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更成熟,我更有勇气负担,祁末雯,我们一起离开吧。
第一话(中)
【五】
往校门口走的路上,安苡城放慢脚步,目光投在视平线再高出一点的位置,如此角度并不显得
高傲,却也极能满足自身小小的即将崩溃在理智边缘的虚荣心。学校里散发着掺杂了放肆的气
息。树荫底下一簇一簇谈笑风生的褪去稚嫩的孩童。被浓密的林荫覆盖的欢语,有意无意地在
空中蔓延开来。一声道别,挥手,转身。然后一切消散于无声。树下光影斑驳,阴霾遍地。?“
苏浅。”安苡城探出脖颈,陈旧得像是随处可见的被世人遗忘的大门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
影。?“哎呀,小城。你现在才放学喔。”苏浅说话的同时已经被安苡城拽出去:“哎,哎,哎
。小城你去哪里去哪里诶。”?“我看见个很漂亮的人。”?“我堂堂花季少女一枚,怎么可能
对同性感兴趣。”苏浅扭得像条蛇似得从安苡城的钳制中脱离出来。?“男的,挺帅的。”?苏
浅一下子来了劲,一瞬间的错觉让安苡城错觉看见了猥琐大叔模样,“哎呀,安安早说是个帅
哥嘛。”苏浅开心时总会唤安苡城为安安,而这世界上唯一这样称呼她的人,也只有苏浅。?“
苏浅,我想赏你一拳。”?“不要呀,人家这美貌如花、弱不禁风的小瓜子脸可经不起大风大浪
呢。”?安苡城无声无息地将大白眼飞过去,不再多说。
不过若细看下来,苏浅也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不同于妖孽魅惑的美态,她仅仅是自然美。每一
处都流畅到位,不多一毫不缺一份,恰如其分。?“帅哥在哪里呀。安安。”?“喏,那里莫。
”?“真的耶。”苏浅格外兴奋,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目光紧紧追随者篮球场上的身影。?“喂
喂,苏浅,拜托你有点淑女的样子好不好。”苏浅头也不转,语气却像是把已经漫到喉咙口的
隔夜饭重新咽回去:“难道你让我像你那一副笑起来跟发疯的女鬼一样,大叫起来跟地震一样
,系个鞋带把脚抬得比头还高,骂起人来像三八一样。”苏浅一大串话下来还不嫌累:“欸,
安苡城,那个人看这边欸,你桃花运来了喔。”?“死去。”安苡城一把推开苏浅,看她向前倾
斜就要着地的同时表演杂技般的又弹回原来的位置。“走了,苏浅。”在连拖带拽下苏浅终于
妥协。在欢笑的年纪,在那样真正能称之为青葱岁月的唱着甩葱歌的过往中,太多人天真地被
骗。以为这样烙着年轻的标签,不会变迁。日子在翻页的间隙中钻过去,它毫不留情得翻脸,
不理会明媚的笑脸,像将堆积着的积木的最底层抽空,轰然倒塌。安苡城也曾以为她与苏浅将
永远这样笑下去、闹下去、疯下去。也许是许久以前的旧时光,她曾听谁说起来人啊一旦步入
社会,以前的什么友谊啊死党啊都不复存在的。语重心长的语气,那只经历过人世间那么多过
往沧桑的手抚在她细嫩的小手上,像极了告诫。所以年轻真好。你们还能享受太多那么多成人
后便无法拥有的坦率。安苡城不曾将这番话当真,只在听完的同时便飞奔出去,抛之脑后。而
如今,默念苏浅二字时,才懂得所谓真实的遥不可及。挥之不去的血泊,挥之不去的笑脸。?“
小城,我看见他的名字了喔,我知道,我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喜欢他。小城,也许以后你
们能在一起哦。”?她是为了看那个人的校徽。?“他叫尚谨廖。好奇怪的名字对吧,哈哈。尚
是时尚的尚,谨就是严谨的谨,廖就是那个……”苏浅奋力举起沾着血迹的手在空中比划舞动
,“哎呀,小城别哭。”?苏浅是为了帮她,才会出车祸。?“小城,我有个愿望,我想有个很
帅的男朋友。你懂的吧…”当然,我懂。他的名字叫谭霖。?苏浙笑着闭上眼。医院中机械尖叫
声立即响起来。像撼动大地的女高音那样高亢、刺耳、令人作呕。?“她生存的几率很小。”?
“如果她有强烈的生存意识,也许能恢复意识,否则就要一直睡下去——也就是成为植物人。
”?拜托你们不要称她为植物人,即使她一直睡下去也只会是睡美人而不是植物人。?苏浅。你
让我怎么实现你的愿望,你让我背着这么沉重的包袱上路不是太残忍了么。?苏浅,你不在了,
谁还能想你一样,蹭着我的肩膀,叫我安安呢。?苏浅,你不在了,谁还能与我分享悲伤呢。?
苏浅。我想看着你一直笑下去。我想你开心。?苏浅,太阳,升起来了喔。
【六】天才半亮,安苡城已经清醒,也许是清醒地太久以至于感受不到已经麻痹的手脚,以至
于不分左右,头疼得浑浑噩噩,要炸裂一样的酥麻蔓延开来,安苡平躺在宽大的床上,像一具
冰冷的死尸,一动不动。初春的窗外,景致是别有不同。清晨的风划过无人的街道,夹杂些许
青草的味道--苦涩芬发幽香。石子上铺满青苔,滑腻腻的。一片微雨过后的景象。而身处房间
内的安苡城便与窗外这一片景象完全成反比。苍白干裂的嘴唇,毫无血色的脸,她已不再流泪
,模样却比掉眼泪的样子更揪心。她没有力气再去扑腾,再去撕吼,她觉得好累好累。像是过
活了太久,心中仅存一点的残念也噗嚓熄灭。“我说呀,小城,你有没有觉得我瘦了。”说着
,苏浅拼命吸气,将脸拉的像条萝卜。“你有本事一直吸着别动你,敢动你给我一百。”话还
没完,苏浅已经开始捧着肚子一个人狂笑起来。“小城你等着,到时候我瘦给你看。”“我一
直等着。”“哈哈,到时候我嫁给谭霖你别羡慕。”苏浅已经完全沉沦在自己的世界中。“羡
慕个屁,我现在都有把马桶盖你头上的冲动。”安苡城翻个大白眼。“其实说真的。”苏浅突
然安静下来,“小城,我不是崇拜,我不是那些女人。”“所以你就真的打算一辈子就做这样
一个白日梦。”安苡城也认真地看着苏浅,“就算你真的与她们不同,但这也只是追星,而你
也确实也与她们一样,只是这追星族中的一员。”“我怎么可能和他们一样,我不买海报,不
像她们一样疯狂到每次演唱会都死死跟着,我是用心记住他的。”“可是苏浅。”安苡城叹气
,“你要怎么见到他,要认识总要先见面吧。”我总是有办法的…苏浅末了,声音轻得像细蚊
,仿佛她自己也没了底气。所以苏浅,你是因为我这样一番话而放弃了么。就这么甘愿给车撞
出去么。苏浅,你可真是个变态。谭霖什么的,你不应该拼死去争取的吗,就像拼死与我对骂
一样,义无反顾地向前。
一个转身,安苡城碰落了床头的日记本。
拾起日记本,页码正落在最后一篇日记上,书页的右下角被折起,大概是掉下去的时候压着了
,笔墨的痕迹还很新,像是近期写上去的。
安苡城开始浏览日记。
『最痛的痛莫过于痛到感觉不到痛的痛,你有过吗?我有过,很久以后想起来,已经不知道那
时候为什么而哭,为什么最后连哭都哭不出来。我认识的人只有那么两三百个,能够触动我的
也只有那么两三个。人是种奇怪的生物,明明被触动却不知道为何被触动,我也是这样,就像
断了某根弦似的,一旦触动便不可收拾。我知道我很执着,并且一直很相信一句话,人一辈子
真正爱过的只有一个人。第一个爱上的人,是最难忘的、最珍贵的。
那个人不认识我。
我为他哭过很多次,看到他笑,看到他哭,看到他成功,看到他受伤,看到他被人否定,我都
在哭。
有一次我曾哭到说不出话来。我对一个人说,我爱一个人爱了五年,他不认识我,但我会一直
爱他,就算我结婚了,我有孩子了,我死了都会一直爱他,一直一直。然后那个人嘲笑我,那
时候,说真的我想杀了那个人。人的冲动真的很可怕,尤其是为爱,那次我一直哭到第二天。
我迷茫过,犹豫过,放弃过。人生那么美好,然而我却甘愿为那唯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美好,
那样拼命。很奇怪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人的心理啊,不是用学就能学出来的。那是一种共鸣,有过共同经历的就能懂。
人生有很多个死去活来,死去活来为求个爱,死去活来为挽留爱,死去活来因失去爱,死去活
来最终什么都没留下来。
为了什么呢。不知道啊,也许是为了心中那些未完成的或者正在完成的梦想,也许。
我的梦想很简单,我希望那个人能开心地笑而非敷衍式的职业微笑。
都说只要执着,任何梦想都可能会实现,对不对。
那就让我一直执着下去吧。』
安苡城疑惑地皱眉,她似乎没有写过这样的日记。日志中提到的那个人是谁。
心中疑惑,便不由自主地往前翻了几篇。
这一篇日记显得相对老旧,字迹也没有最后一篇那样老成。
日记上有水沾过的痕迹,也许是流着泪着写的。
一颗心,一个人。当某个人把一颗心完完整整交出以后,他就只剩一个躯壳,再也无法容纳另
外的人。
我觉得我们很相似。同样脆弱,同样渴望爱。我们都是这样的吧,谁也不会为谁哭到天荒地老
。因为,我们都有自己要坚持自己的路。正是遇见这样的你,我才会时刻没有缘由地希望你开
心。强颜欢笑什么的我会替你承受,从12岁那年开始我就已经这样决定了。所以你,放开手去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那么压抑自己。每个人都希望你开心,而每个人都有开心的权利。功
成名就什么的并不重要。爱一个人,爱的并不是名为而是他本身的笑容你明白么。
我不知道也不能明白在你这24个年头的后五个年头中,你究竟承受过什么。我相信这是我们常
人所无法想象的。是啊,常人,我只是一个常人,我没办法站在你身边去接受别人目光的审视
,没资格。
你站得那么高,我只能努力仰头去看,然后再努力向上爬。
即使真正站平了又如何,爱不是一个人唱独角戏,也许你的眼中永远不会出现我。
但我至少,想要你不那么累,累得那么憔悴。即使只有一秒,也想你是真正愿意的,也希望你
是真正快乐的。
再用五年时间,那一天,我大概也足够资格呼唤你的名字。
反反复复地提着快乐这个词,那个他到底是谁?安苡城烦躁地前后翻着日记本,在日记本的最
后一页,发现了写得满满的名字。
——谭霖。谭霖。谭霖。谭霖。谭霖。
千篇一律的名字,但每一个都写得极其用心,像是注入了深深的思念。安苡城一瞬间恍然大悟
。这是苏浅的日记本。
安苡城合上日记本,手指在黑色的书皮上抚了抚。太过震惊,眼泪竟一瞬间奔涌而出,她只当
苏浅是极其崇拜那个遥远的明星,谭霖。想不到,苏浅并非是崇拜,而是爱着。
而后,安苡城抱着日记本凄凄地哭起来。
【七】
放了学的时间,四周的天空已经染上了火烧般的色彩。
安苡城独自坐在长了厚厚的鲜草的草坪上,眼睛随看着前方,却毫无神采。
苏浅。
你就像是飞过我生命的纸鸢,美而易碎。
为你我痛到失去疼痛的感觉,累到再也流不出泪。这是麻木吗?那么,我是否也再也感受不到
恐惧。
回忆始终散不开,我的时光中,她的笑容一直都存在。曾经给的依赖,如今怎么找也找不回来
。明明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近,像是上一秒发生在眼前的记忆。
你把你的追求抛下,那么是否该继续你的梦想。我该怎么做,苏浅。
我如此癫狂,追寻着你留下的一点点痕迹,直到心舀舀流血,触目惊心一片殷红。是我太执着
,还是现实太残忍。所以说,有时候,宁愿从未有过,也不愿失去。
安苡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往校外走去。
【八】
安苡城的记忆中,苏浅与她有本质上的不同,苏浅无时无刻不在活蹦乱跳,可以说是不折不扣
的跳蚤。她对于任何有争议或需要争议的事情一概都是漠视,比如她本身。在苏浅所处的环境
中,苏浅永远躲不过的就是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