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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澜点点头:“以后我帮你们打饭吧。”
“好啊。”舒梓欣点头,把米饭和筷子摆在安苡城面前。
安苡城看见餐盘中的土豆丝,不禁抱怨了两句:“阿梓,这个土豆丝很辣欸。”
“不会吃辣,以后你怎么在这食堂混下去。”舒梓欣坐下,平静地端起冬瓜汤小啜两口。
安苡城端起乘着米饭的碗,拨了一口,细嚼慢咽:“这勉强不来。”
今天习澜格外安静,安苡城这样想着,在舒梓欣察觉不到的角度,转过去撇了习澜一眼。
习澜竟若有若无地盯着舒梓欣看。
舒梓欣也察觉到了异样,抿紧了嘴,并不说话。
此时的气氛,是无比清晰的寂静而又压抑。
安苡城想要开口,话到了嘴边又硬是咽下去。一阵未知的情绪铺天盖地地漫上来。
这阵子,自己似乎鲜少与舒梓欣谈起习澜的事情,这对于一向说话横冲直撞的舒梓欣来说,确
实奇怪。
他们之间,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
安苡城放下碗筷,“我吃好了。”
“吃这么少?”舒梓欣问出的话语与展现出的解脱的神情完全不一致:“那……我也不吃了。
”
“那我们走咯,阿澜。”安苡城把饭碗摆回餐盘。
“嗯。”习澜淡淡地答应。
好不容易从尴尬的气氛中解脱,安苡城舒一口气,和舒梓欣一起走出餐厅。
舒梓欣以为安苡城会过问,然而安苡城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句都未曾提起。
她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吗?
舒梓欣用余光瞥向安苡城。
看样子应该没有吧。
安苡城觉得自己养成了个坏习惯。
她变得习惯于在学校中吃完午餐后和舒梓欣两人在操场上闲逛。
然而舒梓欣今天却像是有心事:“我先上楼了。”
“哦……”安苡城脑子中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轻轻答应一声:“好,你上楼吧。”
一只手拍在安苡城肩膀上。
安苡城吓得一跳,转头就看见抱着球的尚谨廖,“你吓死我了。”
“看你的表情,像快噎死了一样。”尚谨廖放声大笑。
安苡城点点头,把事情给尚谨廖讲了一遍,末了不忘加一句,“太奇怪了对不对。”
“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顺其自然吗?
安苡城在长椅上坐下。
脑中空荡荡一片。
接近期末的六月中旬拍打过来的风已经带着些热气,卷起一些粉尘微粒,在安苡城面前掠过。
一阵闷热从脊椎透上来,心理痒得难受。
原来我也不是那么了解你阿,舒梓欣。
放学时,再次和舒梓欣在一起吃饭时,安苡城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舒梓欣先说开了话题:“你八成是来问习澜的事情。”
“……是的。”安苡城老实地承认:“你和他怎么了。”
舒梓欣踌躇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那时候我和他起了争执,说了‘你根本不懂什么叫
爱,也许你是喜欢,但这不能与爱衡量。况且,那个人绝对不可能喜欢你,你还是尽早放弃,
为自己省下点生命。’,我知道自己伤害了他所以也不奢望道歉就能得到原谅。”
安苡城忽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舒梓欣。
现在说什么‘没关系的直观道歉’是不是显得可笑,像个在炫耀自己的跳梁小丑。然而又不能
把‘放弃吧’这些话语说出口。
好朋友,有时候也并不显得那么亲密。
有些话,即使是对着最好的朋友说出口,也会像是在伤害彼此的感情。
【十】
安苡城往教室走的路上遇见习澜,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习澜每天必定经过的地方,在不知不觉
间也已经被安苡城牢记。
“习澜。”安苡城喊住朝自己所在方向走来的清瘦的身影。
“好巧啊。”习澜笑着打了招呼,停下脚步。
安苡城抿了抿嘴唇,抬起头认真说道:“我是来说关于舒梓欣的事情的,至于你和舒梓欣发生
了什么事情,我想你也了解,我想,你不应该这么冷漠。”
“你这么说,好像是我做错了似的。”习澜原本笑着的脸,渐渐变得阴冷下来。
“不,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习澜打断安苡城的话,“我倒是觉得我没必要原谅那种自私的人。”
无名的怒火一瞬间窜上大脑,“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有多了解舒梓欣。她也许只是一
时口快说错了话,你和她相处这么久难道你不了解她的为人吗?”
“我就是太了解她的为人才会这么说,什么被误解,什么争辩,放在舒梓欣身上就是开玩笑,
你以为她沉默,你以为她很可怜,所以到我这边来说话是吗?但是我告诉你,她既然选择挑战
我的极限,我就能挑战她的极限。”习澜满脸通红地挥手对安苡城说道。
“开玩笑,你以为你是谁,你有懂舒梓欣,你还是拎一块抹布,回家好好擦地去吧。”说完的
同时,安苡城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全世界都不懂你,只有我懂你’这句话,扑哧笑出来,是讥
讽的笑。
“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搞得以后耿耿于怀什么。”习澜被愤怒侵蚀的一双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安
苡城看:“会不会原谅舒梓欣看以后,我也不想多说”
“我真的觉得你太浅薄了,习澜。”说完,安苡城转头就走。
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一时间变得寂静,习澜攒着拳头,低头。
和习澜发生争执后,安苡城站在教学楼下的小花坛旁。沉沉的空气,像是要下雨,太阳被盖在
厚厚的云层中;铅灰色的天空一眼望不到边。
尚谨廖小跑过来。手里没有球。
安苡城第一眼看见时只觉得怪异,最后终于恍然大悟,对尚谨廖说道:“你在学校里不拿着球
,会给我一种感觉,就像是……”安苡城略一思索,“就像是维生素c片不酸的那种不协调感。
”
尚谨廖一愣,笑开:“瞎扯。说起来,今天又没见你跟舒梓欣一起下来。”
“她这两天情绪怪异。”安苡城摇摇头,作无奈状:“你总不能让我拉着个心不在焉的女人出
来吧。”
“所以看你一个人站着,我就过来了。”尚谨廖贼贼地笑,顺道走到安苡城左边,与她并肩站
着。
“嗯。”安苡城点头应着,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这样安静地一起站着,算是少见的。
“有没有想念苏浅了。”尚谨廖抬头:“看到这样的天空,总会会想起她。”
心间涌上来的不知是迷茫还是沧桑,但总之,安苡城从中感受到压抑。
怎么又提到苏浅,
不知是因为这是心中的一道伤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苏浅的缘故,安苡城不愿提起苏浅——她
那在死亡边缘的好友。
人到了爱情面前都是自私的。可以这么说。
尚谨廖并不在意安苡城是否回答,自顾自地说着:“即使这样的天气,一旦她笑起来,也会变
得像晴天一样温暖。”
安苡城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尚谨廖,没有说话。
空气沉淀下来,尚谨廖却好似没察觉:“我遇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大我两岁的哥哥
带我从家里出来,来到这个城市。”尚谨廖深吸一口气:“我真不知如何形容,也许是侥幸,
让我遇见那个笑容。”
安苡城无言地听着,望向前方的视线,无法聚焦。
尚谨廖仓促一笑:“所以我也过来了,就像宁裴那时候说一样,是为了能更接近苏浅,而来到
这里。”
安苡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跑开。也许是她不想这么做,又或许是,她想了解那个人,和尚
谨廖的故事。
“我一直默默看着她,看她上学放学,看她笑着闹着,我不敢和她说话,怕会被灼伤,因为她
,太耀眼太炙热。”
空气也被尚谨廖的情绪染成了郁郁的颜色。从前的安苡城从来无法理解站在近处看人却犹如看
白茫茫一片的感觉,然而现在她感受到了,也理解了。
那是心的距离。
心不在,纵使站得再近,也是无动于衷。
“所以我想,那么即使是在远处,即使是她毫不知情,能够保护她,也好。”
“所以你加入了脉组织。”安苡城看向尚谨廖,说话时像是短暂窒息了一般。
“是的。”尚谨廖应道。“你能一直听,我觉得很开心,总算把所有的都和你说了。”尚谨廖
转身离开:“有你在,还是相当幸运的事。”
从始至终安苡城只觉得最后一句话,让她舒心。
莫名的情愫,在心里左右冲击。
眼前有点朦胧,整个身体失去了重心,指尖是冰凉的。
安苡城站在原地,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站在原地。
第八话(上)
【一】
安苡城按照往常的习惯站在灰色教学楼下。
尚谨廖抱着球跑过来,停在安苡城面前,一开口就大笑:“哈哈哈,你知不知道昨天总部发生什么事情。”
安苡城被尚谨廖的情绪传染,也露出笑,用愉悦的语气问道:“什么。”
“激情不解释。”
“什么激情。”安苡城暗自推断:“难道是祁末雯和宁裴。”
“你怎么知道!”尚谨廖显得很开心,“哈哈哈哈。”
“快说啊!就知道笑笑笑,笑死你。”说完,安苡城也忍不住笑出来。
“我和你说。”尚谨廖将球在手上飞快地转动俩下,把球往安苡城面前一扔,又揽回来:“我的天,那么冷静那么理智的宁裴昨天就差把祁末雯摁在墙上直接上掉。”
“我要听详细的。”安苡城露出期待的神情。
“不说。”尚谨廖头一转,哈哈笑着走掉。
安苡城一愣,反应过来一阵气愤,对着尚谨廖的背影喊:“去死!”
尚谨廖听见安苡城的叫骂,突然转过来。
安苡城心虚,小声自语:“干嘛。”
尚谨廖笑着举起右手,作出一个OK的手势,随后向着篮球场跑远。
安苡城高涨的情绪在一瞬间莫名地低落下来。
并不是遥不可及的身影,可在安苡城看来却像是永远无法触摸的距离。
那么温暖的微笑。
安苡城默默低头。
尚谨廖,即使没有苏浅相隔,我与你,是不是,也有无法触及的距离。
因为尚谨廖的事情,安苡城最近一直提不起情绪。安苡城看着在家中上下乱窜的阿葵,不免叹一口气。
手中提起热水,冲在盒装的方便面中。
是因为听了尚谨廖那感人肺腑的暗恋史的缘故吗?
安苡城自嘲地笑笑,手里端着一碗方便面从厨房里走出来。
“阿葵,吃方便面了。”
那些不了解的事情,也渐渐聚在一起。
也许自己很快就能了解所有他们瞒着,那些事实——自己得的病以及阿葵被抛弃的原因。
“娘——亲——”阿葵跑过来,拉开凳子,坐上去。
算了,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安苡城收起心思,把筷子递给阿葵。
“筷子会用的吧。”
“当然了。”阿葵结果筷子:“阿葵都已经十一岁了,早就会用筷子了。”
“十一岁?”安苡城吃惊地抬头:“我看你的样子,还只有七八岁。”
“真的啦。”阿葵嘴里嚼着方便面,口齿含糊不清:“我只是看上去比较小而已。”
安苡城点点头,随后低下头吃面。
倒是阿葵自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我以前的父母,原本是富商,几年前生意失败,破产了,负担不起我,所以就把我抛弃了。”
安苡城抬起头来看阿葵,竟见到阿葵一脸平淡,完全在说无关己事的故事般。
“阿葵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你的父母吗?”
“我在乎他们。”阿葵抬头,认真说道,“即使那时候他们破产了,我还是很在乎他们。但是他们开始变得不在乎我,终于有一天我发现,他们十分厌恶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只是因为……”
话到一半时,阿葵突然停下来。
安苡城嘴中的那句‘因为什么?’在看到阿葵气得隐隐发抖的面庞时,又被吞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起的事情,即使是十一岁的孩子,也是有悲伤的。
安苡城脸色带上了些许惆怅,伸手拍拍阿葵的肩膀:“不气,不气,下个星期天娘亲带你出去玩。”
阿葵这才慢慢平静下来,许久以后,抬起头,眼里还有没擦干的泪珠:“真的吗?”
“嗯。”安苡城点头。“阿葵要乖乖的,快点吃面。”
见阿葵拿着筷子认真吃面,安苡城抿了抿嘴,露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