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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灵蝠魔箫-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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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有是个很有经验的老人,这些道理他自是明白。

  李长有坐在车中,想起老主人被擒、少主人被杀、主母奄奄一息等事,心里不禁酸苦。他现在已成了李家的主心骨,若是他趁机携款私逃,谁也奈何不了他。但李长有是个有良心的人。

  他不能忘记李之问对他的嘱咐,不能辜负李之问对他的信任。

  李之问决定前去府衙时,曾将他唤到房中,交给他一封信,告诉他自己一旦有什么不测,立即将信打开,但只允许他一个人看。

  结果李之问真的死了。李长有当晚拆开信,才知道交款的时间地点,也知道李之问已决定娶那两个婢女为妻,为的是想给李家留一点骨血。

  可李之问怎么能预见到自己会有杀身之祸呢?李长有想不明白,李之问的信上也没有说。

  李长有害怕老爷子听到儿子死讯后太过悲伤,会再搭上一条老命。要知道,李之问可是根独苗啊!

  大车在李长有的叹息中出了扬州城,渐渐走入了乡间,行人已越来越少了。

  李长有知道这段路最难走。只要能挨过去,待过了长江,他就可以放心了。

  这时,前面突然有人大叫起来:“大爷,你老行个方便,搭个车!”

  李长有听见车老板有气无力地道:“车上就一个人,反正也怪空的。上来吧,五钱银子。”

  李长有掀起车帘,急道;“老板,咱们可是说得好好的,不搭其他人的呀!”

  路边要搭车的人生得五大三粗,根本不像个难以行动之人。李长有想到身上的巨款,忍不住暗暗害怕起来。

  那人赔笑道:“哟,老先生,真对不起,确实我家里有人生病。这不,刚抓了几服药,正急着赶回去呢!”

  他手里还真的提着两服药,这下李长有没话说了。

  那人又道:“你老也是个大夫,要是方便的话,干脆到我家去看看病人吧!”

  李长有无法推辞。

  那人钻进车里,唱了一个肥喏:“你老先生大恩大德,在下没齿不忘。嘿嘿,嘿嘿。”

  李长有一惊,尚未及开口,已觉心口一痛,浑身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张了张口,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想动一动,也已不能。

  李长有虽不知道那人使的是什么法术,但也明白他是个抢钱的人了,而且车老板也是。

  他实在后悔雇了这辆车,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他愤怒悲痛得直想大哭一场,却连哭也哭不出了。

  那人笑嘻嘻地道:“李管家,你何必扮成郎中呢?在下早就盯上你了。你们公子一死,你就成了李家惟一管事的人。

  李管家今日出门,想必是去送钱给绑票的土匪,换回你的老主人。你老人家真可算是义仆!要是在下,早就趁机大捞一笔,逃之夭夭了。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把握太可惜了。”

  车老板低声喝道:“公狗,别他妈的胡扯!快把钱先搜出来,等我说‘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的时候,你就把他扔出车外。我把车停在水塘边。”

  叫“公狗”的人似乎是赶车人的下属,忙道:“老大,听你的。干脆现在就把他弄死,不更爽快吗?”

  赶车人怒道:“若是有人也来搭车,咱们怎么办?”

  公狗道:“不让他上不就得了?”

  赶车人道:“要是来了江湖人物,没法打发怎么办?你他妈的少啰嗦,照我说的做。”

  公狗诺诺连声,笑道:“李管家,在下就不客气了。冒犯贵体,多多包涵。”

  他嘴里哼着“十八摸”,似乎他两手正摸着的不是个枯瘦的老头,而是个淫声浪语的粉头。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有了金钱,世上的许多事情都会变得奇怪。

  “五十万!”

  公狗摸出银票,惊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老大赶着车,阴鸷的目光不时向四周巡视着。

  大路右边是一大片茂盛的柳林,左边是一个很大的水塘。

  前后无人。

  老大“咦”了一声,叫道:“公狗,怎的一个人都看不见?”

  话音刚落,柳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大笑:“哈哈,此言差矣!”

  一个轻袍缓带的中年书生踱了出来,折扇轻摇,满面带笑,显得十分儒雅。

  老大又惊又怒:“老淫棍!”

  中年书生折扇一合,认认真真地点了一下头:“正是在下。”

  如此儒雅的书生,外号居然叫“老淫棍”,可真是奇哉怪也。可看他面上的表情,似乎对这个外号十分满意。

  老大沉着脸道:“姓连的,你不在你的微山湖采花,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中年书生微笑道:“自然是因为江南的花更美更嫩更水灵些。”

  老大停住车,厉声道:“连阴,别人怕你,我‘病尉迟’可不怕。识相的,站一边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连阴拦在车前,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病尉迟,何苦来呢?有钱大家花,何必这么小气?”

  病尉迟咬咬牙,低声道:“你老兄一定想插一腿?”

  连阴一本正经地点头道:“要不怎么大家都叫在下为‘淫棍’呢?”

  病尉迟怒道:“你要多少?”

  连阴道:“那要看李管家身上带了多少。”

  病尉迟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但他还是忍住了没翻脸,他知道面前这个微山湖的水匪魁首、微山十二寨的总寨主不好惹。

  “二十万。”

  连阴道:“不会吧?你老哥说是二十万,那么至少得有四十万。叫那条公狗出来,让在下仔细搜上一搜。咱们五五分成。”

  病尉迟气急败坏道:“连阴,别给鼻子就上脸!你那两手玩意儿,还不值那么多。你若还不识相,可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连阴正色道:“你这是做什么?说得好好的干吗动粗呢?

  既然你老哥这么不给面子,在下也就只好连一两银子也不给你老哥留下了。”

  病尉迟冷笑道:“怎么,你是想黑吃黑,独吞?”

  连阴点点头:“不错。哟,公狗兄怎么还没出来?别出了什么意外才好。哟,‘小妖精’,是你在车里啊!”

  病尉迟一个激凌,知道自己这趟买卖算是砸了。

  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男人从车中钻了出来,娇滴滴地道:“公狗兄真不中用。奴家还没尽兴,他就不行了,逼得奴家一身饥火,没个着落。病尉迟呀,我看你虽然病怏怏的,身子骨倒还不错,可有意和我‘小妖精’参参欢喜禅?”

  他手中抬着一个大汉,赫然便是公狗。

  病尉迟已知他二人是一伙儿来的,自忖不是对手,一声大吼,从车座上跃起,双手暗器连发,击向连阴和“小妖精”,身子却向柳林中窜去,轻功居然相当不错。

  连阴滴溜溜一旋身,折扇打开,扫开暗器。“小妖精”却嘻嘻一笑,举起公狗的尸体挡住了暗器。

  连阴笑道:“究竟有多少?”

  ‘小妖精”抛开公狗的尸体,抛了个媚眼,娇声道:“三十万。”

  连阴哈哈一笑:“你少骗我!你是见钱减四成,都已成了规矩。那么是五十万了?”

  “小妖精”媚笑道:“我的便是你的,你的便是我的,咱俩还分什么彼此?人家连身子都给了你了,你还这么坏,总把我当外人。”

  连阴微微一笑,道:“咱们快走吧!赶上病尉迟,杀了他再说。”

  “呼”的一声响,一条身影飞出柳林,落在他们身边,发出“啪”的一声大响。二人惊得反身跃开数丈,定睛看时,不由更是吃惊。

  地上躺着的,正是病尉迟。

  病尉迟的咽喉上有一道伤口,鲜血淋淋。

  连阴和“小妖精”都知道,若论单打独斗,病尉迟不在他二人之下。可现在病尉迟居然转眼间被人杀死,连叫都没叫一声。

  连阴身子急转,向南而逃,“小妖精”则双足一点,往北而遁。

  如果敌人只有一人,就只追得了一个,两人之中总有一个可以逃脱。

  但二人的身子突然间都是一僵,重重地摔倒在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

  柳林中转出来两个人,正是风淡泊和柳影儿。

  风淡泊从连阴耳门后,取出一把柳叶匕。柳影儿则是用一把柳叶匕在“小妖精”腰间旋了一圈,差点将他分成了两半。

  柳影儿踢了踢“小妖精”的尸体,骂道:“真无耻,连人家的救命钱都劫!”

  风淡泊走过来,从“小妖精”身上摸出银票,然后连踢三脚,将三人的尸体都踢入了水塘中。

  风淡泊和柳影儿怎会出现在此地?他们不是已经收监了吗?

  ***   ***   ***

  李长有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车中,但车中已无别人,车也不动了。他摸摸心口,发现银票还在。

  李长有又庆幸又奇怪,钻出车一看,地上有不少血迹。李长有吓得发抖,连忙匆匆往南跑。

  风淡泊和柳影儿跟了上去。他们知道,前头还会有不少劫道之人,李长有的厄运还远没有到头。

  ***   ***   ***

  张珙出门之后,先上马市买了匹好马,出城向南而行。

  张珙是长子,这次交款救父之任,自然非他莫属。

  他怀中也揣着五十万两银票。

  说实话,张珙对老八突然失踪一事也琢磨不透。他隐隐觉得,老八或许跟绑匪有什么牵连。

  张珙倒不太担心老父的安危。老父若真死了,未尝不是好事,那样他这个长子可就成了一家之主。

  出城十里,一处长亭在望。长亭里隐隐有几个穿红着绿的人儿,娇笑声隐隐可闻。张珙心中不由一酥,很想过去调笑一番。

  他自诩姿容不下潘安、宋玉,也是个风流多情的才子。他最见不得的是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一见了美人儿,他就挪不开步子,挺不直腰。

  但他想到母亲的反复叮嘱,还是强抑住了意马心猿。再说自己现在是伙计打扮,若跑去调戏人家大姑娘,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马近长亭,一个女孩子脆声叫了起来:“哟,这小伙计生得好俊呀!姐妹们,快来看呀!”

  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都朝张珙看来,叽叽喳喳地说笑。

  不休:

  “哟,真的很漂亮啊!”。

  “咱们叫他过来,给大姐骑一骑好不好?”

  “是骑马还是骑人呀?”

  “当然是骑人啦!”

  “死妮子!说这些也不知害臊。”

  “大姐要不骑,让给小妹我好了。小妹可真的快站不住了。”

  “嘻嘻,只不知这匹漂亮的马儿经不经得住六妹骑哟!”

  “喂,小伙计,上来坐会儿嘛!”

  “穿这么多衣裳,多热呀!进来呀,进来凉快凉快。”

  ……

  张珙忍不住耳热心跳。女孩子们的主动诱惑实在很难抵御。

  他终于还是忘了,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伙计,而不是风流倜傥的张大公子。

  他打马径到亭边,翻身下马,口里笑道:“其实小可倒不想凉快。”

  年龄最小的女孩子很吃惊似地道:“你真不想?”

  张珙笑道:“外面很冷,小可只想进亭内暖和暖和,最好能出几身汗。姐姐们可让进不让进呢?”

  一个俏妮子媚媚地道:“哟,嘴儿可够甜呐!我看还是先让大姐骑他好了。”

  女孩子们顿时推出一个丽人来,直往张珙怀里推。

  张珙虽是风月场中老手,阅花无数,此刻却也有些傻眼了。

  这个丽人美得让他吃惊,也艳得让他吃惊。她的岁数该已有三十上下,可她那种成熟优雅的风韵远胜那些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她就是那种让男人一见就忍不住心旌摇荡、两腿发软的女人。

  那丽人被众女推得站不住,羞羞答答地扑进了张珙的怀里。张珙正欲伸手去抱,却已伸不出手。

  他发现自己全身都已麻木,动弹不得。

  俏妮子拍手娇笑道:“好一只木瓜,好一只木瓜!”

  她的笑声突然一顿,人也软软倒下。那丽人正伸手摸向张珙怀里,见状突然停住,惊骇地一回头,却见一个蒙面老人立在身后,正嘿嘿冷笑不已。亭外还站着一个白面微须的青衫文土,气度不凡,面带义愤之色。

  众女都退到丽人身后,惊惶地瞪着蒙面老人。

  丽人冷冷道:“老东西,干吗坏我好事?”

  蒙面老人沉声道:“苏灵霞,赚钱不是这个赚法,这是人家的救命钱。老夫不杀你,已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还不快滚?”

  苏灵霞怔了一下,冷笑道:“阁下是什么人?请报出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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