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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那天张超、安绮和我去参加,我们三人坐在台下,程浩睡在黑白照片里。这样的事情不管隔多久我都难以忘记。记得安绮和我说,原来以为死亡离我们遥远,可是现在却很逼近。
林伟无法行走,终日躺在床上,吃很少的食物。我和张超每次走入他的房间,都感觉快要窒息的静。这种静压迫得我们想到死。
我请假留在南安,陪在林伟身边,或者说是林伟陪在我们身边。我觉得我们都像是时间的乞讨者,乞讨一天天的忘却。安绮来时会带快餐和水果,然后收拾散落满地的烟头。烟头一天天地减少,我们也一天天长大。
只有一次和苏梅讲电话,她说和男友已经摊牌。我说:“等以后说吧,我没心情。”她哭了:“什么叫没心情,长长的感情我可以为你说放弃就放弃,我难过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不是说会第一时间赶来不让我难过的吗?”
张超支起大锅,烧了四人的合照,烧了程浩最爱穿的那件蓝色毛衣,林伟拿出三千元,说是他们西藏之旅赚的。我说,“烧钱犯法,还是留着吧。”林伟喉咙沙哑,说话时有很重的鼻音,只是说:“烧了,烧了。”
回到西番那晚,我和苏梅去了旅馆,我们不停地做爱。中途说话,苏梅说:“翁家明,我爱你。”我抚摸她动人的躯体,在最高潮时一股空前的孤寂袭入心脏。我抱着苏梅,仍无法摆脱孤寂。
屋内只有猴子在抽烟。我找不到老枯的衣服,问猴子:“老枯呢?”猴子指指额前的纱布。前天,猴子和老枯喝了很多酒,猴子说:“你别跟黄毛混了,他明着骗你的钱。”老枯说:“你有本事,女朋友不照样和人跑了。”猴子火了,给了老枯一拳。老枯愤怒地看着猴子,猴子说:“看什么看,有种拿啤酒瓶捶我,操他妈!”老枯一瓶子砸下……
老枯搬走后的第三天,路口的韩国餐店贴出“转让”的牌子。我恋上平淡。平淡的生活把我一天天养着,承受命运的波澜不惊。有天和苏梅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回味刚看过的电影。苏梅跳到我面前,笑着说:“翁家明,我和他分手了。”两人抱着,什么都不想了,就这样吧。
林伟叫我回南安,说他请吃饭。我和张超和林伟三人坐在常去的大排档里,猪皮汤、炒饭和烧肉,吞到连渣不剩。喝了许多酒,饭后他们抬我去赶回西番的末班车。车还有三十分钟才开出,我们坐在候车厅,酒醒了大半。我问林伟:“为什么要请吃饭?”他说:“想请就请吧,今后我们的联络肯定会越来越淡。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我抬头看着天空,忽然觉得好安静。仿佛一切都已过去,又似未曾开始。烟盒里刚好剩下三支烟,三人默默抽完手上的烟,分手离开。
爸,我回来了-直面家庭暴力爸,我回来了(1)
这两天,不看电视的我每天都准时守在“音乐排行榜”看周杰伦的MTV《爸,你回来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触及家庭暴力这个问题的流行歌曲。
与某同事谈及该部MTV时,她认为现在的家庭暴力只存在于农村,在城市里这种情况不太可能。真是这样吗?我们的家庭真的很和睦很温馨而没有一点点暴力的痕迹?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从小我就亲眼目睹并在其中长大成人。
我的母亲,二十多年前毕业于南京电力学校,并在那个特殊的时代完全不能自主地从南京被分来浙江。之后,她认识了我的父亲,开始了她一生中长达二十年的惨无人道的黑暗生活。生父是个心胸狭隘、嫉妒心极强的人,年轻时代的母亲文静而美丽,对于一位千里迢迢从外地过来的女孩子,身边的人们总是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关怀,但善良的人们绝对没有想到,就是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友善却给母亲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非人折磨。
只要有异性同母亲讲了话或者笑了笑,无论他老到八十岁少至十八岁,当晚母亲雪白的肌肤上就会留下整块整块的乌紫。
那年母亲刚刚生下我,还在月子里,当时我们家还住单位大院,父亲让母亲自己去院子里的水井担水,一位邻居家的男士实在看不下去,就帮母亲担水回屋,并再三告诫母亲这段时间千万不可接触冷水。当晚父亲用布堵塞住母亲的嘴,用木头衣架和鞋底狠狠地抽打母亲。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已早早懂事,母亲最要好的同学来看望她,要面子的母亲面对关心的询问,死也不肯说出被虐待的真相,我偷偷地把阿姨拉到一边:“阿姨,爸爸又打妈妈了,她叫我不要告诉你。”
生父嗜酒,每当他喝过头后,就是母亲的世界末日。他喜欢痛斥因为找了母亲才使他百般不顺,之后就是掀翻桌子,开始揍人。
搬家后我们家住二楼,朝东的一扇窗子可以和对面二、三层的邻居对望,而且距离最多只有七八米。有一回,生父又在酒后暴打母亲,并把她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撕成碎片,将母亲的书架用斧头劈成条状,边打母亲边骂着不堪入耳的话——从母亲到外婆再到外婆的母亲,全都骂了个遍,
还不停地威胁母亲:“我叫你再同男人笑,我叫你再同他们讲话!”屋内一片狼藉,满地是碎布料、碎木片还有母亲被生父扯下来的头发。面对邻居看过来的同情的目光,当时年仅四岁的小小的我,不声不响地站上一张小椅子,再从椅子爬到桌子上,踮起脚尖把窗帘轻轻拉上。
每年回外婆家过年,母亲就会要求我严守口风,哪个亲戚都也不准说。母亲瞒得实在太好了,以至于多年以后我长大成人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而向外界求援解救母亲时,妈妈的亲朋好友都感到十分地震惊和意外。
然而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以这种逆来顺受的态度任由父亲虐待尽一个女人生命中最好的二十年?
老外婆并不糊涂,她深深地担心着这个远在他乡的小女儿,每年回去,她都把我悄悄地拉到一边问:“你爸爸打妈妈了吗?”
怎么不打?我记得很清楚母亲的尾椎骨有两次被他踢断,小腿骨被踩成骨裂,小手指被扭骨折,这些年来每逢阴雨天气,母亲老伤处就疼痛不已。
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我以为我长大了,可以保护母亲了,所以在父亲一次次殴打母亲的时候我一次次站了出来。有一回,为了某男性领导(已有六十高龄)为母亲的受虐劝说了父亲几句,当晚回家,父亲就把母亲踩在地上拳脚相加,少年的我的愤怒像岩浆般再也无法扼止,喷薄而出,我随手抓起一把火钎对着父亲就扔了过去(或许每天在这样的环境里熏陶,我大约也有些暴力倾向吧?)。这可捅了马蜂窝了,之前父亲对我还算宠爱,这么一来,他的目标顿时转移。我记得他直奔厨房,操起一把剁肉的大刀向我冲来。母亲吓得脸色发青,叫我快躲进房间。我却还犟在那里直嚷嚷:“我今天让他剁,我死了他也得判刑,值!”后来是母亲拼命把我推进房间并把门锁了起来,这个房间的木门上留下了父亲用菜刀劈砍的痕迹。
爸,我回来了-直面家庭暴力爸,我回来了(2)
我问过一位同龄女孩,如果将来成家后你先生打你,你会怎么办?她说我打回去,或者离婚。是的,二十年后,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新成长起来的我们这一代女孩子,不可能再像母亲那辈人那样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是,在家庭暴力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又怎么能忘却那恐怖的一幕幕
?
即使在父母离婚数年后,即使在我渐渐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后,我还是经常整夜整夜做着同样的梦。梦境有两种,但地点都是那个家。一种是我不停地在逃,父亲不断地追赶,我从这个房间逃到那个房间,然后冲出房门,从楼上直接跳下去,之后躲在暗处开始打电话给110报警,但手机不知是怎么了,1……1……0……这么简单的三个数字,无论我如何努力却怎么都拨不出去,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大汗淋淋地醒来……;还有一种就是阳台上有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持枪爬了上来,我躲在一张桌子下面,母亲为了保护我拿了把枪与他对射,可不知道为什么,双方火力都很猛,但却怎么都打不中要害。我悄悄地从桌下瞄准,然后只放了一枪,就见那个男人直直地从阳台上仰面朝天地摔了下去……
就是这样两个梦境,我不断地重复着,总是从这个梦境中醒来,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当父亲终于背叛家庭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的时候,他要求离婚,但他很聪明,他要母亲主动提出离婚,这样他将不用担负“抛妻弃女”的罪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转移了值钱的东西,并不断摔打家里的各种物品,包括母亲惟一用来解闷的电视机,打人更成了家常便饭。那些日子,我不是怕,而是非常怕,我怕他这种打法会把母亲打死,所以我终于向老家的亲戚们摊了底牌。亲人们震惊了,远在南昌的大姨父先做代表赶过来了解情况。即使如此,我的大姨父,也被我生父污蔑为和母亲有不正当关系,并以自己有黑社会关系作要挟把姨父生生给逼了回去。
这些年,我不敢和母亲一起睡觉,因为每到半夜,妈妈都会做恶梦,她会在梦中哭喊:“杀人了,快跑啊!”
这难道还不是家庭暴力?不!这就是发生在我生活中的活生生、赤裸裸的家庭暴力!父亲依然以他伪善的嘴脸威逼我们继续沉默,但我不能沉默一辈子,所以我要把我见到的事实揭露出来,我要告诉所有的人:家庭暴力它存在,并且就在我们身边!
完美主义-完美状态完美主义(1)
汽车停在第三站的时候,佳丽靠在灰尘斑驳的车窗玻璃上睡着了。达达说,佳丽睡着的时候,嘴角是一个笑的表情。那个下午的阳光很好,走在人民广场上,达达脑门正中那簇红红的头发在阳光底下亮亮地一跳一跳。他戴着墨镜,贴身的黑背心露出两条肌肉发达的胳膊。他问佳丽要吃
点儿什么,随后给她买了一根梦龙。
梦龙的鲜奶味很浓郁,吮在嘴里有种化不开的感觉。转过一个弯,阳光正面照过来,开阔的广场上太阳和人流一样肆无忌惮、无遮无拦。佳丽皱皱眉头,鼻子上挤出两条小细纹,很浓的梦龙冰淇淋化出一滴汁液,顺着佳丽指头的缝隙很慢慢地淌下来。
达达的本字叫达能,和一种饼干同名。他很委屈地嚷嚷,说他被生产出来的时候,那种饼干还没有被生产出来,可惜他妈妈忘了早一步注册商标。
达达说这话时,歪着头,一副很孩子气的样子,阳光在他的墨镜上聚出两点温和的亮斑。佳丽想,自己的男朋友真帅,这是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
这是我一篇小说的开头。构思它的那天,也是一个太阳很好的下午(我把这个意象带进了我的小说里)。当时我和老牛在人民广场散步,阳光旺盛,老牛的鼻尖上渗出点点细密的小汗珠,他说“真热”,往鼻梁上擦了一把,顺手脱掉了外衣。他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汗衫,后背的地方斑斑驳驳湿了一大片,贴在皮肤上,鼓起来的腹部往紧扣的皮带下方蠢蠢欲垂。
他说你走累了吗?我脚心的鸡眼有点儿疼。于是我们在广场边上找了一条石椅坐下。阳光正面地照过来,被老牛擦掉的小汗珠又出来了。老牛靠在石凳的靠背上睡着了,胸腹那片白汗衫被重重叠叠地挤在一起,勾出一圈鼓鼓囊囊的轮廓。
老牛的头垂下来,向左右轻轻地摆几下,就在胸前停住了。我看着他曲线松弛的侧面,突然觉得心里麻一下的感觉,这种感觉像烈日下的一摊汗渍那样,不可阻挡地蔓延开来。
我至今记得少女时代自己那个对于完美的定义。
完美,在毕达哥拉斯那里是一个圆;黑格尔则认为它是一个叫“绝对精神”的东西,这种东西不圆也不方,包括一切、没有边界。
我的完美,是一种适度、一种折中,一种走在一种状态和另一种状态之间的状态。
适度是一种好极了的状态,任何偏激都会导致失去平衡。
我已经记不得恋爱的感觉了。爱情是一种偏激,所以它是不完美的。一次在《报刊文摘》上读到:“所谓爱情其实是体内的一种激素含量过高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