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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依旧是笑眯眯的,道:“大人,我们造反了,至于我们是什么人,让您明白还真有点麻烦。不过,就是我不跟您解释,您也很快就会明白的。”说到这儿,笑面虎一挥手,道:“大人,总之,别想别的,老生呆着。来人,保护好梁大人。”
城楼上,王佑礼一身戎装,像标枪一般傲然挺立。
这一次随他入关的并不是一个整师,实际上只有两个旅,近七千人。大同新近组建的乙种兵旅将调入他的麾下,作为第三旅,组建一个整师的编制。
看着整齐肃穆的一队队骑兵入城,王佑礼垂在腿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然后又缓缓舒展开,舒展开后又再握紧……
王佑礼依然激动,非常激动,这一刻虽然没有全身炸开来的感觉,但现在的感觉更醉人。
种感觉就像一杯甘醇的美酒入喉,在最初的辛辣过后畅的感觉在全身开始逐渐蔓延开来的感觉一样。
那一队队的骑兵就好像是他延伸出去的手臂,血脉相连。这条手臂有着无穷的神力,似乎可以把整座大山托起,移动,掷出!
那是怎样的感觉?无可形容!
抓人的工作用不着他们来做,塞外第一师入城时,大同已经平静下来。
在张家口负责抓人的是大同新编甲种兵旅,在大同负责抓人的是新编丙种兵旅。王佑礼无权过问这些事,即便有,他也没兴趣问,现在他的心都在京师。
雁门关外,甚至整个山西的后续事务全部由孙传庭负责。
在大同休息一晚,第二天一,王佑礼带上大同总兵梁家,大军起行。
京师在同的正东,大军一路东行,过合河,走沙》,由石梯岭绕过九层山,经蔚州、长林镇、桃花堡,最后屯军在美裕所。
大军行进速度极快,即时有觉得,等回过神来想要偷着去京城报信,路也已经断了。
美裕所外就是长城,长里就是京师了。美裕所离京师不过数百里,大军两日可达。
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陈启立也到了命令,大军由南向比,出上党,入辽州,过和顺,经松子岭、乐平,最后屯军长城上的隘口固关。
出了固关,到京师的路一马平,快马一日可到,大军两日可达。
陈启立这一路不比王佑礼,消息一旦泄露,不仅很容易传到京城,更容易传到北直隶、河南、山东等地,但好在陈启立兵多,一路之上,他下令丙种师旅沿途侦骑密布,组建了一条极其漫长的封锁线。
陈启立率大军抵达隘口固关之时,已经是八月初一了。
此时整个山西已经全部被控制起来。
除开上党和雁门关外,集团的其他豪门共集结了两万余人。这两万余人组建了两个甲种兵旅,两个乙种兵旅和两个丙种兵旅。
八月初一两个甲种兵旅分别进驻了榆枣关和高洪口这两个长城隘口;与此同时,两个丙种兵旅也已完成了对京师方向的封锁;境内的治安、抓人、官军的改编等等由两个乙种兵旅来做。
至于训练营,更是倾巢而出,这个时候早已经空了。
暗部长于刺杀隐蔽,他们游荡在京师外围的各个路口,组成了又一道封锁网看见可疑之人,就地格杀。
训练营的两千精锐早就进了京师和京师附近的村镇,投亲靠友住店当伙计,他们以各种形式潜藏了下来。
外城的西便门附近,有一个水车胡同。水车胡同很不起眼,很偏僻就在这个很不起眼很偏僻的水车胡同深处,却又一家客栈开在这里。
德顺客栈是家小店,只有十几间客房。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客栈还有生意,那都是托了皇上的鸿福。这是京城啊,天子脚下随便便就能混上口饭吃。
今晚阴天,乌云遮蔽了星月的光辉,夜色已深忽然,一条暗影如一只狸猫般掠过后停在一间客房的门前。
暗影没有停留,也没有敲门。到了门前影径自推门而入。
天很黑,但在远处幽暗灯光的映照下,屋内还是大致看得见的。
窗下是一截短炕,炕上横躺着一个身躯高大的男子。男子大瞪着双眼,目光空洞而混浊。
暗影进来,站在炕沿前,但炕上横躺的男子没有丝毫反应。
伫立片刻,暗影低声道:“想不想救袁大人?”
七个字凝成了一个炸雷,在男子耳中炸响。
腾的一下,男子坐直了身躯,原本空洞又混浊的眼内射出了两道精光。
“你说什么?”男子沙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又看了男子一眼,暗影低声问道:“你身体还行吗?”
没有理会暗影的问话,男子执着地问道:“你说你能救大人?”
暗影道:“我不能,但有人能。如果你身体还可以,那就跟我走。”
男子又一挺身,与暗影相对而立,但紧跟着又猛然一晃身,差点摔倒。
暗影没动,待男子站稳身躯后,暗影低声道:“小心点,跟我来。”
暗影和男子飞身而出,立刻就消融在了夜色里。过了一会儿,又有两条暗影闪出,警惕地扫视着四方,然后也消融在了夜色里。
男子是佘义,袁崇焕的忠仆。当看到立在身前的佘义,陈海平轻轻叹了口气。佘义是大骨架,但现在真的就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
“佘先生,这是我家少爷。”暗影恭敬地介绍道。
仿佛没有听到暗影的介绍,佘义直愣愣地问道:“你能救大人?”
盯着佘义的眼睛,陈海平严肃地道:“我能。”
扑通一声,佘义的膝盖砸在了青石板上,但没等佘义的腰弯下去,陈海平探出双臂,牢牢地架住了佘义。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忽然,佘义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到这儿已三天了,现在佘义已经基本相信这位陈少爷确实是要救大人。这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陈少爷身上有那么一股让他信服的劲儿。
一个听都没有听过的年轻人要救大人,这就已经非常非常不可思议了,而且这位少爷救大人的法子竟然是要劫法场!
刚把鞑子撵出关去,崇祯皇帝的三魂七魄虽然归位,但还远没有安定下来,京城内外,附近几十里还有不下二十万大军,这就是成功把大人从法场上救了下来,跑也没地方跑啊!
“陈少爷,小人是不是回辽东一趟?”佘义本不是个嗦的人,但这个建议他已经说五遍了。
轻轻摇了摇头,陈海平笑着道:“佘兄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怎么可能?佘义无论怎样想让自己相信,但实在是做不到。
这个陈少爷绝不是普通人,这从陈少爷身边的那些人就看得出来。这些人个顶个都是高手,佘义看着都有些眼晕,什么时候这种高手跟大白菜似的了?
至于这个陈少爷是不是在骗他,想利用他什么的,佘义根本不予考虑。要是大人活不了,他还在乎被人利用吗?
陈海平知道佘义的心情,但就是跟佘义实话实说,佘义还是不会相信。看着佘义渐渐有些红润起来的脸颊,陈海平道:“佘兄,估摸就是这几天了,你要快点把身体恢复过来。”
佘义点头,无论如何,这位陈少爷总是于无边的黑暗中给他带来了一丝光亮。
第一百七十六章前夜
大街是张家口的寸土寸金之地,是最最繁华的地段,央的二十丈左右的街区更是寸金中的寸金,这里的房租要比南大街边上的房租贵上五六倍。
南大街中央的中央是一座三层高楼,这座三层高楼是整个张家口最气派最堂皇的建筑,门额上的横匾是铁画银钩的三个镏金大字:顺昌行。
顺昌行是范家的买卖,在介休商团中,范永斗范老太爷的范家是老大。
在张家口,介休商团的势力最大,因为他们把持了和辽东建奴的生意,而这块生意是利润最丰厚的,比和蒙古人交易的利润普遍要高上一倍不止。
做生意,范家三代是有分工的,第一代的范老太爷坐镇介休,第二代的范三拔坐镇沈阳,第三代的范宾穿梭两地,押运货物。
大多数人家,是鼠狼下豆怵子,一代不如一代,但范家不是,范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范宾虽然年轻,但论做生意的眼光和气魄,那比爷爷和父亲都要高出许多。
做大生意是离不开国家事的,去年一听到皇太极率军突入长城,范宾就开始兴奋,预感到赚大钱机会又要来了。及至知道八旗大军到了北京城下,范毓宾就开始做准备,准备客人可能要购买的货物。
三月份,父亲三拔捎信来了,说是八旗大军这次抢了无数的金银财宝,听说光是入国库的白银就有数十万两之多。
鞑子就是鞑子,有了钱就藏不住,花干净了才静心。
这一次的生意,光是食熟铁就能赚翻了,但实际上,这还不是大头头还是在那些入关回来的八旗兵身上。
鞑子不识货。把他们抢来地珠宝骗。运回关内。一转手那就是数十倍。甚至是数百倍地利润。
介休地商团虽然很抱团。那是对外而言。在他们自己内部般还是各家做各家地生意。至于挣多挣少。就要各凭本事。
白米运过去是五两银子一石相对于关内虽也是暴利。但运量终究有限。而且风险也大。相对于其他地货物食贸易地利润是少地。可不做这个买卖是不行地。范家有眼光。有胸襟。在介休地商团中家运过去地粮食是最多地。所以。在辽东。范家最受皇太极器重。自然也最吃得开。
这一次。范毓宾依然如是。他准备了一万石粮食和一万斤云铁。云铁产自交城打制兵器最好地原料。但云铁是受官府管制地容易弄。
近两日货物就要启运了。坐在顺昌行地密室里毓宾闭着眼睛。头仰靠在太师椅地椅背上一次梳理着每一个环节。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漏洞在。
当、当、当。忽然。密室门上传来了三下轻轻地叩击声。
“进来。”睁开眼,范宾坐直身子后,轻声道。
范毓宾身上没有一丝阔少的骄狂懒散之气,在人前,他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贵公子的模样。
敲门的人是李三同,范家的席军事,也是范毓宾最得力的助手。
范宾对李三同很是尊重,李三同进来时,范毓宾已经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待李三同走到近前,范宾道:“坐。”
坐下后,李三同立刻低声道:“三少爷,刚才张胖子来了,他听陈家老三说陈海庭昨晚给他三个儿子捎来个话,让他们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
李三同的肚子里道道多,尽管年纪大了,但依旧很自负,可这会儿脸色却有点惊慌。
不要说李三同惊慌,就是范毓宾听到这个,也是心里一沉,感觉非常不好。
自从六年前,天启三年三月,在代州城外与陈家的那个商队相遇后,范毓宾心里就开始不得劲。
一开始,他们也没怎么再意,归化做的都是蒙古人的生意,对他们的生意影响不大,之所以派人监视,主要是为了给女真人收集情报,但没曾想,派出去八个人,就回来一对。
这下范毓宾可就上心了,但再派出人去,回来的更少。
李三同给范三拔范毓宾父子出了个主意,让他们见到皇太极后,把这事儿说一说。果不其然,一听说是上万峰骆驼的商队,皇太极立刻就重视起来。
站在女真人的立场,是绝不希望蒙古人和汉人友好相处的,而这么大的商队深入蒙古高原,如果只是一两次还没什么,这要是经常性的,那影响必将是非常深远的。
在皇太极的安排下,蒙古科尔沁部的贝勒寨桑,也就是皇太极的大舅哥,安排人去抢劫商队。
后来听说抢劫的结果很不好,这无是很丢人的事儿,皇太极也没有跟他们再提这事儿,他们自然也不敢问,甚至打听都不敢打听。
皇太极只是告诉他们要继续留意有关这个商队的事儿。
虽然抢劫没成功,但范家父子也没怎么在意,他们知道蒙古人对商队的渴望,派人保护商队也在情理之中。
其后,在官在私,双方又斗了几个回合,他们更暗中挑动那些利益受损很大的商家,但无一例外,全部以失败而告终。最后,陈家那方面更派来人对他们严词警告,如果再挑事,就不客气了。
任何一个圈子都有各自的规矩,对辽东和蒙古的生意或强或弱,几乎涉及到山西所有的大小商家,谁想要鱼死网破,坏了大家伙的生意,那必定就会成为公敌。
所以,先不要说谁输谁赢,一旦出事,影响到大家伙的利益,那个起先挑事、负主要责任的一方必定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这是规则,没有任何人可以违背,范家虽然势大,但也还远没有到可以挑战规则的地步。跟着,他们又得知了那次抢劫更详细一点的情况。
据说那次抢劫的头儿是赛桑的三儿子索诺木,索诺木不仅联络各地的马匪,还联络到了漠北蒙古的车臣汉部。但结果却很惨几乎全军覆没,索诺木也死在了乱军之中,而且说是没有蒙古人的保护,商队完全是凭自己的力量做到的。
当初他们听到的消息五花八门,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