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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峒黑着脸放开了晋助。
黑子野的脑袋上挨了一记,回头一看,正是刚进来的毛利首领。
首领鹰目扫过黑子野和晋助,最后落在池峒身上。
“去准备。”首领下令。
“是。”池峒领命而去。
首领看向晋助,眉心深皱。
而晋助毫不示弱,幽绿的眸子闪着寒光。
黑子野悄悄朝门口挪步。
“理由。”到底还是晋助率先忍不住。
“吾已近六十,这便是理由。”首领回答。
“拙劣的借口。”晋助嗤声。
首领望了他一眼,“晋助,你知道狼群吗?那是原野上几乎无敌的队伍。狼群的每一个成员都是最好的猎手,因为所有快要老死的狼都会离开,队伍里除了幼崽不会有拖后腿的存在,只有这样队伍才能活下来。无用的东西要剔除,老死的狼要离开。”
黑子野浑身一颤。
“那就放下你的刀。”晋助声音冰冷,“抱着这样眼神去战场只有死路一条。”
首领摇头:“不要任性,晋助。”
“我不会同意的,即使这么说的人是你。”
首领走近,厚实的手掌放上晋助的脑袋。少年早已长大,昔日只要一个手掌就能盖掉大半个脑袋,而现在,首领已经能感受到皮肤下面刚毅的骨骼。
于是他无声地笑了:“晋助,吾是绝不会放下自己的爪牙的。即使是将死的狼,也会在咽气之前咬断敌人的喉咙。”
晋助咬紧牙,倔强地不作声。
“阿助。”
首领喊。
晋助仿佛触电般一抖,猛然间瞪大了眼睛望向他。
已经很久没被这么称呼了。
那是刚刚被收作首领徒弟的时候,同队的人还在用看不起的眼神瞅他,老兵们讥笑着小鬼找死,满屋子的书本几乎要溢出来。
银时他们能撒腿偷溜,他却需要坐在房间里拜读那些艰涩的兵法。首领就在外间,但他从不允许晋助擅自跑去请教。他无比怀念当初抱着俳句集拉开私塾的房门,门后一定会有一位端着茶的人回过头朝他笑。
很多次深夜的时候他的眼睛充血,绿色和红色诡异地混在一起,艳丽而可怖。他形容枯槁,仿佛从平民窟里逃难出来的。
可夜下灯昏,谁会心疼的摸摸他的脑袋,说一句安慰的话?
直到他初露锋芒,临阵列计,以智取之。
首领终于认同了他,私底下喊他“阿助”。
再后来,他长大了。
首领也再没这么喊过他。
现在重闻,竟然有些恍惚。
晋助镇定心神,见首领眼神坚定,分明就是下定决心。他暗自叹了一声,不再阻拦。
“我知道了。”晋助疲惫地说。
“长州,交给你了。”首领双手抓住晋助的肩膀,仿佛要扣进肉里。
晋助慢慢点头:“是,师傅。”
首领一颗心放下,肃穆地整理好自己的护甲衣物,束好佩刀。他最后望了一眼默默看着他的弟子,大步离开。
门口的近士如影子般跟随。
“池峒。”
“是。”
“让这群小子们见识一下前辈的獠牙!”
“是!”
老死的狼——照样还是狼!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五、
“后备队的都跟着其他人转移,医疗班的负责人呢?”首领大步跨进后备队,北囿老爹跟在在身后。
“正在巡查伤区,医疗一队的班长不在了之后他的工作重了很多。”北囿老爹若无其事得看了眼池峒。
池峒冷着一张脸并不作声。
毛利首领点头:“辛苦他了,让他休息吧。”
北囿老爹疑惑:“首领?”
“随吾去医疗班。”
医疗班正是伤者如云的时候,上一场战斗刚结束不久,重伤的轻伤的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首领立在门口,众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视线缓慢地扫过人群,一张张或年轻或老成的脸被记在心里。
“吾为长州首领毛利敬远,此番是为大义而来。”
众人肃然一惊,脸色严肃起来。
“斥候已经探到天人的踪迹,下一次战役已经打响,若拼力而为未尝不可与之一战……但——实非如此。即使胜利亦会损失惨重,届时进军江户的大业又该如何实现!”
首领顿了一顿:“故吾之计,只有拜托各位。”
众人一开始还有些疑惑,慢慢的有人脸色变了。
有杂乱的声音响起。
首领等到大部分的人都摸到了那层想法,才继续道:“正如诸君所想。”
“吾……敬远希望诸君能留下来,为大义而亡。”
嘈杂的声音蓦然变大,池峒握剑上前,以防有人突然反水。
但是首领摇摇手,示意他退下。
“诸君的想法,敬远能够理解。战死沙场的气概被人赞颂,却也只是对死者的无奈追忆罢了。人人都是想活的,倘能选择,敬远并不愿同伴生死相离。但是诸君,你们弃家行军为了什么?奋勇杀敌为了什么?受伤流血为了什么?死而不悔又是为了什么?天人夺了我们的财产,烧了我们的村庄,杀了我们的妻儿!它们的脚下踏着我们的土地!它们的嘴里咬着我们的粮食!它们手里碾着我们的尊严!诸君,攘夷军需要你们的死为其他同伴撬开进军江户的大门!”
无人出声。
首领鹰目暗了暗:“但敬远并不准备以首领名义下令。若是珍惜生命,请解下你们的刀,去农间做一个平凡的耕者,替我们活着。若是渴求胜利,就整理好自己的装备,无论轻伤重伤,敬远都将与你们并肩至最后。”
说完,首领转身出门,不再看身后的众人。
惊惶的人群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之后,无论是解下佩刀还是束好护额的人,都在沉默中流下眼泪。
“首领真是不够意思,好歹我也算是陪您一起走过这么多年的老家伙。”三人走在忙成一片路上,北囿老爹瞥了眼首领,慢悠悠地开口。
“你不是伤者。”
“怎么不是?老伤口了有没有?疼了多少年了,我要不是能去后备队?”
首领摇头:“我和池峒已无依恋。”
北囿老爹瞪眼表示不服:“我也想摆脱自家的下堂妻很久了。”
首领噎了一下。
北囿老爹欢快的笑开了:“想不到还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首领的眼中也浮现一丝笑意:“是啊。”
“您给我家婆娘找个去处呗。”
首领无奈的看了眼北囿老爹,点头。
北囿老爹顿时眯了眼,连说三个好字,扭头要去寻装备。
“老爹————!”
北囿老爹浑身一怔。
假发晃着脑袋奔过来,棕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上次的那个土炸弹我又想到了一个新的改良方法!这次一定没问题!绝对不会炸到自己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哟老爹你要不要来看看?”
老爹的手有点抖,甩了甩将它们隐进羽织的袖子里,老爹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北囿看好的人啊!干得好小太郎!老爹以你为豪!”
假发的双眼顿时亮得堪比强光灯:“哦哦哦哦哦!我就知道老爹你一定懂我的!”
“那是!也不想想咱们的交情!”老爹比出大拇指。
“这个!这个!”假发掏出一枚形状怪异的捆绑物,一脸兴奋,“去那试?”
老爹拿在手里看了看:“暂时先放我这吧,首领找我有事呢。对了,刚刚高杉小子好像也在找你。”
“晋助?”假发歪了歪头,“知道了,那我先去那边。老爹你不许一个人先试啊。”
“好好好,”老爹无奈叉腰,“一定等你回来再说。”
……
……
黑压压的天的那边,沉重的仿佛看一眼也会崩溃。
背后是同伴的生路,也是承载着希望的那个多想再看一眼的明天。
“死守!”
首领怒吼。
“是!”
百人齐应。
这场对于天人们来说本应易如反掌的战斗,竟然生生拉扯到当天夜晚。
天人的步兵损耗过大,于是炮轰开始。
浓烈的火光将天空照亮得如日高升。
“首领!”
首领扭身,刀刃刺透肩胛骨,冰冷的疼痛蔓延全身,他怒吼一声,将刀刃掰断在身体里,抓住天人的手,将断刃割破了还在惊愕中的敌人的喉咙。
“我没事。”首领喘着粗气。一把捞起已经脱力了的池峒,对着远处蜂拥而至的敌人仰天大笑。
恍惚间仿佛时光倒转,多少年前的青年也被一腔热血驱使,对着千万敌军猖狂而笑:“来得好!来得好!”
池峒目不转晴,那笑容带他回到了从前的岁月,那时候他年少气盛,只凭一把剑就能直指天穹。他突然间生出力量,拄着长刀站起来。
“来得好!来得好!”
并肩而立的那两人,分明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就由我们,带诸位远行!”
北囿老爹抹了抹脸上的血,勉强睁开一只被糊住的眼睛。
一个人影基本而来。
“嘿……”
到此为止了吗?
“死老头!”
那人好像气沉丹田,喊出来的声音可比河东狮吼。
北囿老爹浑身一颤,凝固成惊愕的样子。
北囿大妈冲上来一顿好骂:“胆子肥了啊?翅膀硬了啊?居然敢叫人把我送走!老家伙动什么歪脑经呢?讲出来我听听啊!充英雄是吧?”一把巴掌敲在头上。
“充英雄是吧!”又一个。
“充英雄是吧!”越来越多个,直到北囿老爹捏住她的手,无可奈何地瞅着自家夫人。
“别哭啦,老头子已经不能当年那样的哄你开心了。”
北囿大妈红着眼睛死命瞪老伴:“你忘了我是为什么才来找你的吗?咱们村子早没了,即使你把我送走我还能去哪里?啊?”
“我这不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吗?”
“我一个人怎么好好活着?!”北囿大妈咄咄逼人。
“好了好了,老头子错了。”北囿老爹投降,“这下子,咱们只好一起走了。”
不知不觉中,四周的黑暗里探出了天人的身影。
北囿老爹歪着嘴无声地笑了笑,将怀里某个二货改良的炸弹引线猛地拔掉。
他看着周围越来越小的包围圈,像是想到什么不错的事情,咧了咧嘴,凑到自家夫人耳边轻轻说道:“我就猜你会回来的。”
“老不正经!”北囿大妈抱住了他。
银时和假发从梦里惊醒,跳了起来。
晋助默默地站在他们面前。
“啊嘞,我……我睡着了?嗯?那边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红?我们……是在哪里?”假发懵了。
银时一个箭步揪起晋助的领子:“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让你们安稳睡一觉的东西。”
“什……!”银时和假发震怒。
“轰——————————”
巨大的响声掩盖了所有的质问。
银时和假发回头。
只看到被火光照亮了的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六、
银时和假发下意识往前冲。
“拦住他们!”晋助冷声喊。
“晋助!你在做什么!”假发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阻止你们无意义的送死。”晋助的双眸绿的发黑,仿佛要滴下墨来。
银时也被同门们架住,他盯着晋助,仿佛不认识这个人:“那里还有同伴!”
“轰——————”
又是惊天一声巨响。
晋助疲惫的闭上眼睛:“现在没有了。”
银时和假发僵在原地。
晋助挥了挥手:“隐蔽队伍,不允许扎寨生火,没有命令不得离队。”
“是。”鬼兵队领命。
晋助又分别吩咐了几句,这才揉了揉眼睛转回头看着从刚刚就盯着他的红眼棕眸。
“原地休息。”晋助冷硬地说。
“你就不想辩解几句吗?”假发咬牙。
“首领的命令,我只是执行。”
假发顿了顿:“首领在那里,对不对?”
晋助垂下眼:“对。”
“嘭——”
生生受下一拳,晋助转回歪向一边的脑袋,吐出嘴里的血沫。
假发双目圆瞪,呼吸急促,仿佛发了怒的野兽,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咬断谁的喉咙。
一起长大的两人第一次见识假发如此愤怒的神情,谁都没有动弹。
“为什么要让他去?为什么要实行他的计划?为什么要眼睁睁送他去死?他是你的师傅!”假发嘶声大吼。
晋助端详着假发的样子,无声地嗤笑一声。
为什么——
因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剔除累赘,用最小的代价挺军江户,救出老师!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也要实现!
反观你们,被路上多余的羁绊牢牢缚住,你们到底想不想救出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