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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身,到办公桌继续看手上的一组组数字。如果托尼·雷尔顿是从文件的最后部份看起的话,或者曾经核过帐的话(哪怕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其实,核对帐户不过是每个审计员每天早上开机后该做的第一件事)。他早就该看见过这些叫人惊心动魄的数字。我真不敢相信,他到新加坡已经一个月了,而且他的办公桌就紧挨着我。到现在,他也没有采取过任何措施来帮助我改善目前的财务状况。只需做一件最最基本的事,他就可以完全了解我的工作情况了。当初听说总部派遣他到这儿来时,我方寸大乱,以为一切都要完了。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对这儿的情况依然毫无察觉。他坐在我的左侧,听我和布伦达格伦哥在电话上交谈,听我向他申请更多的资金;他也看过SIMEX发来的所有关于“八八八八八”帐户的信件,知道我们损失了一些资金,但他仍然没有明白整个事件的严重性。我差不多要认为我可以安然无恙地待到三月份了——那是丽莎的姐姐来看我们的时候。但是,明天就是发放红利的日子,也就是说,到了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
电话铃响了。克里斯汀娜·里姆用手捂住话筒,问我:“纽约道琼期货营业处给你的电话,接吗?”
我摇摇头,然后听见她解释说我正在接电话,过一会儿我会给他们打电话的,她甚至记下了对方的电话号码,但是,这个电话我是不会打的了——给巴林银行省一笔电话费吧,市场上的每个人都开始猜到我并未做套期交易。日本的经纪人们雇用很多人手来测算其他银行或金融机构的收支差,山一证券测算结果和事实非常接近。在新加坡市场上,我占了全部份额的百分之四十,在这个市场上,我是唯一的买方。这实在太荒谬了。每个人都清楚这一点,只有巴林银行的管理人员毫不知情。其实,只要将我提交给sIMEX的财务状况报告(其中包括“八八八八八”帐户)与提交给总部的报告(其中没有提及“八八八八八”帐户)进行对照,不出半小时,他们便会对这里的财务状况了如指掌了。
这时,西蒙·琼斯走进了我的办公室。可真是件稀奇事。
以前,这傲慢的家伙总是打电话,从来没离开办公室到搂下来看我。
“尼克,”他说,语气很轻松,“我们把收支平衡表又看了一遍,我们被搞糊涂了。托尼霍斯周末就到我们这儿了,所以我想我们最好在星期日前就做好一切准备。”
“那当然,”我笑道,“没问题。托尼·雷尔顿已通知我四点三十分开会了。我可以在开会时讨论这个问题。”
“你可真是个明星。”西蒙说罢,和托尼·雷尔顿聊天去了。
我转回办公桌前。现在我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了。我必须离开。关上行动电话,我将它放进口袋里。然后,将“八八八八八”帐户的报表胡乱摊在桌面上,想把它们撕了——可是,西蒙和托尼就在附近,这种举动也太明目张胆了。能不能把它们随身带走呢?可是,这又会带来很多损失。况且,我马上就要度假去了——该死的度假!最后,我把那些文件锁回抽屉里。他们会找到那些文件的。明天上午十点左右他们如果还没发现“八八八八八”帐户的话,他们会打开门找到这个的。明天他们肯定会发现“八八八八八”帐户的。明天SIMEX就会打电话来催我们支付另一笔高达五千五百万英镑的保证金了,那时候他们就找不到负责人了。是该走的时候了。我推开椅子。
“再见!”我向办公室里的人说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走出办公室,走进电梯。电梯门刚合上,我就掏出电话,拨了丽莎的号码。
“嗨!你好吗?”丽莎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上帝啊,她可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最初的那件事,那是在一九九二年,金姆那个蠢猪犯了个错误,损失了小小的两万英镑。可是从那以后,这里的失误接连不断,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今天又有数以万亿的英镑化为了乌有。
“我马上来接你,”我尽量使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我想和你谈谈。”
“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五分钟后接你,你到楼下等着我,好吗?”
“我等你。”
我把电话放回口袋里。它马上就响了起来。电梯还没有到达地下室停车场,我拿出电话,看了看,把它关了。
在地下室里,我走向汽车,打开了车门。我刚把车子发动,车里的电话就响了。我往后仰仰身,把它关了。然后,我就把车朝出口开去,我将车卡插入栅栏门,门开了。车驶进了克员码头,交通并不拥挤,十分钟后我就到家了,我看见丽莎站在楼梯旁边,眼望着车流,神色有些不安。我把车开到路边,她上了车。
“是绑架吗?”她开玩笑说。
我将车开进车道,汇入车流,感觉安全些了,只要我不断地移动位置,那就没有谁跟盯上我了。那个“八八八八八”帐户就在办公室里,等着有人来找到它,等着事情的总爆发,可怜的托尼·雷尔顿。
“听着,丽莎。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的声音在发抖,“我的工作出了一个很大的漏洞。我必须离开这儿。”
“你是什么意思?”
“我赔了很多很多钱,我必须离开,我得辞职。我已经犯法了。天啊,新加坡人会发疯的,他们会把我抓起来的。我真说不清事情有多糟。”
“尼克,”她转过脸来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下个月就要拿到你的红利了,你却说什么你必须离开这里,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不得不离开这儿。我今天就得走。我得离开新加坡。
等他们明白这里的情况之后,我会跟他们谈的。但是我不能待在这里,看着他们把这事捅出来;我受不了这个。再说,你也该休息几天了,是啊,”我感到自己的话是那么软弱无力,“你也该休息几天了。”
我感到自己的声音沙哑,我真恨自己。我恨自己没能多帮帮丽莎,我为她的流产而痛恨自己。对我来说洗澡间里那团血肉胜过世上所有金钱。
“情况不至于那么糟糕,”丽莎在安慰我,“最近一段时间你的压力太大了。你为什么不找丹尼谈谈呢?”
我看着眼前的路,机械地随着前面的车向前开。在这里,还有在别处,我都曾取得过巨大的成功:我工作出色,有深爱我的妻子,是全家的骄傲。但是,两年以来,我每天都在受这个问题的困扰,现在,我妻子搞不懂我怎么会出这样的问题。
“我这都是为了你啊,”我差点说出声来,“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让你幸福吗?只有这么做我才会有可能再次获得成功呀!”
但是,我明白,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必须用那样方式去获取成功。来保全我领导的这个部门,来保全我的领导地位。这样我才能在交易大厅里做大笔的买卖,赚大笔的佣金。遗憾的是,现在我才明白,即使我像父亲那样,只当个泥瓦匠,丽莎也不会改变对我的爱。
“好吧,”我说,“我送你回家,你先去收拾行李。不管出什么事,你都别接电话。我去看看丹尼。”
“等一下,”她说道,看了看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炸弹录影带出租店’在这附近,我去把押金取回来,有二百美元。”
我将车开到路边。丽莎进店找该店经理谈话去了,她出来时,满脸笑容。
“他们不能把二百美元都退给我。但是,我固执己见,他们只好给了我一百八十美元。”
“太棒了!”
丽莎在我们的公寓附近下了车。我给丹尼挂了个电话,他不在。我打通了他的行动电话。
“丹尼吗,我是尼克。可以打扰你几分钟吗?我出问题了,想跟你谈谈。”
“来吧,伙计。我现在在理发。五分钟后咱们远东大酒店见。”
我把车停好后,发现丹尼正用手挠后颈部。
“头发理得真快!”我跟他打招呼。
“就剪了剪,”丹尼说,“我们吃点饼干怎么样?”
我们一起走进酒店里,我突然想到该给杜里特公司的维楼打电话,问问他在伦敦买了多少日本政府公债(JGB)。
“说说吧,什么问题?”丹尼一边带着我上楼,一边问我,“工作方面还是女人方面?”
他给了他女朋友一些钱,用命令的语气让她自己去逛一逛商店。他肯定是发现我的脸色很凝重。我们坐在他房间的阳台上,看着街上的车流。我们面前,摆着丹尼准备的茶水和巧克力饼干。
“我的帐户没有被核准,”我说,“数额很大。这事现在随时都可能被发现。”
“数额多大?”
“很大,大得成问题。”我说道。我们再也没谈论数额的问题。
“我想,当局可不希望有这种事。”丹尼摇了摇头。
“当然不会;巴林银行也不希望如此。”
“巴林银行又能怎么样呢?解雇你?然后呢?你现在要回家了,那么红利是拿不到了。这是很糟,但并非世界末日。起码,你还有健康和自由。”
“我必须离开新加坡。”
“好了,你先休息几天。等事情闹出来了,看看情况如何。”
丹尼建议说,“事情可能比你想像的要好些。”
“我必须离开新加坡,”我说,“我不想待在这儿,等他们来抓我。他们一看见我就会把我送进监狱的。”
“现在应该做的事是吐实情,”丹尼说,“但我也没有太大把握。听着,等我把马克的法拉利债务一笔勾销之后,我坐头班飞机去雅典。等他平静下来后我再回来。他不会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东西。”
我们又说了一会儿话。我真想把数额告诉他呀!
“好吧,”我下定了决心,“我要离开这里。是的,我要离开新加坡。我和丽莎马上去机场,飞往甫金。我们明天和你、琪丝在那里见面,再看事态的发展情况吧。我肯定会被开除的,让我们在那儿接受一个一个的坏消息吧,”我们一前一后下楼,上了车。丹尼把车开到我的公寓那儿去接丽莎。
“我把电话线拨下来了,”她说,“看来确实有人在找你。”
去机场的路上,我们度过了愉快的半小时。我们三个谁都不相信我是在逃跑。他们俩说到下周要聚会一次,我都几乎信以为真了。丹尼有些朋友要陪,所以我们商定下周二聚会,丹尼和丽莎还因挑聚会地点争执了起来,不过最后说好了去一家名叫“KEYAKI”的日本餐馆。我看着窗外,数着和我们擦身而过的汽车的数目。每辆车都有可能是送我上监狱的囚车。
“你现在是第二个拉格柏林。”丽莎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拉格柏林是谁”我对这个典故可一无所知。
丽莎和丹尼都笑了,然后他们告诉我拉格柏林假装自杀的事,我也笑了。这主意还真不赖。
我们买了下一班到吉隆坡的机票。当天晚上,我们住进了雷捷特饭店。次日清晨,我起草了发给詹姆士巴克斯的传真,也就是我的辞职报告。我嘱咐服务台的小姐一小时后再发出,这样,我们便有足够的时间搭上飞往可达金乃巴罗的航班。我们本想去甫金,但是所有的航班都没有机票了。可达金乃巴罗位于马来西亚东部,邻近婆罗洲岛与坟莱。这地方风景季丽,更重要的是,它不属新加坡管辖。我们不想在吉隆坡过周末。
经过两小时的飞行后,有辆小巴士将丽莎和我接到了香格里拉饭店。我们到达这个地方时,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走出房间,来到游泳池边,去看那茫茫的大海。
“嗨!小寿星,醒一醒,要茶吗?”
是丽莎在说话。她微微地笑着,看着我。我是多么爱她呀。
我侧过身,看着窗外的游泳池。我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原来,这里太安静了:没有人朝着我叫喊、没有人给我打电话、也没有托尼·雷尔顿、西蒙·琼斯、玛丽·华尔兹或者托尼·霍斯等人的打扰,这里没有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觉得他们这儿有汉堡吗?”
我对汉堡的酷爱早已被传为笑话了。在东亚的每个城市都有麦当劳速食店。由于添加了食盐及从野外采收的香料,这些速食店里的汉堡比国内的味道更好。我想,要是有麦当劳大汉堡品尝大赛的话,我肯定会拿世界冠军。
“应该有吧。但是,你吃一个汉堡,我们就得到健身房去锻练半天。”
“你太多虑了!让我轻松几天吧!”
丽莎站起身,又低下头来吻我。
“我要帮你恢复健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