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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理”的界限是如此的泾渭分明。
但是,刘宗周再明白,他也做不到把来送礼的人绳之以法,所以他才如此的愤怒。
这件震动朝野的受贿案把刘宗周升迁的喜悦迅速淹没掉,现在虽已闭门谢客,但刘宗周依旧是心烦意乱。
八月十六,下午申时,刘宗周正在刑部处理公务,差人来报,河南、陕西两道总督府的公事来了。
这个时间,洪承畴送公事来刑部,除了那件震动朝野的受贿案,没别的。
这些天,刘宗周一直盼着杨嗣昌和洪承畴把受贿案的批决卷宗快点送来,好早一天把这件事了解,今天终于来了。
整个卷宗有半尺厚,看看天色,快吃晚饭了,刘宗周起身回府,卷宗准备回家再看。
回到府里,下人告诉刘宗周,说是鹿继善送来一份请帖和一封信函,放在了书房的案头。
刘宗周一听是鹿继善,立即冲冲大怒,进到书房,抓过请帖和信函,看也可看,三把两把就把请帖和信函撕碎,扔进了纸篓里。
而后,刘宗周坐下,气的直喘粗气。
刘宗周恨极了鹿继善。
刘宗周和鹿继善很相像,他们的年纪差不多,都是名重一时的当世大儒,做官的时间都不长,一生大多数时间都在讲学授徒,两人也都师从王守仁的心学,学术观点大体相近,还有都是刚正不阿的性情。
但是,他们也有不同的地方。
刘宗周和鹿继善两人的为人虽然都是刚正不阿,但刘宗周为人迂腐、死板,而鹿继善的为人则是方正、通达。
还有,他们更主要的不同是,刘宗周是保皇派,而且是铁杆中的铁杆,这个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刘宗周极有个性,他侍奉君主不把表面的服从当成恭敬,但在入朝做官时;即使一个人呆在暗室里;都不敢把脸朝南坐。还有,无论审判大案;或者是阅读圣旨;他都要退后几步;拱手站立很久才敢进行。
为此,学人尊之为“念台先生”。
所以,刘宗周对凡是反叛朝廷的人都无不切齿痛恨,而对鹿继善,那自然是恨上加恨,没法再恨了。
正当刘宗周恨恨难平的时候,下人来报,都察院都御史黄道周来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非圣
第二百六十八章非圣
黄道周来了,刘宗周降阶相迎。
到了近前,黄道周发现刘宗周气色不善,问道:“刘大人,谁惹您生气了?”
刘宗周连“鹿继善”这三个字都不愿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他摆了摆手道:“没什么。”
进到书房落座,刘宗周心情不好,直接问道:“黄大人,有事吗?”
黄道周刚要说话,下人来报,文震孟来了。
黄道周一个人来,又在气头上,刘宗周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文震孟也来了,刘宗周知道鹿继善一定也给他们送了请帖和信函。
信里说了什么,让黄道周和文震孟立刻就来找他商量了?
一见黄道周也在,文震孟以为黄道周先来一步,已经和刘宗周商量过了,所以一见面就问道:“刘大人、黄大人,你们怎么是商量的?”
黄道周道:“文大人,我刚到,刘大人的请帖好像还没到。”
“这怎么可能?”文震孟一愣,问道,随即怒气就上来了。
刘宗周的学问第一,鹿继善送请帖刘宗周应该是第一个,这是起码的礼貌,鹿继善怎会如此疏忽?鹿继善不可能这么疏忽,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贬低刘宗周。慢着,说不定这里面还有什么阴谋。
文震孟正文思泉涌的时候,刘宗周淡淡地道:“我没看,撕了。”
原来刘宗周为了保持风度,从不在众人面前谈论鹿继善等人,否则一说开了,那刘宗周知道他绝不压住怒火,那就太有**份了,所以外人都不知道刘宗周对鹿继善如此深恶痛绝。
原来刘宗周这么恨鹿继善,文震孟和黄道周相识苦笑,然后三人回到书房落座。
茶罢搁盏,刘宗周问道:“事情很重要么?”
以为刘宗周也有请帖和信函,所以文震孟和黄道周都没有把自己的请帖和信函带来。文震孟看了一眼黄道周,知道黄道周也和自己一样没把请帖和信函带来,于是说道:“他们邀请我们到曲阜去,鹿公在信里说,陈海平要在曲阜决定圣人的地位。”
魏忠贤大肆迫害东林党人时,鹿老太公和鹿继善父子挺身而出,救了很多东林党人,其中就有好几位是文震孟的知己亲朋,所以尽管也对鹿继善很有意见,尽管刘宗周如此恨决鹿继善,文震孟对鹿继善的礼貌也不敢有失。
听文震孟这么一说,刘宗周差点气炸了肺,他冷哼一声,怒道:“黄口孺子也敢大言不惭!”
“刘大人息怒。”黄道周劝道,然后又道:“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法统之争虽大,但也比不过维护道统啊!”
文震孟也道:“刘大人,黄大人说的是,您可千万要慎重啊!”
这个刘宗周又何尝不明白,他虽然是铁杆的保皇派,但如果非要在道统和法统之间选一个,那刘宗周最后也会选择道统。
本来根本不会存在什么道统之争,即便以元人之野蛮,定鼎天下之后也要取得道统的认可。
什么是道统?道统就是儒家学说,就是仕林士绅,而道统的象征就是孔圣。
如此此前有人扬言要挑战道统,那刘宗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李贽怎么样,最后不也落得个自杀身亡,烟消云散的结局么?
但这个陈海平不行,陈海平是个怪胎。
陈海平的很多政策和主张都发前人之所未想,闻所未闻,而最为关键的是陈海平训练出了一大批足以取代仕林士绅的人才。
这些人完全为陈海平马首是瞻,陈海平说什么就是什么。
本来这也没什么,这些人故去之后,一切都会回复如初,但不行,北方现在广开学堂,按陈海平训练人才的模式继续大规模地培养人才。
这是一种入骨的危机感,这也是刘宗周如此痛恨鹿继善的真正原因。实际上,同文震孟一样,对鹿家父子的义举,刘宗周也是极为感念的。但就是因为这种入骨的危机感,刘宗周心里原本对鹿家父子的感念才会一点不剩,全都消失了。
刘宗周闭上了眼睛,良久,方才睁开,看着文震孟和黄道周,问道:“鹿继善什么意思?”
文震孟道:“鹿公说,陈海平提出了‘孔圣非圣’和‘今儒非儒’两个主张,他希望我们能过去参与辩论。”
刘宗周道:“这有用吗?”
文震孟道:“不管有没有用,我们都要去。”
这时,黄道周又补充道:“鹿公说陈海平对此心无成见,只要有道理,他会听的。”
忽然,文震孟道:“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确实,因为实际上,陈海平已经把圣人之道给废了,先是废了衍圣公的封号,接着又大开新学。他们都看过新学的课本,里面的圣人之言极少极少。圣人都如此,朱子等儒家先贤的道德文章就更没有了。
三人疑惑地互看了一会儿,黄道周道:“圣人之道早已入天下百姓骨髓,绝不是陈海平区区新学就能废的。我想陈海平或许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要通过各种方式贬低圣人之道。如果能在辩论上击败我们,那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打击圣人之道的?”
黄道周如此一说,不管对是不对,刘宗周和文震孟都知道,去是去定了。但这件事不是他们能决定的,最终还要由懿安皇后来决定。
刘宗周想这就进宫,但不行,懿安皇后不是崇祯,非是十万火急之事,一切都要到朝堂上来说。
这件事谈完,刘宗周指着书案上洪承畴送来的卷宗,问文震孟和黄道周两人的看法。
文震孟和黄道周的意见一致,明日早朝,奏请懿安皇后钦准。
实际上,三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清楚,这件案子一来是绝无虚假,二来这是他们所乐见的,甚至是求之不得的,其中尤以文震孟为最。
身为执行懿安皇后新政的粮道提督,文震孟正难受呢,杨嗣昌这是送了他一颗解忧丸。
懿安皇后这把刀选的好,三人再次对懿安皇后五体投地了一次。
第二百六十九章没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没完
今日大朝。
“百官上殿。百官上殿,百官上殿……”在小太监特有的尖锐嗓音中,文武百官远远而来,鱼贯入殿,分东西肃然列立。
丹墀之上,龙椅虎踞。
文武百官列立已毕,懿安皇后上殿。
大袖飘飘,裙幅拖地,懿安皇后仪态万方,步上丹墀,面对阶下百官,伫立在龙椅之前向下看了片刻,然后稳稳地坐在了龙椅上。
虽然没人敢说,但对阶下的每一个官员,这一刻,丹墀上高坐的懿安皇后都绝对是一道无比美丽的风景。
阶下至少有九成都是yin道中人,但在这种时候,已很少有人会对懿安皇后起yin心,原因无他,是因为懿安皇后难以言说的威势。
在男人的眼里,女人的威和男人的威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漂亮女人的威。
男人虽然极其看不起女人,但如果真的有威,那女人的威,尤其是漂亮女人的威要比男人的威更容易让这些极其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们生出臣服之心。
懿安皇后就是如此。
懿安皇后高坐在丹墀之上,在众人眼里,这才是真正的帝皇之姿。崇祯皇帝与懿安皇后比,不过是个笑话。从懿安皇后身上,人人都似乎看到了千载之前,那位大周女皇的赫赫威仪。
这是另一类的洗脑,时时面对着这样的懿安皇后,越来越多的官员生出了无可言说的臣服之心。
见礼已比,百官平身,议事开始。
高坐丹墀之上,懿安皇后双眸亮如寒星,玉容肃然。静默片刻,懿安皇后头颅微微扬起,高声问道:“众卿可有本奏?”
“臣有本奏。”懿安皇后话音刚落,刘宗周立刻走出班列,躬身应道。
“呈上来。”懿安皇后吩咐道。
一个小太监小跑到刘宗周面前,双手接过奏折,然后又快步走上丹墀,把奏折交给了大太监章程。
从章程手里拿过奏折,看过之后,懿安皇后把奏折放到龙书案上,然后道:“杞县马家贿案,杨嗣昌定七官八吏斩刑,不知众卿有没有异议?”
无人出声。不论是反对的,还是赞成的,没有一个人开口。
懿安皇后不是崇祯皇帝,众人都已经明白,不论什么事,糊弄懿安皇后,轻了想想前程,重了想想脑袋,然后再开口。
所以,没人敢有异议。
至于没有赞成的,遭太多人嫉恨的事儿,不是绝对必要还是不做的好。
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吱声,懿安皇后忽然冷冷地:“传旨!”
章程赶紧躬身,道:“是,皇后。”
“杨嗣昌所请照准,另,涉案之二十七人,其子其孙,两代不得考取功名。”懿安皇后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人人惊惧。
“加封杨嗣昌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太保。”
众人再惊。
大明朝的大学士有六种。分别是中极殿大学士、建极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和东阁大学士。
大学士的品级不高,只是正五品,但大学士以前都是封给阁臣的。现在懿安皇后封还不是阁臣的杨嗣昌为文华殿大学士,也就表明杨嗣昌以后必定入阁。
还有,太子太保是太子三师之一,杨嗣昌今后就是帝师了。
这是何等的恩宠!
很多人嘴里发苦,懿安皇后这是表明让人跟杨嗣昌学,都来做往死里捅他们的刀,但还是没人敢有异议。
懿安皇后临朝,和崇祯皇帝临朝一个最大的不同是极少有人吵架。崇祯皇帝临朝,几乎没有一天不吵的,而崇祯皇帝偏偏一点辙都没有。但在懿安皇后这儿,除了极少数真有争议的事情,没人吵架,所以议事每每都显得太简单了。
事情完了,但没曾想,没完,懿安皇后还没完。等了片刻,见始终无人出来,懿安皇后道:“众卿对此事皆无异议吗?”
身为内阁首辅,钱龙锡站在第一位。现在懿安皇后问起,不能不说话了,钱龙锡躬身道:“皇后圣明,臣无异议。”
有钱龙锡带头,余者尽皆躬身,学钱龙锡,齐声道:“皇后圣明,臣无异议。”
笑了笑,懿安皇后道:“看来哀家做的还不错。这等事竟然无人有异议。”
众人听了,很多人心里都直咧嘴。
懿安皇后又道:“哀家知道杨嗣昌犯了你们多大的忌讳,从当初思宗皇帝欲得一贪官而不可得,韩一良冒死也不肯指认一个贪官,哀家就知道了你们所谓的规则是多么恐怖。”
众人傻眼。
“但是,”懿安皇后话锋一转,凤目生寒,“哀家认为,你们的规则有多恐怖,你们就有多愚蠢,有多无耻!”
“你们”,“你们”,这是指着鼻子痛骂了。
“不服气吗?”懿安皇后继续道:“我们就以张居正张大人为例,张大人主政十年,便外无外患,内无内忧,府库充盈,太仓之粟可支用十年。这是何等的气象!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