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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爱无爱都铭心刻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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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琴不知不觉地就跟着他一起走了。天桥就在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两人一路无语,上了天桥,陈福民才说,我要是骑自行车走近路,几分钟就到了。可是,自从出过车祸后,我就再也不敢骑车了。瑶琴心里格登了一下说,我也是。陈福民说,所以还是小心一点好。有天桥的地方就尽量过天桥,不要为了抢时间去横穿马路。时间是抢不完的。瑶琴说,是呀,我也是这样想了的。

  对面有几个孩子冲跑过来,瑶琴让了一下,肩头不觉碰着了陈福民的胳膊。一股男人的气息扑到瑶琴脸上。瑶琴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走路或是说话了。她心里不觉跳动得有些厉害。

  下了桥,瑶琴的车站先到。陈福民说,能不能留个电话给我?瑶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瑶琴想送牛奶的送饮用水的送煤气的都有她的电话,给他一个又算什么。瑶琴在陈福民掏出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等瑶琴写 完,陈福民在一页空白纸上也写下了一个他的电话。陈福民撕下那张纸,递给瑶琴,说,这是我的电话。瑶琴并不想要他的电话,可是他已经递了上来,也不好意思推掉,就只好接了过来。瑶琴看到上面不光有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就连手机号码也写在了上面。

  瑶琴的车哐哐当当地过来了,瑶琴客气地同陈福民说了声再见,就上了车。陈福民一直站在车站望着瑶琴的车开走。车上的瑶琴见他呆站在那里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熟悉好温暖。瑶琴想,他站在车站的姿势怎么这么像杨景国呢?

  晚上洗澡时,瑶琴摸了一下裙子的口袋。她摸出了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脑子里浮出陈福民站在车站的样子和他细细的声音。瑶琴笑了笑,把纸条一揉,扔进了马桶里。纸团在马桶里漂浮着,瑶琴按了下马桶的按钮,哗的一下,就把它冲没了。瑶琴想,到此结束。




  





  瑶琴的妈第二天把瑶琴叫到了家里,一边给她盛排骨汤一面痛骂了她一顿。瑶琴的爸也长嘘短叹的。他们都认为是瑶琴的命不好,找到一个好男人,结果他死了。现在又遇上一个好男人,却又把他放过去了。瑶琴的爸说,这个陈老师比杨景国更合适做丈夫哩。对家庭那么负责,对老婆那么好,到哪里去找,到哪里去找呀。瑶琴不作声,随他们去说。

  新闻播完了。瑶琴的妈要看电视连续剧。电视里正热播《情深深雨蒙蒙》。瑶琴的妈每回看时手上都捏着条手绢。里面的人一掉泪,她的眼泪就跟着唏哩哗啦往下流。看时还说,要是年轻几十岁,一定要去谈一场惊心动魄死去活来的恋爱。说得瑶琴的爸只朝她翻白眼,牢骚她退休退成了弱智。

  瑶琴从来不看爱情片。对她妈那番发自肺腑的话也觉得可笑。瑶琴想这样的爱情故事,她和杨景国已经演过了。惊心了,却也散了魂。死去了,却没有活过来。还有什么好演的。做个看客倒也罢了,可真轮到自己,那会是有意思的事么?痛都痛不过来。有了这份痛,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要爱情这东西。

  不要爱情的瑶琴在母亲看爱情剧时,便悄然离去。

  瑶琴走到家门口时,天已经黑透。街上的灯光落在她门栋前的空地上。月色也溶在其中,有点亮亮的感觉。门栋前有一个小小的花坛。红色的月季花正开着。有人坐在花坛边。只一个人,加上一粒火星。吐出的烟雾在他的脸面游动着。烟雾后的那个人因了这一粒火星就显得有些孤寂。瑶琴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那个人站了起来,细细地问了一声,是瑶琴吗?

  瑶琴听出这是陈福民的声音。她有些讶异,心也突突地跳起来。陈福民见瑶琴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陈福民说他是从老校长那里要了她的住址。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见见瑶琴。虽然他只见过瑶琴一面,可是心里总是有一种亲近感。跟别人一直没这种感觉。陈福民说着又解释,前一阵老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他心里总是别别扭扭的。可这回,瑶琴没有给他任何别扭的感觉,反而让他感到激动。他不知道这份激动为何而来,他就是想再见见瑶琴。瑶琴一直没有说话,而陈福民则一直说着。

  宿舍里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都是一个厂里的人。都知道瑶琴的故事。见瑶琴跟一个男人谈着什么,忍不住就会多看几眼。瑶琴 架不住这些眼光,就打断了陈福民的话。瑶琴说,上我家去吧。

  陈福民立即闭上了嘴,跟在瑶琴的身后,进了瑶琴的家门。

  陈福民一进瑶琴的家,眼睛就亮了。亮过后,又黯然起来:瑶琴因为一个人生活,家境也不错。客厅里布置得漂漂亮亮,门窗桌椅都一尘不染。陈福民想,如果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该是多么舒服呵:想着,他在瑶琴的示意下坐在沙发上时,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瑶琴说,为什么叹气呢?我家里不好吗?陈福民说怎么会?我叹气是想到我那里。跟你这儿比,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瑶琴说,太夸张了吧。陈福民说,这么说好像是夸张了一点,换一个说法吧:你这里是花园,我那里是个垃圾站。瑶琴说,还是夸张。你们知识分子最喜欢夸张。陈福民说你不信?哪天你去看看就晓得了。瑶琴没作声,心道我上你那儿看什么看。

  两人一时无话。瑶琴只好打开电视。电视里正播着《同一首歌》的演唱会。老牌的歌星张行正唱着一支老歌。走过春天,走过自己。陈福民听了就跟着张行的旋律吹起了口哨。他的口哨吹得很好,委委婉婉的。张行把他的那支歌唱得很热闹,满场都是声音。可是坐在瑶琴沙发上的陈福民却将那支歌吹得 好是单调,单调得充满忧伤。瑶琴静静地听他吹,倒没有听电视里的张行唱。瑶琴想,我怎么啦?我竟然留他在家里坐?还听他吹口哨?

  一直到这支歌完,瑶琴才说,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陈福民说,我就只有这一手。而且这支歌吹得最好,刚好给了我一个机会亮出来了。瑶琴笑了笑,说,这么巧。陈福民说,是呀,有时候这世上经常会有些事巧得令人不敢相信。瑶琴说,是吗?反正我没遇到过。陈福民笑了,说其实我也没有遇到过,书上喜欢这么说,我就照着它的说。瑶琴说,我读的书很少。所以就当了工人。陈福民说,其实读多了书 和读少了书也没什么差别,就看自己怎么过。瑶琴说,怎么会没差别,如果我上了大学,我就不会下岗。陈福民说,我读了大学,也没有下岗,可我的日子不也是过得一团糟?所以我说怎么过全在自己。文化其实决定不了什么。瑶琴觉得他的话没什么道理,可是却想不出有道理的话来驳他。杨景国一直对瑶琴说,一个人读不读大学是完全不同的,像他这样的农村孩子,只有上大学才能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瑶琴刚想把杨景国的话说出来,可是一转念,她又想他改变了命运又怎么样呢?人却死掉了。如果还在乡下,却肯定还活着。瑶琴想完后,觉得这也不太对。如果在乡下那样活着,什么世面也没有见过,岂不是跟没活过一样?还不如早死了好。所以还是要改变命运。这么颠来倒去的想了几遭,瑶琴自己就有些糊涂了,不知道究竟是上大学改变命运好还是不改变命运好。

  陈福民见瑶琴在那里呆想,神情也有些恍惚,以为瑶琴不高兴了。他想自己的行为可能有些过分。事情得慢慢来,不能让瑶琴一开始就烦他,一下子走得太近反而不好。想过后,陈福民便站起了身,有些愧疚地说,不好意思,这么唐突地跑到你这里来。其实我就是太寂寞了,想找一个人说说话。跟别人说不到一起去,可是见了你,总觉得有一种亲近感,也许是你我的命运太相同了的缘故吧。陈福民说着便往大门走去。

  瑶琴也站了起来。瑶琴觉得陈福民虽然还是那副细嗓子,可是话说得却十分诚恳,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温暖。瑶琴想自己其实也是很寂寞很想找个人说说话的。陈福民也还不讨厌。何况他的口哨吹得那么好听。家里有了这样的声音,一下子就有了情调。

  瑶琴跟在陈福民身后,送他到门口。她没有留他多坐一会儿的意思。陈福民正欲开门,突然又转过身来,说,我给你打电话,你不会嫌烦吧?瑶琴是紧跟在陈福民身后的,当他转过身采时,两人一下子变成了面对面,而且很近,瑶琴已经感觉到了他的鼻息。这鼻息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瑶琴有些晕。她几乎没有听清陈福民说了些什么。

  陈福民也没有料到自己转过 身来会这样近距离地面对瑶琴。女人身体的芬芳一下子袭击了他。他激动得不能自制,情不自禁地一把就拥住了瑶琴。瑶琴慌乱地挣扎了几下。可是她很快就陶醉在这拥抱中。瑶琴全身心都软了下来。她把头埋在了陈福民胸前。陈福民欣喜若狂。他把瑶琴搂得紧紧的。他的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头和肩。他的脸颊紧贴着瑶琴的脸颊。他浑身都颤抖着。瑶琴也是一样。两个人也不知道拥抱了多久。陈福民终于寻找到了瑶琴的嘴唇。瑶琴的唇像炭一样通红而滚烫。陈福民一触到它,全身就燃烧了起来。

  瑶琴在那一刻明白了一个问 题。她可能不再需要爱情,可是她还需要别的东西。那东西一直潜伏在她的身体里。不是由她控制的。那就是她的情欲。这头野兽关押了十年,潜伏了十年,现在它要发威了。瑶琴想,由你去吧。让你自由吧 。

  陈福民离开瑶琴家时已是夜里十二点了。陈福民明天有课,他必须赶回去学校。陈福民说,我还能再来吗?瑶琴反问了他一句,你说呢?

  陈福民明白了瑶琴的意思。
 




  




  这天是阴天。天色暗暗的,看上去要下雨了。瑶琴想起昨天和陈福民在床上的事,心里好内疚,又好委屈。于是尽管天气不好,她还是早早地上了东郊的松山。这天不 是上坟的时日,但瑶琴还是带了花。走到山下,瑶琴又在小店里买了一把香。香点着时,天开始下起了小雨。瑶琴有伞,她担心那几炷燃着的香会被雨水浇湿,便蹲下身子,撑着伞护着它们:青烟在伞下萦绕着。雨水把瑶琴的背上全都打湿了。

  一直到燃着的香全都成了灰,瑶琴才说,景国,我好寂寞。他叫陈福民。你觉得我跟他来往行吗?你要有话,就托个梦给我。我全听你的。

  瑶琴还没到家就开始连连地打喷嚏。回到家里,她赶紧给自己煮了碗姜汤。瑶琴知道她现在是生不起病的。医院很黑,即使是小病,到了医院也至少得花上半个月的工资。她不想把她的钱都变成医生们的奖金。喝过姜汤,瑶琴就盖着被子躺在了床上。虽然只是小憩,但她却做了梦。瑶琴梦见杨景国在一团水雾中冲着她笑。他的笑容十分灿烂。瑶琴很高兴,大声地叫着他。结果就醒了。瑶琴想,这么说杨景国是很赞成她跟陈福民在一起了?

  雨到了傍晚,下得更大了。雨点子砸在窗子上,更有一种空寂。瑶琴躺在床上,懒得起来。反正起来也是一个人,躺着也是一个人。整个下午没有动,也不会觉得太饿。不如就这样躺着吧。床上的瑶琴毫无睡意,可也不想起来,便睁 着眼睛四下里看。窗外的亮色渐次地灰了下去。在灰得近于黑色时,瞬间又增加了一层亮,那是带点橘红色的光亮。瑶琴知道,这是路灯开了。

  这时候竟然有人敲响了她家的门。瑶琴有些惊异,因为她的家门在路灯亮过之后许多年里都无人敲响。瑶琴说,谁呀。外面的声音说,是我。声音是细细的,瑶琴听出了那是陈福民。瑶琴犹豫了一下,想说已经睡下了,可忽然间又想起杨景国灿烂的笑容,就说,稍等一下。瑶琴以极快的速度从柜子里抽出她的一件大V领的羊毛衫。她把羊毛衫空穿在身上。又跑到卫生间将头发随意地挽成了一个发髻,前面的头发短了一点,挽不进去,落在了鬓前,倒也另有一番味道。洗脸化妆已经来不及了,她便只用湿毛巾将脸润了一下,抹了点保湿的油。这时她才去开门。

  陈福民一只手拎了一堆菜,一只手拿着一把伞。他进了门先放伞,放好伞方说,不好意思,又是突然袭击。我看今天下雨,觉得你一定不会出门。又想你如果不出门,吃什么呢?这一想,就跑来了。瑶琴说,其实我出了门的。陈福民看了看手上的菜说,看来我猜错了。瑶琴说,也不算太错。我出了门,可是没有买菜。陈福民高兴起来,说太好了。瑶琴说但是我已经睡觉了。 陈福民就有些诧异了,说怎么现在就睡呢?瑶琴说我常常吃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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