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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继续深入,并很快就触及了问题的实质。
这个时候,阻止给东林党人平反的内阁大学士施凤来、张瑞图相继被罢免,于是倪元璐一鼓作气,在三月中旬向绑住东林党,让东林党动弹不得的枷锁起了冲击。
绑住东林党的枷锁就是《三朝要典》。
《三朝要典》的内容包括万历后期的梃击案、泰昌时期的红丸案及天启即位之际的移宫案。魏忠贤通过《三朝要典》的编修和刊印,不仅给东林党人定了性,为其贬杀东林党人提供了历史和现实依据,而且还把自己大大美化一番。当时为了奉承魏忠贤,有人竟把魏忠贤抬高到与孔子一样,同是圣贤,列举的理由就是魏忠贤杀东林、修《三朝要典》,与孔子诛少正卯、编《春秋》可以相提并论。此说虽荒唐,但也足见《三朝要典》的分量。现在魏忠贤既败,东林人要彻底翻案,就必须搬掉这块绊脚石。
所以,倪元璐向《三朝要典》起了冲击。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儿,因为天启皇帝曾为这部书御制了序言,也就是给定了性。
所以,倪元璐要毁《要典》,又谈何容易事情的根子还在皇帝那儿,最后倪元璐胜了。月末,崇祯下令销毁《三朝要典》。
至此,套在东林党人头上的紧箍咒便失去了效力,这就等于给东林党人彻底平了反。东林党人大批复出立即变成可能,而随着东林党人的大批复出,钱龙锡的麻烦也就跟着开始了。
东林党人地复出,让清查阉党地事儿愈加的麻烦。
东林党人起来,在位的很多人就得走人。在这个时候清查阉党,必定会在客观上有助东林党人的复起。而这也就是说,那些因清查阉党走人地,必定会认为他这是在为东林党出力,必定会更恨他。但实际上,他现在见着东林党的人都恨不得躲着走,因为很清楚,崇祯皇帝决不是个善茬,尤其忌讳大臣结党。
今天袁崇焕来拜访,他本不该让外人来的,但因为怕皇帝有什么想法,所以特别加着小心,把吕纯如拉了过来。
袁崇焕来拜访他原本是件正常地事儿,但他把吕纯如拉过来,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这很重要。
袁崇焕现在是他的关键,如果袁崇焕在辽东一切顺利,那他就没有任何问题。即便将来袁崇焕要是因为什么事失宠,但只要袁崇焕在辽东干出成绩,那他的问题也不大。所以,关键是头几年,袁崇焕能不能在辽东打开局面,立稳脚跟。
酒席宴上,钱龙锡向袁崇焕详细询问了辽东地方略。袁崇焕侃侃而言,思路清晰,条理分明,信心十足。
这席话拿到皇帝面前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钱龙锡放心了,神态明显地松弛了下来。
现在他的命运算是和袁崇焕绑在了一起,他倒霉了,袁崇焕不一定会有事,但袁崇焕倒了,他则一定跟着霉。
现在,至少开局不错,看不出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完了辽东方略,袁崇焕问道:“我今天到吏部交旨签到,没曾想竟然遇到了王永光。阁老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钱龙锡苦笑,他也不隐瞒,道:“天启六年秋,王永光因其部属贪贿分脏不匀,而被魏忠贤训斥,接着又因为不小心惹到了崔呈秀而最终被魏忠贤罢了官。但谁曾想,这却成了王永光的救稻草,竟然因祸得福。新皇登基之后,王永光巧舌如簧,事事都说得有鼻子有眼,关键问题又一推六二五,实在是难以扳倒他。再说,在天启朝和魏忠贤有瓜葛的人真是太多太多了,很多事互相勾连,盘根错节一时理不顺也理不了,只能是得过且过。何况,抓一个就给我自己栽了根刺,抓的越多栽刺也越多。”
轻轻叹了口气,钱龙锡道:“说实话,袁大人,就是我不怕得罪人,有些事也很难追查下去,所以除了大奸大恶之外,很多人现在都只能暂时放他们一马。”
袁崇焕也轻轻叹了口气,他当然清楚这个,也很理解钱龙锡,他自己就是个例子,现在地情形真是鱼龙混杂,很多人根本就辨不出个真假。
钱龙锡说的这么坦白,袁崇焕心中对钱龙锡地好感又增了三分,他又问道:“我还在吏部看到梁廷栋了,他又是怎么回事?”
“袁大人,这个下官恰巧知道些。”这时,吕纯如插话道:“梁廷栋当年因为高第而被罢官,新皇登基之后,梁廷栋走了王永光王大人的门子,砸了不少银子,所以年初就官复原职,前几天又生了从三品地右参政。下官以为梁廷栋梁在吏部,是因为升官的事儿,去跟王大人道谢地。”
吕纯如很会做人,既然内阁大学士当着他的面直言不讳,那他至少也要直言不讳一次,这就好似另类的投名状。何况在这两个人面前说这些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钱龙锡本就知道,说不说都没关系。而袁崇焕自然不会是个嚼舌根的人,即便跟别人提到此事,也轻易不会说到他。
官场贪墨、买官卖官,这等事稀松平常,袁崇焕自然清楚,只是梁廷栋和他有关,所以才随意问了一下。
但这种事说起来,还是心头沉重。
这顿酒喝的中规中矩,散了后,钱龙锡送两人出门。
第一百五十八章召对
帝同朝臣会见,大致分礼仪性的和办公性的两种。
礼仪性常朝,如元旦、冬至、万寿节等重大节日,平常例行的三、六、九常朝则是半礼仪性的,既有礼仪色彩,也讨论一些特别重大的朝政。
真正的办公会议不会在正殿举行,因为正殿中森严的局面和繁复的礼仪利于讨论问题和解决问题。实质性的办公会议多半是在中极殿西面的后左门,那儿是前殿和寝殿的结合部,不是正式殿堂,对君臣都比较方便。
任命袁崇焕为蓟辽督师,既要讨论眼前平息可能闹饷兵变的办法,还要策划长期平辽安边的方略,自然是在这里会面比较合适。
由于后左门地处正殿区三层丹墀的边缘,宫中俗称平台,所以被皇帝在此处召见,朝臣称之为“平台召对”。
在这里安排一次召对十分不容易,既不能打乱皇上的正常日程,也不能影响各衙门的日常事务,上上下下都要费许多周折,所以钱龙锡跑了好几天才把事情安排妥当。
最后,平台召对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十四。
袁崇焕是钱龙锡举荐的,事情又都是他安排的,所以袁崇焕入宫,还是要由钱龙锡带着。
钱龙锡坐轿,袁崇焕骑马,到了宫门之外,两人下轿的下轿,下马的下马,然后并肩向宫里走去。
在经过长长的空旷的大典广场之时,钱龙锡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低声道:“袁大人,有件事你要特别注意。”
袁崇焕一愣。问道:“阁老大人。什么事?”
钱龙锡道:“待会儿在皇上面前。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该要什么就要什么。粮饷衣甲军器什么地。不管多少。随你开口。但要千万记着。绝对不能提内帑地事儿。”
袁崇焕吃了一惊。
关于内帑。传言甚多。说什么有多达数千万两之巨。这个他是不信地。以前在辽东之时。因为军饷匮乏。所以他也打过内帑地注意。因而专门研究过。以他地估算。就算一分不花积聚到今天。内也决不会超过一千万两。至于传言地数千万两。那纯粹是扯淡。根本就不可能。而之所以会有这个数字。这都是东林党那帮人弄地鬼。目地就是为阻止矿税而要加意丑化这件事。丑化万历皇帝。
内帑是皇帝地私房钱。万历皇帝自然是要花掉一部分地。单单是为了他最宠爱地三儿子大婚。一次就花去了三十万两银子。以后常常还有大量赏赐。光宗皇帝接手后。也花掉一百多万两。天启皇帝地私房钱那自然就是魏忠贤地私房钱。也一定没少霍霍。所以。到了崇祯手里。内要是还能有个几百万两那就是烧高香了。
只是。袁崇焕不明白。一个这么大有为地君主。怎么会把内帑视为禁忌?
说实话,钱龙锡也不太明白皇帝是怎么想的,而且多了也不便说,他只是道:“内帑是应急用的,皇帝或许认为,如果只盯着内帑,只指望着内帑,那朝廷还能干什么。所以,袁大人,你只要记着不能说内这事儿就可以了。”
这倒是个理由,但也还是有些牵强,不过这个时候也确实不好多说什么。袁崇焕点了点头,和钱龙锡并肩向平台方向快步走去。
到了这儿,就距平台不远了。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平台。
大太监王承恩就在平台外面等着他们,见二人匆匆走来,王承恩急忙迎上前去,说道:“钱大人、袁大人,皇上已经在里面了,快请!”
臣子岂能让皇上等候!瞬间,钱龙锡就将袁崇焕甩在了后面,进到平台里,额头上浮现出一丝晶亮地汗迹。
崇祯皇帝很随意地坐在龙椅上,泰然自若,谈笑风生。
参加召见的还有内阁大学士周道登、刘鸿训、李标,以及九卿科道官员等,他们俱都小心翼翼地附和着崇祯谈笑,恭恭敬敬,气氛并不轻松。
朝臣们早已领略过了这位年青皇上地威严和深沉,稍有触犯,不知什么时候就得莫明其妙地丢官,回家养老去。和他谈笑,实在是个不轻的负担,除了歌功颂德的话外,别的什么都不敢说,并且就连歌功颂德的话,还不能说得太直、太白、太露、太肉麻、太无涵养。话要说得有技巧,要说得恰到好处,要说得听起来就是那么回事才行。
崇祯微笑着,目光从这个人身上瞟到那个人身上,轻松地说笑,而朝臣们一触到皇上的目光,都赶紧跟着泛起微笑,随即便低下头来。
毕竟是皇家地血脉,耳濡目染,朱由检不仅不缺乏做皇帝的天赋,而且这方面地天赋极高。登基伊始,那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现在,经过这将近一年时间的磨炼,崇祯已经完全适应了身为皇帝地那种至高无上、俯视众生的感觉。
崇祯虽然一直面带微笑,但脸上却无一丝春风,其实,他对自己地这些臣子们极不满意。快一年来,朝臣和阁臣被他换来贬去,直如走马灯一般,但朝廷和内阁依旧暮气沉沉。今天讨论辽东军务,不仅没人能说出一点有实质性内容的方略,而且人人竟然竞相吹捧之能事。胆敢违逆他的臣子,当然得丢官,但歌功颂德的太肉麻,他也不高兴,如今这般蠢材竟把他比作唐宗宋祖,哼,唐宗宋祖算什么东西,他还羞于与他们相提并论。
李世民杀兄屠弟逼父,那就是个畜牲,猪狗不如!赵匡胤更是忘恩负义,以臣代君,大逆不道!
气氛本来就紧张,加上有时候皇帝不说话,殿中便如死一般沉寂,一众大臣的感觉比受刑还要难受。钱龙锡和袁崇焕的到来,使凝滞的空气一下子流动起来,朝臣们得救似的都大大喘了口气。
最先进来地是王承恩,他到了崇祯面前躬身禀道:“皇上,钱大人和袁大人到了。”
崇祯似乎有些激动,他稳了稳心神,先是扫视了一下众臣,然后平静地道:“宣。”
“宣袁崇焕觐见!”崇祯话一出口,当值的太监立刻高声喊道。
这个场合,袁崇焕才是主角,钱龙锡明白这个理,所以主动当了一回黄花鱼,溜边了。
有句古话说什么“真天子百灵相助,大将军八面威风”,这前一句自然是扯淡,但后一句却是千真万确。那是从无数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气度,如果没有,那这个人也就不配做个大将军,肯定是个虎人的假货。
袁崇焕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将军,而且世间少有,因为像他那种心志,即便在彻底的绝望之中也能坚持到底地,古往今来,兆万生灵,又能有几人?
尤其是在这样重大的场合,袁崇焕身上地那股将军之威自然而然就带了出来。
崇祯瞪大眼睛,原想仔细看看袁崇焕到底长什么样,但看到袁崇焕的那一瞬间,那股将军之威取代了袁崇焕真实的形貌没错,不用看了,这就是那个威震建奴的袁大将军!
一瞬间,朱由检忘记了皇帝的威仪,他没等袁崇焕走至近前,三跪九叩,就忽然高兴地站起身来。
转过龙书案,朱由检迎上前去,他想好好看看这位名闻天下地克虏将星。
皇上起迎臣下,这是绝无仅有的殊荣,没人得到过。
“臣袁崇焕叩见皇上。”袁崇焕一见,急忙跪倒叩拜。
“袁爱卿免礼。”崇祯双手将袁崇焕扶起,仔细端详起来。
袁崇焕地容貌令崇祯大感意外,他原本以为袁崇焕是个瞪一眼就能吓趴下八个壮汉的彪形大汉,但眼前这个蓄着三缕短须的男子,样貌非但一点也不粗鲁,反而竟是儒雅的很。
这就是知兵善战,威震辽东的袁崇焕?对,这确实就是那个袁崇焕袁大将军!
在皇帝端详自己的同时,袁崇焕也并未如其他朝臣一样,做出此刻该有地反应,他没有低下头去,他也注目打量朱由检。只见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帝白净俊秀,目光阴沉,眉宇间竟然有两道深深地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