动接受他,只要默许,不往出撵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陪着雨楼在二门那等,待他身边的小厮领着卓雨堰一进门,雨楼一下子就扑了过去,两姐妹见面,自然是抱头痛哭。
赫珍和泰生等原本和卓家有关系的人,跟着一起掉眼泪。
夏宣像个陪衬似的,尴尬的站在一边。
姐妹一边掉泪一边往屋内走,进了屋,没有旁人了,更是哭的痛快,将这一年来的委屈和思念化作眼泪统统发泄了出来。
作为始作俑者,夏宣心虚的站在一边,不时往姐妹俩那瞟一眼,没人理睬他,他就自己斟茶,把玩自己的玉佩消磨时间。
那边姐妹俩哭完了,开始谈论一年来的境况,夏宣不想听这些诉苦的话,可好不容易来了又不想走,便赖在这不动弹。
雨楼早忘了夏宣还在这,一直和妹妹说话,天都快黑了,众人肚子饿了,才都破涕为笑,想起这些人还没吃饭呢。
泰生去生火,张妈和赫珍去下厨做饭。
雨楼口干舌燥,想倒些水喝,往桌边一瞧,发现夏宣撑着额头在那打盹,她一惊,他怎么还在。
“喂――喂――”她走过去,推了推他:“醒醒。”
夏宣睁眼,朝她笑道:“怎么了?”
雨楼发现她是个心软的人,一旦觉得亏欠了对方的,就不好意思对他严厉。救雨堰不是他的本分,他却做了,吃人家最短,拿人家手短。
你该走了。这四个字,她到底没说出口:“时候不早了,别睡了,一会吃饭了。”
夏宣受宠若惊:“你让我留下来?”
雨楼迅速的点了个头,又转身陪妹妹去了,说了一会话,觉得身后的气氛不舒服,微微回头,正对上夏宣笑弯了的眉眼。
雨楼:“……”
她剜了他一眼,拉着妹妹的手去里间说话了,将夏宣晒在那里。他撇了撇嘴,心里嘀咕道,夏宣啊夏宣,你得沉住气啊。
为了克制自己一见到卓雨楼的轻浮样,吃饭时,他一言不发,也不看卓雨楼。期间卓雨楼想带着她妹妹给他磕头致谢,他才出言阻止,然后继续默默用饭。
他不说话更好,雨楼拿他当空气处置,他离席后,她和雨堰继续说话。等回过神来,发现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姐妹重逢,自然是要一起睡的。可雨楼走进卧房,却见夏宣蜷缩在床上,看样子已经睡了。
她留他吃饭已经够了,她毫不客气的走过去,使劲推了他一下:“国公爷,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夏宣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的道:“让我借住一宿不行吗?宵禁了,我怕被巡夜的抓到。”
“谁敢抓您啊?”
“咳,咳。”夏宣病怏怏的道:“还有夜里风冷,我穿的又少,我怕旧病未好,再添新病。”
上次见他时,他的确是病了的,雨楼心想,反正自己不久后就要离开这里,被左邻右舍发现留宿男人也不要紧。
“……那您睡吧。”说完,转身要走。夏宣立刻不病了,腾地的坐起来拽住她的手:“你去哪?”
“再找一间房,我和雨堰住。”
夏宣摇头:“我病着,夜里总要有人照看,你不想明早发现我病死了吧。你那个丫头,我看她嫁人了,和你家砍柴的那个汉子是一对,你不想她伺候我吧,那个婆子又是个老的,腿脚不利索,我不放心她照顾我。”
妹妹已经回来了,想要走,必须稳住夏宣:“你直接说要我留下来照顾你,不就行了,何必废话。”
夏宣只想和她纠缠纠缠,她能留则留,不留他也没办法,没想到居然成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同意了?”
雨楼点点头,出去叫赫珍今晚上带雨堰去厢房睡。本来见到姐姐无比开心的雨堰,一听说姐姐要陪夏宣睡,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雨楼着实哄了好一会,才送走了她。
雨楼坐在床边,无奈的看着夏宣:“你还难受吗?”
夏宣一只眼睛瞄她:“如果我说我不难受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做点别的?”
她眯着眼睛:“我看你好的很,我走了。”
夏宣赶紧改邪归正,低声道:“别,你得信我,我忍得住,这么久,我没碰过别的女人,现在自己弄,想的都是你。”
雨楼立即嫌恶的瞪他:“你就不能说点讨人喜欢的话?”
夏宣显得特别委屈:“我不知道你喜欢听什么,别的女人喜欢听给她买金银首饰,置办房屋田产,随我进府做小妾姨娘,可这些你都不爱听。我已经挖空心思想讨你喜欢了,嘴上是笨了点,但我的心绝对是真的。”
“……”
他到她跟前,苦着脸道:“雨楼,我爱你,你好好想想,我也没那么讨厌的,对不对?你说你对南京的事介怀,看见我就想起你卑躬屈膝的模样。这话是不假,可你怎么不看看现在,我难道不是低三下四的求你么?我难道不是卑躬屈膝的等着你红颜一笑么?这些不够抵消你的怨气吗?”
“……”
“要不然,我给您暖床一年,咱们俩扯平。”夏宣又道:“你看看我,我真的那么不好?你别赌气了,你仔细看看我。”
雨楼被他缠的没办法,应付道:“……嗯,你是长的不像你那些兄弟,这点倒是强点。”
“也不全是。头发像我爹。”指了指自己浓密的黑发,去牵雨楼的手:“你摸摸看。”他带着她的手,从额发摸到自己的脸颊,痴痴的望着她:“雨楼……我没那么讨厌的……真的……你别总想过去,你想想看,我一直这样对你好,你以后的生活会什么样?肯定是好的,有人一辈子对你好,你不愿意吗?我没一开始那么多要求了,你喜不喜欢我,不要紧,你留在我身边,我就满意了。”
雨楼默然不语。夏宣觉得有机会,胆子大了不少,抱住她滚在床上:“你别着急回答,你只需用心想想。以后日子还长,别因为过去一年的事就判断我。”
她不想给夏宣机会胡思乱想,并没多说什么,只简单的道:“……那我想想。”
简答的四个字,乐的夏宣合不上嘴。
雨楼不想让他抱,但为了以后先忍了:“……我哭了一天,累了,我睡了。”夏宣立即道:“好,好,你睡,你睡。”
雨楼道:“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否则我生气了。”
夏宣好不易获得一个搂着美人同眠的机会,哪敢得寸进尺,在她耳边应诺道:“你放心,今晚上肯定比太监搂着你还安全。”
她忍不住笑出声,弄的夏宣也跟着傻乎乎的笑。
真如夏宣所说,这一夜他除了抱着雨楼外,没做其他的动作,早上起来,半边身子酸麻。
不过她昨晚上那四个字,已经是给他莫大的惊喜了,夏宣觉得最近的劳苦都值了。早上起来,没事就朝雨楼笑。
夏宣得回武军都督府去,不能久留,否则他肯定赖在这。雨楼亲自送他到大门外,临关门前,对他道:“十天后是雨堰的生日,我打算好好办一下,你来吗?”
夏宣指天道:“就是下刀子,我也来。”
雨楼道:“记得,是十天后,别忘了。”
夏宣就差把日子拿刀刻到胳膊上了:“绝不会忘,十天后我肯定来。”
等雨楼关了门,他激动的直攥拳头,终于有改观了,她开始主动邀自己来了,滴水穿石,她会一点点改变的,早晚会接受自己。
夏宣重新焕发了生机,什么头疼脑热的小病统统不见了。
数着指头过了十天,第十天一大清早,他就拎着给雨堰准备的礼盒,赶到了她们住的院子。
可是,看到的是紧关的大门,还有一把大大的铜锁。
他脑袋嗡一下子,立即敲开邻居的门,问这户人家哪里去了。邻居也奇怪,因为他们没听到搬家的声响。
夏宣礼盒也顾不上了,只身跳进院子,踹开上房的门,见里面的摆设未变,保持他那日来时的样子。
甚至连她的字画,木琴都在。
她们走的干脆,不想让任何身外之物拖累,什么都抛下了。
夏宣摸了下桌子,上面有一层浮灰,好些日子没擦过了。
“哈哈……不是说十日后见的么……”他明明心酸,不知为何却笑了出来,直笑出了泪:“……我来了,可你在哪?”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想去追,但是走到门口,却扶住门框,一阵阵心酸让他再移不动一步。
去哪里追?怎么追?追回来又能如何?
他居高临下的强势过,威胁过,利诱过,也对她言听计从,卑微的祈求过。
哪怕一点点机会,只要她给,他都愿意去尝试。
可,还是留不住她。
在等他送回她妹妹后,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
或许,就像她说的,放手更好。
第五十五章
夏宣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坐到天黑,心里明知道他们不会回来了,可仍旧存着那么一丝可笑的侥幸,或许他们会遗忘了东西回来舀,或许他们只是附近的镇子走亲戚,傍晚天黑就会回来。
春寒料峭,屋内没生炭火,更没人气儿,夏宣在黑暗中守着,直到手脚冻的冰冷,银盘似的月亮挂上了树梢。他才扶桌站起来,最后看了眼这在个屋子,牵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踉踉跄跄的出了门。
她骗了他,说什么十日后相见,不过是迷惑他用的,还有那晚的妥协,想必也是这个目的。他相信她,不,他相信自己能够靠自己的诚心打动她,不再做伤害她的事,所以连个探子也没安插,以至于她走的轻松,他完全被蒙在鼓里。
夏宣浑身无力,费了好大劲才翻身上马,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打马回到的桃枝胡同,浑浑噩噩的,全程像是梦游。
可是就算他安插了探子,在她出逃前发现了她的行踪,又能如何呢?她的心始终是想离开的,留得住一天,留不住一生。
他累了,或许他真的该早些放弃,何至于在今日被伤的千疮百孔后,失败的如此狼狈。
夏宣在桃枝胡同坐到天亮,叫薯儿打了水给他洗了脸,便往国公府回了,里出门前,他告诉薯儿:“这院子留给你了,和你媳妇好好看屋。”
薯儿一怔,牵着马匹仰脖问:“爷,奴才愚钝,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宣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扬起马鞭策马往府邸回了。
越是离桃枝胡同,他越是心痛,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再不会回头看一眼,他要彻底诀别卓雨楼,从这里开始。
他已经请奏去边疆了,虽不知皇上会安排他去哪里的军中,但他相信,闭塞严酷的边疆是他忘记那个人的绝佳机会。
夏宣之前一心扑在卓雨楼身上,自上次回来,他有些日子没回来了。还没进府邸,就见门口停着数量车马,他心道奇怪,难道家里有什么喜事了?
进了大门,本想往自己的院子走,却被几个人围住,一瞧都是五军都督府的相识。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
他觉得可笑:“我何喜之有?”
“高升难道不是喜事么?”其中一位道:“国公爷还不知么,皇上提了您做中军都督府佥事。”
夏宣愣住,茫然的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谕令就到了咱们大都督府,早有人报过喜了。”
夏宣眨了眨眼睛,他完全蒙住了,推来这些人:“容我……容我换身衣裳,你们稍后慢等。”
一路来到父亲的院子,守门的仆人告诉他,说老爷和白公公在前面的客厅说话。夏宣去时,正赶上白公公出来,两人迎面相见。
白公公一惊,忍不住颇失态的上下打量夏宣:“国公爷,咱家听说您病了,没想到您病的这样厉害。”继而意识到失礼,恢复了一贯谦和的态度,笑道:“您一片拳拳报国之心,皇上全明白。可像您这样的才俊,皇上哪舍得外放呢。国公爷,报效朝廷,并非要去边疆,守家在地,统领中军,拱卫京畿安全,也是一样的,您说是不是?”
夏宣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但白公公在场,他忍了疯癫想笑的冲动,毕恭毕敬的道:“夏家世代忠君,不管是边疆还是京畿,誓死守卫皇上。”
白公公空扶一把,低声道:“皇上看中您,国公爷,前途无量啊。”说罢,抬眼看天:“时辰不早了,咱家告辞了。”
夏宣便一路送了白公公到了二门处,杵在门口呆怔着。过了许久,他扶着门框,低头自嘲的咯咯笑道:“求而不得,求而不得……”
老天爷在捉弄他么,他想要的东西,一件不给他。
雨楼走了,想去边疆,偏提了中军都督佥事。
“哈……哈哈……”
世人多无奈,原来他夏宣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