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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景,忽然就让她想起在学校晚自习的时候。
宛歌觉得有些冷,把手缩在袖子里。说起来,这个身体似乎格外怕冷,本来她不觉得如何,只当此时四季分明,但自那晚遇上陆离白之后就不这样想了,想来这个怕冷,会和这个身体的寒疾有关。
到底这寒疾是怎么回事,还是得看认字再书找到答案啊,宛歌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手上的新的一卷竹简。
打开的那一刹那,她就愣了,上头赫然就是一首《郑风·山有扶苏》
传说,扶苏的名字便是出于这里。txt下载80txt。
历史上对于扶苏的母亲失考,有人便因为这首《山有扶苏》猜测扶苏的母亲是郑国人,这个说法被大多数人认可,宛歌对此也有些好奇,看着扶苏垂着眼看着竹简的模样,忽然很想问一问他本人。
但是能怎么问,总不能开口就问:公子,你的母亲是哪国人吧?
该是注意倒她的目光,扶苏抬起头看向她的竹简:“又有哪个字不认识了?”
宛歌还没有回答,扶苏已经把她的竹简拿了过去,看到宛歌方才定了许久的那首,表情显然一顿。
宛歌拼命忍住埋头的冲动,故作镇定,硬着头皮快速的指了指其中两字。
扶苏给她指出来:“游龙,水草名。”顿片刻,他眼里露出几分柔和,“我母亲很喜欢这首歌。”
所以给你直接取了这个名字?宛歌自然没有问出来,只是若有所思道:“公子的母亲是郑国人?”
对于她这个问题,扶苏表现的有些诧异:“郑国?”
宛歌奇怪了,指了指这首:“山有……她硬生生把最后两个字咽下去,艰难转过了口,“……扶,弗是郑国的歌么?”
扶苏看了她一眼:“是出自郑国。”
宛歌这下奇怪了:“那公子的母亲……?”
扶苏对宛歌不知道此事也有些诧异,他母亲是楚人这点不说宫中,连百姓都是知晓的,毕竟秦国与楚国联姻自古有之,而且那时陛下娶他母亲楚国公主时候,阵势极大,附近的民众鲜少有不知道的。没想到宛歌却一点也不知道,也不知是不关心,还是所距甚远,消息不通。
宛歌等了很久,见扶苏没再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再问,继续乖乖看书,等到她把手头上的都看完,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落日余晖从窗间洒落,她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刚想起来活动一下发麻的腿,一偏头,就看见扶苏抵着额头,手指修长,在阳光下似乎都莹莹的发着光,双眸微阖,似乎已经睡下。
因为是在自己的宫中,他只带了小冠,上头横竖了一枚玉簪,将头发一丝不苟的固定在头顶。因为扶苏在睡觉,宛歌不怕被发现,抱膝坐下,仔仔细细的看起他来。扶苏的眉毛很长,似能斜飞入鬓角,睫毛也很长,能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嘴唇略薄,在睡觉的时候微微抿着,看起来冷静又果断。
虽然和想象里的温润如玉不太一样,但的确是很好看的一张脸,或者说这样的扶苏才像是大秦的长公子,能撑起一个王朝的人,单单的儒雅温润哪里足够?
外头一阵风吹过,宛歌打了一个喷嚏,虽然即使的掩住了嘴,但还是有声音传出,她立刻就去看扶苏,见他还是抵着额,眼睛都没动一下,显然没被她吵醒,她松了一口气,起身叫外头守着的人拿一条外衣过来。
她回到位置上跪坐下去,刚刚想给扶苏披上,然而还未触及他的肩膀,忽然看见他肩一动,手就被他抓住,宛歌一愣“诶”了一声,就眼睁睁的就看着衣服就顺着他的背滑下去。
她第一反应就去捞衣服: “等等!衣服!”
扶苏睡眠向来浅,宛歌一靠近醒来了,见她是打算给自己披衣服,扶苏淡定的把握在她腕上的手放开,接着把落在衣服重新抄起来,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宛歌“哦”了一声,看着案上的竹简有些不太舍得,一步三回头的看,看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他,显然有所求,却偏偏不说一个字。她面上的失落太明显,扶苏看的有趣,忍不住笑了笑:“阿榕有时候会过来玩,他既然不怕你,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过来陪着他。”
说完的时候,扶苏也一愣,不过宛歌依旧很快反应过来,当下眼眸一亮,抬头瞧着他,眼里的欣喜溢于言表:“谢谢公子。”哪能每一次过来就能看见阿榕,宛歌明白扶苏这是答应让她出入书楼,开心的不行。
看着眼前开心的几乎要蹦起来的小姑娘,扶苏默了一会,最后倒是无声的笑了笑。
。
到了晚上,扶苏就派人给宛歌送来了书楼的钥匙,秋雁听到扶苏给宛歌送东西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是看着宛歌开开心心的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钥匙,却只剩下纳闷了:“公子这是给姑娘送了什么?”
宛歌那时正准备就寝,收到扶苏送来的钥匙似乎很高兴,直接拿着钥匙在床上滚了一圈,开开心心的回道:“公子这是送了我一个世界呢。”
给了她一个知识的海洋,不是世界是什么?宛歌几乎能想象自己今后回到现代,能颠覆多少往常的历史了。不过她也有些头疼,到时候应该怎么解释来源是这问题,难不成说自己是回到了二千年前亲眼所见?
看着宛歌是表情从欣喜到疑惑,最后甚至到深思,秋雁觉得越来越不能理解宛歌说的话了,公子说让她来看着宛歌,可是秋雁的确发现不了宛歌有什么问题,她性格倒是活泼,对待奴仆也没什么架子,加上她生的貌美,下人们也都挺喜欢她的。
只是公子留下了宛歌,却不曾给她名分,他们都有些捉摸不清到底如何对待,只能称之为姑娘,不过没定名分,份例是个问题,少不得还得去请示一番。
再过些时辰,秋雁见宛歌房里还点着灯,不过不见什么声响,轻身进去的时候,发现宛歌已经睡下,只是她睡相有些不大好,枕头外斜,被子也只盖住了半个身子,秋雁只得小心翼翼的把她把被子盖好,然而手一碰,不小心压倒了她的枕头,就感觉下面有个凸起。
秋雁怕宛歌睡着搁着,就把手向里头一淘,便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秋雁皱着眉看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一顿,看着宛歌梦呓几句,似乎就要醒来,她急忙熄了灯,把那瓷瓶放在袖中,就朝着门外走;去向扶苏寝殿的方向。
。
扶苏此时还未就寝,正在擦拭房中的七弦琴,不禁回忆起今日所见的宛歌,她似乎对能进书楼表现的十分欣喜,也或许是因为那目光,让他心一软,便主动提起让她来书楼。
但是扶苏也没想太多,或许是因为阿榕不怕她,便让她可以陪陪阿榕,也或许是因为当时她毫不掩饰的失落让他觉得有趣。喜欢看书的女子少,而且想看医书的女子更少,扶苏看得出,她那时候显然是看着医书看不懂才想从《诗》入手的。
看医书?她莫非想学医不成?
扶苏轻轻拨过手中的七弦琴,发出泠泠的声音,在夜色中显的极静,琴是好琴,弦是冰弦,想来作为阿榕的生辰礼物是不错的。
他正将琴在壁上挂好,就听到外头有人禀告,说是秋雁求见。自从那次不见宛歌的换下的血衣,秋雁之后再也没有提出过什么疑点,今日半夜匆匆来见,想来的确又什么要紧的事情。
但是,他后来曾经又查过宛歌,的确查不出什么问题,扶苏也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多心了。所以今日秋雁来见的时候,他本不是太在意,但是看到秋雁袖中取出的长颈瓷瓶时,他蓦然一愣,拿过来看了许久,才叫交还到秋雁手中。
扶苏静了一会,抿了抿唇,神色冷了冷:“暂且放回去,不要让她发觉。”
12。第12章
今日从书楼出来的时候,宛歌颇有些垂头丧气,剩下的那几卷《诗》对于她来说有些难了,许多篇幅没有见过,辨认起来颇有困难,即便给她简体字也不一定认识,今天没遇上扶苏,问字都没人问,宛歌琢磨着明日是不是得换《老子》和《庄子》辨认一下,不过扶苏藏书太多,她怕是找一个白天也难找的出这两本,也不知明天能不能好运气地遇上扶苏,让他给她拿出来……
她那时候正行走到假山后头,还在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着今天新学的字,身边正好听见了两个侍女闲聊的声音。
一个神神秘秘的道:“你听说了吗,宫里头那件事又出现了。”
另一个听起来就谨慎些:“你听谁说的。”
前一个兴致勃勃地:“昨日雪文跟我说,宫里头有位姑姑,半夜正好和人换班值夜,就在那口井边上看了一个人影,此事千真万确!”
原来是鬼怪灵异之事,宛歌对此也感兴趣,便从假山后头绕了出来,加入闲聊行列:“哪口井?”
忽然多了一个人,两个侍女都愣了愣,看清是宛歌之后,忙道了一声姑娘。扶苏没给宛歌定名分,众人摸不清扶苏的态度,只能统一称作姑娘。宛歌“唔”了一声,接着磨拳擦掌,兴趣盎然的加入她们的话题之中:“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井?”
两个侍女性格也活泼,加上此事不能算作是辛秘,宛歌既然问起,其实年纪略小一些的侍女张口就道:“自然就是华阳宫前那里被封的那口井了。 ”
宛歌好奇心顿起:“这井有什么故事么?”
那侍女左右看了看,之后声音压低了些;“公子不喜鬼怪之言,支玉若说了,姑娘可别告诉公子。”
宛歌从善如流的点头:“不说。”
那自称支玉的侍女显然也对此感兴趣,声音略微压低了一些,与宛歌事无巨细的解释起来。
这个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皇帝还是秦王的时候,曾经有位小夫人,颇得宠爱,但是秦王当上皇帝之后,便渐渐失宠,后来不知从哪里听来了巫术,想用巫蛊挽回皇帝下的心,后来此事事发,这位小夫人害怕,便投井而亡,之后皇帝又查出此事是栽赃陷害,默然良久,便让人将那口井封了。
本来对这位小夫人的死,宫里头就颇有些言论,这些日子,更是常常有人听说在那口井边听见哭声或人影,宫里头更是人心惶惶。
听罢这个故事,宛歌不觉得后背发凉,反倒有些恍惚,连自己什么时候离开回到房中都忘记了。
记得西汉时候也有陈阿娇楚服巫蛊之祸,后来又有卫子夫刘据因巫蛊蒙受的冤屈,帝王家向来薄情,若是自己在里头,怕是被吃的脸骨头都不剩了。
若是扶苏登上皇位,她也能顺利让扶苏封她皇后,那第一个面对就是这些后宫里的人心,这时候没有历史作为先知参考,也不知自己活几集……再一想,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蠢,那个神仙之说让她当扶苏皇后就能回去,可没说过要几天,当时候只要扶苏封了她,不就达成条件了吗。
好感度也可以别刷了,取得扶苏信任之后,让扶苏给她封号,一天之后立马撤也一样。不过宛歌有些不敢想,取得扶苏信任之后,和他提要求时说,“我帮你登上帝位,你让我当一天皇后”那种诡异的场景……
她思来想去,发现这句话怎么说怎么奇怪,且不说自己能不能说出口,再说扶苏听到,要拿他的婚姻做交易,也不知会不会恼羞成怒的当场她在调戏他……
宛歌默了好一会,缓缓的褪下自己的外衣,同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事还是远的很,暂且还是别考虑这样头疼的事情了。然而,这口气还没来记得吐出去,忽然听见窗户“吱嘎”一声开了,接着就从里头跳进来一个影子。
宛歌当下就被吓得穿着中衣直接跳到床上去了。
那影子似乎顿了顿,掀开她床前的帘子,露出一张精致的眉眼,笑道:“怕什么,是我。”
是陆离白。
但是面对这个便宜哥哥更害怕,宛歌只怕被他看出端倪,只得使劲压住心慌,勉强笑道:“阿兄,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
陆离白走在她床边,怪嗔的看了她一眼:“没事就不能来看女弟了?”
宛歌看了看自己只穿着中衣,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终于想出了一个解释:“……这个时辰了。”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穿着中衣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裹的严严实实,加点花纹在现代都能当春衣外穿,而且还是算保守的那种。但是就算秦汉之期没有什么太严重的男女大防,这样半夜穿着中衣见兄长,还是不太妥当的。
看出她的尴尬,陆离白俯下身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一会,看着宛歌的表情躲闪十分分明,便捏了捏她的脸,笑的促狭:“怎么,现在不好意思了?小时候你可非要抱着我睡,那时候怎么不知道不好意思?”
“轰”的一声,宛歌觉得眼前蓦然一黑,抽着嘴角,不知非了多大劲才能挤出这四个字:“抱着……睡觉”
她脑子里就闪过了不那么美好的带有国家和医院科室的四个字。
陆离白没说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她,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