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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明显是下仆服饰,手中抱着一幅精美的波斯地毯,并将其铺上擂台一角。而另一人则是一白面书生,手中是一把古琴。只见他恭恭敬敬的把那琴双手递上,然后,衣袂翩跹间,二人俱已无踪。这手功夫,让那些本存了小觑之心的人一惊:“连区区下仆都有如此实力!”原是碍于面子不好出尽门派中高手的,现下也要硬上了:若这天下武林折于三个黄口小儿之手,那才是笑话!
凌云认出那书生就是上次夜探小院的“西风”,心下对璜和珩的身份已是了然。只是凌庄一向不以正道自居也不与邪派为伍,自是没有那必要点破他们身份。他感兴趣的是自家儿子十年不出门,如何识得那两人。
璜这时已是除下琴套,取出一张似深褐又似深红的琴,琴身上随意地雕着几缕流云,古拙而独具风雅。
“云隐!”老一辈中曾友人亲见此琴,闻其天音,印象可谓入骨入髓,此时一眼已然认出。
“是那张号称绝世无双,连春秋时俞伯牙的焦尾琴也逊色三分的‘云隐’?”年轻一辈中也有些见多识广之士。
名琴“云隐”,千年凝红木所制,色深红,历久弥深,天祈三十三年出于名匠李元巧之手。琴成之日李正值四十一岁壮年,然须发皆白,当是时,红光千道,余音三日不绝。后李有感于平生造器千件,却无法再有杰作堪与之比肩,遂尽毁其所有,终生再不制工巧之物。天祈三十七年,赠此琴予瑰玥公子。
瑰者,奇珍也;玥者,上古之神珠也。斯人才貌风华可见一斑。
盘膝坐下,置琴于膝头,而玦也像只粘人的猫儿般,枕着璜的大腿躺下,任那人为自己再盖上一件斗篷。
而那边,已是十几二十几的人围攻珩了。
璜抬起头,和珩交换了下眼神。两人的动作忽然同时停止,然后又在同一时间开始动作。随着悠悠的琴声,舞开长长的水袖……一个眼神,一个舞步,都和乐音相随。
美丽如斯的舞蹈,即使是以前的天下首屈一指的舞者洛水姬也不会有的随心所欲以及那自然而然的、柔韧刚毅的纯粹属于男性的魅力。
美丽如斯的琴音。须知古琴七弦,自古就有“古琴七弦五音寒,此物自古知音难”一说。天下能穷筝瑟之音者虽少,百年也有四五人,但擅琴者,只一人。琴声如水,淡泊无味却意境悠远。
两人的配合可称天衣无缝。
06
侧着身子枕着璜的大腿,玦伸手到“云隐”上。没有任何预示地,开始加入演奏的行列。
随意的拨动,飘出了三两个音符。加入了那曲子中,瞬时多了一种不同味道。一种甚为博大深沉的温柔,如春雨般不着痕迹地浸润着。仅只加入寥寥数音,让人在已是至高的境界中又看到上一乘的风景。这琴艺,或者已经出神入化。
“璜啊,你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你总是把温柔藏得太深……”轻叹着。
(你就是这样,把自己的温柔藏的很深……那么深的温柔,那样的温柔,不可用言语名说,而是在极细微的地方一点点渗进心里……有时真是会有种“长兄如父”的感觉啊……)
也许,没有这种宛若无形却无处不在的温柔,今天的自己也许又会是另一种样子了吧?
“你们和瑰玥公子有和关系?”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武当山的玉虚子向以一手铁筝为傲,耳力过人的他自信不会判断失误。这九州四夷之地,百年来才出了一个古琴圣手瑰玥公子,除了那位才绝世间的公子,有谁能教出两个如此琴艺之人?
“师傅曾经有三个为江湖各路所知的称号,”璜没有正面回答,“我们三人各得其一。”下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玉虚子已经替他说了出来:“琴剑双绝,长袖善舞,千面千辩……”
瑰玥公子,十二岁踏足江湖,师承不明,性多变,视世俗礼法为无物,活人杀人全在一念之间。早年以“琴剑双绝”名动天下;十九岁弃剑,以一双水袖击退太湖三十六路水寨,为友人戏称“长袖善舞”;二十二岁学大成,举凡诗书琴画、星象医卜、奇门遁甲、农田水利乃至治国平天下,无一不精,号“千面千辩”;二十五岁震慑四方再无敌手,虽万千高手不得困。
这下满座皆惊。那些原本打点了十分的精神的人,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对敌;而另一些因为面子不好参与围攻的大门派也开始蠢蠢欲动。连凌云亦为之动容。上一位凌庄的庄主,他的父亲,就曾败在那双水袖之下,一直引以为平生最大污点。
场上又换了一批人,这是不在是什么二流门派了,而是袁家堡的数十高手。
大门派也终于坐不下去了。
“人多了。”玦轻轻地说。
璜明白他的意思,放下手中的琴,揉身闪入剑影中。“今日之事,当属门派之争,眼下我加入,想必各位不会在意吧?”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剑花一挽,直指那领头之人一十八处大穴!
那边打得胜负渐分,众人屏息等待最后结果时,这里就有人来混水摸鱼。
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地接近,然后猛然向玦撒出一蓬银针的同时扑向那张被放在一边的“云隐”!
就在那只手要接触到琴身的一瞬间,他的动作忽然一滞,然后跌倒在地,一脸痛苦地抽搐着。
玦施施然地走过去,在那人脸上一摸,立时揭下薄薄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的脸是稚气可爱的,犹如画中的金童。
“是‘金童盗’辛隆!”江湖中人总是一惊一乍的。
这辛隆仗着自己年幼长得可爱,轻功又高,在江湖上连连偷盗物品,有时是秘笈,有时是宝剑,有时是书信,还作弄过不少人。在场的大多数门派都吃过他的暗亏,现在看他这狼狈样,颇感快慰。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点点药而已。” 玦笑得很温柔,让辛隆觉得这个人其实并不会伤害他。即使身体痛苦得想万千蚂蚁在啃噬经脉般,半点动弹的力气也无。
“哪……你是什么时候下的?”
“不是很久,就在你开始向这边移动的时候。”
(开始向这边移动?那可是一柱香以前的事了!)
发现眼前这个笑得无害的少年其实比想象中要可怕时,辛隆隐隐觉得有点后悔了。
“宝物总是被数不清的人觊觎,可爱的小偷,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走到那已经开始冒冷汗的孩子身边,抬起他的脸,看进他的眼睛中。“选择一,挑断你的手筋脚筋,然后放了你;选择二,放了你,让你每天这么痛上两个时辰。你想要哪个呢?”笑容依然无害。
看着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说出这样残忍的选择题,大家不约而同地想:“那‘千面千辩’肯定就是他了。”事实也是如此。只是这变脸的功夫完全是无师自通的,当初师傅还以为这“千面千辩”之名无人继承呢。
“都不选,可不可以?”以最可怜的眼神看着对方,自以为能感动对方,辛隆说出了也许会让他后悔一生的话。
“真是个贪心的孩子。”玦笑着摸摸他的头,“那就选三吧,看你特别可爱才给你喔!三,长你十年功力,毁你一生心志。”说完,食指闪电般点中辛隆眉心。
痉挛停止了,孩子静静地睡在那里。
“阿弥陀佛!施主既制服此人,又何苦下此毒手?”少林寺的静明和尚开口了。
“因为他贪求他不应得的东西。”
“阿弥陀佛!那何谓应得何谓不应得?”
“我做事,标准尺度自然在我心。”理所当然地说
一愣。
这一刻,凌云又了解到儿子的另一种本质:如果说玦向亲密的人任性撒像只猫的话,那么他的自我中心更像猫。
这时璜和珩的对手已经换了五六批,但凡有些名气的门派都挑战过了。那些失败了的,一脸铁青,挥袖就走:虽说对手是才曾有“天下第一人”之称的瑰玥公子之徒,但倾满门高手之力围攻两个人,还是不敌,哪里还有面子继续留下徒惹人笑话!
人,越来越少。时间快到了。玦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轻舔了下嘴唇。不熟悉他的人仅只以为那是个迫不及待想表现番的举动。只有璜和珩才知道,那是一种极度嗜血的表情。两人俱不由打了突:玦该不会要失控了吧?虽然把所有人都干掉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以后被白道无休止地追杀却极麻烦——如夏日的蚊虫般不具威胁的麻烦。
然而,玦是他们仅见的不可用常理判断的人,他身上有着绝对的理智,但同时也有极度疯狂的因子。他的性格永远不可捉摸,他有许多不同的性格,而他们永不会知道他在什么情况下,又为了什么而切换不同的面孔。
空气中传来了杂乱却十分轻微的波动。
来了。
这次玦眼中的光芒相当明显,连身上散发的气息也全然不同了。任何看见他表情之人都无法阻止他,那是一种单纯的杀气,强烈,纯粹,偏偏又带着近乎狂热的光彩。
“最后的,是我的猎物。”从袖中摸出那支洞箫,手指已经开始兴奋得颤抖。面对强敌时的感觉,让他全身都处于兴奋状态。
确是强敌。从脚步声听来,至少有百人,且功力不弱。
剩下的观礼嘉宾和与会者也惊觉有变,私语声开始如潮水般流过会场。
07
四百人左右,清一色的剑门弟子。
残阳渐落,皓月初升。各式剑锋闪着猩红之色。
观礼台上众人各各一惊:这剑门怕是出尽了所有可堪一战之人,怕是连迎宾弟子也派上了!虽说大家已将此战定为门派之争,也默认了多对多的群战方式,但是以百人之众围攻这三人,无论于情理或道义,皆是难以接受。知刘清言非奸险之人,只是奇好面子之事,今日恐是不能善了。可赢了之后呢?江湖上,剑门的名誉怕是一落千丈。
各人俱存了此心,再看刘清言。只见他手抚长髯,面有得色,哪想是拼尽全力一搏之人?
“阿弥陀佛,施主还请得饶人处且饶人。”静明和尚低宣一声佛号道。嵩山少林在江湖上素是以主持公道而闻名,今日自是不能袖手。
刘清言却恍若未闻般,向众门徒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不必留情!
众人皆惊。
璜和珩各自戒备,准备迎击。
“我说过了,最后的,是我的猎物。”轻轻的声音,带着那么一点半嗔半怨的味道。
半充溺半无可奈何地看了玦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退了下来,站到了他的身后。这样的默契,和全然的信赖。
看着那些人如狼似虎般扑过来,玦笑着想:“不知是水捕猎谁呢。”
十丈、九丈,八丈……一阵强劲的晚风吹过,在这中间地两边高的“盆地”中造就了一个小小的龙卷。
就是现在。
手掌一翻,一小搓淡黄色的粉末撒向风中,并随着风力弥漫四周。等许多人闭气时,俱已或多或少地吸入了一些。这一下,立马让人数降到了原来的五分之一。
这一招使得极精妙,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条件不可谓不苛刻,可能摆下这布局,算出这时机,只能称之为天人。
“倒下的诸位不必挣扎了,这药力你们是解不开的。”连四川唐门,苗疆巫蛊山也不行。“要怪,只能怪你们学艺不精了,若是有个四十年功力,你们就可以毫发无伤了。”一脸遗憾地说着。
唐门的代表唐鸿翎心下艳羡不已:何等化功散,只要小小一搓就有如此功效?刻意闻了闻顺风送来的一丝残余的味道。
是雄黄。就只是雄黄,其他什么也没有。可是雄黄何来化功之效?苦思不得其解。
从此,这位唐门的年轻才俊不幸罹患失眠症。
四十年功力,在任何门牌中都可以成为中流砥柱,甚至是元老级的人物。剑门实力虽强,但也不至于到此地步,即使是,以刘清言的个性,必是威风八面四处夸耀。
剩下的,有八十几,将近九十人。
这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事事透着诡异。
“能现在还站着,表示你们已有资格和我过招。”
轻轻地抚过箫身上的斑斑泪痕,微微眯起眼睛。
(可不要以为我会像璜和珩一样给你们一个公平的决斗,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两个字。)
脚踏八卦,轻轻吹起《梅花落》,游走在刀光剑影间。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在所有人都迷醉在那带着丝丝伤感的乐声中时,所有的人都已经解决了。安静得像初冬的第一片雪花飘落。不知用什么手法,只知道那些人带着满足的眼神闭上眼。呼吸平稳,没有死,但是也不清醒到可以干些什么。
如此简单。
如此轻描淡写。
意料中的激战完全没有出现。看来也不可能出现了。
“还有人想上吗?”微笑着看着。
所有的人不是已经败了,就是没有战意了。看着刘清言那铁青的脸色,就知道那块匾已是与剑门无缘了。而这并不是失了“天下第一门派”的名声,连许多原本不应该失去的,也搭了进去。
这次原本是例行的武林大会到此也该拉上幕布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