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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与咱们有过节,算过节还轮不到你们。”
南楼的廊下,站着一个老眼放光的人,招手叫:“志高兄,算了,暂且放过他一次。”
夺命无罡揉动着被击处,正欲和无为居士拼命,闻声乘机下台,这一掌他已明白自己不是无为居士的敌手,恨声说“姓解的,咱们走着瞧。”
无为居士阴恻恻地冷笑道:“解某等着你,下一次老夫必定杀你。你云梦双奇那点点零碎,老夫还没放在眼下呢。下次动手,最好叫九现云龙一起上。”
夺命天罡偕血掌敖平悻悻地走了,柴哲正想开溜,无为居土却向他招手叫:“你别走,过来。”
柴哲不得不过来,徐徐走近,拂掉落在脸上的雪花,沉好地说:“番人已经杀来了,前辈是不是要与在下同闯……”
“老夫不想和你计较。”
“前辈……”
“有件事问你。”
“这……”
“初生之犊不怕虎。你,有年轻人的狂傲,有蓬勃的朝气,与少年英雄的气概,确是人才。”
“前辈过奖了。”
“古灵只是个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而已,你跟着他未免委屈,一辈子没出息。你如果跟我闯荡三年五载,老夫保证你出人头地,名震江湖。”
“前辈错爱,晚辈深感荣幸。只是……”
“当然你有困难,但并不严重,只消你说个肯字,没有人敢反对。”
“只是……”
“当然我得给你思量权衡的时间。我的住处你知道,老夫等你的回音。”无为居士说完,转身走了。
飞花姹女临行,回眸一笑道:“兄弟,别错过机会。俗语说:人往高处走,水往底处流。你跟我爷爷扬名上万,没有人会指谪你的不是。请记住:良机不再,我们等着你的消息,希望我们能并肩行道江湖。”
柴哲往回走,心中骂道:“见你的鬼!跟随你们去做黑道歹徒?岂有此理。”
一场风暴就此平息,但却隐伏了更大的风暴根源。
一百二十名番骑,从西面来,绕过北面向东走了,旌旗招展,笳声长鸣,浩浩荡荡而过,似在炫耀实力。
等番骑消失在东西风雪茫茫中,柴哲神色凝重地说道:“今晚咱们必须离开,成败在此一举。”
“为什么?他们是否也走?”古灵也紧张地问。
柴哲愤愤地说:“人多没有用,所有的人,全都自命不凡,各怀鬼胎,一起走反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两批人最为可虞,再不走大祸立至。”
“哪两批人最为可虞?”
“姓陶的二十个人,和姓汤的二十六名骑士。”
“他们……”
“姓陶的别具用心,居心难测。姓汤的那批人,尤为心腹大患。”
“你……你并不知他们的底细哪!”
事已至此,柴哲不得不说,冷笑道:“姓陶的二十人中,有两人是五岳狂客陶永齐与他的师侄唐壁!……”
“他们与咱们无利害冲突呀。”
“哼!茂州杀官差的事犯了。陶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名捕,他们这次到西番所为何来?假使不是被番人所阻,彼此利害攸关,他们恐怕早已动手了。”
“什么?真的?”端木长风讶然问。
“真不真不久便可分晓,他们志在咱们和黑蝴蝶,黑蝴蝶血案如山,老捕头八爪苍龙可能已经来了。至于汤豪那群人,十分可疑,二十六个人中恐怕有一半是番人。”
“真的?”古灵变色问。
“他们来时,马匹所带的行囊甚少,当时我已起疑。他们的马,带了不足三天的草料,如果算旅程,那么,从梭宗地境到达索克图牧地,按理怎能还剩有三天草料?请看江淮暴客那些人,他们假扮行商,带了三匹驮马,到达时连一根草料也没有了。闵家六个人六匹乌骓,到达时也草料告罄。刚才与八方风雨动手的家伙,我敢保证他不是汉人。如果所料不差,咱们将大祸临头。”
“你……你是说,他……他们是……是番人?”白永安凛然问。
“可能。你们先不动声色,我带梭宗僧格前往一探。”柴哲冷静地说。
他带着梭宗僧格走了,古灵立即和众人准备行装。
同一时间,五岳狂客一行二十人,分为两拨,一拨前往黑蝴蝶的住处,另一拨共有六个人,直超古灵的室外。
古灵五男女正忙于捆扎行囊,木门突然而开,六位不速之客抢人室中,奇冷的嗓音人耳:“诸位要走么?我看不必了。”
古灵顺手抓住蛇纹杖,转身戒备地问:“诸位不请而来,有何用意?尊驾何人?”
为首的人摘下头上的毡巾,冷笑道:“阁下定是黑煞掌古灵了,茂州杀官差掩护要犯的事犯了。”
“镇八方叶沧海。”古灵变色叫。
镇八方叶沧海,原是中州怀远镖局的局主。二十年前,怀远镖局的镖旗,东北至京师,西抵兰州,北至榆林,南迄粤东,没有人敢正眼相视,红货几乎可不用镖师护送,仅插上镖旗便可平安到达,声誉之隆,无与伦比。
叶局主为人交游广阔,挥金如土,轻财重义,人缘极佳,而且艺业超尘拔俗,一身软硬工夫,火候精纯,罕逢敌手。
俗语说:树大招风。十四年前仲夏,押送兰州的一批官银,在六盘山出了大纰漏,三十万两官银,被来自四川湖广一带的黑道群贼绿林巨寇截留,杀了六名镖师,二十名随的押送的官兵,甚至二十四名局子里的脚夫,也被屠杀净尽,这是江湖道上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屠杀镖局脚夫的事,江湖规矩列为大忌。
本来,押送饷银是官兵的事,但官府为防万一,因此重金请怀远镖局护送,这一来,叶局主怎脱得了身?他的朋友众多,不消多久,便查出主谋与合谋的人。首先,他派人讨镖,对方早就闻风远遁。
其次,他亲自出马,仍然毫无结果,对方不但没遵守留镖一月的规矩,更将镖银瓜分一走了之。
他把心一横,取下镖局招牌,倾家筹款,向各地朋友借债,赔了镖,落了个两手空空,加上一笔可观的债务,怀远镖局就此垮台。
他带了两位拜弟,龙卫华志远,虎卫邢志超,以及总缥头金眼雕吕守正,四人四剑四海追踪,大开杀戒,搏杀那次夺镖强寇。
最后。他一气之下,投入湖广王府为宾客,协助武昌府的巡捕,四处扫荡群盗,把那些黑道人物几乎全部赶离湖广。
在湖广耽了三年,随即东行,足迹遍及大江南北,绕道粤东云贵,在四川一住三年,与成都的名捕头八爪苍龙结为知交,扫荡四川群丑。
他四人艺业不凡,名头虽没有两堡三庄两条龙响亮,真才实学却不在那些江湖巨头之下,游踪所至,黑道朋友和绿林巨寇闻名丧胆,莫不纷纷走避,迁地为良。因此,白道英雄皆以结交他四人为荣,江湖寇盗却恨之入骨。
其实,那次劫缥的人,只有八十余人。但寻仇报复时,少不了牵连甚广,即使做贼的人,也有三五个知己朋友,动起手来,拖朋友下水在所难免,死伤自然加倍增加。他们巳得到当年劫镖人的名单,逐个清除,不主动找其他的人,但对替对方助拳的人则不肯轻易放过。所以游踪所至,那些与此案无关的人,只消置身事外,他们便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古灵是个老江湖,老巢在湖广辰州山区,岂有不知镇八方之理?因此骇然失惊。
镇八方年已花甲,但相貌并不惊人,中等身材,须眉已斑,满脸风霜,一双老眼依然锐利明亮,国字脸庞,并无突出的标记。
他淡淡一笑,冷冷地说:“不错,在下正是镇八方姓叶的。”
“请问叶兄有何指教?”古灵硬着头皮问。
假使先前他没听到柴哲说及茂州杀官差的事犯了,也许不会发慌,但这时已心中发虚,悚然而惊。
“有两件事要向古兄请教。”
“兄弟愿闻,清明示。”
“其一,茂州杀采木官差的人,是不是古兄与阁下的同伴所为。其二,翻云手李家琪的下落,务请见告。”
古灵心中暗暗叫苦,但脸上神色不变,说:“叶兄的话,在下无法作答。”
镇八方仍然沉静,毫不激动地说:“大丈夫敢作敢当,希望古兄放明白些。茂州的事,到了成都之后,自会有番人与古兄对证,是非自明。李家琪的事,赛灵宫牛成琮,乃是数位证人之一,他已将你们沿途逃亡的事说了。如果不是你们从中掩护,翻云手绝逃不出四川。”
“叶兄之意是……”
“委屈诸位一趟,返回四川对证。”
“古某有事西行……”
“不必去了,西番劫活佛法王的事,凶多吉少,去的高手太多,利害冲突,古兄势孤力单,成功之望微乎其微,何苦越这窝子浑水?”
“叶兄要在下立即返回成都?”
“是的,请诸位先缴出兵刃,咱们同返四川。”
“这个……”
“古兄是江湖成名人物,咱们客气些,如果诸位想拒捕,恐有不便。”
一个目幻金芒的高瘦个儿接口道:“咱们奉上命所差,事非得已。假使诸位拒捕,咱们奉命格杀勿论,言之在先,古兄当能谅解咱们的苦衷。”
“阁下定是金眼雕吕总嫖镖守正了。”端木长风冷冷地说。
金眼雕呵呵一笑说:“正是区区。但吕某的总镖头名号,早已在十四年前砸掉了,吕某无能,委实惭愧得紧。”
古灵知道已不用多费唇舌,挺了挺胸膛说:“在下先答复叶兄的两件事。”
“叶某愿闻高论。”镇人方含笑答。
“其一,茂州杀官差的事,确是老夫所为,事出自卫,错不在我。其二,李家琪与古某无关,半途相遇,患难同行,他的下落去向,古某一无所知,够了么?”
“很好,古兄不愧称挑得起放得下的英雄人物。到了四川之后,叶兄将清八爪苍龙陶兄相助,或许能减轻罪名。请诸位先缴出兵刃。”
端木长风冷哼一声,从容地说:“咱们要西行,对不起,不返成都。”
“你要拒捕?”镇八方问。
“不错。”
“阁下贵姓大名?”
“恕难见告。”
“那么,在下只好擒你归案了。”
“在下倒要领教尊驾镇八方的名号,是否浪得虚名。”
“叶某自不会藏拙而挟技自珍,绝不会令阁下失望!你们共有七个人,还有两个呢?”
门口突然传来柴哲的声音:“区区在此,不劳动问。”
当众人讶然回顾的刹那间,端木长风突然打出三枚他极为珍惜,极少使用的家传霸道暗器绝脉问心钉。钉长仅两寸,细如牛毛,钉尾成圆形而内凹,如果射入经脉,可利用血液反冲回流之力,逆经而上,循主经脉直抵心室。如果经脉细小,则堵死经脉致人于死,霸道万分。在八尺以内发射,可破内家气功。发时几乎无影无形,很难躲避,防不胜防。
绝脉问心钉射向镇八方,相距只有八尺。。
同一瞬间,他拔剑冲上出招。
镇八方命不该绝,眼角发觉有人移动,警觉地移步闪身,剑出鞘的声音亦已入耳。
他不愧称黑道克星,虽未发现暗器,但已心生警兆,闪身时一掌斜拍护体,横挪三尺避开正面。
绝脉问心钉贴身一掠而过,他身后一名同伴身躯一震,“咦”了一声。三枚问心针有一枚射入这位同伴的左胁,两枚发出两声轻响,贯入木壁中只露出一星钉尾。
中钉的人未感到痛苦,不住低头察看胁下。
镇八方却听到了细小的问心钉入壁声,还不知是啥玩意,以捷逾电闪的手法拔剑出鞘,“铮”一声暴响,将端木长风刺来的剑崩开,剑虹再吐,以可伯的速度反击,锋尖不差毫厘,点在端木长风的心坎上,冷叱道:“你想死?该死的东西!丢剑!”
古灵本已冲上,蛇纹杖即将攻出,见状大吃一惊,僵在当地。
金眼雕与其他四位同伴,皆已撤剑在手,恶斗一触即发,形势紧张。
中钉的同伴突然“哎”一声惊叫,剑失手坠地,身形一晃,摇摇欲倒。
金眼周伸手相扶,急问:“尚兆七,你怎么了?”
“我……我这……这里痛,浑……浑身发麻。”中钉的尚兆七颤声答,眼神流露出极端痛苦的表情。
镇八方突然拍剑疾挥,“啪”一声响,剑脊拍在端木长风的右耳门上。
端木长风一声未出,仰面便倒。
古灵正想抢救,镇八方已先一步俯身将端木长风的脚抓住向后带,喝道:“将这家伙弄醒,用重刑迫供,问问他用的是什么暗器。两位贤弟监视着这些人,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说完,走向木壁察看。他一招将端木长风制住,连古灵也惊呆了,谁还敢乱动?
站在门口的柴哲突然大叫道:“大祸将至,你们还要自相残杀,岂非愚不可及?”
“你胡叫个什么劲?”一名大汉厉声问。
“下面住的二十六名骑士,有四名是汉人,为首的叫汤豪,他是投靠番人的汉奸。其他二十二名,中有六名是苏鲁克族最骁勇的十八勇士,另十六人皆是可力敌一二十人的勇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