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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仅的身体挪动了一下,头整个往身边人的腑下蹭了蹭,下一秒钟眼睛却紧张地撑开了,仿佛认清目前的情势,立即抬起头来询问:“是不是超过一个钟头了?”
“还有十分钟,但是,我们也该出发了。”费因斯鼓励似地轻拍了一下他的臀,“感觉怎么样?”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暧昧,对方的亲昵动作也令他有些绷住,就像被针扎到一样迅速退开,翻个身去取衣服。费因斯也坐起来,单臂搁在膝盖上,看着陈仅没有马上进入状态的样子,暗自叹笑了一声,然后眼看着一件上衣朝他头顶飞过来,并且准确地落在他脑袋上。
无奈地把布料从头上扯下来,全世界大概只有陈仅会以这样的态度对费老大。后者还算合作,一言不发地起身穿衣,回头看陈仅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倒让他觉得异常生趣,忍不住又让提醒某人:“扣子错位了。”
“我知道!”懊恼地重新来一遍,心里却在抱怨为什么不能在费因斯面前表现得更“正常些”,洋相出得还不够吗?
干衣服上身的确舒服不少,费因斯对着地图再次端详了片刻:“一直往西南走可以到岩区,可能途中会遇到些麻烦,准备好了吗?”
“嗯。”讪讪应了声,精神重新抖擞,背上武器就前行。
接下来的这段路会非常长,要有十足的耐力和坚持,还要时时保持警觉。费因斯默默望着陈仅的背影一会儿,已知道这个人的脾气,犟起来真是一点都不留余地,他就是一直这样……坦率地生存着,无论在恶劣的战斗中还是难得平静的氛围里,他都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和理由去征服别人。
凭着动物般的体质,发挥全部潜能,陈仅已从低谷恢复过来,即使长时间掌控赤部,导致他有两年没有进行特种部队的系统特训,但是长期坚持的肌能练习还是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他用行动证明自己仍能像过去那样面对逆境泰然自若。
沿途他们躲过了伏击和红外线区,并且捣毁了弹库设置和三组无人机枪,费因斯和陈仅的方向感一直精确,所以在下午五点半时,他们终于来到目的地——岩区R战地。
这里布满坚硬的石山,要通过攀岩才能越过指定区域进入主战场进行人质营救。在经过反复勘察后,他们选定两个登点,将器械准备妥当,在腰上系上最后一道保险杠之后,陈仅向费因斯扬了扬手:“出发。”
攀登中,为了在动作中减轻双手负荷、保持身体平衡,单手换点时,陈仅将重心向对侧移动,横向转移时,就将重心向下沉,他需要很好地保持体力,杜绝任何透支,目前的情况只进不退,所以这一次他们再也不能相互拖后腿。
费因斯显然是高手,常用的侧拉、手脚同点、平衡身体等技术动作都很流畅,身体与岩壁间有一定空间,只有上升的一刻,上身才贴向岩面,在做较大的移动时,往往还会形成一些极漂亮的肢体动作,但明显控制在一定速度内。
“可以吗?”费因斯朝另一头的陈仅喊了一声。
“管你自己吧!”完全是脱口而出。
费因斯突然淡淡笑了,对于一只不惹人厌的刺猬,多少是要包涵的,陈仅在他眼中有时简直就如同珍奇物种,该被豪门严加保护。
在二十分钟后,费因斯又开始担心另一头陈仅的情况,毕竟他刚刚消耗过不少体力,这项攀登完全取决于力量与意志了,他知道陈仅的基本功够扎实,但是现在他最大的阻碍是来自身体方面的。
可当费因斯踩上岩顶时,却看见陈仅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终点一块岩石上喘着气。费因斯突然感觉到一股焦躁的心疼,伴着激赏热辣辣地从胸口扩张开来,这个人总是出人意料,但自己只能故作平静地赞他一句:“干得不错。”
陈仅噌一下坐起来,抹了把汗掩饰自己的疲惫:“登点比较顺而已。”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嘴角都挂着莫明的笑意,不知是谁最先察觉气氛异样,有种暗自涌动的情愫流转在空气中,于是逼得两人不得不调转目光。
费因斯也想到说正题:“呃,从这边绕过去,有块基地关押着人质,具体人数还不清楚。”
“有三个入口,从哪边进。”
“你认为呢?”费因斯决定将主导权交还给陈仅。
“南边那个。”
“好。”费因斯干脆地应了声,然后开始整装待发。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选南边?”
“因为我知道你的理由一定和我一样。”费因斯心照不宣地打个前进的手势,“老规则,你突入,我从后面封锁掩护,小心点,这边布有埋伏。”
“明白。”
枪满膛后,就开始向目标移动,陈仅先行匍匐进入禁区,费因斯绕到外围去拆防卫线,这边的机关布得很密集,全部解决要花上不少时间,可才不过五分钟,枪声就已经在那头响起,费因斯镇定心神,大致判断出有多少埋伏在里面,包括隐性的狙击者,决定提前进去援手,陈仅一个人进去太冒险,可是现在已经是没有退路。
老威第拉还真是会设局,这次的意图非常明显,相信里面的陈仅也已有警觉,指挥官先生是想让十支组队里的半成以上先行出局,这才会让主办者稍有成就感。
在这场力量悬殊的较量中,只有自我牺牲相互掩护才可能获得一线生机,这招并不新鲜,但却是唯一的出路。威第拉中将的小聪明在这种地方体现无遗,他是个刻薄的军师,完全没有同情心,不喜欢给战士们留半点希望,他觉得抱有天真的希望才是残酷,所以讲究“凤凰涅磐”的过程,要是谁不能理解他的用意就会白白被当掉,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费因斯,这也算是首次甘心做老威第拉手中的棋牌,至少要和陈仅顺利走出去完成承诺,当然,代价是要付的,或多或少而已。
费因斯最终还是选择直闯,只要“死”一个“人质”,他们的努力就会白费,所以,绝对不可以失败。焰的认真表情其实并不常见,至少人前他很少表露真实情绪,但这一次他非常聚精会神,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玩一个游戏,但为了一个人,他会坚定地陪他坚守到底。
这个九曲十八弯的仓库一共有十几个危险分子在对他们实施围追堵截,陈仅分身乏术,只能顶住突围,费因斯也被他的气势震到,一路追上去。
“你怎么进来了?”在木箱掩护下,陈仅大声斥道。
“人太多,你一个人干不掉他们。”
“西南角有情况,你先过去!”
费因斯低咒一声,往那边转移,十二分的克制与警惕,他必须要最高效地完成营救任务,沿途击中三个突袭者,均是致命部位,在惊异于这一组人枪法的同时,“中弹者”迅速倒地撤出战区。在费因斯攻进最后一道门之后,发现里面有四名人质,在解救讯号发出之后,几乎没有半刻犹豫,费因斯抽身之后,试图重新接近陈仅,但那个时候对方已经不在原来的区域。
陈仅替他引开了其他人,果然,他还真是会扛啊,可是费因斯可没有因此而感激他。经过一番搜索,终于接近内部备战区,第二轮扫荡开始。
当灰白子弹扫色过来,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那些射击的显然都是职业步兵,超出射程仍有命中他身后的阻挡物,非常惊心,可在混乱中,费因斯仍没有能找到搭档。
经过估算之后,大致有五名防守士兵已经暴露,费因斯又干掉了几个,可是还是没有能更接近内区解救其他的人质。他只能暂时靠在集装箱后面等待时机,等最后的几名埋伏者出动,有时候子弹从耳边擦过,仿若真实世界的残忍。
在向东北角迈近时,费因斯才又确认了陈仅的方位,那样的火力从正面进攻,陈仅一定会被包围,现在他们中只有一个可以去执行任务,而必须有一个人引开敌手,所以费因斯生平第一次作出“盲目奉献”的决定,他的跑动引起了追踪者的注意,人一下子就往这边来了,几乎是同时开火,两个漂亮的侧身翻之后,就开始拼时间,他只可以抵住两分钟,再长就真的没把握了,但愿陈仅接收到他的意图。
一分钟后,费因斯知道弹药快用尽,就只能随着事态演变作本能的抵御反应,除了听从身体的指令,他必须给陈仅足够的时间实施营救,自己则理应承担足量的风险。
在解救成功讯号再次发出时,陈仅的行动也终于惊动了这边围堵费因斯的人马,一杆人往回赶,知道陈仅不可能击中全部,于是费因斯出了一招险棋——以身试法。
其实一切也就发生在一瞬间,当成功地吸引到两名敌人回头时,费因斯已经用抬手开了最后一枪,他干掉了一个,但另一个已经向他射击,枪响的同时形成一个诡异的三角形阵局,费因斯毕竟不是超人,当被击中时,腰间的警示灯闪了起来,凡是中弹的参赛组都会闪灯接受扣分,如果部位致命将立即退出战场。
不算太糟,石灰弹击中左肩,如果穿避弹衣可以挡得住,但目标距离太近,如果是真弹,一定会受伤。陈仅在背后解决掉袭击者之后,满脸惊骇地盯着不远处的“负伤”人士费因斯,此刻的他一身凌厉的杀气,看得出太敢拼了,出手极快并且保住自己的各个要害部位,并且好像在等他去解决另一个,还真会掐时间啊……
“如果我不能及时出来你会被再轰几次。”满头是汗的陈仅边取腰间的报话机边向费因斯走过来,身体内的热量已经储存,嘴上开始宣布战果,“长官,JC组在岩区完成解救任务,目前共有十一名人质获释,队友受肩伤等待营地审核,over!”按掉通讯器,突然有点恼火,“你就这么相信我会出来?”
“你的确出来了,不是么?”像是很随性地环顾了一圈混乱的现场,表情恢复平定,“而且你击中了他,很棒。”
陈仅蓦地闭嘴,然后拢起眉头,挺头大的样子:“老大,你不该陪我参加斯考奇,更不该受伤。”
“可我一早就来了,斯考奇也结束了,这个结局不好?”
“你有冒险,突进的举动就包涵着鲁莽的成分,这不该是你的选择。”
“这话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费因斯有结惊讶地看着他。
陈仅心底也承认不像自己说的,他也讨厌自己用这样的语气说这种大道理,好像学究一样,但是对象换作费因斯,他没有办法不紧张,如果这是真的战场,他可负不起这个重责。
“你干脆说你是要感谢我及时提供了后援。”
“我不需要感谢你,因为你是我搭档,可该挨那一枪的应该是我,你的任务是救人质,不是救队友。”
费因斯抬起右臂看计时器:“在你说这些废话的时候,我们浪费了整整一分又十二秒。可以去领赏了吗?搭档?”
“我们不会是第一。”
“这我有同感。”费因斯笑了笑,“可不算失败,是吧?”
“战斗可不光是为了过瘾。”陈仅望着那对正视他的深褐眼眸,心脏突然又一阵紧缩,生生地像被人插进一枚钉子似的,想不通怎么就让他摊上这么个棘手的人物啊……
“该去探望长官们吧,别让他们久等了。”费因斯难得露出这类玩味的表情,然后一手搭上陈仅的肩膀,故意把重心靠在他身上,一边也接通报话机,“JC组完成任务,十五分钟后回营;over!”
“嘿,你有够重哎。”陈仅咬牙瞪了旁边的庞物大物。
“没看见吗?我现在可是伤员。”费因斯以牙还牙,“纯真”地望着队友,企求获得应有的体贴待遇。
陈仅额上的青筋暴跳了几下,然后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和费因斯再也纠缠不清了,而且显然对方还偷了他的绝招——抵死耍赖。
两人合力收拾现场,并迅速撤退向主营地而去,没有时间再可以压迫他们,心情突然放松。
“我刚才还真怕你被‘打死了’,害我白忙一场。”即使知道费因斯的奋不顾身是形势发展时的不得已之举,但是也会觉得这样像欠他人情似的,宁愿自己扛下危险。
“我还是建议,想谢谢我就直说,也或者还有别的方法表达,比如——”费因斯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把扯住径直往前走的陈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