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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更是,不知道何时,阵后一声金鼓擂鸣,一团火红身后又是一片慢慢黑浪,不是吕布还有那群该死的并州铁骑还是何人?
曹军帐下一干将校吓得胆战心惊,挥马便向东而逃。曹操脸色阴晴反复,或苍白,或晦暗,或酱紫,便如他如今的心绪一般,五味瓶翻。
胯下坐骑并非宝马,经过一场亡命奔走早已经马力衰竭,眼看口吐白沫,曹操回顾身后乱做一团的厮杀炼狱,一干董军追兵分兵来追赶他,心里越发焦急,忽而肩膀一痛,却是董璜搭箭暗射。血流如注,还带着箭雨颤抖。
身后那一万兵马根本挡不了几合,曹操眼中浮起一丝死灰。
“主公先行!我等且先为主公挡住!”身旁一干亲随大吼一声,回身毅然挡住来军。
曹操忍住胳膊那锥心疼痛,抡起马鞭舞起马臀上几条鲜血淋淋。
行不过几里,忽而马身一倾,曹操骤然未觉翻腾落地,扑得满嘴灰土。尤其胳膊上那折断地箭矢因为扯动伤口,更显痛楚不堪。
如今曹操身后只余几人相随,回头看时不绝潸然泪下。
“曹操休走!!!”旁人惊惧慌忙下马将曹操扶起,却听阵后一声厉喝,曹操面如死灰。
来者正是董璜。
“莫非我当命绝于此!?”曹操五念俱灰,黯然闭上双眼。回首处,往日壮志豪情尽散,余下千般不甘。
坐骑早已不堪重负,颓然倒地。而身旁只余下寥寥几人而已,如今追兵已至当如何处之?
“嗒……嗒嗒……嗒嗒嗒……”
“主公!主公!快看!”正待曹操将要拔剑上前,求一轰轰烈烈的战死,忽而又听得身旁亲随高声大呼惊喜道。
顺着亲随那副欢喜模样回头看去,一柄高高亮起的“黄“字军旗迎风招展。一片黑色精骑兵好似奔腾不绝的长江大浪,翻飞滚腾,溅起漫漫黄尘。
“呔!贼将休要逞凶!河东黄忠在此!”一箭东来,呼啸生风,董璜骤见一彪兵马杀到,还未惊惧反应,便觉得脑袋一痛,随即再无半点感觉。
从天堂掉落到地狱,又从地狱重新爬回天堂。黄忠那炸雷般地嗓门,在曹操听来却似天籁之音,一个踉跄,几乎瘫软在地。
但,黄忠挥兵而来,这便真的是天堂么……?
第二卷 黄巾乱 第二百三十一章 结
却说吕布伏击大败曹操,一阵厮杀将那夏侯兄弟,曹仁三将冲散,斩首甚多。而后复起余勇,领了一干虎狼之士,尾随相追。正巧乐进李典二将引了七千生力军横生杀到,救下曹操。
本是一阵厮杀,少了许多气力,但麾下虎狼士气如洪,吕布也是凛然不惧,正待要上前硬击之时,却是李催郭汜二将劝下。一想到李儒还有后谋,吕布与乐进李典二将大军厮杀一阵这才缓缓退兵而走。
乐进李典好不容易挡住吕布追兵,虽然心知他必然不肯善罢甘休,也只能救了夏侯兄弟并曹仁退走。
吕布虽收兵马,但却依旧暗中尾随在后,决意等乌山曹操中伏而从后杀出。而此时此刻,战线向东推进了二十里开外,无论曹军,还是董军,却浑然不知,在他们刚才伏击曹操的地方,又来了一支新的人马。
这当然便是典韦所领三千河东精兵了。
看了遍地尸体,残旗破甲,典韦暗地佩服卫宁神机妙算,当即引兵沿大路复向乌山而进。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儒能算到曹操必然穷凶恶极来追,而留下了一手致命杀招,却不知道,这本该能让追兵伤亡惨重的谋略却被另外一个开着金手指的无耻之徒轻易利用,甚至不惜让他暂时的盟友充当了敢死队的小白鼠。
吕布与董璜前后围堵设伏曹军地同时。典韦与黄忠却又在董军的头尾撒上了一张铁丝狰狞地大网。
乌山一战,曹军伤亡逃散者十有七八。曹操一手留下的嫡系几乎给损失殆尽。也正应了李儒大败追兵的初衷,但同时也迎来了他被算计的惨痛。
首当其冲的,便是董璜的战死。
黄忠一箭神威,却是连吕布也不敢轻其锋,更何况董卓小弟董璜这个没多少本事的家伙了。
应弦而倒那是理所当然,而三千气势滔滔的三河骑士更是霎时亮起狰狞獠牙出来。
在骤然从伏击者变成中伏者,而主将中箭落马带来地巨大反差下,失去头脑这个中枢。肢体终究不能协调的惶恐慌乱起来。或有人惶恐下马抢救董璜,或有人奋勇向前决意厮杀,或有人惊叫四下乱窜,更有人霎时便调转身子向后阵逃走。
阵势一片散乱,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当河东骑士那一片黑甲洪流当先冲突而入。亮起一抹抹冰寒彻骨的枪刃刀锋,这混乱不堪的阵型就如同不久前面对曹军一般。
单方面的屠杀,残肢四处飞扬,被马踏肉酱,血流遍地。
而与此同时,吕布,李催郭汜三人各自领军在后将曹操剩余兵马屠戮干净正待要追上前去时,却见溃兵惊叫四散逃窜而回。吕布问明情况后。端是勃然大怒,挺戟领军便向前救去。
不提如今曹操这只煮熟地鸭子,还是董璜的董卓之弟身份,便是当初虎牢关一箭射落他头上金冠带来的耻辱。也足够让吕布疯狂而出了。
但前有乱军溃逃而回,本来因为伏击曹军自家阵势也是松散开去,加上山脚地下,滚石檑木四散遍地,又是许多坑洼障碍。吕布有心上前与黄忠厮杀。却奈何。如今自家兵马也成了乱军之势。
显然局势还不仅仅是如此发展。正待吕布勃然大怒,大声叱喝的同时。在他乱军腹背。一声金鼓做鸣,喊杀四起,却是又杀出一军。
典韦三千人马早得卫宁授计,只待曹军败北,而黄忠截住厮杀时,便冲将出来。
双铁戟在手,经过了大半个月的修养,虎牢关一战,典韦所受的那身重伤,却因为那魔兽般的强横体质恢复得七七八八。
“吕布休走!某典韦在此!”
“好个匹夫!来送死否!”
仇人见面分为眼红,前黄忠,后有典韦,两军突然截住厮杀。董军惶恐,又有董璜溃军左右冲突,一时间,兵有颤意,而将有寒心。吕布典韦虽同时咆哮扯开嗓门,奈何如今乱军之中哪还有他们单打独斗的地方。
从猎人转变为猎物地时候,便是一支军队最为脆弱的情势。而如此险恶地形,根本又分辨不出突然杀出的黄忠典韦两军到底有多少人马。
李催郭汜二将,当机立断,旨令全军便要向西杀出重围。而吕布却旨意要上前与黄忠火并。
将不合军令,而军乱而无人指挥。
并州军,凉州军在董卓麾下积压许久的矛盾终于因为典韦黄忠两军突然杀出而爆发出了巨大地裂缝。
当然,这也更利于河东军的战况。
情势,一面倒。在这小小乌山脚下,不过区区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却又上演了和不久前几乎一模一样的战事。
刀甲四分,惨号声,痛叫声,恐慌声,喝令声,此起彼伏,但在两支训练有素士气如虹的生力军冲突上前地时候。
整整两万多地人马,却被区区六千河东将士,杀得哭号一片。
管你有盖世武勇,宝马神兵,也挡不住自己部曲的惊慌冲突,挡不住敌军一片片钢铁洪流。
更别论,还有两个当世猛将环顾左右。
吕布眼眶几乎瞪得一片赤红,现在地战局便是他再不通情理也知事不可为,每眨一下眼睛,便有数名帐下兵勇被砍倒在地,没有有效的整顿约束,只能是单方面的屠杀而已。
吕布扬起画戟,不禁仰天怒号,仿佛苍狼。咬牙切齿,终于再一次下了一道耻辱的军令,“退……退兵!”
好似出气般,吕布勒开赤兔马力,当为箭头向西大道,一路上,当者披靡,无人能受他含怒一击之威。
典韦见了大怒,正待上前,却又有一彪凉州乱军冲突而来,恰恰挡住他马力不得近前,只能眼看这吕布猛虎出闸般,一路横扫。
“去死呀!”典韦当然想报那虎牢关将他打成重伤之仇,而显然那一彪不知死活的溃兵却粉碎了他的目标。
理所当然的,这一支逃窜的百来小队,各个浑身上下尽被几戟扫成筋骨寸裂,含冤而亡。
这就是没头苍蝇的下场……
好不容易清干净了一片,典韦再回头时,吕布早已引了剩余并州军人马扫开了一条裂缝向西遁走。而与此同时,李催郭汜二将见有生路可逃,也浑然不顾还陷在战团的大半兵马,只领了少数亲随又循着那一缺口冒死冲突上前。
黄忠,典韦追之不急,只能约束本部人马,将怒火全部挥洒在阵中那些还未来得及逃走的剩余董军。
乌山一战,曹操出动两万兵马追击董卓,却反中吕布李催郭汜合共三万人马伏击,一战伤亡一万余人,收拢残兵清点,竟只得五千,还人人带伤。
而同时,吕布等人三万兵马,先与曹操厮杀,折损了两三千兵马,又中了典韦黄忠围攻,却也是伤亡惨重,战死者一万有余,被俘者也有一万上下,逃者不过七八千人马。
蝉,螳螂都是惨淡收场,理所当然的,那一只黄雀才是真正的获益者。
在吕布战败西逃,典韦黄忠在后清剿剩余兵马,引军复追,又在曹阳城东大败董军,截获百姓人丁三十余万,得金帛财物百车。
董卓,李儒根本未料到计策失聪,惶恐西逃。
黄忠,典韦一战成其大功,本欲向西继续追击,却又因为一支突然杀到的人马而不得不遗憾退兵。
这只兵马,便是徐荣所领三万渑池大军。
徐荣在渑池城南,设伏大败徐晃追兵,又复起追杀一路向北,强作要攻河东营盘之势,却出乎意料的调转马头沿黄河向西而退。
而卫宁所令穆顺五千大军当住徐荣南下脚步,却是徒劳无功。
当卫宁北上到渑池时,不禁唏嘘不已,甚为遗憾。
但是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早日领军北上回归并州,挡住董卓可能会有的疯狂反扑。在这个时候,卫宁也根本不知道,真正大祸不是来自雍凉州,却是并州已北,那即将到来的马背民族。
第二卷 黄巾乱 第二百三十一章 散
接上一章
却说洛阳联军行辕之中,孙坚一脸冷笑的看着手上书帛,回头递给朱治道,“君理以为如何?”
朱治皱了皱眉头看完信笺,这才道,“河内西毗箕关,守河东门户,向东可攻略青冀,向南可入兖豫,本身又颇为富庶,却是可成栖身之地。”
“不过……河内太守王匡乃是袁氏门生,冀州牧韩馥也是袁氏门下,卫宁此举怕是要让主公为他看守门户,挡住关东袁氏威胁了……虽可得河东支持,但,我军毕竟还是江东子弟,主公根基也在江东,袁绍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主公不过区区一家,难以抵挡。”朱治摇了摇头,“更何况,董卓西迁,本就欲坐观山东诸侯墙里之争,中原必定战乱四起,主公毫无根基,难有作为!”
孙坚点了点头,又是冷笑连连,“卫宁便是要借刀杀人,将我孙坚当作一条看门猛犬了,哈哈,做得当真是好打算!”
朱治眉间闪过一丝不解,反复品味这信笺上的语句不由得茫然道,“这等荒谬之事,卫宁非愚钝之人,怎会如此来言?他当知道主公必然不会答应……”
“哼!我答不答应又有何妨?只要让袁绍,让王匡知道便成了!他写信与我,不过是逼我为他谋夺河内罢了!”孙坚忍住怒气,握住马鞭却应声而断。
朱治霎时闪过一丝了然,不由得苦笑一声,“卫宁三番五次送粮接济于主公,又当面借主公之名羞辱袁氏,原来不过是逼迫主公与袁绍。袁术决裂罢了……河北。中原只豫州为他杨氏门生,卫宁既归河东,袁氏必将难容主公这毫无根基之人。若要归江东,必要过豫州,而倘若袁氏暴起,我军……无粮秣必然难长存啊!”
“要回江东,只可过两路,一为兖州出淮南,一为豫州出荆襄。淮南乃是他们汝阳袁氏根本所在,我去不若自投罗网。而要出豫州过荆州又无粮秣行军,也是难行!”孙坚狠狠的咬了咬牙,“想必卫宁也不是那么容易放我离去吧!恐怕,卫宁此子早就算到董卓必定要迁都西入。才会让杨奉大军西进,那么算到联军诸侯各自化为散沙也是必然了。哈……早知如此,便不该轻易受他蛊惑!”
朱治也是一脸苦笑无奈,“但如今主公已然与袁氏决裂,唯有先回江东在做打算……”
“干!君理可遣人去寻王匡,让他分粮与我军!”孙坚含恨不已,这才回头怒声道,“再令公覆。德谋引两军在后,王匡不从,便挥军强攻!”
“卫宁!老子便让你算计一次!希望在豫州,你家主公的门生已经为我打开了回归江东的路吧!哼!”就在孙坚计较已定的时候。忽闻曹操追击董卓惨胜而回,袁绍摆酒为他庆功。
等到大帐时,却只见得曹操满脸阴郁,不发一言一语,发泄般独饮独酌。
细细听之。帐中一干诸侯无一不是熙熙攘攘暗中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