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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婉蓉不想引人注意,拉荷花一下,急急地走了。荷花瞪眼全身脏兮兮的婆子,啐了一口,方去。
金氏恍恍惚惚的站在原地半晌,才挪步。她恰巧往假山林的方向去。俩和尚吃过饭来换师弟,半路碰见个脏婆子,忙拦她去前头。
“施粥的地方在大雄宝殿外,此处是禁地,施主切勿乱闯。”
“我……我来找人。”金氏伸脖子四处瞧。
“施主要找谁?”和尚问。
金氏犹疑了下,抓住其中一个和尚的胳膊:“我听说晋阳王妃以前是个绣花的,她来相国寺了?你们能告诉我她住哪儿么?我要见她,我有话说。”
俩和上互看一眼,本以为这婆子是个正常人,原来回个疯子。俩和尚打发婆子快走。
金氏突然面目狰狞,发狠的掐着一个和尚的脖子,瞪眼放狠话道:“告诉我她住哪儿,不然我掐死你!”
另一个和尚见情况不妙,一边拉扯金氏,一面喊人。
宁婉蓉听到后面有吵闹声,打发荷花去瞧瞧,她则快步先回自己的房中。
不多时,荷花便回来禀告经过。
“你确定?有个疯婆子找王妃。”宁婉蓉念叨一句。
荷花点头。
“去,快去把她找来!”宁婉蓉激动道。
荷花很不解主子的决定,皱眉道:“姑娘,疯子您理会她做什么,一旦伤了您可怎么办。”
宁婉蓉转了转眼珠子,摇头,“她若真疯了,为何要找跟她素不相识的王妃。我看她不像是傻的,八成和晋阳王妃有什么干系,保不齐是以前认识的熟人。不管怎样,我们多留了个心眼,你先把她领回来了,问清楚经过,再决定她的去留。”
荷花点头,再去寻,却因天色大黑不好找,只得作罢。
……
清月和王爷正用晚饭的功夫,庆南园突然闹一出晕倒的戏码。
为祭奠王妃忌日,周庶妃不眠不吃三日,抄写孝经。
周天巧祭奠王妃这招出得极好。她是太后御赐的庶妃,又是宁贵妃亲口嘱咐要照顾的表妹。而今在王爷和太后重修旧好的紧要关头,势必不能动她。周天巧这会子为了孝敬已故的王妃干出这么惊人的事儿,清月若没有表示,保不齐会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还会给王爷添个不孝名头。
清月知道周天巧想趁机见王爷,却没让她如愿,大肆赏赐了她,又特意请宫中御医为她诊治。
周天巧不甘心,第二日直接跪在正厅内,带病跟王爷王妃表心迹。
清月看出来了,周天巧这是在玩命跟她斗,无奈地笑了笑。
祁连修突然道:“念你仁孝,允你随行。”
周天巧欢喜的点头应下,特意瞟一眼清月。
清月精准抓到祁连修看周天巧时眼底闪过的厌恶,她心料此事不用她操心,索性不管了。才刚周天巧揽人的功夫,清月得知管家高纵横也在随行之列。未免太巧了!清月担心人多眼杂会出事,立即唤来高纵横询问。
“王妃,而今外头的乞丐流民极多,小的随行能照顾得周到些。”高纵横语气老辣,丝毫没有掺杂其他情绪。
“府中无人坐阵,本妃更加不安心。高管家掌管王府二十多年了,王爷都你看着长大的。你说,有谁比你更适合留在王府?”
高纵横忙躬身:“小的不敢。”
清月打发完这些烦人事儿,才坐上马车,重归祁连修的怀抱。马车晃晃荡荡一路,她竟睡得十分熟。
因王爷王妃驾到相国寺。以免流民惊驾,相国寺原在大雄宝殿的粥棚改设在山下。
探看小和尚回来报说王爷快到了。方丈赶紧携寺内众僧在寺门等候。马车一路驶上山,停了下来。
高德禄先下了马车,拍拍自己的袍子,转而手持拂尘,面冲王爷王妃所乘的马车而立。只等车内二位主子出点动静,他就高喊一声通传。结果高德禄等了半晌,仍不见里头的人有声音。
高德禄也就站在那里不动,继续竖着耳朵听,静静地候着。
众和尚等了半晌,不见人下来,都有些奇怪,互相张望。
周天巧乘坐的小马车在最后面,她有些耐不住,偷偷地挑起窗纱看了看外头的情景。丫鬟素琴跟周天巧同乘一辆车,悄悄地挑起帘子探头往外看,转而坐回来,小声跟主子汇报:“王爷王妃的车里没动静,众人都不敢动。”
“没动静?”周天巧皱眉瞧她一眼,脑子转了转,嗤笑一声,“那般恩爱,哪里会没动静,只怕是动静太大了。”
☆、第76章
清月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祁连修正俯首冲她笑,清月也跟着笑了笑。突然她意识到车不动了,顿然精神,挑开窗纱一看,果然到了相国寺。
“多久了,怎不叫醒我。”清月口上发牢骚,心里却暖融融的,感动于祁连修的体贴。
祁连修浅笑:“你睡觉的样子太丑,本王看得高兴,就想多欣赏一会儿。”
“丑?丑还要多看,王爷的心思真难揣测。”清月发现自己的衣襟松动,赶紧整理好衣裳。
祁连修拉着清月的手,一边引她下车一边小声道:“因你平时的样子太美艳勾人,本王多瞧瞧你的另一面,有助于本王节制。”
清月忍不住掩嘴笑,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衣襟,“妾身才刚发现衣襟有些松,不知王爷蠢蠢欲动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被妾身的丑样子遏制住了。”清月说罢,纤细白皙的食指便点在了祁连修的胸膛。
祁连修挑眉,抓住她的手一笑,转而拦腰,几乎半抱着清月下车。他背对着众人,动作隐蔽,也就是眨眼间的事儿。在外人看来,王爷的行止不过是丈夫搀扶妻子的恩爱之举。
高德禄离得近倒看得清楚,但这么一丢丢事情在他眼前算不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王爷平日在王府里做的那才叫‘惊天动地’。高德禄也习惯了,他家王爷做起过分而事儿来向来是目中无人,眼中只有王妃。
此刻,高德禄就跟什么没看见一样,板着脸淡定地喊:“王爷驾到!”
方丈等得有些恍惚,闻声定了定神儿,方面带笑容带着众人迎接王爷王妃入大雄宝殿,请二位贵客上今晨第一柱香。
周天巧略等一等,待众人进寺之后,才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由婆子引领从侧门进寺,安置在密院西厢房内。这便是妾和正室的区别,正经场合根本由不得她们露脸。
周天巧是硬挺着羸弱的身子骨儿来寺里的,一进屋,强装镇定的身子就开始打晃儿,站不稳了。
素琴扶着她坐下,一边为她奉茶,一边从包裹里拿出早准备好的枣糕阿胶等物,用于给周天巧补气补血。
“主子饿了三日了,身子骨虚得很。若是能有一盏燕窝给你补血补气便好了。”
“燕窝哪是我这位份人想吃便能吃的。”周天巧动了动苍白的唇,到底咽不下这口气。以前在理国公府做姑娘的时候,虽说寄人篱下,但因姑母管家,她能受几分照应,吃食用度一如其它小姐一般。而今在王府,确是各守各的位份,不许多用一毫,多穿多戴一样。
“听说王妃上次进宫,带回来的赏赐里就有几十斤的贡品燕窝。”素琴不高兴的嘟囔,暗观周天巧神色愤恨,心知她不怪自己,便说的更多。“她一个人吃,几年都吃不完了,怎么就不能给主子匀点。”
周天巧愤恨的攥着手帕掉眼泪,“人家就是吃剩了扔了喂狗,也未必能想得到我。”
“主子!”素琴忙跟着落泪,蹲下身来握住周天巧的手。与她一同的还有碧云和红烛巧,皆个个抹起眼泪,替主子不值。
周天巧感伤了一会儿,想想而今的变化,忙笑着劝她们都别落泪了。“伺候我算你们倒霉,是我对不起你们,也没什么能给你们的,且受我一拜!”说罢,周天巧便摇摇晃晃的起身,要给素琴她们行礼。
众丫鬟哪敢受礼,赶忙阻拦。几个人一起跪下给周天巧磕头,哭着表忠心。
“奴婢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碰见您这样的好主子。奴婢们不过是一条下贱命,或死或活都跟阿猫阿狗一样。主子不计奴婢们卑贱,待我们如亲姐妹一般,对奴婢们嘘寒问暖,这些奴婢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素琴带头说到,转而打眼色给其她人。
众丫鬟忙附和,激动地向周天巧感恩。
“还好有你们。”周天巧欣慰的笑了,让她们快起来。
素琴扶着周天巧卧床歇息,劝她好生养精神。“保不齐何时,王爷便会来宠幸主子。主子的身子可别拖了后退,尽早养好才是。”
周天巧点点头,欣慰地看着素琴。
素琴又喂周天巧喝了补汤,方服侍她躺下。“一会儿王爷王妃忙于安置,估摸不会来问您。这会子您好生歇着,到了晚上,保不齐还得去请安。”
周天巧再次点头,素琴提醒的极是,她一定要按时请安,而且绝不能被王妃看出身体孱弱。不然王妃八成会以此为借口讽刺她一番,又或者直接打发她回了王府。在不在相国寺留下不重要,要紧的是自己不能在王爷面前失了脸面。
周天巧喝过汤之后,就觉得眼皮发沉,很没精神,身边的素琴笑着而跟她说什么,她却只依稀听到零星的声音,好像对方跟她隔了很远很远。
素琴见周天巧合上了眼,试探着抓住她的手晃了晃,又叫了两声。
碧云和红烛进门,凑上前来。素琴撂下帐幔,把床里的周天巧挡个严实。几个人走出西厢房,绕到屋子后面,小声嘀咕。几个人最终决定让红烛出去一趟给邱老太君报信。
事情安排完之后,碧云禁不住叹口气:“初见她时,还以为我们姐妹跟了个厉害主子,原不过如此。”
“休要胡言。”素琴皱眉道。
碧云凑近了素琴,小声辩白道:“怎么胡言了?你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儿,连娘娘的半个手指都赶不上。我当她长得美性子柔和,心机也有些,总能有法子勾王爷上她的床。结果呢,大婚前几个月,她连王爷半个影子都没见着。到现在大婚后多少天了,若不是接连饿了三天,咱们恐怕至今连王爷的影子都见不着。”
素琴警告地瞪碧云:“你有完没完!”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碧云忙摆手推开素琴,口气万般无奈。
素琴眉头紧锁,想了半天,也跟着叹口气:“红烛已经去送信了,若是娘娘不打算弃她,还会有办法帮她。”
碧云点点头,谁叫她现在倒霉的跟了这个主子,是死是活总要拼上一拼。不过,她心里头是不报什么希望了。以前她觉得周天巧长得好看,就算是纯用美色勾引王爷也可行。可后来她见识了王妃的倾城美貌,人家王妃又把王爷抓的死死地,怎么看都觉得自家主子没戏了。主子的性儿比不过王妃沉稳,样子也没她好看,连家世都矮人家一截子,上哪儿翻身去。
除非,王妃死了。
……
郑妈妈和章嬷嬷带着人先行来到正房打扫一遍,将房内布置一新。待王爷王妃礼佛归来时,正好赶得及。
清月昨儿个晚上就没睡好,虽然先前在车上小眯了一会子,她到底还是太过困乏了。一进屋便叫人更衣,伸个懒腰躺在了榻上。
太子爷突然传信给祁连修。祁连修来不及抱媳妇儿了,便带着侍卫们去前院书房内处理事务。
章嬷嬷有几分警惕,凑到清月跟前道:“主子,您最近有没有发觉太子爷派人来得很勤?”
“嗯,”清月强睁着眼皮,眨了眨,“听说朝里局势不好,太子爷和三皇子为争一个兵部侍郎之位,闹得很僵。”
章嬷嬷眼珠子动了动,明白了。“明白了,两方都想安插自己人。”
“简单来说,是这个理儿,外祖父那边也受波及。皇上命六部尚书参审太子爷和三皇子推荐的两个人,由这六位尚书决议留谁。”
“那可麻烦了。”章嬷嬷作为一名不懂朝事的粗妇都明白这其中的道道。“不管推举谁出来,都是得罪人的活儿。您早说过,两位皇子势力不相上下,如同水火。若真得罪了其中一个,那还了得。”
“不管怎么闹下去,赢家只有一个。”清月笑了笑,踏实的躺在榻上。“世事纷乱,不如合眼好好睡觉来得自在。”
章嬷嬷宠溺地看着清月,笑了。“难得清闲,真好。”
清月迷迷糊糊的点点头,缓缓地吸一口气,再吸一口,蹙起眉头来。
章嬷嬷刚放下纱帐,隔着薄纱清楚可见主子的神色有异,忙问怎么了。
“嬷嬷,你闻这屋里的味道是不是有些不对?”清月突然睁开眼,面色严肃的看着她。
章嬷嬷使劲儿抽了抽鼻子没问出什么异常,又问门口那几个丫鬟可闻到什么没有,众人皆摇头。
清月吸了吸鼻子,还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难道又是她的嗅觉出了问题?不对!如果她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