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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八年,六月初八,汽笛长鸣,一列平板火车从北京站始发,向天津呼啸而去。
火车的时速达到了五十里。
五十里,二十五公里,在那一世,这自然是龟速,但在这里,对这些扶着栏杆,站在平板上的人而言,那种兴奋无可言喻。
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千里马实际上是没有的,所谓的千里马只是人对速度的渴望。
但,这一刻。千里马失去了它的意义。
美丽的大地平缓无尽,而他们在如电光飞逝。
车头后面拽着七个平板,每个平板上都站满了人。在第三个平板上,孙国清、戴定国、徐光启、成基命、陈海平、孙传庭、鹿继善、陈奇瑜、宋应星等人,在一张长方形的长桌旁围坐。
不论桌子,还是椅子,腿都是固定在了平板上,纹丝不动。
这一刻,似乎世俗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人人的神情都像孩子一样兴奋。
“海平,这叫什么?”戴定国问身旁的徒弟。
老头子八十多了,身体依旧硬朗,说话还是带着金属般的颤音。
“师傅,这叫坐地日行八万里。”陈海平笑着道。
“好,好一个坐地日行八万里!”陈海平的另一边,老泰山孙国清大声击节叫好。
确实是好,听到的人无不点头称赞,觉得陈海平这句话真是贴切极了:那感觉,就是坐地日行八万里!
----…
这一趟跑下来,人人都见识了火车的威力,不管拉多少东西,它都是这个速度,这……
从上到下。建设铁路的热情都空前高涨。于是,自然而然地,更多的矿山被开发,更多的高炉被立起……
至于人,在这华夏大地,不论缺什么,却也从来都不会缺人的。
现在,虽然家家都是粮满垛,谷满仓,猪满圈,鸡鸭满院。但实际上,绝大部分人家都还只是温饱而已,富裕根本谈不到。
对很多人而言,这就已经是天堂了,但什么事就怕比,人对幸福生活的向往是没有穷尽的。
在北方,由于是粗耕,一个壮劳力可以耕种七八十亩地,但显然,没有这么多地,所以农村是有大量富余劳动力的。
以前都窝在土里刨食吃,那是没有办法,但现在不一样了,于是大量的劳动力涌进了矿山,涌进了工厂里。
随着一条条铁路建起,影响无远弗届。
铁路带来的最重要的变化是速度,而速度足以改变一切:不管是时间的,还是空间的,都是如此。
货物流通的速度加快,意味着财富的流通加快,而财富的流通加快,也就意味着财富增加的速度加快,意味着人人都能从这种变化中获益。
反过来,人人获益,意味着需求增大,需求增大,意味着生产增大,意味着财富增加。
此外,出行的方便快捷,自然让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去看看外面广大的世界,而这自然又会让人的眼界大开,而人的眼界一旦开了,自然就不会满足原来的生活。
这又是一个螺旋式的循环。
因为铁路,北方三省的财富,不论是民间,还是政府的财政收入。都呈爆炸式的增长着……
但,不可避免地,劳资双方的矛盾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
----…
痛,并幸福着。
用这句话来形容这些日子来,申万雨和秦刚这两位大东家的生活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因为兴建铁路,他们经营的矿山开采、冶炼、铸造即使翻着跟头扩大规模,也是供不应求。
而且,这还仅仅是开始。
按照陈海平的构想,将来不仅要在主要的交通干线建铁路,而且还要几横几纵地建,要建成铁路网。
随之而来的统一天下,那……光是想想就能让人飞上天去。
何况,除此而外,还有中铁集团股份的巨大利益。
全国每年运输货物花的时间和钱,不算就算了,要是算,那就是没数。现在有了铁路,运输的成本下降的不是成倍,而是成十几倍十几倍地降。
这下降的运输成本就算由中铁集团和货商对半获益,那数字也是根本想象不出来的。
这样的幸福对商人而言,是怎么形容都不过分的。不过,也并不全是好事,也有极为挠头的事儿。
挠头事儿就是陈海平当初在他们两家建立的那个工会。
因为工会的存在,比起其他的商家,他们的成本提高了不少,但这笔买卖却是申万雨和秦刚这一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一笔买卖。
因为这笔买卖,赚多少钱都已经是小事儿,最重要的是他们获得了地位,获得了不但是他们自己,也是任何人想都不敢想的地位。
但,尽管有这么多的好处,麻烦事儿仍旧还是麻烦事儿,不会因之而有什么变化。
他们的产业翻着跟头地扩大,别人也不会闲着,即便比不上他们,那规模也是蹭蹭地扩大。
规模一扩大,老板和工人之间的矛盾就越难调和。
对老板而言,规模越大,调和的成本就越高昂,所以很难调和。
对工人而言,则是人多力量大,人多胆气壮,所以也是极难退缩。
这两个“难”字就造成了老板和工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尖锐,而这个时候,他们两家的工会自然就成了其他所有工人学习的好榜样。
在上党四府,这些大商家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既有人情上的,也有生意之间的。
现在,对其他的商家而言,申万雨和秦刚这两个王八蛋就如同大明朝官场上指证他人贪污的家伙一样,遭人恨到了极点。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舆论的力量是极其强大的,即便申万雨和秦刚是陈海平的心腹,获得了数不清的好处,但也由不得他们不为之忧心。
花无百日红,他们能总这么顺吗?要是一旦有个马高镫短,那到时候落井下石的人一定海了去了。
陈海平弄这个工会到底想干什么?压力越来越大,申万雨和秦刚都有点坐不住了,两人相约,一起回到北京。
他们原本都常驻北京,但因为兴建铁路,买卖扩展的速度太惊人了,所以身为东家,他们不得不回到上党,亲自督阵。
一八五九年,五月二十三日,申万雨和秦刚从荫城镇动身,回奔京师。
人就是这样,以前再好的东西,一旦有了更好的东西,那以前的好东西就大大失色。申万雨和秦刚乘坐的这些奢华的马车就是,因为坐过了火车,现在再坐马车,就是再舒服,由于没有火车的速度,感觉也是很难受的。
“嗨,铁路修到我们荫城就好了。”申万雨感叹。
“会的。”秦刚笑笑。
人要是上了年纪,就爱唠叨,申万雨也一样,一路上,这话申万雨已经感叹好多回了。
“到时要是政府不修,我们就自己修。”申万雨道。
“那是当然。”秦刚道。
对主线铁路,都是中铁集团修建的,但一些城市间的支线铁路,是允许私人修建的,但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资源不够,现在所有的资源都用在修建主线铁路上了,所以他们要自己建铁路,那至少十年之内不可能。
忽然,正当申万雨和秦刚说话的时候,车队停下不走了。
现在以申万雨和秦刚的身份,他们俩出来,那声势是不小的,每个人光护卫就有三百人,整个车队蔓延出去足有两里地。
车队刚停下,申万雨的护卫统领申昌海纵马到了近前,而后翻身下马,躬身禀报道:“二位东家,徐大人回路安府,正好遇到我们。”
申万雨和秦刚一听,两人对视一眼,嘴角都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申昌海所说的徐大人是上党郡的郡守徐文杰。
在大明朝,上党本有泽州、潞州、沁州、辽州四州,陈海平建政之后,把这四州划归一个统一的行政区上党郡,郡守就是徐文杰。
对陈海平,不论申万雨,还是秦刚,那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且陈海平越是令他们不满的地方,就越是让他们钦佩不已。
在两人心中,真正让他们认为就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和三皇五帝捆在一起也比不上陈海平的,正是陈海平让他们最有意见的地方。
他们,或者说是所有的商人,对陈海平最最不满的就是把“官”和他们彻底隔绝开来。
现在的官场和以前大明朝的官场,那是彻底的掉了一个个。
以前,大明朝的官场,官都是说他们商人的话,贪污受贿的才能过得好,不贪污不受贿的活受罪,敢稍稍拦阻别人贪污受贿的,定然家破人亡。
可现在呢,官说的都是他们自己的话,敢贪污受贿的,那就是所有官的公敌,待遇正如大明朝时妨碍别人贪污受贿的人一个样。
陈海平把整个官僚集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股份公司,贪污受贿就是损害他们集体的利益,那自然就是大逆不道了。
这个由官僚组成的股份公司和商业股份公司大不一样,一般的商业股份公司,股东们还会因为各自的私利而做出有损集体利益的事情,至于那些受雇的人员,那就更别说了。
但是,在这个由官僚组成的股份公司里,这样的行为不能说绝对没有,但极少极少,而且一旦做了,不被发现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眼睛无处不在;更因为,把前面的人搬倒,后面的人才容易上来。
就比如说这个徐文杰,明明是有事要跟他们请教,但却连来登门拜会都不敢,就怕万一有事儿,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楚。
实际上,安排一次路遇,又和登门拜会能有多大的不同?但也因此可以看出,“官”和他们接触,心里的压力有多大。
路遇上党郡守,申万雨和秦刚又都想起了心头的谜团,他们实在搞不懂陈海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徐文杰安排这次路遇,为的也是这个问题。
谁也没曾想,对这次全国范围内的工人和老板的激烈冲突,陈海平竟然采取了不问不闻的态度,仿佛没有这件事儿一样。
陈海平的这个态度,自然就让那些地方官犯了大难了。
上党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毗邻陕西动乱之地,何况还是铁业第一重镇,所以这个上党郡守徐文杰,可想而知,既得是陈海平嫡系中的嫡系,又得是干才中的干才,两者缺一不可。
但就是这个徐文杰,陈海平嫡系的嫡系,干才中的干才,要不是实在挠头,又怎会安排这次路遇,找他们来探问这个问题。
对徐文杰,申万雨和秦刚都是很佩服的,不愧是干才中的干才,把上党四州治理的是井井有条,尤其是在这次处理工人和老板的激烈冲突时,他们对徐文杰的处理手法更是佩服。
对这次的事件,徐文杰的宗旨是两不相帮,只是尽力阻止事态的扩大。
这本是最稳妥的处理方法,但因为陈海平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又因为陈海平既然那么照顾农民,对这些同样是农民出身的工人自然也应该照顾才对,可陈海平同时对商人也不错,所以,随着事态越来越严重,这就让徐文杰这些地方官员越来越犯难。
申万雨和秦刚清楚,徐文杰之所以来找他们,是因为他们那里的工会,徐文杰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工会都是陈海平一手建立的。
唉,看着徐文杰远远走过来,申万雨和秦刚一边迎过去,一边挠头。
果不其然,徐文杰果然是为此而来,但申万雨和秦刚同徐文杰一样,都是两眼一抹黑,所以徐文杰也只能是失望而归。
第二百九十八章和解
第二百九十八章和解
到了京城,申万雨和秦刚先去了南海子。
南海子原是皇家的猎苑。现在成了富豪权贵的聚居地。
在京城四周,风景优美的地方有都是,但要论风景最美、范围又最大、又最吸引人的地方,那就非南海子莫属了。
元朝时,南海子被称为下马飞放泊,在北京城南二十里处,其东西长有三十多里,南北宽有二十多里。
这一带地势低洼,泉眼密布,潴以碧海,湛以深池;其北有凉水河、小龙河,南有凤河,清流潺潺,悠远无尽;其间又有一亩泉、团泊、卡伦圈等数十个的湖沼,波光粼粼,四时不竭,汪洋若海。
春夏秋三季,天鹅、白鹤以及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候鸟聚集在南海子,飞动时,那真是遮天蔽日,壮观极了。
传说当年成祖朱棣定都北京。拟将京城就建在这里,曾请刘伯温来看风水。
刘伯温一看,风水当然极好,但其中有一条凤河,一条龙河,龙凤交孕,必出天子,以代明朝。朱棣一听,十分害怕,所以就打消了在这里建城之念,但为了防止有人在此居住仍然会生出真龙天子,便将南海子辟为猎苑,筑宫墙围之,海丁海户也都必须住在苑外以困龙脉。
实际上,这当然是无稽之谈。南海子地势低洼,怎可以建城?这只不过是朱棣为了独占南海子而扯的遮羞布罢了。
永乐十二年,成祖朱棣下令扩充下马飞放泊,四周筑起土墙,辟建北红门、南红门、东红门、西红门四座海子门,并改名为南海子。
此后,南海子又陆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