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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字一句下来,先是谴责韩遂不识君恩,犯上作乱,霸占皇宫京城等等罪行,还将他昔日聚众作乱等等劣迹宣出,大有其罪滔天,罄竹难书之样,而后,话音一转,赫然,再加罪韩遂擅杀忠良大臣马腾,表示愤怒和痛悼,继而河东追封马腾为凉州牧,长安令,槐里侯的圣令,而到了最后……圣旨明言,杀韩遂者赏封爵,赐千金,投降者一概赦免,却终究不由得让城墙上所有人齐齐一变。
不提韩遂如今的逆贼身份是如何也洗脱不了了,在河东糖衣炮弹的攻击下,就算他韩遂的嫡系没有造反的可能,那么刚收并的马腾旧部呢?还没彻底将他们收复,这一道圣旨,毫无疑问,便是真正将矛盾激化了出来……
第二卷 黄巾乱 第三百七十一章
很多时候,即便明知道有些事情,做了,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但不做更会让自己深处危险,尤其一件事情放大,到关乎性命安危上来说,尤其进退两难。
韩遂并非不知道杀马腾会带来的窘困,但不杀马腾却始终是他心中耿住的一根锐利的刺。不拔除,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化脓溃烂,要了他的性命。
河东的激化才让他狠下心来,斩杀马腾。
倘若能给他喘息的时间,他或许能彻底将军心掌握,但现在那一纸诏书,正将他先前的作为付之流水,甚至压迫的气喘吁吁。
却不知道河东的应对为什么会来得如此凶猛,甚至让他都还来不及部属,对方便好似未卜先知一般,反击的异常凛冽。
从头到尾,韩遂不过都被某只无形的大手掌握在手中握捏,难以跳出,难以自知。
“主公银将军求见!”就在韩遂心烦意乱的时候,亲兵推开书房大门,禀报道。
“……让他进来见我吧!”韩遂疲惫的挥了挥手,道。
“喏!”没几时,亲兵便放程银入内,后者半跪抱拳行了军礼,脸色却是异常凝重,“参见主公!”
“……有何要事?”韩遂勉强正了正身子,被河东一搞,确是让他焦头烂额,脸上是难以散尽的担忧和疲惫。
程银犹豫了一下。还是吞吞吐吐道,“军中马腾旧部似乎暗中有所变化……”
“什么!?”韩遂两眼睁开,凛冽非常。“莫非想反我乎!?”
程银一吓,险些踉跄跌倒,缓了缓气才道,“反心还未可知……但恐怕却是河东前日那圣旨下来,使得军心动荡……”
“呵……呵呵!”韩遂两眼杀气逼人,冷笑连连,“好个河东,好个卫宁。我现在便是想得透彻……我杀马腾恐怕便是其暗中推波助澜,好个借刀杀人之计!又好个乱我军心!”
程银微微一愣,疑道,“河东暗中联络马腾,不正是欲借马腾之手,而夺长安?怎会……?”
“凉州如今乱作一片,各郡各县一群鼠蚁各自割据,我怕马腾在凉州声望,河东何尝又能忍他马腾?还不如掌他马腾之子马超来得合算,可服羌氐。但却又不至于使羌氐齐反……”韩遂冷冷大笑,竟是有些癫狂,“他故意露出破绽,使我搜查马腾罪证,而又借我杀马腾之仇,使得马超甘于为其鹰犬……可想,我杀马腾不过两日,那河东圣旨便来,还是宣召追封谥爵,不是摆明了便早有预谋?如今马腾旧部各有诡谲。乱我军心,倘若其举兵强来攻城……哈哈,当真好算计也!”
程银脸色煞白,当即道。“主公!既然马腾旧部不安,不若杀之,以绝后患!”
“若杀之,寒我军心,反而逼反其众,更何况长安本就不过三万人马,若失这近万人,防备空虚。河东军兵临城下四五万。如何能杀……又如何能挡!?”韩遂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倘若再给我些许时日,打散其众,换防送于咸阳,扶风,加以约束……也必然不会让我如此束手!可惜……如今我若稍有过激,这便使得马腾死鬼旧部以为我疑心要害于彼……反而激化军怨!”
程银脸色却也随着韩遂越讲越是惨淡,蓦然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欣喜道,“主公!末将有策,不知可行否!”
韩遂疑惑地看了程银一眼,却是不知道自己这个脑子里有大半是肌肉的的部将有什么好办法,却是道,“你有何策?可说!”
“马腾帐下,除去他马氏亲族能服众军,实则还有一人,也颇有威望!”程银嘿嘿一笑,对韩遂惊讶地表情很是得意,接着又道,“此人号白马将军,正是马腾麾下宿将庞德!却不知道主公忘记否?”
韩遂眉头一挑,眉宇间却是也泛起了一丝欣喜,“庞德!?”
“正是庞德!早前曾听,马超被河东所擒,马腾恨庞德兵败丢失霸陵,不能劝阻马超,本意便是要将庞德处死,但又得马腾麾下诸将劝下,方才解送天牢,如今还不曾放出!”程银嘿嘿一笑,道,“其人在军中便素有威望,马腾要杀他,心中必有怨气,主公若将他放出,收归麾下,加以笼络,一可得一员大将,二更可借庞德之力,收马腾旧部军心,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韩遂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眼睛炯炯有神盯着程银半晌,只让后者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才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程银肩膀道,“竟是不知将军还有这般机智!?若非你此计,我便是手足无措也!”
程银愣了愣,这才赔笑道,“也是末将适才巡营,放才从马腾旧部口中探知……”
“好!好!好!”韩遂抚掌大笑,连叫三声,这才道,“你可速速打开天牢,带庞德前来见我!”
程银抱拳,大喜退下,“末将这便前去!”
等程银退下,韩遂欣喜连走几步,两眼精光闪耀,暗自道,“若能得庞德为我压制那马腾旧部……以这三万人马,要拖住你河东大军,未必不能!便是马超南下来了,又当如何!?”
有了程银那撞上狗屎的献策,却使得韩遂正是茅塞顿开,来回踱步下,却也是不甘忍耐,也不待程银将庞德救出,便亲自出了门外,领了数十兵马,便向着长安天牢而去。
韩遂自然是笼络人心颇有一套,既知道马腾怨怒庞德,如今他以救世主的身份现身,礼贤下士,打动庞德也有了好几分把握。
秉持了凉州军的嚣张跋扈,一如当初董卓,李郭之流,韩遂赫然便与身后数十骑飞马越市,弄得鸡飞狗跳,飞扬起尘土,没几时,便来到了天牢之外。
自从马腾占据了长安后,这个牢房里,也并没有多加看管,除去了必要严防外,也便没多少注意。前见有韩遂麾下亲信程银前来,此刻又眼见现任长安主人韩遂蓦然杀出,天牢狱卒慌忙献媚上前,歌功颂德。
韩遂却也没有心再去管他,正要入去,却见程银捂着鼻尖苦着脸走了出来。
惊见韩遂亲来,程银心中虽是一个咯噔,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不想那庞德竟是死硬脾气,末将劝解半天,他却兀自不答我半句话!”
韩遂皱了皱眉头,心中却浮起一丝赞赏,若庞德就被你区区一个部将便说动了,他韩遂恐怕还不敢用呢!
当即淡淡挥了挥手,韩遂道,“且让本公进去见他一见!”
程银脸上一变,皱眉道,“主公……这天牢年久失修,脏乱不已,恶臭连连……主公身份尊贵……”
韩遂能算枭雄,哪会顾忌这些,当即道,“此乃小事,比我大事何足挂齿!”
程银也不再劝,但一想到自己也要跟随韩遂进去再闻那地牢中的腐烂霉味,不禁又哭丧着脸起来。
韩遂也理会他,兀自便进了牢中,还没进去,一股扑面而来的腐臭味,恶臭漫天,加上空气不畅,几乎便险些让人当场昏死过去。而一路走过,地面龟裂,不知道什么水迹洒满过道,粘稠恶心无比。
天牢经过历代皇帝,不知道关押过多少犯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里面,加上桓帝,灵帝腐败奢靡,哪还会去关注被他们打入牢狱的囚犯们的生活条件?
随路走过,赫然便有无数囚房面貌狰狞疯狂地隔着栅栏伸出手来,狂呼乱叫,纷纷被狱卒打回笼中。
韩遂皱了皱眉头,捂着鼻子,终于来到庞德所在。
事实上,韩遂与庞德也算是颇为相熟,而此刻见牢中那个披头散发,身体消瘦极点的人,便险些让自己眼花,认不出来。
且看庞德满脸苍白无色,散乱发髻披散开去,浑身脏不垃圾,手脚铁链捆缚,一身消瘦,颓丧不堪,哪有他印象中,那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气度不凡的白马将军模样?
庞德越惨,他韩遂心中却越发欣喜,当即叫狱卒打开牢笼,拱手恭谨哀痛道,“令明兄,你受苦了!”
庞德扶了扶眼角的乱发,瞥过头来,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喜色。
韩遂杀马腾,他又何尝不知……?他等的便是韩遂亲自前来!
第二卷 黄巾乱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得不说,在韩遂看来,程银在危机关头确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在他尽表礼贤下士下,或许是出于对他有识人之名的感恩,又或是出于对马腾的怨恨,庞德稍微推脱了一下,终于还是答应出营相助于他。
但同时,庞德依旧没有宣誓效忠他韩遂,只道是要报马腾冤囚要杀他的旧恨,助他抵挡马超,等击退河东再做计较。韩遂心中虽然不喜,他已经尽用了尊敬之意,却还是没得到庞德的臣服,可毕竟一想到能暂时缓解长安的困境,也便没再说什么了。
在暗中派人监视下,庞德似乎很快便融入了自己的职责,并没有丝毫不妥或者异心,当马腾旧部看着庞德重归军营时,全军不少人欢喜庆幸。庞德软硬皆施下,很快便掌控住了马腾旧部的蠢蠢思动,平稳住了军心。
暗潮退去,无论是对马腾旧部还是对庞德,韩遂终究还是勉强放下心来,能得到庞德帮助,平定马腾旧部,无形中,也巩固了长安守军的军心。以这三万人来守长安,卫宁若没有三倍于他的兵力和足够的粮草,韩遂有十二分把握,能够击退对方。
所谓的拖字诀,也便正式纳入了行程,每日里,便高锁城门,坚守不出。但让韩遂觉得惊疑不定的便是,自己守城不出战,而河东方面赫然也没有要攻打长安的打算。
韩遂多疑,却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又有什么图谋,或是等候马超到来,劝降长安城中的马腾旧部?又或是分兵绕过长安去攻打咸阳,扶风,陈仓三郡?
可自己击败张燕一万兵马,城外长安四万,加上近日来源源不断从雍东而来地另外一支兵马已经到达。城外赫然已有了六万之数。
再加上天水那三万兵马,卫宁投放在雍州凉州二地的兵力,赫然便达到了十万。韩遂丝毫不会认为,卫宁如今占据了整个司隶,雍州,并州偌大地盘的同时,除去了守备的兵力。还能再出动多余的军队。
长安城外的河东军没有丝毫调度的迹象。也没有围城地打算,就这样诡异的停在城外,源源不断的押运粮草车队从关东而来,韩遂思索半点,才觉得,河东定然是在积蓄力量等待爆发。
修葺城墙,操练军士,韩遂便在这暴风雨前的宁静下,隐隐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内心的不安。在河东军诡异的表现下,没有因为庞德的出面平定马腾旧部而微微有所缓解,却反而还越发觉得不安。
但时已至此。韩遂既然决定要拖,拖到河东地敌人反应过来,拖到凉州那些各自为政地小军阀发现卫宁无力将手伸到凉州,便是他这一场战争胜利的契机。
勉强平复了些许心情,韩遂分开心神注意到其他,一方面以长安坚城为前哨抵挡河东军前进的步骤,韩遂自然也决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背后天水,安定。秦川还有卫宁的三万孤军。如今自己长安挡住了卫宁大军。那么天水的河东军,未必没有强自东进合围长安的打算。天水粮草已失,那么自己作为应对的扶风,陈仓,咸阳三城则必须要长安源源不断的运送粮草。
韩遂自然不会有丝毫马虎,八部将中,以杨秋为守将,坐镇陈仓,以马玩为守将,镇守扶风,又以程银守护咸阳,咸阳近长安,又以成宜作为运粮大将,重建渭水行辕,与程银互相调防。
河东毕竟是不敢分兵去攻打长安腹背,更没有丝毫调度兵力地行迹,从长安小心翼翼的送粮往三城之间来反,也并没有受到阻击,这无疑让韩遂松了老大口气。
而在自己小心谨慎布置下来的防御链下,韩遂少有地恢复了几分信心,自觉这场战争的天平是缓缓向着他倾斜而来了。
韩遂却不知道,河东才十里外的军营中,却丝毫没有因为这场战争而有半分沮丧的心情,大营中,无数大小,会宴宾客,卫凯在次席上,哈哈一笑,蓦然道,“好个奉孝……!奉孝仿先贤留侯暗度陈仓之计,却是恰逢其时,恰逢其地啊!恐怕,那韩遂如何也想不到,奉孝有此一计吧!”
徐荣在主席处,却是也呵呵一笑道,“不想,卫侯却也在最后关头才告知郭祭酒……我看祭酒与我书信中,也颇有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