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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是这个结果,袁崇焕的神色立时就凝重起来,真是太糟糕了。
因为这件事,袁崇焕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不好,晚上,他又开始给崇祯写奏疏。关于喻安性的部分,袁崇焕写道:“即如蓟督喻安性,清而有执,虚而能定……遵化之事,有非安性所尽得。为春秋责备贤,今不得不为法受议。使乞饷而得,何至有是?”
第二天一早,袁崇焕把奏疏了出去。
接到袁崇焕的奏疏,崇祯原本就很恶的心情又再恶三分。
“使乞饷而得,何至有是?”,这不是指着鼻子说都是他的责任吗?
袁崇焕想让喻安性回去,偏不!
奏章送走了,袁崇焕开始有点后悔,火气干麻那么大?
除了在粮饷的问题上,崇祯支持的力度不够,但其他方面总的来说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在人事的安排上。前些日子,登莱巡抚孙国祯致仕,他又提请撤销此建制,崇祯也没什么废话,照准了。
崇祯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但人就是奇怪,像魏忠贤那套号的,无论怎么胡作非为,虽然生气,却不会真的来火,可对崇祯不行。
袁崇焕心里明白,崇祯对他寄以厚望,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否则又哪来那么大的火气?这是不对的,前请内帑,现在为喻安性鸣不平,都是很不理智的行为,但他就这么个性子,一遇到事情头上,就收不住。
一连三天,消息全无,袁崇焕知道没有希望了。
又过了几天,三月甲午,袁崇焕从城外兵回来,到了帅府,兵备副使郭广迎上前来,对袁崇帅,束不的的使来了。”
束不的是部落领,在哈剌慎三十六家中很有威信,一般和明廷谈什么,都是由束不的出头。年初的时候,就是这个束不的给朝廷上疏,要求崇祯皇帝要“爱养边民,体恤属国”。
听说束不的的使来了,袁崇焕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现在这个问题越来越麻烦。皇上年轻识浅,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还情有可原,最可恨的那些大臣,一味迎合皇帝自大的心理,而一意鼓噪。
袁崇焕问道:“来干什么?”
郭广道:“束不的求大帅开于前屯之南台堡,互市参貂。”
沉思片刻,袁崇问道:“你怎么看?”
郭广一听话茬不对,他立道:“大帅,这绝对不行!”
袁崇焕未置否,他吩咐道:“你通知一下,我们议一议这个事儿。”
因为担心,郭曲解了袁崇焕的意思,袁崇焕的意思是召集核心的几个人商议一下,但郭广却召开了一个扩大会议。
人多了,但还是没起作,尽管所有人都反对,但袁崇焕最后还是决定:同意。
众人之所都反对,原因只有一个,皇帝反对,而且已经明令禁止。现在朵颜三卫少一半都已经投降了女真人,安抚拉拢剩下的是很重要,但再重要,也比不上和皇帝的关系重要。
袁崇焕既然决了,那这个扩大会也就结束了,最后帅厅里只剩下了袁崇焕、何可刚和郭广三人。
何可刚是袁崇焕的死党,没有什么好避忌的,郭广又劝道:“大帅,您不能这么做,如果您做了,将来没事便罢,要是有事,那这就是扣死您的罪啊,到时您连辩驳的机会都难有。”
袁崇焕神色不变,他问道:“我怎么练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郭广道:“大帅,您这是资敌啊!”
知道郭广的意思,袁崇焕笑道:“与哈剌慎三十六家互市,数量自然要受到控制,除了他们自用之外,他们就是想给女真人搞粮,那又能弄到多少?”
郭广苦笑道:“大帅,一旦要治您的罪,那对朝廷而言,多少根本不是问题,他们也不会跟您辩白这个,他们只要咬定您资敌就可以了。”
何可刚也道:“大帅,郭副使说的对,要是因为他们而惹出事端,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郭广又劝道:“大帅,我们都明白,哈剌慎三十六家是墙头草,即使他们真的都投靠了女真人,作为我们,正确的做法也是应该要再尽力把他们拉回来。但这问题我们明白,可朝廷不明白,皇帝不明白,所以我们再明白也没用。”
沉思半晌,袁崇焕轻轻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们最要紧的就是把女真人困在辽东,只要三年,只要三年,大事就可抵定。皇太极这个时候西征蒙古,打林丹汗不太可能,打我们更不可能,所以皇太极要是有所行动,那最有可能的方向就是蓟镇三协。”
袁崇焕说的有理,但郭广还是劝道:“大帅,还是请您三思。”
手一摆,袁崇焕道:“不要说了,就这么办。如果皇上问起,我会解释的。”
郭广跟何可刚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着一丝忧色。
整顿辽东军务,一切都很顺利,军将们自不必说,皇帝也支持,他说用谁就用谁,他说把辽东、登莱的巡抚建制撤了就撤了,但独有一处,独有一人,袁崇焕却最是挠头不过。
这一处就是东江,这一人就是开镇东江的大帅毛文龙。
在女真人崛起,辽东动乱不堪的这十几年来,毛文龙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奇人。
毛文龙的祖籍在山西太平,因其父到浙江杭州做生意,毛文龙于万历四年正月十一出生于杭州府钱塘县的松盛里,最后落籍于杭州府仁和县。
种这个东西,有时不信还真是不行,毛文龙虽生在杭州,但没有浸润到一丝江南人好读书的风尚,却仍像许多山西人一样,天生不爱读书。
不过,毛文龙虽然继承了山西人不爱读书的天性,却没有继承山西人勤劳肯吃苦的品性。
毛文龙不爱读书,也不爱干活,凡是正经活儿,他什么都不爱干。毛文龙喜欢的是阅历江湖,空口谈兵,真真正正地属于无赖不正之徒。
不过这也不要紧,汉高祖刘邦年轻时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也不待见的大流氓,毛文龙也很有点刘邦当年的风采。
毛文龙早年丧父,寄居舅舅沈光祚家中。沈光祚时职山东布政司,见外甥不务正业,长此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因为毛文龙喜欢兵事,所以百般无奈之下,沈光祚就打算让毛文龙到军中去闯荡闯荡。
毛文龙有个远房叔叔,叫毛得春,有个世袭的百户军职。
世袭的百户军职,对普通的军户子弟那是梦寐以求的。因为有了世袭军职,也就意味着从一无所有的贫民摇身一变而成了地主。
这种变化自然是翻天覆地的,但对有些根基的人而言,这却是一种耻辱,抬不起头来的,所以大多数这种人家的子弟是不愿继承的。
毛得春的孩子就是这么个情形。
毛文龙继承了叔叔的世袭军职,充任百户之后,不久,沈光祚便将外甥推荐给辽东巡抚王化贞。
毛文龙很能干,不久之后,到了天启元年,他就已经升到了练兵游击。
当时,天启元年,是辽东局势生转折的又一个关键时期,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就是辽东巡抚王化贞。
王化贞是万历四十一年进士,由户部主事历右参议,分守广宁,当时还只是个下级官员。
广宁毗邻塞外,西北面聚居着很多蒙古部落,如炒花、暧兔、贵英诸部。王化贞很善于调和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广宁在他管理下,甚是安宁。
当时,辽阳沈相继失陷,数十万守军及数百万流民四下逃窜。王化贞收留了一万多明军将士和两万多流民,又将广宁城防加固,居然成了一个重镇。
当初袁应泰之败,举朝均认为广宁必不可守,谁知王化贞一番经营,居然有了一派新气象,保住了一大片疆土。
王化贞上疏建议;“与西部蒙古诸部结成连盟,再与朝鲜交好,三面一同对付建部。天津、登州、莱州不必镇守重兵,可调到辽东,收复失地。只要三方一同进军,必可将建部赶回旧地。”
其时,内阁辅方从哲因红丸、移宫、袁应泰之败,被众臣弹劾,辞职回乡,改由叶向高担任辅。
第一百六十三章密谋
向高担任辅之后,将在野君子一一引荐入朝参政。早就憋着一股劲,急于振兴朝政,收复失地。
见王化贞治理广宁卓有成效,还因为王化贞是叶向高的门生,遂将其看做难得的人才,便建议将其破格提升,加重事权,将广宁做为收复失地的前哨。
因袁应泰大败,熊廷弼二次出山,提升为兵部尚书,赐尚方宝剑,开辕山海关,全权经略辽东军务。
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经略和巡抚是平级,互不统属,那到底听谁的?如果经略和巡抚的意见一致,那问题还不大,但要是两人的意见南辕北辙,那问题自然就严重了。
不幸的很,熊廷弼和王化贞在战略方向的选择上完全相反:熊廷弼主守,王化贞主攻。不仅如此,在具体的军事部署上,两人的意见也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在熊廷弼未到前,王化贞相度地形,将要害部位均设下守军,声息相通,沿辽河形成了一道防线。
熊廷弼看过之后,大不以为,他认为河面辽阔,河水很浅,八旗大军随时都可渡河,守军分兵必弱。八旗军合兵一处哪个堡垒能够守住?应将全部兵马集合于广宁,只留下一些哨兵。敌人一来,广宁就可知道,早做准备。进可攻,退可守,方保万全。
王化贞自己的苦心经营自然不愿放弃与熊廷弼争辩,认为如果堡垒尽撤广宁暴露于敌前,无险可守。为今之计,应联络西部蒙古,东部朝鲜联络敌后那些抗击的汉人,里应外合,收复失地。只守广宁,无济于事。
熊廷弼脾气不好为火爆,另外嘴极臭,得罪起人来跟喝凉水似的容易,两人自然不欢而散。
出于制衡的考,经略和巡抚吵架才是正理,不吵架可就得换人做做了廷弼和王化贞自然要大吵特吵。
两人各自上疏。王化贞上疏熊廷弼贬得一无是处。并声称自己已联络了西部蒙古。他们可出精兵四十万合击建部。并联系了敌后地抵抗将领只要大军一出。便在敌后策应。共同收复失地。
虽然夸大了些王化贞没有说瞎。蒙古他确实联系了系敌后地抵抗将领也确实做了。他派去地联系人就是毛文龙。
毛文龙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不仅联络。还兼策反。
俗话说。要想富。走险路。
点财都要走险路。那想要飞黄腾达。尤其是小人物要飞黄腾达。那险路自然就更要大走特走。
毛文龙想走。也敢走。而且还有走险路地头脑和手段。
天启元年,七月二十五日,毛文龙侦得镇江城中空虚,与生员王一宁商议,策反了镇江中军陈良策,并以其为内应,率二百二十余人夜袭镇江,擒镇江游击养真及其子松年等六十多人。
镇江大捷以后,全辽震动,宽甸、汤站、险山等城堡相继归降毛文龙,一时间数百里之内,望风归附,归顺之民,绳绳而来,堪称盛况空前。
王化贞闻报,大喜过望。
虽说实权都在他手上,熊廷弼无兵无将,不过是一空头经略,而且在东林党内,熊廷弼也是讨人嫌的主儿,因为他的嘴太臭,逮谁臭谁,所以朝中大臣大部分都是支持他的。但是,熊廷弼毕竟是战功卓著的宿将,而他呢,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履历,说话的底气难免有些不足。
现在好了,镇江大捷这下把熊廷弼,以及支持熊廷弼的那些人的嘴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有功之人自然要赏,如果不赏,那这功必定有虚,所以在情在理,王化贞都要重赏毛文龙。而既然要赏,那自然没有比升官更好的赏赐了。于是,毛文龙由一个练兵游击,连升数级,一跃而成为了副总兵。
自此,毛文龙真正开始了飞黄腾达之路。
广宁大败之后,人人震恐,朝廷对辽东战局仍然意见不一,新任经略王再晋说:“东事一坏于清、抚,再坏于开、铁,三坏于辽、沈,四环于广宁。初坏为危局,再坏为败局,三坏为残局,至于四坏则弃全辽而无局,退缩山海,再无可退。”所以,他主张划关而守,将山海关外一切守备撤回。
但这么做,别的不说,太丢份了,堂堂天朝的颜面何存?可不这么做又没有别的路,于是,自然而然的,就有相当一部分人想起了那位创造奇迹的毛总兵,他们便把希望寄托于毛文龙的海上牵制之力上。天启二年六月,朝廷加毛文龙为平辽总兵,署都督签事。
有流氓性格的人一般都比较会做,毛文龙也不例外,敢花钱。八月,毛文龙上疏,先忽悠一番,然后请饷三十万。兵部复议,认为:“文龙灭奴则不足,牵制则有余,朝廷何爱三十万钱粮。”
有了这三十万,毛文龙的腰杆立刻就直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出了户部,转头就进了诸位大人的府里。
其后,基本都是这个套路。
大明帝国谁好使,也没有银子好使,得罪了银子,甭管你是谁,家破人亡的干活。同样,要是让银子高了兴,那好处也是大大地有。
“今日所恃海外长城,非毛文龙乎?”诸如此类的忽悠不绝于耳,以致天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