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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蓉还在思考顾长青的话,完全没发现那一点不易察觉到的喜悦。
第五十七章 默契十足
在顾长青的解释下,沈元蓉大致明白了顾孙两府的复杂关系,因此也没在纠结在孙思芸的问题上,两人一起走出了内院的长廊。
由于顾夫人早逝,所以这几年的府院内务都是由顾老夫人一手打理,她治家严谨,整个将军府的格局端正有序,初来顾府时,沈元蓉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山上的禅院,因为几乎所有的院落都是用最简单的黑木白石砌成,朴素的青瓦顶上也不见丝毫的雕龙镌凤,整个府院上下全然没有一般世家的豪奢。
听顾长青说,顾家在京城根基尚未稳固,所以顾老夫人希望凡事尽量从简,以免惹人非议,新置的将军府也只是照先前五品中尉的格局在作些修改罢了。
两人绕过了几处与回廊相接的小亭子,中途沈元蓉屡次嫌热,想要在阴凉的亭子下歇息一会,但顾长青见时间所剩不多,只能一直催促着她走,弄得沈元蓉面上郁郁不快,顾长青眼看快到大厅,不好让沈元蓉继续摆臭脸,只好努力说笑取悦她。
沈元蓉只是习惯性对顾长青小小闹了一下脾气,又看顾长青难得这番低声下气,心里乐得开花,转眼间就恢复了笑颜,和顾长青有说有笑的走入了大厅。
微风吹来,厅里的熏香瞬间被外头的花香驱离开来,众人皆往门口看去。
一对年轻男女并肩而入,两人的姿容都极为出色,只见她们说说笑笑,极为亲昵,乍看下彷佛是一对刚从画里走出的神仙眷侣,要不是沈元蓉还绑着未出嫁的少女头式,众人恐怕真以为进来的是一对身份高贵的年轻夫妇。
“青儿,你来晚了。”
顾老夫人坐在上位,她穿着大红底通袖袄,衣襟上绣着繁琐的柿蒂纹,发髻简单,仅仅用一根镶着红玛瑙的乌银扁钗固定,不难看出她不爱铺张的个性,但在这样特别的日子里还是让她慈善的面容添了不少喜气和贵气。”小青,你怎么这么慢?让祖母好等了!”说话的是顾长秀,她侍坐在顾老夫人身旁,身上已经不是练武时那件青色长袍,而是换上了曲折有线的墨绿色竹纹缎裙,连头发也从简单的马尾改成了精致的发髻;她五官秀美白净,没在执剑的手比一般女子还要修长纤细,静静坐在位上,竟比在场的小姐们还要端雅娴静,一点也没有常人对武将之女的刻板印象,这倒让不少夫人对顾长秀频频注目,暗自为自家未婚的儿子们盘算起来。
“孙儿刚才和沈姑娘相谈甚欢,一时半晌忘了时间,请祖母原谅。”顾长青上前一步,英挺的身姿让在座的姑娘都目不转睛,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又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顾老夫人脸上没有半点恼怒,反而是对着沈元蓉笑开了脸,嗔道:”是蓉儿啊,快过来,还在想怎么左右都没见妳的身影,原来是只顾着跟青儿聊天,倒忘了我这个老人了。”
一句话就将沈元蓉和顾府的关系拉得极近,众人在诧异间交换了眼神,虽早已知到相府小姐和顾家小公子是青梅竹马,但看顾家人对沈元蓉的态度也太亲近了吧就算是顾家正经八百的表妹孙思芸,刚走进来也没受到这种待遇啊……
众人的目光不禁转向离上位有些距离的孙思芸。
孙思芸僵着一张俏脸,好似没看到这一幕,内里却险些恨碎一口银牙,她透着鬓发发隙,狠狠剐着沈元蓉娇美如花的面容,心里一口一口狐媚子暗骂着。
好奇的目光部份亦落在薛娴真身上,看到女儿与外男亲近,薛娴真竟没有对此表示任何不妥,反而是微笑着顺着顾老夫人的话说下去,道:”小时候就算了,现在你们两个可都不是孩子了,别像小时候一样玩到天黑了都还不肯回去,老夫人还记得那一次吗?”
薛娴真递了一眼给顾老夫人,顾老夫人立刻呵呵大笑,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解释道:”这两个孩子自幼就皮得很,常常玩到太阳下山都忘了回家,有一次派人找了许久,才从水塘那把两只泥娃娃给带了回家,那一次差点没让云儿把手杖给打断了!”
咳!顾长青轻咳了一声,略带羞愤的表情又惹得薛娴真和顾老夫人呵呵大笑。
两位大家你来我往,默契十足,只差没在众人面前把婚事直接说明了,稍有眼色的人都摇头暗叹可惜,一起笑闹的同时,也打消了不少念头,但其中还是有人面色不善。
孙思芸简直快气到吐血,她必须把头压得极低,才不会让人瞧见她扭曲的表情。
坐在薛娴真身侧的沈元茗同样也是又嫉又妒。
她见了顾长青不少次,对少年日渐出众的风华亦十分向往,尤其在知道顾长青即将参加明年的殿试时,沈元茗原本轻视武将之子的偏见也没了,一颗芳心早已暗许,现在却突然杀出一个沈元蓉,沈元茗恼怒之中也不禁纳闷,薛娴真就这么看好顾长青吗?以沈元蓉的身份好歹也要配一个大家的嫡长子吧?她抱着所剩不多的希望安慰自己。
至于沈茉芊,她从刚到现在都静默不语,一双美目内敛含光,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与顾老夫人不熟,每次想与顾老夫人攀谈都会被薛娴真打断,顾老夫人对她也是和蔼下带着疏离,顾长秀更不用说了,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自己,谁叫在这些人眼里,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罢了……
沈茉芊嘴角浮出一丝嘲讽。
不论轮回几世,自始自终,她和顾长青……都没可能吧淡淡的苦涩味顺着上扬弧度泌入舌尖,沈茉芊不再笑了,最后一丝眷恋终于消失在银白的月牙尽头,她抬眼看了一下顾长青俊秀的侧脸,和记忆中的人完全吻合,目光却不再犹豫的转开,鲜活的记忆瞬间失了颜色,回归了记忆的尘土。
她有她的路要走,他的一切,她再也没机会插手。
沈茉芊将目光不动声色地转向沈元蓉,此刻的她正和薛娴真一搭一唱,陪着顾老夫人说说笑笑,在加上顾长秀在一旁帮衬,气氛融洽如同在一家的女眷,引得不少人羡慕的眼神;尤其是顾老夫人,她一贯慈善的面具在对上沈元蓉的笑容时,竟流泻出淡淡的宠溺之意,好似眼前的人是她失散已久的孙女。
这就是嫡庶的差别吗
一个天、一个地;一个注定容华富贵,一个却是贱如草屑;一个不费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宠爱,一个却只能在卑躬屈膝下苟延残喘。
沈元蓉暗下目光,嘴角再次含着笑意,却是锐利如刀锋,刺痛却执意上扬。
幸福?她早已不再奢望,这一世,她只求将她们一起拉入地狱!
不过半回,大厅里已经是宾客云集,众人七嘴八舌,不是忙着套交情、就是作客套,人声鼎沸的场面让一向清静惯了的顾老夫人不禁微微皱眉,她本不想办大这次的寿宴,只是儿子的身分已经是今非昔比,但还好,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
顾老夫人快速瞄了一眼薛娴真,她正拉着顾长青和沈元蓉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沈元蓉粉颊微红,眉目间隐隐带着羞怒,倒是顾长青显得泰然自若,还应和了几句,让薛娴真笑得更是温柔,看他的目光也越发满意。
顾长秀坐在顾老夫人身侧,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她对顾老夫人打趣道:”看来只要等明年的殿试结束,四弟的事就能有个着落了,孙女在这里恭喜祖母少了一件操心的事。”
顾老夫人嗔她一眼,洋怒道:”妳还敢说,最让我操心的就是妳!今年妳就及笄了,婚事必要在年底前有个着落,在这段时间不准再碰弓剑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好好把三从四德给我重学一遍!”
顾长秀噘起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顾老夫人看了着实也发不出什么脾气只能拉着她的手,好言好语在重新嘱咐一遍。
顾长秀是她唯一的嫡长孙女,人又是机伶聪慧,顾老夫人对她本来就疼爱有加,尤其在孙氏过世后,顾老夫人一直为此自责,更是恨不得将顾长秀捧在手心里娇养,生怕一口气就把她和她母亲一样给吹没了;例如那些刀枪玩意,因为知道顾长秀喜欢,顾老夫人也是半纵容半斥责,僵持到现在,顾老夫人即便想重竖威严,却还是说不到几句就心软。
顾长秀察觉到祖母眼神里的挣扎和心疼,也放软了态度,安抚道:”过几天我会将那些东西送给祖父,祖母到时再用一个箱子牢牢锁好,孙女哪能不从”
顾老夫人立刻笑道:“这可是妳说的,到时候别再找我哭了!”
顾长秀见她笑了,急忙想补上一些趣事,眼角却在无意间捕捉住一点异光。
那是孙思芸,她坐在沈元蓉斜对面,一双美目睁得又圆又大,配上她圆圆的鹅蛋脸,更是稚气得可爱,只是她却一反常态,目光不再追随着顾长青,而是牢牢定在沈元蓉身上,黑白分明的圆目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似一个调皮的小女孩,正打着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的主意。
顾长秀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她很清楚,孙思芸所谓的”小把戏”有多么可怕,她甚至可以毁掉一个庶妹的清白,将她送到家庙,只因为顾长青欣赏她和她下了几盘棋。
孙思芸就如同她母亲一样,喜欢的事物,即便已经属于他人,也会不择手段去夺取,甚至将别人的血泪视为理所当然的牺牲。
“祖母。”顾长秀往孙思芸那淡淡撇了一眼。
顾老夫人的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她冷冷看着孙思芸的侧脸,那可恨的轮廓,让她不禁回想起当初那个女人,叶眉星眸,俏丽的脸庞同样是纯真无暇,嘴里却是吐出她一生听过最恶心的话语。
“去母留子,老夫人不会不明白孙家的意思吧”女子笑得可爱,好像是在说什么俏皮话似的。
一波莫名的反胃涌上喉咙,顾老夫人不慌不忙的喝下一口茶,她吞下那股厌恶感,目光却依旧望着孙思芸的脸庞,表情若有所思,只听她缓缓道:”我看,是时候让孙家……”
“大皇子到!二皇子到!”门外有人尖声报到。
像是触动了一个无形的开关,一时间,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大厅的气氛瞬间凝固,等待着两个身分非凡的人将它打破。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要入v了,相信很多人不能接受,偷偷說其實我一直想趁入v前完結,但近日狀況不好,在這裡解釋一下,島內現在社會氣氛對立,身為少數立場的大學生,奶茶一直很痛苦,新聞又是二十四小時不斷報道,身旁的學生也藉故不來上課,系上的教授很不高興,個人擔心期中考會被影響。
不過奶茶絕不會棄坑,會努力完成第一本小說,現在入v了,有些洠芰ω摀娜诉是可以支持,就是~~恩亨~~u_u本文預計七十幾章附近完結,各位不用擔心要買太多~~
第五十八章 暗中交锋
随着这声通报,众人的目光往门口望去。
先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浅黄色袍服的男子,他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称得是英俊,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一股迫人的沉稳,和走在他身后笑脸春风的白袍男子呈现强烈的对比。
不少稍有眼色的人表情都有些古怪,谁都知道皇后和吴贵妃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局面,双方人马都在抢收势力,握有军权的顾府定是两家必争之地,如今两位皇子却一起出席将军府的寿宴,也不知道等会底下的暗涛会有多汹涌啊?
顾老夫人眸里闪过一丝精光,不过她很快就一脸喜色,急忙让ㄚ环搀扶她上前,道:二位皇子特地光临,让顾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李凌霄抿直的薄唇配合的弯了弯,他似乎天生就不苟言笑,嘴角的弧度立刻消失,道:无须多礼,今日可是老夫人六十大寿,皇后娘娘特别准备了贺礼,一会我叫人送上来。
众人沉默,目光竟十分默契,纷纷望向站在黄袍男子身后的人。
皇后是后宫之首,一国之母,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送丈夫的臣子贺礼自然是理所当然,虽然托大皇子之手颇为耐人寻味,但也没人有胆子去质疑;可是吴贵妃就不同了,贵妃再怎么受宠、再怎么抬举,终究只是一个妾室,送礼一事弄得不好,只要是有心人都能给她扣上结党营私的高帽子,就不知二皇子会不会为了压大皇子的锋头,冒一下风险呢?
二皇子李凌霖就走在李凌霄身后,他一身月白色的锦袍,领边和袖口都用金线绣上了精巧的花样,素雅不失贵气,白衣胜雪,本该宛如谪仙,只是少年的眉目太过精致完美,恍若一朵开到极盛的莲花,在下一秒立刻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