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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贵妃娘娘请安了。”瑶英福身一礼。
“你这是怎么回事。”瑶英蹙眉问道。
“是嫔妾没有福分。”瑶英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怎么就不高兴了。”懿映叹惋道,“如今惹恼了万岁爷可就没有退路了。”
“嫔妾本就不愿再见万岁爷了,嫔妾不奢求万岁爷像喜欢贵妃娘娘一样喜欢嫔妾,可臣妾总以为万岁爷是看得上嫔妾的,却没想到嫔妾不过是万岁爷和娘娘赌气的一个玩笑罢了。”瑶英无奈笑道。
“你是咸福宫里出来的,万岁爷便把八阿哥交给惠嫔抚养了。”懿映想了想道,“她虽不喜欢你,也不会和孩子过不去,本宫也会替你多关照的。”
“谢谢贵妃娘娘,”瑶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惠嫔娘娘的心思您也是明白的,我这样的出身八阿哥必是走不到那一步的,还是请娘娘多关照不要让孩子卷进那些是非里了。”懿映点点头,心里却是一阵无奈,那些孩子们的事情她纵是再努力怕也是无力回天。
瑶英很小的时候就随惠嫔进宫了,惠嫔嫌她的名字太贵气,给改成了“碧瑶”。那个时候咸福宫还没有谢懿映,万岁爷也还很宠爱惠嫔,总是往咸福宫来。瑶英笨手笨脚的总是做错事,要挨惠嫔的罚。可玄烨在的时候总是说,不过是个小孩子,不要责罚了。
那日她端着花盆没有看见前面,一下撞到了玄烨的身上,彩绘的陶制花瓶碎得四分五裂的,泥土全溅到了玄烨青紫色的苏锦长袍上,可玄烨也不气不恼,还道,“快把花收拾吧,不然可要谢了。”然后对后面跟着的小太监们道,“你们把碎片收拾干净了,不许把这件事告诉惠贵人。”他知道惠贵人知晓了必然要责罚。这样温婉如玉的帝王,就是瑶英心里唯一喜欢的人啊。即使明知无比遥远,必然高攀不起,还是身不由己地去喜欢的人。没有办法不去想念,没有办法不去爱的人。
这么多年,只要想起他说的那句,“快把花收拾吧,不然可要谢了。”她就有了无穷的力量。瑶英明白自己没有懿映的福分,能够一朝封妃。可只要玄烨的眼,能够多看她一次她就满足了。可是自始自终,从把她自辛者库带出来,直到如今生下了八阿哥,玄烨的眼其实都没有真正看过她一次,他宠爱她,不过是因为懿映的一句话。他是那么得爱这个叫佟佳懿映的女子,瑶英根本无力争夺他的哪怕一丁点的心意。
“嫔妾不记恨娘娘。嫔妾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万岁爷喜欢娘娘是娘娘的福分,是娘娘和万岁爷的缘,是嫔妾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瑶英顿了一顿,“我认了。如今这样也挺好,我也不用再服侍惠嫔了,我可以在延禧宫种许多许多的花。”没有说出口的是,等着他有一天真的能想起了我,便能看到了。
懿映已知劝说无用,除了交待内务府照顾着延禧宫,别的也做不了什么了。懿映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在宫道上,瑶英那般渴望的东西就在自己的眼前,可自己却不愿意只是微微伸一下手去拿过来。毕竟不是所愿吧,瑶英说,“那是娘娘和万岁爷的缘”,他们之间真的有缘分么。缘分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懿映始终相信命定的缘分的那条线是牵在自己和容若之间的,可是他那么得远,那样无法感知与触摸的远。
懿映踏进翊坤宫,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好,影影重重的花团锦簇之间是一位青衣的少年,她看着他低头拿折扇摆弄花枝,然后缓缓抬起头来,“懿映”,他叫她的名,笑容温暖而美好。时光仿佛穿越到了许多年以前,可他不是那个人,无论这个人离她多么的近对她多么的好,他终究不是那个人,不是。
康熙二十年三藩平定,龙颜大悦。十二月二十日大封后宫,晋贵妃为皇贵妃,以副后身份执掌后宫。晋惠嫔为惠妃,荣嫔为荣妃,宜嫔为宜妃,德嫔为德妃。惠妃为四妃之首,与荣妃协助皇贵妃料理后宫。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晋了温贵人为温僖贵妃,连晋三级一时真是风光无限。
连年征战,终得一夕安寝,今年的万寿节便由太后授意大肆操办一番。虽是由懿映一手打点,却终究没细致到曲目上,台上起了锣鼓,摆出《断桥》的架势,她的脸色一下便白了。
“你说,白娘子来人间是为和许仙一舒宿缘,还只是想走一圈看看人间的样子偏偏遇上了许仙。”
“自然是为了和许仙相见了。”
这句话,过去了多少年,不知那个人,可还安好。
她早已记不得他的面容记不清他的声音,只是隐约觉得当年抢了她荷包的那个人,或许就是容若吧。
“怎么看着这白娘子如此动情?”玄烨见她出神,问。
“想起了一桩往事罢了。”
“说来听听。”
“儿时伤春悲秋,感叹白蛇所遇,却被人反驳,现在想想,年少时真是无忧无虑的很,为着这杜撰的人物争执不休。”
“他是如何反驳你的?”
“‘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感叹。’说的还真是在理。”
“那时候你还怪他不懂人情世故吧?”
“是啊,其实我又懂什么呀。”
“于是争执不休,他便抢了你的荷包?”
玄烨一句话出口,懿映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看着玄烨随手从袖中拿出那紫色的福袋,饶有兴趣地在她面前一晃,“缘分,竟然那么早就写好了。”
不是的。
不会是他的。
这一定是他故意安排的。
玄烨本想着懿映喜极而泣的表情,却不想她一脸震惊与不安,“怎么,你不希望那个人是朕?”
对那个女子,玄烨倒说不上多心心念念,只是一直未曾寻的,始终是心里的牵挂,初见懿映眉眼,便觉相似,倒也没放在心上。前些日子有人来问曲目,他想起了这一桩,便点了《断桥》,果见懿映脸色微变,本以为道出缘由能换她欢喜,却不想她……
她甚至都不愿与他扯上什么干系。
“不是。”懿映忽出口辩解,“儿时生活困顿,如今想来,有几分难受罢了。”
“都过去了。”玄烨轻轻一笑。她是从不解释什么的,便是心里没有他,这点也敢放在明面上,如今,倒是愿意解释一句了。
康熙二十一年的新春很快就到了。京城里缓缓地落着雪,青石砖路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白雪。风也不如平日里那么大了,宫里一副喜庆祥和的气氛,各宫都忙着布置迎新的摆设。
“今年上元节可有得热闹了。”千放折了几支梅花进来。
“怎么,今年有什么特殊的么。”懿映问道。
“今年万岁爷高兴啊。”千放嫣然一笑。懿映与玄烨和好之后整个宫里的气氛都跟着好了起来。
到了夜里,懿映与淳毓一同去御花园赏了焰火,清晓也难得的走出了长春宫随她们一起玩乐了一番,懿映先送清晓回了长春宫,又闲聊了一会。回到翊坤宫已是夜深了。
“早些歇息了吧,今天都累了。”懿映道。
“娘娘不怕万岁爷会过来?”千放笑道。
“今儿在保和殿赐宴呢,一时半会是完不了了,应是不会过来了。”懿映坐了下来,“梳洗吧。”
千放帮懿映卸着首饰,“奴婢和娘娘打个赌如何。”
“好啊,输了罚你什么。”
“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可若是奴婢赢了,娘娘可就欠奴婢一个愿望了。”
“行。”懿映轻轻一笑。
“那还梳洗不。”
“当然了,可不要让他觉得我是在等他。”千放听了偷笑一声,懿映继而道,“把那副没绣完的绢子取过来。”
懿映没绣了几针,玄烨便进来了,“见你亮着灯,便进来了。”千放的脸上漾起梨涡似的一点笑意,三个人都心知肚明,玄烨不过来怎么能见着灯是亮还是没有亮。
“万岁爷喝酒了吧。”懿映替玄烨解下明黄色的织金锦披风,递给千放,“出去吧。”
“唔,小酌了几杯。”玄烨道,“朕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如今南边也安定了,西北也不闹腾。重要的是……”玄烨望着懿映,她已经卸下了旗头,只戴着他给的那只芙蓉簪子。
“万岁爷开心,大家就都开心了。”懿映笑道。玄烨愣了一下,微微一笑。
第二天是难得的晴天,院子的积雪一点一点的化去了。陆敬森依例过来请脉,“陆太医春节过得可好。”懿映笑道。
“还好。昨儿夜里还和几位好友小聚了一番。”陆敬森道。
“陆太医的朋友可都是有才情的贵公子呢。”懿映意味深长道。
“不敢当不敢当,微臣这里倒是有一首《齐天乐》,是一位公子所做,昨儿被微臣随手拿了过来,就正好拿出来请贵妃娘娘评鉴一番吧。”
懿映接过那张薄薄的宣纸,那是她永远也不会认错的字迹。
阑珊火树鱼龙舞,望中宝钗楼远。靺鞨余红,琉璃剩碧,待属花归缓缓。
寒轻漏浅。正乍敛烟霏,陨星如箭。旧事惊心,一双莲影藕丝断。
莫恨流年似水,恨消残蝶粉,韶光忒贱。细语吹香,暗尘笼鬓,都逐晓风零乱。
阑干敲遍。问帘底纤纤,甚时重见?不解相思,月华今夜满。
“确实是好。尤是这一句,莫恨流年似水,恨消残蝶粉,韶光忒贱。化用了《牡丹亭》的句子。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娘娘也喜欢《惊梦》这一折?”陆敬森问道。
“说是最爱也不为过。”懿映道,陆敬森含笑不语,待絮雪送他出来,才郁然道,“果真是一生一代一双人,昨儿容若也是这么说这一句的。”
“公子和娘娘本就是心意相通。”絮雪道。
“娘娘近来气色好了不少,你辛苦了。”陆敬森柔声道。
“还是靠敏小主劝着。”絮雪和婉道,“公子那里……”
“他知道娘娘好了,总能好一些吧。”陆敬森叹息道。
“公子又病着了么?”絮雪急急问道。
“十三年里那一次落下的病根,反反复复的一直不见好,我瞧着和娘娘一个景象,左右是心里积着事惹的。”陆敬森道,“我有些拿不准该不该告诉他娘娘和万岁爷很好。不晓得他是会放心还是会伤心呢,容若的心思,也只有娘娘能知道了。”
“你不说,他也是能知道的。”絮雪道。
“一切都是天意吧。”陆敬森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宫道,雪化了之后留下了曲曲折折的水渍。
到了十月里,皇宫是真正的喜庆了起来,翊坤宫的皇贵妃有喜了。陆敬森诊出脉来的时候,万岁爷正在旁边,高兴得赏赐了整个后宫。可懿映却全然没有欣喜的表情,连连问了陆敬森两次,“你确定?”陆敬森也是一脸尴尬,只得道“请张太医过来看看吧。”可确实是确诊无疑,怕是天意吧,懿映只得挤出一个笑脸。
翊坤宫是愈发的热闹起来了,送礼道贺的人络绎不绝。那日懿映正与淳毓在闲聊,温熹贵妃居然也破天荒第一次来了翊坤宫。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温熹贵妃福身做礼。淳毓也只得起身对她行了一礼,温熹贵妃的位份多年来一直在宜妃之下,如今倒是过了,宜妃心里别提多不情愿了。
“起吧。”懿映道,这个人多半是来者不善吧。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过来给皇贵妃娘娘请安,是臣妾失礼。”温熹贵妃道,脸上却一点没有请罪的表情。
“还没有恭喜你晋升贵妃呢。”懿映笑道。心里早已厌烦了这样的对话。
“臣妾可要先恭喜皇贵妃娘娘怀上龙胎了。” 温熹贵妃掩嘴一笑,“啊,不对,是不是龙胎臣妾可说不好。”
“你什么意思。”宜妃蹙眉道。懿映也一下子攥紧了帕子,温熹贵妃是知道她和容若的事情,这个时候若是胡说一气传了出去对谁都不好。
“不是么。”温熹贵妃努了一下嘴巴,“都说陆太医天天往翊坤宫跑呢。”懿映听了舒了一口气,原来扯上陆敬森了。
“陆太医还日日往本宫的承乾宫去呢,尽心做事也有错了?”宜妃冷声道。
“唉哟,是么,这么说五阿哥也是……” 温熹贵妃笑道。
“放肆,”懿映打断了她,“这也是可以胡说的么。”
“放肆?皇贵妃娘娘和宜妃关系好,也不带这样的。” 温熹贵妃道,“臣妾是贵妃,她不过是妃位,到底是谁对谁放肆啊。”
“那你把本宫放在哪里。”懿映冷声道。
“你?你不过是一个宫女!不过是仗着万岁爷的喜欢才有了今日的恩宠,你倒好,天天召太医过来。” 温熹贵妃冷笑道,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宜妃一眼,“也是啊,陆太医生得这样俊俏,换谁不动心啊。”
“万岁爷不过是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才封你做个贵妃,你可别太得寸进尺了!”宜妃厉声道。
“宜妃娘娘这么得宠万岁爷怎么不封你啊。” 温熹贵妃旋即争锋相对道。
“够了。”懿映制止了这两个一副打算在翊坤宫大干一架样子的人,“温僖贵妃这样诬蔑都不怕万岁爷怪罪么。”
“万岁爷?皇贵妃娘娘这会子知道要搬出万岁爷了?”
“谁在说朕呢。”玄烨笑着进来,看着她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