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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萼心惊,连忙扶着秋明月往回走。
“是。”
直到主仆二人身影消失,浓密树林后才缓缓推出一方轮椅。轮椅上,锦缎华衣的妖孽少年看着即将消失在月拱桥尽头的少女,目光柔软。身侧,抱剑的冷峻男子依旧面无表情。
时间一分分逝去,眼见日上罩顶,才听得凤倾璃淡淡道:“三天之内查出十九年前秋府与林府联姻之由。”
冷修一愣,“世子不是说要五小姐自己做吗?”
凤倾璃敲了敲把手,目光温凉。
“薛国侯夫人不是那么简单,还有那个薛雨华。她一个人应付不了。”
冷修顿了顿,问道:“世子在背后暗中相助,为何不让五小姐知道?”他不明白,世子既然看上了人家,又处处为五姑娘着想,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依那晚五小姐对世子的排斥程度来看,世子的追妻之路,只怕遥遥无期啊。
凤倾璃动作一顿,眼底划过一丝幽暗。
“我只是让你去查,并没让你把结果告诉她。”
冷修一惊,“世子?”
凤倾璃背对着他,薄唇微扬,眼神黝黑。
“听说薛国侯在候夫人的整治下平静多年,薛国侯安慰的同时,却又叹息膝下子嗣寥寥。”
冷修暗自警觉,“世子想?”
凤倾璃拿出上次那个香囊把玩着,目光玩味儿。
“找个合适的人,在薛国侯夫人无暇分身的情况下,好好伺候薛国侯。再怎么说,薛国侯为官多年,于朝廷多有建树,也该多多犒劳犒劳。”
冷修心中腹诽主子的腹黑,又默默为薛国候夫人鞠了一把同情汗。
“是。”
凤倾璃嘴角一勾,手指忽而射出一根银线,闪电般缠绕远处屋顶角隅,而后连人带椅一起飞跃而上,转瞬消失了身影。
当晚,冷修便带来消息。依琴还有个妹妹,叫依雪。
彼时凤倾璃正执笔研墨,专心描绘着一幅雪地寒梅图。听闻此言后,头也不抬。
“就是她吧。”他顿了顿,“长得如何?”那个叫依琴的长得还不赖,她妹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比之其姐更甚。”
“嗯。”凤倾璃淡淡嗯了一声。
于是,薛国侯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某个黑心腹黑的妖孽少年给算计了,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家宅不宁,更让薛国侯夫人焦头烂额差点失宠。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彼时,秋府大院里,西苑院北的静姝阁内,却有女子尖叫声响彻云端。
“啊—”
那叫声凄厉而森冷,让随着海棠踏入西苑的老太君等人齐齐脚步一顿,面色微寒。而此时,二夫人也得到了消息,正在丫鬟的带领下急急赶来,面色阴沉如水。看到老太君,她面色更是沉如锅底,却又不得不上前行礼。
“娘。”
老太君面色如阴,“到底怎么回事?”
二夫人低着头,“儿媳也是才听丫鬟提及,并不知晓其中细节。”
老太君正欲再问什么,又听得里面再次传来比刚才更凄厉的尖叫声。
“啊—”
老太君神情一凛,大夫人唯恐天下不乱,在旁边阴阳怪气道:“我说二妹啊,这北苑可一直都是你自己在管理,我可没有插手半分。明珍那孩平时看着也是温柔娴静,知礼懂事的。昨日还好好的,今儿个怎么就突然魔怔了呢?”
二夫人眼眸清冷,正欲反驳几句。那边,一美貌妇人带着丫鬟急急而来,面色焦急。她正受气,见到那妇人,冲口就道:“月姨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姨娘也是刚闻得女儿魔怔了,连忙赶了来,不想静姝阁居然来了这么多人,连太君都惊动了。她目光一缩,就在宅门后院里,自然敏感的察觉到今日只怕事情有怪。然而此时顾不得追究着许多,她小跑着过来,恭敬的给老太君等人行礼。
“妾身见过太君。”
这时候里面又传来鬼哭狼嚎似的嘶鸣哀吼,“啊—走开,滚,滚开啊——”接着就是杯盘瓷器破碎的声音。然后几个丫鬟跑了出来,鬓发凌乱,衣衫有撕破的痕迹,脸上以及手臂上还隐隐约约几条伤痕。她们惊惶而出,脸上带着几分恐惧和后怕。出来后见到一大群人,立刻跪倒在地。一句话也不说,只嘤嘤哭泣。
老太君和二夫人的脸色已经沉如锅底,月姨娘脸色一白,爱女心切,顾不得失态,惊呼了一声便冲了进去。
“珍儿——”
然而她的呼唤声在进门后就戛然而止,老太君隐隐觉得不对,带着人走进去。里面所见场景,更是让她大吃一惊。
第四十九章 丫鬟之迷,魔怔之因
更新时间:2014…8…20 8:08:07 本章字数:11985
满屋凌乱狼藉,桌椅板凳合着铜镜瓷瓶碎了一地。床幔被扯下,零零碎碎散落在地。古架、茶几全都毫无例外被人大力推到。而在那被推倒的三扇松柏梅兰纹屏风后,站着发丝散乱,衣着单薄凌乱神情狰狞恐怖的女子。此刻她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满头黑发披散,杂乱不堪。脸上还有被自己发疯所抓烂的伤痕,指甲里还有血痕,脚边满是摔烂的珠翠玉簪。
这样一幅画面,在一个素来温和贤淑的大家闺秀房里呈现,怎能让人不震惊?
最终还是月姨娘先回过神来,她惊叫着跑上去,一把抱住正欲打烂房间里最后一个花瓶的秋明珍。
“明珍,你怎么了,你别吓姨娘啊。”
这一叫倒是让呆怔的众人回过神来,老太君连忙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
“是”立即有丫鬟匆匆离去。
而此刻,秋明珍却像是突然恢复了神智,看着满屋子的人,有些错愕。
“姨娘?祖母?母亲?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二夫人脸色铁青,大夫人满脸的看好戏。
“我说明珍啊,你就是心情不好,也不该弄出这么大动静吧。”
秋明珍一脸不明所以,月姨娘松开她,面带忧色。
“明珍,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发疯两个字她说不出口。女儿一向沉稳乖巧,怎会突然这般暴戾?
“简直胡闹。”
未等秋明珍反映过啦,二夫人就低斥一声。眼眸凌厉的看着月姨娘。
“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如此泼辣之行,何当名门闺德?”
月姨娘一颤,低着头道:“夫人名门望族,二小姐自幼教养于膝。妾本想,二小姐必会习得夫人闲得,便疏于指导,导致今日二小姐这般失礼之为,实为妾身知错,请夫人责罚。”
这月姨娘倒是个聪明的人儿,一番话字字谦卑请罪,实则句句指责二夫人身为嫡母没有教育好秋明珍,令她今日癫疯发狂。
二夫人眸底厉色一闪,老太君却已不想听她二人在此争辩,冷声打断。
“行了,别再添乱了。”
二夫人闭上嘴巴,月姨娘是老太君指给二老爷的侍寝丫鬟,后来生了儿子才抬为姨娘。无论是二老爷,还是老太君,对她都颇为喜爱。二夫人是聪明人,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惹得老太君不快。
秋明珍这时也发现满屋的凌乱,脑海中断断续续划过许多之前自己发疯发狂的片段。她脸色惨白,慌忙跪地。
“祖母…”却是不求情,而是嘤嘤哭泣,伤痛哀绝。
老太君蹙眉,吩咐一边全身是伤,脸带泪痕的水仙。
“还不扶你主子到床上躺着?”
“是。”水仙擦干泪水,连忙去扶秋明珍。秋明珍却不起来,而是抬起头来,满面悲戚悔恨。
“祖母,孙女儿自知德行败坏,有辱门风,不求祖母原谅,只求祖母莫要因此责怪母亲和姨娘,孙女愿一死了此残生。”她说着猛然站起来,然后冲向门口。
“不要,明珍—”
月姨娘惊呼着去抓她,老太君也没想到秋明珍会这么决绝,一惊之下连忙大声吩咐。
“快拦住她,快—”
于是后面跟着的丫鬟婆子一拥而上,堪堪在秋明珍撞向门口的时候拉住了她。
“明珍啊,你怎么那么傻啊…”月姨娘抱着她就哭泣起来。
秋明珍也哭,“姨娘…”
母女俩抱头痛哭,声声哀切,句句凄绝,老太君听了也不免心软。
“好了,别哭了。月姨娘,先扶明珍到床上休息,等大夫给她诊断了再说。”
堂堂名门闺秀,居然大白天在屋子里发狂打骂下人几乎拆了整个静姝院。这般暴戾德行若传出去,莫说秋明珍这辈子无法做人,便是整个秋家门楣,也为人笑柄了。而为了保住秋家清誉,最好的做法,便是将秋明珍处死,以正家风。秋明珍自然知道兹事体大,所以方才她在月姨娘抱着她的时候就暗自对她使了眼色,让她配合自己演了出苦肉计,不过是以退为进而已。
果然,老太君松了口,便也就不欲多过追究,大事化小。大夫人心中虽不满此次没有好好打击到二夫人,但是她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倒也没有再刻意找茬,唯恐天下不乱。
老太君又吩咐了人将满屋狼藉收拾干净,才带着一群人走了进去,秋明珍躺到床上,老太君才问:“明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秋明珍以手掩面,低低啜泣。
“我也不知道。”她低泣了几声,才轻声道:“今早起来,我就觉得身子疲乏,就让海棠去请府医过来瞧瞧。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就突然觉得烦躁,胸中有一股火,想要发泄出来。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老太君皱眉,大夫人低呼。
“明珍怕是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吧。”
满屋子的人顿时齐齐散开几步,眼神都有着几许惊惶。古代对于神怪之说向来颇为尊崇,尤其那些贵们高第之家,尤其相信鬼怪神灵。此时听大夫人这样一说,又联想到刚才秋明珍那狂乱的样子,不自觉就信了几分,面色都有些诧异和害怕。
二夫人脸色不虞,若是秋明珍染了邪物,那岂非整个北苑都被连累了?
老太君却是道:“这两日你可碰见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秋明珍摇摇头,“没有。”
老太君眉头皱得更深,叫来海棠和水仙。
“你们是贴身伺候二小姐的丫鬟,这几日可发现静姝院有什么不同寻常之物?”
海棠水仙相视一眼,齐齐摇头。
“没有。”
这时候,丫鬟已经带了府医进来。
“太君,大夫来了。”
老太君站起来,那府医看起来五十岁左右,须眉华发,手提药箱。走进来后,先是给各位主子行礼。
“太君。”
老太君挥挥手,“李大夫,二小姐前两日感染了风寒,你给她瞧瞧。”
那府医何等精明,一看这满屋子的人便知此事不同寻常。常年呆在深宅大院里,自然明白这里面弯弯绕绕多了去了。老太君既是已经说了秋明珍是感染了风寒,那么无论他今日诊断出来的结果是什么,秋明珍也就只能是感染风寒而已。让他过来,不过是一个堵住悠悠众口而已。
“是”
他躬身走上前,水仙拿了一块丝巾放在秋明珍手腕上,又放下帘帐。
半晌,李大夫拂了拂胡须,收回手。
“如何?”
月姨娘忍不住开口询问。
李大夫站起来,“二小姐一切安好,只是有些睡眠不足,待我开一幅方子,服用几天也就无虞了。”
“真的?”月姨娘仍自有些不放心。
李大夫道:“月姨娘放心,二小姐脉象平稳,并未有异。”
月姨娘这才松了口气,老太君道:“辛苦李大夫了。”
李大夫惶恐道:“不敢。”
“来人,送李大夫去账房支诊费。”
“谢太君。”李大夫身子躬得更低,“太君慈爱,躬身亲顾,二小姐定能早日康复。”
老太君面色柔和了些,挥挥手。沉香立刻就走上来,带着李大夫离去。
“娘,我看这事儿不寻常。”大夫人典型没事找事,虽然这事儿不能闹大吧,但是能刺激一下二夫人也好。
二夫人回头冰冷的目光刺了她一眼,大夫人思若无毒,继续说道:“明珍向来乖顺,今日这般狂乱的行为,倒是少见。别这院子里真沾染了什么邪物,倒闹得府中人心不稳。”
秋明兰突然道:“祖母,我倒是想起,那日在寿安院,三姐也这般状若疯癫的样子。”
秋明玉今日因抢画一事心虚,一直沉默寡言,此刻见秋明兰提到她,她下意识的抬头,目光迷茫。
大夫人皱眉,不满的瞪了秋明兰一眼。秋明兰却微微一笑,和善对老太君道:“祖母,三姐性子虽急了些,但是总不会那般毫不讲理便打人。我一直觉得,那日的事儿有蹊跷。今日见二姐这般状况,倒与那日三姐情形一般无二。我猜,这其中可否有什么关联?”她顿了顿,见老太君似有所悟,又道:“会不会是有人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