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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整个集团的重心已经差不多都转移到了归化。在归化自然要比在训练营便利的多,在归化不管做什么,只要顺应王卜石兔不介意,那就万事没有。
此时,已经到了客大欺主的境地,这个主不是指卜石兔,而是指大同总兵梁家桢和山西巡抚张翼明。
实际上,集团早就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但始终隐忍。
前些日子,梁家桢和张翼明都认为,在归化这条路上的银子太多,而他们得的又太少,完全不成比例,所以就采取了些小手段,希望这些商人能明白点事。
采取这些小手段之后,银子还没有拿到手,他们的六个魂儿却先丢了两对,来长城边上遛马的那五千多蒙古铁骑太吓人了。
决定自然是孙传庭做的,他家就在代州,与大同近在咫尺,他很清楚这里边的事儿。
在边镇做官,最容易丢官的原因就是让蒙古铁骑闯了进来,一旦如此,那百分之百是要丢官的。所以,为了保住官位,大多数的封疆大吏不是修战武备,而是拿银子进行贿赂。他们贿赂的对象并不是朝中重臣,而是想要来关内溜达溜达的蒙古部落首领。
梁家桢和张翼明都不是修武战备的主儿,所以要让他们俩老实点,只要让土默特部的铁骑来长城边上转悠转悠,一切就都齐了。
孙传庭没有仅此而已,他更进一步,采用一手硬一手软的策略,彻底让梁家桢和张翼明老实下来。
硬的一手是让人传话给梁家桢和张翼明,说在归化的商团现在完全有能力左右卜石兔;软的一手是不仅没有断了给他们的银子,反而还有所增加。
这样一来,这两位帝国的封疆大吏差不多就成了集团豢养的两条狗,对他们可以予取予求。至于锦衣卫秘密派驻山西的暗探,他们早就被那八大皇商喂足了。实际上,这些年来,锦衣卫在山西的人事安排都是八大皇商说了算。
都是最好的战马,一路疾驰,四月中旬,他们就到了青羊谷。
即使在归化,知道青羊谷大概情况的人也不多,如同在训练营,青羊谷的周围几十里都被划成了禁区,未经允许,外人是不可能靠近的。
至于孙传庭在归化,那更是机密中的机密,除了该知道的人外没人知道。
归化更繁华了,归化现在正处于第一个大发展的井喷期,而这也使得陈海平成为了史上最成功的地产商,赚的银子老了去了。
像归化这种地方,自然人人都趋之若鹜,最先定居下来的是那些关内来的小商小贩,然后又通过他们,其亲族乡里又大批地涌了过来。
丰州滩的土地极为肥沃,蒙古人的开垦能力极为有限,大量的土地开垦几乎都是关内跑过来的汉人做的,但由于人数还是有限,所以开垦的土地依然不多。
现在,随着人越来越多,开垦的土地也越来越多。
陈海平早就制订了严格明确的规则,绝不允许侵犯蒙古人的利益,必须保证让每一个土默特部的蒙古人都过上富足的生活。
做到这个是很容易的,因为没有剥夺他们的土地所有权,而原本经营牧场的土地变成田地,收益是天差地别的,所以仅仅靠靠着土地的收入,每一个蒙古人尽可以衣食无忧,过上富足的生活。
陈海平的眼光是超越时代的,除了保证蒙古人的利益,他还做了另一个不容违背的规定。规划发展不仅仅指的是城市,也指乡村,更指的是田地。每一个村子的位置都不是随意的,基本的形态是六边形。以一个大的村子为中心,在外围的六个点上有六个小村子,所有这些基本形态的村落又都是以归化城为中心。
在所有的村落之间,都有同等规格的道路连通。
路分为三级,村落内的路为三级路,宽两丈,路两旁种植宽度十丈的树带;村落间的路为二级路,宽三丈,两旁种植十五丈宽的树带;一级路就是主干路,宽七丈,两旁种植二十丈的树带。
对路的质量也是有明确要求的,标准就是秦直道。
秦直道是世界上最早的高速公路,是秦始皇除了万里长城之外,另外一个举世瞩目的浩大工程。
秦直道南起云阳,北至包头,穿十四县,全长七百多公里,路面最宽处六十米,一般的也有二十米。
秦直道的质量极高,到了那一世,秦直道依然存在。修筑秦直道当然不可能用砖或石头,只是就地把土夯实。
可以想见,一条土路竟然保持了两千年之久,土层夯的得有多厚实。
修这种路不需要什么成本,只要有人就可以了。所有来这儿的人,相对他们的收入而言,各种负担是极轻的,自然人人都极渴望留下来。在留下的条件内,有一条就是修路。何况,这还是修他们自己用的路,所以尽管要求很严格,路修的还是非常顺利。
这实际上是非常浩大的工程,但集团却几乎没怎么花银子,只要适时把人组织起来就行了,而且都是当地人修当地的路,所以连饭钱大都免了。
陈海平知道后世的土地沙化有多么严重,所以对植树造林非常重视,他不仅下令在道路两旁大量种树,而且还要求在大片的田地间大量种植树带,把所有的土地都让树带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区块。
修秦直道这种路要把土一层层压实,自然是需要大量取土的,陈海平又让专人负责,把水利灌溉系统也一道建了起来。
凡此种种,都使丰州滩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天堂。这个时候,以归化为中心,丰州滩已经聚集了十五万的汉人。再加上土默特部原本的人口和从蒙古各地奔过来的常住和流动的人口,这里的总人口已近二十二万之众。
归化如此兴盛和繁华,归化蒙民的生活如此富足和舒适,好多蒙古部落纷纷渴望来归,但陈海平一概不许。他们现在有能力让土默特部卜石兔这一部的人受惠,但还远没有能力让太多的人都过上这样的生活,而且更没有这个必要。
人性就是如此,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不会有太深的印象,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就要把归化建成一个典范,让各地的蒙古部落羡慕的哈喇子长流。
孙传庭也清楚民族融合的过程将是非常漫长的,需要时间和耐心,如果急于求成,反而会坏事,所以他严格遵照陈海平定下的方针,不使归化的影响扩张的太迅速,而保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另外,孙传庭还有一层不为外人道的心思,对于和朝廷摊牌的日子,他一直不愿意面对,而归化的影响力一旦超过了某个限度,那摊牌也就变得不可避免了。
如果想做什么具体的事,孙传庭都有足够的能力做到,这方面他要比陈海平强上太多。因为这一明一暗的两种心思,所以有意无意地,孙传庭一方面让归化在正常地大发展,一方面又让这种大发展的影响力,尤其是对关内,尽可能地减小。
减小到什么程度呢?至少,大同总兵梁家桢和山西巡抚张翼明都以为归化的繁盛只是一些贪利的商人搞出来的。就是在六魂被吓走了两对之后,他们两位的认识也没什么改变。他们都如此,那远在京师的衮衮诸公自然就更别提了。
梁家桢和张翼明如此糊涂,主要的还是他们无心和失职,但孙传庭的手法细腻严谨也是另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
陈海平自然明白孙传庭的心思,而这也和他的想法极度吻合。但既要归化按正常的速度发展,又要把影响力减到最低,这个工作那真是太复杂了。不要说能不能做得到,陈海平就是光想想都觉得脑仁疼。
通过这件事,孙传庭的能力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这个孙传庭确实是那个历史上的,仅仅用四个月的时间就从一无所有到所向无敌的牛人。
孙传庭是能创造奇迹的人,总之,陈海平对这位大舅哥的工作满意极了。
归化依然是个大工地,到青羊谷的一路上,到处都有人在不辞劳苦的工作着。望着那些浑身流汗,但从心里笑出来的人们,陈海平心里总是非常感慨。
中国历朝历代的这些统治者真是太了不起了,他们竟然能把亿万原本千差万别的众生调教的如此驯服。汉人是世界上最驯服的百姓,这压榨起来固然得心应手,但如果有了正确的领导,那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民族能抗拒得了。
因为,驯服,也还意味着纪律。
后世那个最为人崇敬的伟人,陈海平觉得伟人最大最大的功绩是把中国的百姓从“顺民”教育成了“刁民”。
在后世的那个中国,就是这些“刁民”才有力地保证了整个社会的正常发展,因为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才从根本上杜绝了权力阶层转向彻底的不可挽回的腐化。
那种腐化,千千万万的“刁民”不答应,所以,绝无可能。
现在,今后,那也是他要做的,他也要把这亿万万如蝼蚁一般生存的百姓教育成“刁民”。
第一百四十一章天功
对陈海平的到来,孙传庭非常高兴,他们是朋友。
在交朋友这方面,孙传庭也没比陈海平好哪儿去。孙传庭眼光高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别人实际上也不怎么待见他。孙传庭那个脾气,一般人也是受不了的。
看陈海平,孙传庭自然和其他人不同,而一旦越过了那个心理上的障碍,那陈海平这个人还是很容易交往的,更何况两人很投脾气。
陈海平不喜欢很多人聚在一起大吃大喝,这种事是能免则免,这方面孙传庭和他一样,所以接风晚宴只是拉上了陈启立,就他们三个围桌小聚。
孙夫人烹饪的手艺很是高超,又是款待妹夫,自然特别上心。
席间,说着说着,他们就谈到了辽东的局势。
全国发生的重大事件,暗部会把消息不定期的传过来,除非特别紧要的,一般得滞后二十天左右。
这些消息一般都是不保密的,不论是训练营,还是青羊谷,陈海平都让人把这些消息做成邸报,人手一份。
这么做是为了让他们开阔眼界,不要总局限在这儿的一亩三分地。
辽东的事是陈启立先提起来的,提到辽东,陈启立总是显得很感慨。
陈海平率团出行的这段时间,辽东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个是奴酋努尔哈赤伤重病殁,一个是建奴功打朝鲜的丁卯之役。
努尔哈赤是如何死的,历史上一直是个说不清的谜团,其间有两种说法:一个是努尔哈赤在攻打宁远受了重伤,另一个说法是努尔哈赤身患毒疽而死。
明朝和朝鲜的史料中对前一种说法有些佐证,后一种说法出自清代官书,但奇怪的是,清代官书提及努尔哈赤之死时,都说他是得病而死,但至于得的是什么病,则往往讳莫如深。
陈海平很想知道努尔哈赤到底是怎么死的,但他并没有特别命令暗部去探查这件事,因为这件事除了有关他的好奇心之外,毫不重要,如果暗部因为调查这件事而出现任何意外,那都是他不能允许的。
实际上,除了因为一点历史上的好奇心之外,陈海平对辽东发生了什么事根本不感兴趣,对辽东的间谍活动几乎没有,他不想改变历史,他要让历史按原本的轨迹运行。
对努尔哈赤是怎么死的,孙传庭和陈启立更不感兴趣,一丝一毫都没有,对他们而言,努尔哈赤就是一个死人而已,一个建奴怎么死的有什么可重要的。
孙传庭道:“努尔哈赤虽然悍勇,但究其里不过是一个强盗头子,如果他再活几年,那用不着我们打他,建奴也该完了。袁大人击退建奴,守住宁远,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但无意中打死了这个老奴,却是天不竟袁大人之全功。”
这话,陈海平深以为然。
后世有人评价这段历史,说孙承宗才是真正影响大势的第一等的人物,而袁崇焕只是二等,陈海平这是不太公正的评价。
身处这个时代,陈海平方才真正意识到,对明末形势发展影响最大最深远的,袁崇焕是第一人。
关于这个评断,不须谈及其他,只筑城宁远和守住宁远就足矣。
实际上,就是因为宁远的存在,明朝和清朝的力量对比发生巨大变化的时间至少推迟了十几年。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宁远,或是宁远落入后金手里,明王朝全线退守山海关,那会是个什么形势?
明廷全线退守山海关,即意味着明朝对后金不再有直接的军事威胁,后金只需少量军力扼守宁远沿线,便可以当明朝不存在。如此一来,没有了明廷的压力,后金就可以毫无顾忌,从容地整顿辽东,全力统和漠南蒙古和征服朝鲜。至于毛文龙的东江,那就连台面都上不了,提都不须提。
此外,还有一点也至关重要,那就是对漠南蒙古和朝鲜在心理上的影响。在这种形势下,漠南蒙古和朝鲜,甚至是毛文龙的东江,抵抗之心势必大幅下降,而投靠后金的自然势必大增。
这一增一减,影响有多大,用脚后跟想也能知道个一二,而后金一旦完成了对辽东、漠南蒙古和朝鲜的统合,那山海关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