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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张辽也不欲刨根问底,当即想了想到底要派哪个亲信之人去,便对外宣道,“速速叫卫靖前来!”
“此人当初乃是一名孤儿,后入了卫府做了家将,为典韦将军看中提拔为宿卫,卫侯将他派遣在我身边,是可靠之人!”张辽对陈登道。
“恩!此乃大事,必然不能挑不诚之人,将军所虑不差。”陈登点了点头,忽而又道,“其实叫将军就地驻扎,也是为了看刘备的布置定计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想必明日便分晓。”
“哦?”张辽惊讶道,“先生如何看破?”
“事实上,刘备从泰安起,身边便有卫侯放置的内应在其身侧,刘备一举一动是以皆在卫侯掌握之中,甚至潜移默化,刘备所行之事,还有这内应在其中的作用。”陈登道。
“啊!”张辽惊呼一声,耐不住好奇道,“卫侯怎是早有布置?先生是知道其人是谁了?”
“只是那人送消息与我,我却不曾知道其人面目!但刘备既然有所动作,想必该有那人送信与我军才对……”陈登摇了摇头道,“若非有此人在刘备身边,就算卫侯有通天之能,也不能将刘备随心所欲掌控吧……”
“那么说……卫侯怕是早就对刘备起了提防之心了……”张辽心中不由若有所思,从而又进一步觉得卫宁颇为可怕了……只是转念一想,自己自从投河东后一直忠心耿耿,做事有理力行,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何必去担忧这些,不由又心情松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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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张辽差人从巨鹿绕过信都向着冀北高阳郡而去,而自己领兵屯扎在平原六十里外按兵不动。直到白天天明,也没见任何动静。
刘备自从亲自领兵入了平原后,平原本来还骚乱的人心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兵马入驻终于不得不安分了下来,有敏感的百姓或是觉得似乎平原地该是不安定了,也有人猜测该是有河东大军前来平叛而暗自祈祷刘备早日滚蛋,那些重新爬上来的高门子弟也早日卷起铺盖走人。
当散布出去的探马得知张辽竟然又开始举兵不前后,使得本来踌躇满志的刘备又如同吃了一个苍蝇般恶心。前一次,他使关羽围困信都,设下陷阱引诱张辽领兵来救援希望一口气将他吃掉,张辽却驻扎清河按兵不动,委实让刘备好一阵无力;而这一次,他又是准备妥当要好好算计一番张辽,对方竟然又在他跟前就刹住了车,仿佛要高潮的时候突然阳痿了一样让他实在窝火。
刘备都怀疑张辽到底是不是什么怪胎转世,又真是什么身藏不漏的绝顶智者,否则,自己信赖信服的谋臣三番两次布计,就偏偏让他不能上钩?以前在邺城和他相见,只觉得他是个统兵打仗的帅才,却也不见他对阴谋诡计竟然也是如此在行?莫非还真就是自己看走了眼?
不管是不是看走了眼,他大军空耗在了平原,却是决然不能和对方就这样对峙着的。他的目标就是要图谋冀州,三番两次被张辽拖住脚步,又是散布谣言煽动百姓,又是将攻不攻举棋不定实在讨厌,自从他攻破信都后,仿佛一切事情都不顺畅了,刘备以前的信心高昂,却不知道无形中已经渐渐开始退去……
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办法,刘备当即便请来了单福,向他询问计策,而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一生失败当吃饭,刘备刚开始因为难得的一次振作雄起而激荡的心也开始冷静了下来,对于单福那种盲目的信任也渐渐开始褪去……
但身边毕竟只有单福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刘备也只能向他问计,“张辽如今按兵不动,莫非是看破了先生的计策,从而又准备于我军对峙打个持久战?若如此,那我军要图谋冀州剩余州郡,却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若是其余诸郡开始抽调兵马集合前来讨伐,怕是我军也难以招架啊!先生可有妙策教我?”
单福也能明显察觉到刘备对他开始有了冷淡,不由心中叹息一口气,道,“张辽举兵不前,也并非不是好事,主公莫非还不曾发觉,如今平原百姓却是少了许多喧嚣?那些在暗中流淌的流言蜚语也不是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么?”
刘备微微一愣,顿时明悟道,“不错!我大军如今挡在张辽东进的路上,后方南皮,德州非要过平原不可。张辽东进平原本就是准备要搅乱我军后方,如此进退不得,我军正可趁机教化百姓,使其归心!”
“不管张辽是否中计,但都不过与我军有利,他若来,我军便固守,等待信都大军攻击其后背,内外交加,若他不来,主公正可广收四郡民心为己用。此乃进退皆有益处,何苦烦恼?”单福道。
“唉……若非先生,我险些乱了分寸!”刘备一脸愧疚,连忙道。
“呵呵,主公只是如今心系大局,难免不曾留意局部之事,我等辅佐,正是为补主公细节,本分而已,主公不必挂怀!”单福微微笑道,“如今平原三万兵马,加上三将军的五千原军,说起来也都是新兵,既然张辽不敢前来,正可每日操练不辍,又可使人治理三郡,平息百姓怨怒。若三军民心皆归主公,届时,张辽那区区两万多人马,又有何可惧?”
单福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刘备心中颇为自得,脸色却是不变,大赞道,“有先生为我臂膀,何愁天下不定!”
既然有了单福点明,刘备便也不为张辽按兵不前而烦恼,每日了皆将军事交托到单福手中,使其操练兵马有章有法,又使得简雍等大批文臣分散其余州郡之地,广收人心。
刘备如今握兵五万,掌握四郡,多有当年在袁绍麾下举旗揭竿的旧景,就连所驻扎的地方也如同当年一样在于平原,不由颇为感触。这一想,不由便有联想到了被自己冷落的三弟张飞。
但张飞在此前却是一直反对反叛卫宁的,刘备深知张飞与河东诸将皆交好,更与典韦有了至交之情,刘备虽然还觉得张飞未必为负了结拜兄弟之情,却又怕张飞性情直爽,顾念旧情而无法狠下杀手,甚至坏了大事,是以一直不曾将他启用杀敌。放着这么一名盖世猛将不用,刘备其实也觉得颇为浪费,只是几日来多与张飞促膝长谈,聊及当年旧时,兄弟二人仿佛裂痕也渐渐开始弥补。
当然,刘备不知道,他在这边极力修复与张飞的兄弟之义,在西南面张辽军中,却又来了一个双眼赤红的大汉。
典韦领着五十宿卫,沿路有卫宁关文开道,连驰千里奔波,一路上昼夜不眠,花费了五日五夜,累死了无数匹骏马终于抵达了清河。
而典韦这般不要命的疯狂奔驰,却是苦了被卫宁派到他身边的那五十宿卫,这些人却不如典韦那魔兽般的身体,几乎到了半路便跟不上典韦这个疯子了,等到抵达清河后,典韦身边只的寥寥三人,却也都累得快虚脱了。
但典韦似还不满足,闻得张辽已经领兵东进后,又当即换了马匹,抛下了那三人,又独自一人一骑向着张辽那奔来。数日的时间,几乎没有多少休息空间,典韦其实也已经到了快崩溃的边缘,两眼血红,奔来黝黑的脸并上毫无血色的苍白,便成了灰色。
当有人禀报的时候,张辽都不曾料到典韦竟然亲自来了冀州,当看到典韦那走路都一摇三摆的模样,更是吓傻了眼,他是见过典韦那雄猛模样,怎就变得这般孱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一般。
典韦见了张辽终于仿佛心定了一般,只是沙哑问道“刘备在何处”便就这样倒下了。
张辽惊了一跳,当即便召了军中随军医师为其检查,得出结果乃是虚耗体力,不曾修养的缘故,方才松了口气。于是便叫人好生负责典韦修养,这才去想起典韦为何突然来到冀州……
而后,随后有从清河赶来的快马赶到,张辽才知道典韦竟是奔走了近六日不眠不休,大为惊骇,实在无法想象典韦竟然能够如此疯狂……不过,张辽更以为典韦这般奔走恐怕是身负了卫宁的什么紧要军令,只让人千万不要打扰到他,而静静等候典韦醒来。
这一等,却又是一天两夜……
而当典韦醒过来后,张辽哭笑不得,却是典韦的私事罢了,虚惊一跳。
连睡了一天两夜却也不曾能够将典韦的精力补充回来,身体依旧还是虚弱不堪,便是他那强横无匹的身体,几日来在马背上度过,大腿也是红肿一片,走路都是难行。
不过典韦得知刘备如今还在与张辽军对峙,还不曾被拿下,却也是松了口气。作为卫宁身边第一护卫,知道的事情自然是比别人多许多,典韦对卫三的事情当然清楚,并且他在安邑操练兵马,也常调人手北上送给卫三磨砺,所以当初闻得刘备北上,卫宁调手令让卫三入代郡,便是知道刘备恐怕是难逃败亡了。
是以,典韦才这般不要命的往冀州跑,便是害怕张三就这样被张辽咔嚓了,没给他劝降,或者亲手了断的机会。
或许卫宁也是有意让典韦在东面战场发挥他的武力,所以最后还是没有阻拦他北上,既然是破其空虚,那么典韦那凶猛无比的战力将会成为一头势不可挡的狮子,当然……那必须要他完结自己的心愿之后。
在张辽和陈登劝说下,典韦终于还是耐住了性子,好生在营帐中调养身体,他也不急着与张飞一战,也不急着去劝降对方,只是等待,等待最后的决战时刻的到来。他来冀州,不正是为了这件事情?
于是,不管是河东军,还是刘备军都诡异的开始了和平共处,对峙在对峙,各干各的事情。刘备见张辽竟然不曾骚扰他平息诸郡县民怨,虽是不解,但见民心渐渐开始稳定下来,却也不以为意乐得如此。心下却下定决心,一等诸郡县彻底平定后,便即刻出兵与张辽决一死战!
但刘备却不曾料到,张辽按兵不动只是为了等待。
卫三领兵五万在收到了张辽送来的虎符后,两块兵符验证,便是一个简体的卫字,也唯有卫三和卫宁才知道这个字的含义,当问清了暗语,卫三身体里压抑多年的血液终于开始沸腾了起来。
当下,卫三便整合了五万人马,分作三队,前中后三军,以两万人为先锋,兵出高阳,直指向信都而去。
高阳已在冀州和幽州的交界线上了,刘备的能量还不曾能够扩散到这样远的地方,根本不曾料到,这里早就潜伏了一只噬人猛虎。
两万人乃是在河套常年与鲜卑人厮杀过后留下来的百战精锐,浑身一股煞气有我无敌,更通过学习匈奴人的骑射艺技,最善马战,加上卫宁从未保留的用上了精致防具兵器,使得这五万人,就如同一头狰狞的猛兽一般。
这些人都是当年董卓之乱后,卫宁抢下来的洛阳三十万百姓北迁河套,繁衍出来的汉人子孙,在河套,他们扎下了根,但绝对不曾忘记他们的故土乃在中原。
比起卫三来说,他们更渴望亲自南下,见证自己父辈或者小时候曾经生长过的土地……
所以,他们来了,带着必杀的决心,带着结束战争的决心,带着回到故土的决心,任何胆敢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杀!
从高阳到河间,从河间到博陵,一路上,这些骑士都少言寡语,沿路州郡本是胆战心惊的防备着信都的刘备,却不曾料到北面,来了这样一支煞气腾腾的兵马。数万人,声势何其浩大,而数万杀人如麻的铁血大军,气势又该如何慑人?
州官不敢有丝毫怠慢,不管是粮草还是扎营之地,都是鞠躬尽瘁,用上最好,生怕这些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兵卒们一个不对头便拿他们开刀……
但是随着这支兵马南下开始,一直都不曾骚扰百姓,仿佛无形的规则束缚着他们,只要不曾惊扰,他们大多都是少言寡语,也绝对不会轻易亮出兵刃,州郡百姓终于还是不怎么那么害怕了,是了,毕竟都还是他们大汉的军队!
却不知道,这些人,在塞外草原上,却是一群真正的疯子,他们能够将一个鲜卑部落整整屠杀干净,可以不要命的和对方对射冲锋,甚至连鲜卑人的老弱妇孺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斩杀殆尽……但是,他们唯一的规则便是,不能伤害任何一个自己人,这是铁律。多年来,这种思想已经蔓延到了骨子里,而家乡里的父老,那思念故土之心,也从没有从他们的血液中淡去……
对待敌人的凶暴残忍,和对待自己人的铁血和刚毅,就造成了这样一支常年在塞北与外族厮杀征战,而从未被世人所知默默无名的英雄……是他们用血肉造就了北方的塞外长城,是他们用血肉让鲜卑人闻风丧胆不敢有半点南侵的心思,是他们保护了塞北无数汉人的家园和良田,是他们一手覆灭了本该恢复元气而在日后骚乱中原的匈奴人,也是他们解救了成千上万被掳走的汉人奴隶重新回到汉地故土……
即便他们此刻还默默无闻,但,注定这一年乃至于日后,他们的名字,将会永远为人们所记得!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