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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仙-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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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在场众人大多是活过数百年的人中之精,对于此等场面司空见惯,多的是办法应付。只闻金子陵笑声骤起,折扇一展道:“风之痕,这才几日不见,你怎的就又多了个徒弟?”
“那是昨日在山道上捡到的,吾见他与黑衣有缘,又生就一副习剑的体格,便带他同路。”风之痕自是明白金子陵的目的,虽然仍是不愿多言,但还是几句话说明了来龙去脉。
忆秋年见状也立时凑了上去,飘身来到黑衣面前,低头看向那墨绿的团子道:“呵呵~风仔,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是改不了这保父的脾性,来来来,让我看看,叫什么名字?”
“剑雪。”墨绿团子年纪虽小,却已懂得了不少事情,一听这长胡子杯杯问话,立刻笑眯眯地回答。
“哦哦哦,剑雪,以剑为名,以雪为骨,嗯嗯嗯,合该是你风之痕的徒弟。”忆秋年闻言呵呵一笑,信手捻了捻胡须,接着将手一背看向金子陵:“我说金子陵,你确定天忌是要来这里没错吗?甘会到现在还不出现?”
“诶~,急什么,该来的总是要来。”金子陵说着将扇一收,看向龙宿,“只是在那之前,要先叨扰主人一会儿了。”
龙宿接收到他的视线,只微微一笑,将掌中的剑子轻轻一拢,另一只手执扇一指:“请进吧。”
“那吾等便不客气了。”金子陵欠身一笑,率先跟在龙宿身后走想花厅,“虽说现下已是人灵疏途,但龙宿你这庭院中的风格倒仍是甚投吾之所好。”
自剑雪醒来便不曾说话的剑子听闻金子陵此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龙宿,但什么也没说,只端整了一张面孔。
“汝是又要说,只可惜吾当年不肯接受汝的华丽之狂,否则仅是挂在这厅堂之内,便可更增其华丽的光辉,是吗?”龙宿领着众人来到花厅,言语间小心翼翼地将剑子放上桌面,同时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说起来,这实为一桩憾事。”金子陵颔首,将手中折扇在掌心轻轻击了两下。
龙宿却接着道:“可在吾看来,却没有任何一柄剑能如那辟商一般称得吾手更称得吾心。”
“唉唉唉,你当年就是如此说,吾倒要问问,吾那华丽之狂究竟有哪一点逊于那柄辟商?”金子陵似是被他的话激起了沉积许久的不满,忽而转身走到他面前疾问。
“汝方才见过古尘了?”龙宿不答,只将扇一翻,指向剑子的方向。
金子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少顷,恍然大悟。
他二人这一来一往算是打的半个哑谜,在场之人中能听懂的没有几人,然而剑子却是这“没有几人”之中的一人,因为他心知肚明自己背上的古尘与辟商之间的纠葛。
心下不禁有些酸楚,又有些说不出的感慨渐渐升腾起来,剑子一时竟没有发现自己盯着龙宿的方向出了神。直到厅外传来默言歆的声音,他才蓦地敛了心绪,一抬眼却正好对上龙宿稍带担忧望过来的目光。不过仅一个瞬间他便又与他错开了,因为默言歆带来的消息龙宿已然等候多时——
“主人,佛剑大师回来了。”

19
话音刚落,就见佛剑引着天忌一起走进花厅,龙宿尚未及开口,金子陵便已先一步起身走到天忌面前。
“……前辈,为何你会在此处?”天忌当下一惊,将金子陵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乃是以灵体现形,眉头下意识地一皱。
金子陵私是早料到他会如此,折扇一展:“放轻松,放轻松,吾只是受你那死鬼师父邢天师所托前来将一事告知与你,说完便走,不会劳你抓吾回去。”
“前辈言重了,就不知是何事如此紧急?”天忌闻言自知失态,欠了欠身恭敬地问道。
“咳,这件事嘛……其实要说起来,还真是不太容易开口。”金子陵轻咳一声,扇一摇遮起半边脸孔。
这一来却是让忆秋年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捻胡须扬声道:“我说金子陵,你就照直对他说,容衣和兵燹都各自投胎去了,让他莫再惦念就是了,何必这么支支吾吾?这是好事啊,容衣又不是昨天才死。”
天忌闻言全身一震,但很快便似恢复了平静,面色一整,道了声:“是吗。”
“唉唉唉,就是如此了,这忆秋年虽说心直口快,说得却有理,转世投胎对容衣来说应是好事,你也不希望她总像我们这些人一般心有挂碍,都去了这么久还赖在仙山不肯走,是吧?”金子陵说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天忌点了点头,接着一整面容:“我明白。”
“那便是了——天忌,你应佛剑大师之邀前来,还是先将该做之事做个了结吧。”坐在忆秋年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风之痕,在此时突然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龙宿与剑子身上,接着在天忌转向龙宿询问状况之时回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忆秋年一眼。
忆秋年立刻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道:“这段双簧可不是我的主意,是金子陵说对天忌,一定要直截了当。”
风之痕没有说话,只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忆秋年于是捋了捋胡须,干笑两声,把眼神调向龙宿他们的方向。
“如此,我明白了。”天忌此时已从龙宿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素续缘也被仙凤从客房请了过来,他二人于是又将那术法中的大致情形与当日素续缘施法试解时的情况细细讨论了一番。
龙宿捧着剑子仔细地听着,同时时不时朝着花厅外面看过去,大约是在等待那位邪灵术的高手前来。
“你跟他说好了什么时辰?”剑子见他心神不定,抬手轻轻拉了拉他垂在胸前的发丝,待他低头看向自己才问道。
“差不多就这个时候。”龙宿说着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双眼睛直盯着自己,先是不解,而后很快又明白了什么,轻声一叹,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便是了。”剑子见状双眉一展,露了个自龙宿与他相识以来便极少见到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需要的人都被你请来了,又碰巧有这么多高手前来顺便替我守阵,你还如此焦躁,岂非是自己拨了自己先天人的面子?”
“吾还不是怕有变数。”龙宿睨他一眼,“谁让汝剑子仙迹总是让人料不到,前一刻才答应好了要在房中等吾回来,后一刻便飞身而起连先天人的面子也不顾,骑猫游历去了。”
“呃……龙宿,你的怨念真重。”细小的身体微微一震,剑子眨了眨眼睛,将头偏向一边,不去看那双透亮的金眸。
“可不是拜汝所赐么。”龙宿轻哼一声,也不看他,但胸前一缕银紫发丝仍旧被那老道捏在掌中,却也不见他伸手撩开。
说话间,素续缘与天忌似已谈出了结论,只闻素续缘道:“如此,便只待邪灵术与星灵术的两位高手前来了。”
天忌点点头,一抬眼忽然看见银狐自自己身侧飞速闪过,一阵风似的朝门口走去,不由微微一怔。
“看来卧江子前辈已到附近了。”素续缘却似早在预料之中,微微一笑看向龙宿与剑子二人,接着与佛剑一起看向厅外。
仙凤就在这时快步走了进来:“主人,阴阳师先生到了。”

20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抹淡然身影,素色衣衫行走间带起阵阵落樱清香。他的步伐不快,却也算不得慢,一双狭长的眼睛总似半闭似的,樱色的唇微微启,有种难以言喻的阴柔之气,却又与身上的阳刚之美甚为契合。
“龙宿,阴阳师依约而至。”款步行至龙宿身前,阴阳师将扇执于胸前,欠了欠身。
“有劳汝了,先请坐吧。”龙宿还礼,同时示意仙凤看茶。
这时一阵劲风飒然而至,全身裹着白裘的刀者卷着一团青绿之色倏地停在了花厅之内;方自停稳,就听那青绿声音唉叹一声:“我说狐狸大侠,就算你不顾及我年迈体衰,也该顾顾我长途跋涉、舟船劳顿,一路行来多有不易,这样一句话也不说拖了我就走,就不怕闪了我老人家的腰么?”
“你少学那长眉毛的倚老卖老。”银狐睨他一眼,也不多话,转身走到花厅门口寻了处石凳一跃而上。
“唉唉,真是交友不慎。”卧江子摇头低语,接着转过身来看向龙宿,“是说,这位应该就是儒教顶峰的儒门龙首,疏楼龙宿了?”
“好说。”龙宿颔首,“天外南海第一军师,秋山临枫卧江子,吾们曾有一面之缘。”
“确是有缘。”卧江子竹扇轻摇,墨似的双眉坦然轻扬,“所以卧江子今日前来一偿龙首这几日来的关照。”
“哦?”龙宿挑眉,手中华扇不觉中与卧江子的竹扇摇成了同一频率。
“哈哈,”卧江子轻声一笑,“白毛的动物脾气古怪、养起来不易,这一点,想必就不必卧江言明了。”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终于回归正题,素续缘、卧江子、天忌、阴阳师开始就剑子所中的阵法进行研究,最终拟出了以小四方挪移阵配合九星云龙阵将剑子身上所中之术发转移出来的解方。
“如此,可有风险?”龙宿听四人细说过来龙去脉,沉思片刻之后问道。
阴阳师答道:“风险总是有的,但合我们四人之力,只要不受外力打扰,尚在掌握之中。”
龙宿闻言低头看了看剑子,方欲开口,就闻剑子道:“那便开始吧。”说着已自掌心中站起身,面向龙宿一甩拂尘。
龙宿与他对视线良久,最终暗叹一声,起身来到院中将他置于石桌之上,接着一句话也不说地退至阵势所须的范围之外。
“那么外围就有劳各位看顾了。”看着素续缘与天忌、阴阳师各自走到自己应站的位置,卧江子拱手向风之痕、忆秋年、金子陵以及白衣、黑衣两位剑少揖了揖。
众人各自颔首,转身四散开来,只留了龙宿与银狐站在稍近的地方,魔流剑·风之痕则化出魔流剑与忆秋年一起看顾西外围,而由风之痕抱了小剑雪远远退于院墙之外。
“辰、岁、镇、荧惑、豹尾、太白、黄旙、太阳、太阴、疾,九星云龙阵!”阵势由位居东方的素续缘起阵,只见他双掌翻覆,自无形中化出一道异度空间,将剑子身处的石桌置入其中。
“炽盛光,曼佗罗……”卧江子随即竹扇一旋,借助素续缘阵中运行之星象之灵,自西面施法,加固素续缘阵中之势。
“弁天之邪、化地之能、阴阳双极、灵脉八通术……”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阴阳师与天忌同时化力而出,天一道法借助阴阳双极之力在阵中形成一个大的旋涡,巨大的风力将剑子随意束起的头发自度吹散,雪白的单衣不住地翻卷着,看起来正经受着很大的冲力。
距离阵势一丈一外的龙宿目不转睛地看着,面上的笑涡虽仍绽着,却看不出丝毫笑意。他的整个身体都如拉满的弓弦一般紧绷着,站姿虽然依旧随意而悠然,却可以朝着一个方向随时作出任何应变的动作。
站在他身边不到一丈远的银狐见状不由在心中暗叹此等毫无破绽的备战之姿态,当下也不敢分心,全神贯注地看着阵势中的五人。
就在这一眨眼的瞬间,阴阳师已然低喝一声“化!”将整个阵势逆转而行,岂料就在这个时候,天忌的动作却突地一滞,使得逆转之力一偏,全部向他所在的南方位倾泻过去。
“嗯?”阴阳师见状赶紧气沉太虚,一手横加施力,打算将逆行之势暂且控制住。
卧江子与素续缘这时额上业已冒出了冷汗。此乃解阵最关键的时候,而他两人分别以自身之力维持再造的空间,在现下的状况,谁都无发分出精力来协助阴阳师控制阵势。但以阴阳师一人之力,实难控制住逆转中的阵势——仅仅半刻间,他已然气息不稳,额上渗出大滴汗珠。
“嗯?”银狐见状一个闪身来到天忌身后,运起内力自其背心输将过去,以助他打通窒碍。
天忌连忙收敛心神,片刻之后重新化力而出,协助阴阳师施展逆转之法。
此时剑子身上的术法因为受到冲击而运出反击之势,密闭的空间内蓦然间风驰电掣,惊雷一阵接着一阵,源源不休。
龙宿见状整个人绷得更紧了,似乎随时都打算冲入阵去。剑子似乎料到了这一点,突地睁开双眼看向龙宿的方向。
自然,他身处异度空间之中,实则是看不见龙宿的,但他却记得自己入阵之前龙宿所在的位置,并且明白自己现下的状况绝对足以使龙宿担忧到面色苍白,所以他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无事。
他眼神平静,面色平和,一如每日清晨在龙宿的枕上醒来,或是午后闲聊喝茶时安坐在他的掌心。
龙宿看得明白,却似被一道激流贯穿心窝——
汝总是如此、总是如此!
紫色的电流此时仍在空间之中飞快地窜动着,并且携着飓风,飞速旋转着将那个空间中的一切都扭曲得模糊不清,接着只闻“碰”一声巨响,再造的异度空间自内而外龟裂开来,合卧减子、素续缘、阴阳师及天忌四人之力所形成的巨大旋涡就这么席卷了整个后院!
待到一切恢复平静之后,第一个睁开双眼的是龙宿。他蓦地翻身而起,下意识地看向四周,焦急地寻找那个白色的身影。
——还好,他看见他了,就在距离他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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