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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一拍大腿,拉过马一跃而上,慌忙地往山下追。
这些日子里好运的骑术大有长进,一路冲到半山腰,正赶上在树林里发脾气的陆亭。
这家伙发起脾气来比任何人破坏性大,好在这只是个小树林,他能做的也就是左砍一刀右砍一刀。
好运顿时明白两个月前房里的摆设是怎么瞬间成灰的了。他立在树林外,牵着马,激动又担心地看着陆亭。
陆墨比较识趣,躲在一棵大树上,看着下面的动静。一眼看到好运过来,忙吹了个口哨。
陆亭停下来,回头,愣住。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好运还是清楚地看到陆亭眼中流露出的失望和悲伤。
“文轩,回来吧。”
陆亭低下头,一声不吭。
好运系了马,缓缓走了过来。“别跑了,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陆亭回书院的时候,雷教头似乎没什么异议,夫子也就默认了,杜涛几个更不敢非议,事情顺利得出乎好运的想象。
然而当好运高高兴兴拉了陆亭回住所时,雷教头走过来说:“吴好运,别忘了你许诺的。要是做不到,他一样要走。”
好运摸不透雷教头的想法,也猜不透陆亭的心思。但无论如何,陆亭回来了,这比什么都好。
主仆四人进屋,陆亭环顾四周,嘻嘻一笑说:“好在你没买新的茶家伙。”
陆亭一回头,陆墨马上从包裹里取出一套紫砂壶捧过来。
“为了找个好的,我耽搁了一整天。”陆亭还是像之前一样,毫不客气地讨要感激。
好运本想说:我宁愿你早一天来!但话到嘴巴还是没说出,他发现陆亭有很多事是瞒着自己的。
书桌上是横七竖八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陆亭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好运硬生生把书本抄了许多遍,顿时颇感震撼,“雷教头也真有办法,把你逼成这样。”
宣纸上压着一个挺大的竹节杯,里面是昨夜的茶水。“改用这个牛饮了?”陆亭用纸扇敲敲竹杯,调侃地问。
“少爷说没人跟他喝茶了,一人喝没趣。”狗儿忍不住插嘴,又说,“可是这样喝更浪费,两个月喝了几斤茶。”
陆亭想了一下说:“你通宵达旦地看书?”
好运忙避开他的眼神说:“没有的事,我又不是铁打的。”
陆亭的目光黯淡了好一阵,缓缓坐了下来。
夜里就寝的时候,好运习惯地挑灯,准备夜读。
陆亭敲敲他的床铺说:“来睡吧。不要这么拼命。”
好运顿了一下,果然过来了。躺了一会儿,听到陆亭幽幽叹了口气,“行之,不要对我这么好。”
好运忙爬起来,轻声问:“怎么了?”
陆亭没答话。
过了许久,好运听到轻微的啜泣声,忙点了灯,果然看到陆亭满脸泪水。
“文轩,你受了什么委屈?”好运在床沿坐下,扶着他的肩膀关切地问。
陆亭把头往好运怀里一靠,越哭越凶,“我们不过在一起两个多月,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好运想了一下说:“我没什么朋友,难得你不嫌弃我……”他心里又想,也不全是这样,认识陆亭的第一天,就想一直对他好……
好运刚想补充,就听陆亭说:“我不值得你的好,我自私任性,没有考虑过你的处境。他说的对,我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什么是真心……”
陆亭一直不停地自言自语,好运无法打断他,只好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脊哄着。等到陆亭说累了,蜷成一团睡着了,好运已经熟睡了。第二天醒来,两人还保持着古怪的姿势,好运一半身体在地上,头在床上,陆亭半个身子缩在好运怀里……
陆亭伸了个懒腰说:“我的脖子好像断了。”
好运说:“其实我的腰也断了。”
接着,两个声音同时说:“你的睡相真不雅!”
昨日的阴霾和生疏烟消云散,二人相视大笑。
好运心里偷偷地说,文轩回来了,真好。
第六章
书院的荷花已经绽开了不少,风一吹,阵阵清香扑面而来。
荷花池旁的空地上,学子们统一穿了白色窄袖功夫衫,人手一棍,整整齐齐站成几排,一脸兴奋地等着雷教头。早闻雷将军功夫了得,云水书院的学子们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早想学个一招半势的出去卖弄了,奈何这些日子雷教头只教授骑射,对武术只字未提,今日好不容易答应了教习棍术,众人皆期盼不已。
陆墨在角落处找了棵高大的橄榄树,一跃而上,坐在枝桠上看热闹。狗儿羡慕地在树下看了一会儿,往手心吐了唾沫搓了几下,一步步爬了上来,对陆墨讨好地笑,“阿墨……”。
陆墨只当没看见,狗儿当他默许了,挨着坐下来,一边絮絮叨叨地指着下面说:“我家少爷平日看着一般,穿了这身可真精神。跟画里的大将军似的,威风!”
陆墨只当没听见。
狗儿忙又补充说:“你家公子最好看了。穿什么都好看,比娘们还标致。”
“滚、下、去!”陆墨一拳砸在树枝上,哗啦啦掉了许多橄榄下来。
狗儿呼地滑了一下,差点摔下去,忙用手紧紧抱住粗大的枝条:“我……我闭嘴……不吵你”,可怜巴巴看着陆墨,两脚扑腾了一阵子见他再没举动,狗儿咧嘴傻笑,偷偷地、偷偷地又坐了上去。
“哇……”
雷教头过来了。
狗儿的口水掉下来了,“乖乖,神……人啊……”
这批功夫衫做的极为考究,雷教头穿着更是抢眼,紧身的衣料凸显了他精壮又无一寸赘肉的好身材,一路提棍走来,衣摆随风,飘然出尘,果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在场所有人的眼都看直了,除了陆墨,他没注意雷霆,倒被身边的狗儿恶心到了,扔了个帕子过去:“注意你的口水!”
狗儿擦着滴滴答答的口水,不忘发表他惊世骇俗的感慨:“陆公子要是女的就好了,跟雷教头真是天作之合……般配!真……啊啊啊……”
狗儿没说完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了,疼的龇牙咧嘴:“陆墨!你想摔死我啊!”
“出去!不得在此喧哗!”雷霆扭头,皱眉喝道。
陆墨跳下来,甩袖走了。
狗儿怕雷教头的棍子,也忙狼狈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溜了出去。
“我朝尚武崇德,自太祖仁帝起,官宦子弟必须习武。”雷霆中气十足的声音一响,把众人的魂都唤回来了,“武学宗师曾说过,未曾学艺先学礼,未曾习武先习德。这也是我一开始没有教习武术的原因。”
好运暗想,雷教头当真是英雄人物,自他来了书院,学子们没有不服的,书院的风气都变了样。往常这些官家子弟虽然不算大奸大恶,到底傲气又顽皮了些,朝廷派了雷霆这样的人,不单能管束他们,也能潜移默化地引导大家。
一天下来都是苦练基本功。好运学得很认真,陆亭很随性,但好运很快发现,陆亭的姿势最标准。
“文轩,你以前练过武吧?”两人扛着棍子毫无形象地走去吃饭时,好运忍不住问。
陆亭眼神闪了闪,敷衍地说:“学了点皮毛。”
好运忽然觉得心里堵堵的,陆亭还是不信任自己的。一时想起狗儿今天摔了下,就说:“我去看狗儿,你先去吃饭吧。”
陆亭何等聪明,怎么看不出好运的心思,伸手往他臂弯上一勾,亲密地说:“走,一起去。”
好运的烦恼也去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到陆亭走过,陆墨忙从自己的小屋子里跑出来跟着。
“今天怎么回事?”陆亭板起脸问。
陆墨低头不语。
狗儿是和其它五个书童合住一间的,好运等一进去就看他一人趴在床上呻吟,其他人都去吃饭了。
“少爷,”狗儿委屈地喊了一声。
“狗儿对不住了,小墨就是这脾气。”陆亭笑着道歉,又问,“你今天是怎么惹他了?”
狗儿一骨碌爬起来,跟陆亭控诉:“我不过是说……”
“闭嘴!”陆墨吼了一声。
狗儿被他一对杀人眼唬了一跳,难得的,还真闭嘴了。
“嗯?”陆亭横了陆墨一眼,见他头上青筋条条爆出,知他动了怒,也不好再追问,于是说,“天大的事也不该如此鲁莽,摔出内伤来如何是好?”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瓶去淤的药塞给陆墨,“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承担,这几天你要照料好狗儿。”
“是。”
等陆亭和好运一走,陆墨盯着狗儿,一步步走近,“要我怎么照顾你?”
狗儿一个劲往里缩,终于哇地一声哭着说:“我错了,不不要照顾了……”
陆墨把药瓶往床上一扔,大摇大摆出去了。
练了几天棍法,好运发现自个的基础最差,于是他又恢复了鸡叫头遍起床的习惯,提了木棍到莲池边上练习。
有天好运刚轻手轻脚爬起来,就听到陆亭笑了一声。好运凑到跟前看了眼,小声地嘀咕,“这家伙,梦到什么这么好笑?”
刚转身披外衣的时候,听到背后说:“梦到有人去偷鸡。”
“嗯??我吵醒你了?”
陆亭翻身起来,“哼哼,偷鸡也不叫我一起。”
好运忙说:“你快再睡睡,还早呢。我不如你们,因而要闻鸡起舞。”
陆亭扑哧一笑,“我且去看看你是怎么个闻法。”
下一刻,在柳树下边晨练的雷霆看到两道白影走近,瞪眼一看,前面是精神抖擞的吴好运,后面跟着呵欠连天的陆亭。
“雷教头。”好运郑重其事地上前问候。
陆亭好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跑到莲池边,用树枝逗鲤鱼玩。
雷教头对好运微微点头,迈步走开。
好运跑到池边,摆了个姿势开始耍棍。
“左手低点,嗯,再低点,对了。”陆亭盘腿坐在木棍上,悠哉地指点好运。
远远的,雷霆驻足看了一会儿,掉头回了住所。
用雷教头的话说,好运有练武的体格与悟性,果然两个月下来,这套雷家棍法好运已然使得虎虎生风了。
“谁先出来与我过招?”
雷教头问了三遍后,众学子都是一脸的跃跃欲试又不敢上前,左看右看了一阵子,陆亭出列,“请雷教头指教。”
雷教头表情没什么变化,一言不发地提起棍子,五招之后,手中的木棍架在陆亭秀气的脖子上,“花拳绣腿,不成气候,下去。”
陆亭一肚子气站回人群,无视好运宽慰的眼神。
方鸿等素日里都觉得陆亭懒则懒矣,总有些根基的,如今看他如此狼狈,顿时个个缩了脖子盯着鞋面,不敢上前一步,生怕丢人现眼。
雷教头等了一会儿说:“吴好运,你过来。”
“请教头指教。”
二人过招时,众人默默在一旁数数,惊奇地发现好运接下了二十招,再看了一阵子,都纷纷明白过来,教头只是在指教好运罢了,一时不明白何以陆亭遭遇惨败,一时又后悔自己不敢上前,倒让好运捡了便宜。
书院内众人心中默认的次序被打乱了,吴好运这个不入流的商贾子弟渐渐脱颖而出。
第七章
眼看院试将至,吴好运丝毫不敢松懈,自己底子太弱,短短几个月若要赶上一般学子倒也不难,要独占鳌头,就无异于痴人说梦了。这样一想,更是忧心似火,恨不能效法古人,发悬梁,锥刺股,不眠不休地看书。
陆亭依旧是逍遥自在的,有时还逼陆墨下山寻些闲书解闷。
暑意渐浓,山下有几处田地都旱了。好在云水书院建于山顶,依山傍水,倒是消暑的好去处。因而每年都有学子的家人到此避暑,兼顾探亲,于是书院也就热闹起来了。
“文轩,你家人要过来避暑么?”走在路上的时候,好运闲聊了一句。
“他们有别的去处了。我不爱和他们一块,人太多,怪没意思的。你们家呢?”
“决计不会。”好运轻笑起来,“我爹的钱藏到发霉也不会用来游山玩水的,若让他到山脚开个茶水铺,兴许他还会考虑考虑。”
好运常对陆亭说些家里的趣事,陆亭不觉得反感,反而常常流露出一脸的羡慕。
两人正说着,看到好些人嘻嘻哈哈地往门外跑,都觉得困惑。好运伸手逮住自己前座的柳敬玄:“发生什么事了?”
柳敬玄急着去凑热闹,匆匆忙忙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