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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天下一根钉-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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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魁虽是市侩的脾气,但人不傻,女婿一骂,他也就明白了,赶紧闭嘴,躲在一旁不吱声了。

“你们怎么看?”毛文龙向孔有德三人问道。

三人都站起身来,抱拳躬身,齐道:“我等唯大帅之命是从。”

几个人又商议了一会儿,但也没个头绪,最后毛文龙挥退众人,只把陈继盛留了下来。

“继盛,你?”众人都出去后,毛文龙问道。

陈继盛为人足智多谋,精明干练,而且还是老人,是毛文龙起家的老班底之一,所以极得毛文龙信任,而陈继盛也自然对毛文龙的了解极深,清楚毛文龙心里想的是什么。

沉吟了一下继盛道:“大帅,这件事的关键还在皇帝身上。”

毛文龙一惊,道:“什么,难道这是皇帝的意思?”

摇了摇头,陈继盛道:“不会是皇帝的意思,如果皇帝真要动大帅,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松了口气,毛文道:“我想也是。”

陈继盛道:“大帅不能完这么说,现在只能说明皇帝还没有明确态度许他心里想,但怕惹出篓子,所以都推给袁崇焕,如果出事了,那就可以都推给袁崇焕后再由他出面设法转|U。”

眉头皱了起,毛文龙问道:“那又如何?”

陈继盛道:“大帅们必先弄清楚这个,如果皇帝真是这个意思,那您最好还是主动点,这样还能博得皇帝的好感,那些攻击您的话也就没有了意义,今后您就还有机会。”

可也投降是不能考虑的,先不说有没有可能是成功投了过去又能如何?瞧袁蛮子现在这架势,真要这么干下去皇太极还真是凶多吉少,那种没有前途的糊涂事不是他毛某人做的。可就这么把权力放弃了真是舍不得。

犹豫了一,毛文龙问道:“如果皇帝不是这个意思,那我们又当如何?”

陈继:道:“如果皇帝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好办了,那我们就跟袁崇焕耗,耗一天算一天,以拖待变。”

这话毛文龙爱听,他又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陈继盛道:“大帅,我们现在自然要先弄清楚皇帝的意思,您立刻上疏,向皇帝述苦,试探皇帝到底是什么心思。”

毛文龙点头同意,而这份奏疏,自然要由陈继盛代笔,但意思主要还是毛文龙的。

“……臣读毕,愁烦慷慨,计无所出。忽闻哭声四起,合岛鼎沸,诸将拥进臣署,言兵丁嗷嗷以至今日,望粮饷到、客商来,有复辽之日,各还故土。谁知袁督师将登州严禁,不许一出海。军民惨凄,皆曰督师此举,拦喉切一刀,必定立死……”

毛文龙的奏疏写的极尽凄惨恳切,崇祯看过之后,都觉不忍,觉着这些人真是太难了,也太难得了,朝廷真是愧欠这些人良多。

皇帝是不可以感情用事的,很快,崇祯又恢复了过来,开始以皇帝的心态思考这件事。

皮岛孤悬海外,毛文龙不大受节制,这些崇祯都是知道的,但只要毛文龙抗击建奴,那朝廷自然就该加以优抚。

作为蓟辽督师,毛文龙不受节制,袁崇焕想办法逼迫毛文龙听话那是必然的,但这种事为什么不跟他这个皇帝说,反而以这种方式逼毛文龙就范?尽管他让袁崇焕看着办,可这也有点过分了。

他该是个什么态度呢?插手,似乎不妥;放任袁崇焕收拾毛文龙,更不妥。

朱由检是在实际的工作中学习成长的,由于神宗那个老混蛋太偏心,作为皇长孙,兄长朱由校大字都不识几个,他呢,稍好点,但也仅此而已。

登基之前,朱由检没有受过丝毫治国方面的系统教育,以致他当初热血澎湃,脑袋一热,给袁崇焕的权力到底有多大都不十分清楚。

还是通过蓟州兵变的事儿,崇祯才知道袁崇焕的权限的。

当时他极为愤怒,给了袁崇焕那么大的权力,怎么兵变还一处接着一处呢?在阁臣面前对袁崇焕发怒的时候,他才知道袁崇焕管不到蓟镇的事儿,才清楚军镇里面的权力隶属关系是多么复杂。

那会儿,崇祯的脑袋已经不热了,对袁崇焕的看法也已经变了许多,自然不会再让袁崇焕拥有他当初想给的权力。

现在,对毛文龙,也是如此,制衡是绝对必要的。可毛文龙的事儿,实在是不好办。思来想去仍然没个头绪,崇祯决定还是找人商量商量。

找谁呢?

现今,通过认真考察,崇祯终于有了自己信得过的大臣,不过有的奇怪,他们都还不是阁臣。

这两个人一个就是给崇祯讲罗雀捕鼠故事的礼部左侍郎状元周延儒,一个是礼部尚书温体仁。

周延儒冒出头,就是因为有关粮饷的说辞对了崇祯的脾胃,外加自身的条件又无一不出众;而温体仁出头,则是因为他成功地在崇祯眼里塑造了自己孤臣的形象。

温体仁万历初年生人,字长卿,号园峤,浙江湖州归安人。

温体仁是浙党领袖沈一贯的门生,但温体仁却和浙党没什么关系。

实际上,温体仁与任何党派都没什么关系。阉党无限风光之时,温体仁虽然在朝,但却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现在东林党风光了体仁还是没去凑这个热闹。

这位温大人,是位典型的政坛孤鸟。

万历二十五年体仁中举,补博士弟子员。二十六年中进士,为庶吉士。二十八年授翰林院编修,四十四年升少詹事,掌南京翰林院印。天启二年礼部右侍郎,协理詹事次年回礼部任左侍郎。七年,晋南京礼部尚书。崇祯初迁礼部尚书,协理詹事府事。崇祯元年,作为皇帝振作治政的象征,温体仁以侍读学士的身份值经筵,有机会给皇帝讲讲课。

总体来说体仁在之前,虽略有声望仍然籍籍无名。不过,机会r的人的体仁就是这种有准备的人,所以他抓住了机会。

机会出现在去年十一月因为内阁大臣刘鸿训出事,从而引起来了的。

登基之后,第一次组建内阁,崇祯怕被人骗,怕大臣们结党营私,所以独出心裁,用枚卜的方式遴选阁臣。

当时逆案还没有定,许多阉党中人都还身居高位,来宗道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随着逆案的进展,由于来宗道曾经是阉党圣典《三朝要典》的副总编辑,而被东林党人大肆攻击,并于六月被罢免。

来宗道被罢免,周道登接替来宗道,成为了新的内阁首辅,但周道登年纪既大,人又实在是太过昏聩,所以在内阁实际掌权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阁臣刘鸿训。

这一期间,刘鸿训做事刚果断,他罢斥了杨维垣、李恒茂、杨所修、孙之獬、阮大铖等人。

在朝廷做官,体仁这样不拉帮结派的人,极少极少,而刘鸿训罢斥的这些人成分又很杂,他们各自都还有不少坚定的战友坚守在他们各自的岗位上。

一开始,刘鸿训深得崇的赏识,所以那些想把刘鸿训整下去的人一时还奈何他不得,但没想到,十月的时候,刘鸿训却载在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小事上。

九月的时候,惠安伯张庆臻被任命总督京营,但在皇帝给他的诏书中竟有“兼辖捕营”这样的内容。按朝廷成例,总督京营者不得兼辖巡捕军,免得兵权过于集中。因此,上述的任命是严重违制的行为。

群众的眼是雪亮的,何况还是那么多别有用心的群众。提督郑其心立即向皇帝提出非议,认为这是不合适的。

自从州兵变的事儿发生后,崇祯狂补老祖宗有关制衡方面的帝王术,对这方面的事儿特敏感,所以也就特生气,立即要追究责任。

诏书自然是以皇帝的名义下的,但事实上却由内阁预先起草好的,崇祯只是负责最后的审批。

崇祯虽然勤勉,学习极其刻苦,但皇帝总揽天下大事,日理万机,像京营总督不能兼辖巡捕军这样的琐事,还是不太清楚,所以也没发现问题,批了。

但对内阁及兵部而言,这样的事就是大错误了。官已做到大学士这分上,就应该知道这些具体规定,绝不应该出错。现在出了这样的错误,说轻一点是疏忽,说重一点则是难以开口的大问题了,因为这涉及到京师的兵权。

处理的结果是一位叫田嘉壁的中书舍人,被逮捕下狱,罪名是妄改敕语。但这自然是冤枉,而且是天大的冤枉。田嘉壁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敢妄改这样的文件,而且中书舍人也只是负责誊写,即使想改,恐怕也无从改起。

这里面的事即便崇祯不清楚,但还有那么多眼睛雪亮的群众呢,他们是决不会让田嘉壁蒙冤的。给事中李觉斯上疏说:“此事由兵部拟稿,再送内阁辅臣审定,中书舍人缮写。因此仅处理中书舍人一人,不合情理内阁和兵部也应追究责任!”

崇祯的个性本就多,仔细一想,此言也有道理,便亲自赶到便殿询问那些内阁大学士,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没曾想,大学士们个个都说不知道,崇祯不禁大怒,令廷臣劾奏。这样一来廷就像炸开了锅,热闹非凡。

李觉斯又立即上书刘鸿训接受了惠安伯张庆臻的贿赂。御史吴玉也上疏说妄改敕书一事,是由刘鸿训一手操纵的。

崇祯非常细心,他亲自去查阅内阁的有关文书,发现在兵部呈进内阁的揭帖原件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刘鸿训的批语:“批西司房。”

这说明刘鸿训是看过这份文件的并明确批示把这份揭帖下到西司房(制敕房)去的。一发现这个,崇祯立即下令内阁事情已十分明白,要内阁立即拿出处理意见来。

谁都清楚,这件事实质就是个失误,而且失误的环节还有很多个,现在皇帝要上纲上线,这显然是小题大做这个时候,崇祯什么也听不进去下令:大学士刘鸿训撤职削籍,谪戍代州。兵部尚书王在晋削籍惠安伯张庆臻因是世袭之臣,被停禄年以示处罚。

此案很有点糊涂账的味道,刘鸿训即使有罪,也不至于要被处罚到这种地步。崇祯一直想要在朝臣面前保持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但在实际处理事情上,却痕迹太重,很容易落在有心人的眼里。

温体仁正是这样的有心人。

刘鸿训走了,自然要有人替补上来,于是又一番龙争虎斗必然就要上演了。

这次不是枚卜,而是会推,大家推举。处置刘鸿训的第十天后,十一月初八,崇祯下令廷推阁臣。

结果,朝廷大臣推举了吏部侍郎成基命、礼部右侍郎钱谦益以及郑以伟、李腾芳、孙慎行、薛三省、盛以宏、罗喻义、王永光等12人为候选。

朝廷里的事,只要有利益在,就有猫腻在。进入内阁,当官干啥来地,不就是为了位极人臣吗?而进入内阁,就是位极人臣必须的一步,所以那猫腻有多大也就可想而知。

在朝里,一个人掌握的权力大小和官职自然有直接关系,但却不是根本,掌握权力大小的根本是在于影响力的大小。

这种影响力可分为两个层面,一个层面是对朝中官员的影响力,另一个层面则是对皇帝的影响力。

像是此次推选,礼部右侍郎钱谦益名,而与之平级的礼部左侍郎周延儒,甚至是顶头上连门都没进去,连个资格都没弄到。

这就是对朝中官员影响力的体现。

现在是东林党当道,温体仁这位大孤鸟就不说了,但周延儒也是东林党人,而且底子比钱谦益更厚,却连个入门的资格都没混到,这就要问个为什么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钱谦益除了礼部右侍郎,他还有个身分。钱谦益号称东林浪子,是东林党在朝中的领袖。

这次会推阁臣,钱谦益志在必得,但之势却并非舍我其谁,他有一个最强劲的竞争对手,那就是周延儒。

面对周延儒,钱益有两个劣势:一个是周延儒是状元,而他不是,这是非常重要的,而另一个就是周延儒比他更会讨皇帝的欢心。

但是,虽然有这两个劣势,谦益却有一大优势可以扭转乾坤,他是东林党的领袖,他有能力提前做掉周延儒,让周延儒连跟他争一争的资格都没有。

周延儒如何闷,自然可想而知,但他有气也没处撒去,他没辙,一点辙没有。但就在他最孤立无助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贵人出现了。

这个贵人就是顶头上体仁。

温体是个大孤鸟,但不是个简单的大孤鸟,而是个修炼成精的大孤鸟,他的那双眼睛已经锐利到可以洞察一切。

温体仁找周延儒,说朝廷的地最近不怎么平,他想踩踩。

这种候还有人帮忙,周延儒自然是高兴,但对温体仁踩地的法子却没抱什么希望。

第二天,温体仁上疏,弹劾钱谦益发钱谦益在天启二年主持浙江乡试时,曾关节受贿,人品不佳,不应入阁。

温体仁判断,崇祯性刻而察,而此时又正急于肃清吏治、严惩贪官,所以他此举必会引起皇帝的重视。

果然,温体仁法眼无差第二天,崇祯就召集阁部科道大员进文华殿并令当事人温体仁、钱谦益当场对质。

七年前的旧事,现在重提,即便钱谦益真的清如水,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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