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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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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道:“那又有什么要紧,快点儿走吧,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朱一涛道:“不必着急,咱们已出得石牢,现下应该担心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陈仰白不管赞成不赞成,却认定了朱一涛,死也不敢走开。
  朱一涛又道:“我不回转去找他们的麻烦,已经很不错了,他们岂敢追来。”
  陈仰白心中感到他这话未免近乎吹牛,可是他又不好反驳,是以默然不语。
  来一涛又道:“来,你先把胡子弄下来,我则抹去面上血迹。”
  他面上的血迹擦去,刚刚把胡子接到手中,后面数丈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孤剑独行朱一涛,请等一等。”
  朱一涛听到叫他的问话声,便将手中的胡子,往口袋一塞,回转身去。
  陈仰白一听是个女子,胆气较壮,是以也毫不迟疑的转身回头,瞧着来人。
  但见三丈外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相貌娇俏,肌肤雪白,头上还插着一串茉莉花球,增添了几分活泼。
  她向他们走来,步态婀娜美妙。
  她的目光凝注在陈仰白面上,这是因为他头发蓬松,衣衫敞破。乍看就与朱一涛在牢内的形状相似。
  陈仰白耳边听到一阵细微清晰的语声道:“陈仰白,向她笑一笑。”
  这阵语声自然是朱一涛所发,陈仰白当下向她笑一下并不勉强。
  要知来人乃是娇俏少女,而陈仰白则是青年人,由于异性相吸之理,所以他不但不畏惧,反而心情宽舒。
  假如这个出现之人,是个凶恶的持刀大汉,则无论朱一涛如何为他撑腰,他亦无法笑得出来。
  那少女很快就走近了,双方看得很清楚。
  她忽然长眉一皱,锐利的目光,迅即转到朱一涛身上。
  当她的目光先在朱一涛面上打了一个转之后,立刻露出讶疑之色,也显露出一点儿高兴的意味。
  她道:“啊,你就是朱一涛?”
  朱一涛道:“你说我么?”
  那美丽少女道:“是的,你是不是孤剑独行朱一涛?”
  朱一涛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少女道:“你一定是了,我常听人说,朱一涛的胆力才智,还有武功,足称天下无双,所以他肆无畏惧,独自一个人,横行天下,不论黑白两道,他都不讲交情,也不交朋友。”
  朱一涛一点儿笑容都没有,亦没有任何表情。
  少女又道:“你脸颊上的刀疤,就是认记了,但是老天,你为什么没有胡子?现在是真面目么?”
  朱一涛道:“你不嫌问得太多么?”
  少女嫣然一笑道:“你应该是瞧来很凶恶,杀气腾腾的人,但剃去胡子之后,可想不到竟是如此英俊,老天,真想不到。”
  朱一涛道:“你几岁了?”
  那少女道:“二十岁。”
  朱一涛道:“但你的口气,以及放肆的态度,却好像历尽沧桑,年纪一大把的妇人一般。”
  少女道:“对不起,实在太惊奇了。”
  朱一涛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道:“我姓阮,名玉娇。”
  朱一涛道:“你到过石牢里辨认我们,对不对?”
  阮玉娇道:“什么石牢?”
  朱一涛道:“你从背后就晓得我们身份,可知你见过我的装束,而这副装束,只有在石牢中看见。”
  阮玉娇呆了一下,才道:“我……我没有到过什么石牢……”
  可是她的态度口气,教人一望而知乃是打诳说谎。
  朱一涛道:“是与不是,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测探出来,不过我可不想在你身上,试验此法。”
  阮玉娇道:“你不妨试试看。”
  朱一涛道:“但你须得知道,这等测探之法;乃是最霸道的奇异武功之一,十次之中,有七次会使你蒙受大害。”
  阮玉娇道:“我不怕,但你最好说来听听。”
  朱一涛道:“过程我不能事先公布,可是这后果却不妨告诉你,那就是一旦使你受害时,你这张好看的脸靥,马上变得奇丑无比。”
  他停歇了下,又以坚定有力的语声道:“莫说是幻府主人无法救治,即使是医仙百草真人,亦将束手无策。”
  阮玉娇倒抽一口冷气,道:“果真有这么厉害么?”
  朱一涛道:“信不信在你,同时我已遵照誓言,事先警告过你,假如你愿意碰碰运气,我马上动手就是了。”
  阮玉娇道:“不,不,等我想一想。”
  旁边的陈仰白听到此处,激起了满腔怜香惜玉之心,忍不住道:“姑娘不愿相试,也就没事了,何必考虑。”
  阮玉娇向他微笑一下道:“我知道,可是这事由得我做主么?”
  陈仰白道:“为什么不?他不是征询你的意见么?况且他也曾言道,若是你愿意,他才动手的,可见得他也实在不想使你受害,变成一个丑女。”
  阮玉娇摇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他,但我却听许多人说过,这个孤剑独行朱一涛的为人,是天下第一等冷酷无情的人,则我区区一张面庞,在他心目中算得什么?”
  朱一涛冷冷道:“这话倒是不错,我平生杀人如麻,仇家遍天下,加上了你,根本不算一回事。”
  陈仰白骇然道:“朱兄,你不是这种人呀?”
  阮玉娇道:“哼,怎么不是这种人,你想想看,他外号叫做孤剑独行,一辈子没有半个朋友,这个外号,难道是无故给他取的不成?”
  陈仰白一听有理,证明他在石牢中,曾坚决言明只护送他返家,别的一概不管之举,可见得他果是冷酷无情之人。
  他可就不敢开口了,免得自己也遭殃。
  朱一涛冷冷道:“你究竟说不说实话?”
  阮玉娇忙道:“说,我说。我的确在牢中看见过你们。”
  朱一涛道:“这才对了。”
  阮玉娇目光曾经避开他一下,可是很快又回到他面上,显然他对她来说,很具吸引力。
  她轻轻道:“现在你还要问什么?”
  朱一涛道:“你为何不马上把我们带返幻府?”
  阮玉娇立即回答,态度非常柔顺谦卑,道:“因为敝上认为秘寨虽然属于邪教四大派之一,但还没有足以擒捉你的力量,她说:尤其是你智计百出,神通广大,即使你是大意中被擒,亦能够安然逃走。”
  朱一涛道;“乔双玉未免把我估得太高,把秘寨估得太低了。难道秘寨的双绝关石牢,还囚禁不住我么?”
  阮玉娇道:“是呀,我也这么想,所以一直守在这里,为的是看个水落石出。”
  她停歇一下又道:“敝上其实已放弃亲自前来之意,却要求秘寨今晚就处决你。但不得早于今晚,亦不得迟于今晚。”
  朱一涛连连点头,可是陈仰白大感迷惑,不觉问道:“为什么定要今晚动手?”
  阮玉娇道:“因为敝上深信朱大侠如果有一日时间必可逃出绝地,但限期太迟的话,朱大快将会警觉大祸尚未降临,便不会很快就逃走。”
  朱—涛道;“幻府主人乔双玉果然是我的敌手,只有她能算得这么准,也唯有她是我一直找不到的人。”
  阮玉娇讶道:“你找不到她?”
  朱一涛道:“不错,只有她能逃得过我的追踪访查。唉,这么一个敌手,我岂能不会会她?”
  陈仰白又忍不住插口道:“若然你不怀恶意,相信不难见到她。”
  朱一涛道:“你懂什么?我与她是天生的仇敌,因为她的所作所为,都使我不能容忍。
  ”
  他忽然深沉地笑一下,眼中射出锐利的强烈的光芒,凝注在阮玉娇面上,缓缓道:“我也许已经见过她,说不定她现在就在我眼前。”
  陈仰白一惊,仔细察看这娇美的少女,心想朱一涛的话,实在很有可能。这个少女,说不定就是幻府一娇了。
  他记起了朱一涛在石牢内,以理论推测出种种情况,证明了许多事情之举,不觉心痒起来,也想一试。
  他道:“朱兄,幻府的大小姐,也就是幻府主人,既然已经天下闻名,并且有变幻通灵属一娇,三仙四佛不逍遥的歌谣,可见得她出道之日,以迄成名至今,决计不短。”
  朱一涛道:“不错,她已成名二十年了,而你的头脑也大有进步。”
  陈仰白道:“朱兄夸奖啦,小弟正在想,既然她已享有二十年,即使她是十四岁出道,至今也有三十五岁了,是也不是?”
  朱一涛道:“是的。”
  陈仰白道:“可是你瞧,这位三小姐阮玉娇,才不过是二十岁,如何会是大小姐乔双玉呢?”
  朱一涛道:“你漏了一点,那就是歌中也说,这一娇能够通灵变幻,因此,她能变成一个少女,我半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陈仰白道:“朱兄说得虽是,可是也漏了一点。”
  朱一涛大讶道:“是哪一点?”
  陈仰白道:“这位姑娘如果就是幻府一娇乔双玉的话,则她在石牢之时,就可以把你带走或杀死了,何须等待,以致让你有时间逃走?”
  朱一涛仰天一晒,道:“这话固然有道理,可是仍然不能令我相信她一定不是乔双玉。
  ”
  阮玉娇柔声道:“为什么?”
  朱一涛道:“这倒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阮玉娇道:“那么你只是有这种感觉,所以连理智推论的结果,也可以置之不顾了?”
  朱一涛反问道:“这又有何不可?”
  阮玉娇被他反问得一愣,不觉道:“是呀,这又有何不可呢?”
  陈仰白插口道:“韩非子说过,没有证据之事,却肯定必是如此之人,乃是愚人。对这件不能肯定之事加以相信之人,便称为诬人,即是以无为有之意。朱兄不讲理论,忽视证据,岂不是正如韩非子所说的,非愚即诬之人了么?”
  朱一涛一楞道:“喂,你究竟在帮哪一个?”
  陈仰白道:“小弟正在讲理,是以忘了帮助哪一个人之事了。”
  朱一涛道:“你的理如是正义公理,自是可以忘私,可是这个女子,哼,你莫看她长得美丽迷人,其实她一翻脸之时,比阎王爷还可怕。”
  陈仰白呐呐道:“这个……这个小弟就不知道了。”
  朱一涛道:“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阮玉娇道:“朱兄你何必诬蔑于我?难道我曾经做过什么恶事,被你知道了么?”
  朱—涛道:“如若揭开你现下的姓名身份,单以幻府的行为声名而论,你当然也属于这种可怕的女人。”
  阮玉娇现出大受委屈的样子,轻叹一声道:“那么我不必多说啦!”
  朱一涛道;“不错,闲话体提,言归正传,你现在正式告诉我一声,你是不是幻府一娇?”
  阮玉娇道:“我不是,幻府一娇是我的大姊,亦即我的主人。”
  朱一涛道:“很好,我将动手把你拿下,以作测验。”
  阮玉娇道:“虽然我所言属实,不怕你的测验,但我仍不肯伸手任你摆布。”
  朱一涛道:“这个自然,我没叫你自动送上门呀!”
  这话乃是双关语,含有亵意,若在一般男人口中说出,倒不怎样。但在朱一涛这个冷硬如钢铁的人口中说出,便另有一种味道,也令人感到惊奇。
  阮玉娇笑一笑道:“哟,原来你可不是老实人呢!”
  来一涛道:“我又不是什么圣贤君子之人,什么阵仗没见过。”
  阮玉娇道:“可是你看起来,一点儿不像善解风情的人,倒像是个鲁男子。”
  朱一涛道:“我也不否认这话。”
  朱一涛口中应答着轻松的话,人却往前欺去。
  他不动则已,这一移动,马上杀气腾腾,连后面的陈仰白也感觉到,为之打个寒噤。
  首当其冲的阮玉娇,当然更加感到他强烈摄人的杀气,不觉退了两步。
  她道:“天啊,你一面说得很俏皮,一面要来杀我。难道你一念之间,可以同时有两种相反的意思?”
  朱一诗道:“这话渐渐像样了,错非是幻府一娇乔双玉,岂能如此观察入微。”
  阮玉娇锵一声从怀中掣出一把短刀,但见那一截只有尺半长的锋刃,神光耀目,显然锋快无匹。
  她道;“你一定要迫我动手么?”
  朱一涛道:“我这辈子,怕过谁来?”
  陈仰白忍不住高声道:“朱兄,假如她是幻府一娇,你何必惹她?那首歌偈上不是说,连那三仙四佛见了她,也感到烦恼,以致不得逍遥自在么?”
  朱一涛道:“这首歌偈还有两句,你知道之后,才可说话。”
  陈仰白道:“是哪两句?”
  朱一涛道:“那是:邪凶秘毒尽低首,孤剑独行最天骄。”
  陈仰白哦了一声,喃喃道:“凶邪秘毒尽低首,孤剑独行最天骄。那么你竟是武林中的当代天娇了?”
  朱一涛道:“岂敢,岂敢,若是没有一点儿道行,幻府一娇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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