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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王春妮,一脸呆滞,“算悔婚了?”
王春妮的惊讶并不亚于我,“应该不会吧。”
幸好方佑北说的一会是真的一会,很快又听到他的脚步声回来了。他手上多了一支玫瑰,西装脱了被搭在手臂上。“之前的不算,现在我重新求婚,总可以吧?”
我于是继续被这冲击波击中,愣在当场。
王春妮掩嘴笑着离开,“晚上我再过来看你。”
方佑北在病床前单膝跪下,把那支开得快要败掉的玫瑰举到我面前。
他没开口,我就先开口了,“玫瑰那么丑……”
“临时在医院里摘的,时间不对,能有这一支已经不错啦。”
“哦……”我觉得他的话有满满的暗射的意思。
方佑北把右手摊开,闪闪的钻戒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曦妍,嫁给我好吗?”
我撇撇嘴,心底却还是得意的,“这么简单。”
“嗯……”方佑北想了想,笑着开口,这次看表情不是胸有成竹了,而是胸有暴竹,“反正你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这句话终于让我皱了眉头。
方佑北直接就站了起来,重新把戒指带进我的手里,“这话可是改编自你当年的版本,总能通过吧。”
“我当年是这么对你逼婚的?”
“不是,你当年是这么拆我的婚姻的,嗯,计划中的婚姻。”
我看着方佑北的脸,却只看见了他大大的笑,终于顶不住耳根子的灼烧,一头栽在床上了。
方佑北压下来,距离近得热气喷着热气。他笑着用鼻尖蹭蹭我的,柔柔低语,“不许躲也不许逃。”
我估计成烧熟的虾子了,唯有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回应我的,不是预想上温柔甜蜜的吻,而是一阵轻而愉悦的低笑。
我只有更加用力地闭紧了双眼,这就是方佑北了么?
第 55 章
出院的那天,所有人都来了。方佑东和宋瑞如并没对我说什么。按王春妮的说法,他们应该不会同意方佑北娶我的。可明天就是婚宴了,他们却没提,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呢?
王春妮走到我身边,小声地问我:“你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呢?”她倒是把我的心底话问出来了,却是问我。
我自已也没有答案,下意识地又往方佑北看去,他正和方佑东走在一起,似乎是在谈论耀世的事情。
王春妮轻轻地“啧”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笑意,她说:“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的答案啊。”
“我还没有答案呢。”我从方佑北那收回视线,看着她。
“你是面上没有答案,心里已经有答案了。”王春妮继续地笑,她看着我,很是欣慰地一抿唇,再说:“你也算得偿所愿了,还想什么。明天我一早就过来。”
得、偿、所、愿……我下意识地准备抬头望天,可一抬眼,只能看见医院里特有的白色天花板。再接着,天花板也没了,被方佑北微笑的下颚所代替。
方佑北问我:“是现在过去,还是下午吃了饭再过去?”
我被问得一头雾水,“去哪里?”
方佑北瞟一眼我手上的钻戒,微微一勾嘴角,“民政局啊,忘了?”
我嘀咕着转转眼珠子,再眨了眨眼,低头看地板。旁边的一干人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得干干净净,方佑北和宋瑞如也走了是不是表示他们同意了?
方佑北过来牵我的手,两个指圈相碰,再缓缓地通过手指传进心里,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他略略走在我的前面,阳光穿过玻璃朦胧地照进来,我俩被拉长的影子便斜斜地打在白墙壁上,像一幅浪漫的漫画。“先过去吧。”他转头对我一笑,“早领了早安心。”
我不自觉地就红了脸,低了头,下意识觉得他是在说我。谁让王春妮把以前的我描述得对方佑北这么猴急且非他不嫁呢!
方佑北用手指勾了勾我掌心,微微的痒通过手臂神经一路传上去,搔得人也心痒痒的。他低笑,等着我走上去与他并肩,才附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你怎么失忆跟换了个人似的?”
会这样的么?不会吧。如果真这样,那表明我以前不耻使用各种手段追他,是早已没下限了……
车子一路驶出去,风从开了一条缝的车窗里拼命地灌进来,我才意识过来,出医院了,正往民政局的路上赶。我按住头发,最后还是不得已把车窗关紧。我看着外面车流与行人的行色匆匆,微愣地开口,“我的户口本?”
“不用担心,你的我的,全都准备好了。”
我转脸看向他,表情或许还是呆呆的,“我们还没有大红底的双人照吧?”
“到那边直接照。”
“哦。”我转回脸。越发猛烈的太阳在前面一台车子的后挡风玻璃上折射出一个让人晕眩的光反射。我移开了眼,闭上眼睛,视网膜上短暂地呈现出刚才那个光斑的位置。心跳得并不算太快,手放在车门边上却有些僵硬有些不自然。呼吸一下一下地又深又长,大范围地攫取氧气,可车内的新鲜氧气并不多,所以呼吸便越发地深长。
我要结婚了。和身边的这个人。在我二十几年的历史里,他先是我的小叔叔,再是我的爱人。在我醒来后这短暂的记忆力,他是一个待我极其温柔体贴又极富吸引力的英俊多金男。我不否认我对他有好感,大大的好感,但记忆里一片空白,总是让人很担心。真的就嫁了?一辈子?
“到了。”方佑北微笑愉悦且轻快的声音响起。
看看旁边庄严肃穆的大楼外观,我紧张了。单面海蓝色的玻璃墙映着我和方佑北的面部表情对比。
“不想去?”方佑北冷不丁地问了句。
“没有。”
“我怎么看你表情没有一点高兴?”
“真没有。”我拉上他的手,低头就走进去。没有十指相扣,是手握着手,他的戒指刚好烙在我的掌心。我只是迷茫啊,很迷茫。但当天时地利人和加诱惑齐齐摆在眼前,我还犹豫,便是又傻又二还装逼。
进了里面,许多人都转而看向我们,嘴角是善意又了然的微笑。不一会,这统一的笑容便传遍了整个民政局大厅。
我扭头看看方佑北。他也嘴角挂着笑,却和他们的不一样,是一种得意且炫耀的笑意。我走在前面拉他,身体自然微微往前倾,而他的却是略略往后仰,真的像是被我拖来的。我立刻明白过来,他在享受地占着我便宜!明明是该他主动的!这是我失忆后按照所有人的说法唯一专享的权利。我放了手,一个人走到角落的休息椅上坐下。
方佑北笑容满面地跟过来坐下,附在我耳旁悄悄地低声说:“刚才的方曦妍,才是真正的方曦妍!”语速轻快,语调微扬,那蕴满笑意的声音萦绕在我周围。
我皱眉瞪他,双手打在他的手臂上,气闷着没有说话。
方佑北笑,一手便抓住了我的拳头,“好了好了,我错了。晚上罚我跪搓衣板?”
我深深地折着眉头,“方家还在用搓衣板?”
方佑北终于是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再一次把全部目光吸引过来。他笑过一阵之后才枕在我肩膀说:“你要真狠得下这个心,一会我们去老城区的杂货铺兜兜,买一块回去备着以后用。”
我气,有点恨恨地说:“肯定得备着,不怕没用处。”
“哟,曦妍!”方佑北装着一副哀怨的样子看我。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坐。
方佑北笑着拉我起来,“要气回家再气,要罚回家再罚。现在到我们了,一会照照片可要开开心心地笑起来。”
“咔擦。”一声。把我和方佑北最幸福的一面定格在小小的方寸照片上,红底的双人大头照。笑得这么灿烂,其实再想不起来,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之后的过程很顺利,大红的本本一人拿一本。我有些愣,变已婚了。嘴角想笑却又微微抿着。一种偷偷的喜悦从心底慢慢地升腾起来,翻搅着我的神经。
“老——婆——”方佑北捧着我的脸,在民政局的大厅就那样肆无忌惮地把双唇压了下来。深深地,剥夺了我所有的呼吸。
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因为轻微的缺氧,软软地跌在他的怀里,傻乎乎地应了一声,“哦。”
“哦什么?”
“哦。”
“叫老公。”
“哦。”
方佑北抱着我,在耳边低声地放威胁,“再不叫,我又亲了啊,这次把你亲晕过去。”
我渐渐地顺过气,嘴角抑不住地慢慢弯起来,没有抬头,只含着笑说:“我晕过去了眼不见为净,要说丢人也不是我。”
“好啊。”方佑北说完,又捧起了我的脸,准备再一次亲下来。
“老公。”我低低地叫了一声。
“什么?你叫什么?大声点,我没听见。”
“听不见算了。”我笑着钻出他的怀抱,转身走出去。
方佑北追上来,从后面抱起我旋了一圈,低声批评,“小气!”可那语气却更像是情人间耳语的情话,带着呢喃和不舍的缠绵,让人从耳根子一直痒到了心底。
我坐到车上才反驳,“我就是小气,就是,怎么着?”
“不怎么着,怎么敢怎么着你。”方佑北笑着发动车子,“回去,回去我烧饭给你吃。”
我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对着车门旁的后视镜弯起了嘴角。方佑北这样的少爷公子还会烧饭,是有多难得。
方佑北带我去了一个高档小区。他笑着伸手去给我开了车门,“去按电梯等我。”
我在心里在犯疑惑,怎么不是回方家,方佑东和宋瑞如不是都同意了吗?
电梯很快到了,方佑北也很快到了。
我问:“这是我们的婚房?”
方佑北一笑,旋即进了电梯,按了楼层之后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左右看看我,那感觉就像这是他别墅里的独立私人电梯。他看了一会之后,嘴角又慢慢地跃起来,“不记得了吧,这怎么会是我们的婚房,这是你的娘家。”
“我父母生前的房子?”我问。
“是我们以前的房子。”方佑北纠正,眉眼带笑。
房子的装修是浅色系的,明亮又简洁,是我的风格。从客厅到过道再到主卧,满满的,都是我的照片,或者是我俩的照片。不知道本来就是这样的,还是后来才放上去的。
方佑北进了厨房,水声从里面传出来。他还真的是给我做饭去了,我挑起眉毛巴眨了下眼睛。
“去洗个澡,你洗好了我饭也好了。”
我经过厨房的时候看了眼,他正在洗米,袖子挽起来一截,水珠附在手臂上,看着是有点像那么样子。走进房间,认真地打量这个主卧。衣橱占了整整一面墙,随手打开,里面整齐地挂着我和他的衣服。我是准备拿睡衣的,可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他的领带,然后跳过,把他的一件深蓝色的睡袍拿了出来。等我把衣服拿出来了,才发现不对,便又顺手把睡袍扔在了床上。深蓝色的男装睡袍摊在白底淡灰色含苞睡莲地床单上,比大红色的真丝睡裙更来得风情与诱惑。最后我还是挑了一套嫩黄色的职业裤装进去浴室。为什么洗完澡必须穿睡袍睡裙,现在还大白天,正午的太阳高高挂,那样也太煽情了。
浴池很大,像个小尺寸的温泉池。很难想象不大的房子,有这么大的浴室与浴池。温水从脚踝处渐渐漫上来,没过膝盖。我坐在里面,一晃神又看见了那枚闪闪发亮的钻戒。
听王春妮说,我还曾经为了领到那大红的本本,骗所有人说怀孕了,结果演技不行,被刷下来了。于是被刷下来后心情极度不好想去周游散心,结果飞机都没登上去就遇上这件不知是福还是祸的车祸。车祸后身心都治愈了,唯独脑子没好,记忆没了,方佑北向我逼婚了。所以从最后的结果看,好像还是我赚了。
温度刚刚好,太舒服了,我便一直泡着,泡到皮肤渐渐起皱。
“还没洗好?”方佑北终于来敲门。
突然想起之前他的调戏,我灵机一动对着门口反击笑道:“你也会敲门?”
门外一时静了,一会之后脚步声响起。
我仰头笑,方佑北被我调戏走了,一击即中!
没等我笑上一会,脚步声由由远而近,接着,门开了。
“我就是去放下盘菜。”方佑北拧开门,倚在门边上,笑得好不扎眼。
我看着他呆了,果然不能笑得太早。
方佑北一步步逼近。
我下意识地用手在水里掩着身体。
方佑北步近池边,弯腰把我从水里捞了出来,“遮什么遮,像一条脱水的蚯蚓,有什么好看的。”
我幽怨地瞥他一眼,“你形容得也太恶心了。”
方佑北笑,“谁叫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恶心我,你看你手手脚脚上的皮,皱得跟什么似的。”
我瞪他一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