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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飞的心悬了起来,他趴在柜门那道缝上,与小男孩对视。
火焰就在小男孩的手中,他的神情此时看起来愉快极了。
他再冲着门里的邢飞笑了笑,手中的火焰便飞到了柜门上。
火立刻燃烧起来。
邢飞大惊,在柜子里左冲右突,居然冲不破薄薄的一层壁板。衣柜里愈发闷热,烟雾飘了进来,壁板也开始变得灼热。转瞬之间,邢飞便被火海包围。
透过那道柜门的缝隙,他看到小男孩像个大人样“哈哈”大笑起来。
邢飞被浓烟呛了双眼,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他揉着眼睛,如同困兽样发出些嘶心裂肺的怒吼。他的身子一次次撞向壁板,反弹回来后,衣服沾上了
火星
,他也浑然不顾。
他已经感觉到皮肤被火焰灼伤,火辣辣地痛。他还看到火苗已经蹿到了柜子里面,自己实在是无处可避。难道真要被烧死在这衣柜里?难道这就是自己要改变过去的罪恶,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第六章 从哪里来往哪里去》22(2) ↑回顶部↑
邢飞心中实在是懊丧到了极点,他还想到,这一切原本是都是不该发生的。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都没有把他跟当年那场大火联系到一块儿。他生活在另外一座城市,虽然仍然在黑道上厮混,但至少活得很痛快,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很多人都怕他,在他面前恭恭敬敬。这样的生活他应该感到满足了,为什么偏偏要为十多年前的往事梗梗于怀呢?甚至,还想着能改变过去,让自己身陷这样的境地。
如果死了,那么,善与恶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邢飞只觉得身体里积聚着满腔的怨愤,当他再次狠狠撞向壁板的时候,壁板应声而裂,火苗急蹿进来,烧着了他的头发。
邢飞双手拍打着脑袋,接连几脚,将壁板整个儿踹开,然后抱着头冲了出来。
火焰蓦然消失了,连灼痛的皮肤都不再感到疼痛。邢飞站在黑暗里,感受着空气中淡淡的清凉,有些恍惚。不知道刚才经历的事情,是否真的曾经发生过。
还是他刚才进入的房间,还是漆黑一片,只有手中应急灯射出的光柱,没入黑暗之中。邢飞呆呆地站在那里,真实而清晰地回忆起刚才危难时自己脑中生出的念头。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愿意回到过去,阻止那场大火吗?
他汗岑岑的,没有了主意。
后来,他想,小女孩哪里去了?为什么井底的男孩会出现在估衣巷里?难道在这古堡里,逝去的三段时空发生了紊乱?还是这一切,原本只不过是黑暗力量,阻止他们关闭黑暗之门的手段?
邢飞悚然一惊,他这边发生了异常,那么俞静和郝桐那里呢?他再顾不上多想,立刻转身大踏步奔到门边,拉开门出去。
与他出来这道门紧挨着的,是中间俞静进入的那道门。
邢飞推开门,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半空。门里,还是那条走廊,还是那么安静。只是,本应该站在俞静姐姐病房外的古清舟已经不见了。
邢飞大步奔进去,站在俞静姐姐房门外,先透过窗上的玻璃向里看去。
那个消失的小女孩果真站在房间里,她像是听到脚步声,正好回过头来,目光与邢飞的相遇。邢飞从她脸上,看到了跟小男孩一样的恶毒和邪恶,再加上她还穿着那身肮脏的白裙子,乱蓬蓬的头发和满是污渍的脸庞,让她看起来,就好像是来自幽冥的鬼魅。
邢飞还看到她的手中,抓着本该插在俞静姐姐口鼻中的导管。
邢飞怒吼一声,知道自己已经来晚了。俞静姐姐的死活跟他没有关系,但他一眼看去,俞静却不在屋里。这邪恶的小女孩把俞静弄到哪里去了?
邢飞怒火满腔,一脚踹开房门,大步进去。
小女孩嘻嘻笑着,闪到了一边。
邢飞正要去抓小女孩,追问俞静的下落。眼角余光掠过病床,他忽然身子一凛,一下子转身面对着病床——他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哪里是俞静的姐姐,分明就是俞静自己。
俞静脸色煞白,双目紧闭,这短短时间,双颊都削瘦下去,分明就是一个卧床多年的病人。邢飞拥住她的双肩,高声叫她的名字,但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邢飞伸手到她的鼻间,已经没有了气息。
邢飞悲由心生,满腔都是怒火。他舍了俞静,转过身来,那小女孩此时,已经奔到了门口,推门出去,留下一串“嘻嘻”的笑声,犹在耳边回荡。
邢飞紧绷的身体这时忽地瘫软下来,他踉跄几步,趴倒在床上,抱住俞静,只想着纵声痛哭一场。他已经不再去想,床上的病人怎么会换成了俞静,他只知道,如果俞静不想着改变过去,那么她绝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俞静已经死去,她本来想阻止自己杀死姐姐,被杀死的人,却变成了她自己。
邢飞抱住俞静尸体时,忽然又想到了郝桐。
如果改变过去的代价,就是付出自己的生命,那么,郝桐现在应该也是在劫难逃了吧。但是,邢飞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许,郝桐能像他一样,逃过这一劫。
《第六章 从哪里来往哪里去》22(3) ↑回顶部↑
邢飞轻轻抚摸俞静的脸庞,心中虽然不舍,但还是慢慢转身,向门外走去。
左边的房门紧闭着,邢飞想了想,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才推门进去。
雪花还在飘,安静地落下来。放眼看去,山上已经满是银霜。邢飞慢慢向着前方的山丘走去,他想到,如果郝桐已经遭逢不幸,就算自己赶去,也是于事无补。
山丘上,借着一地的银白,依稀可以看见郝桐正跪伏在井边,双手拉动井绳。
邢飞一怔,惊喜交集。郝桐还活着,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接着又想到,自己和俞静回到过去,都发生了意外,郝桐为什么却能幸免?
郝桐已经丢掉了井绳,双手伸到井里,显然拽住了什么,正在往上拖。一只手臂已经从井里伸了出来,但它显然不是那个井底男孩石头的手。
邢飞脑子里灵光闪现——井底男孩出现在了估衣巷里,估衣巷中的小女孩去了
医院
,那么,本该在病床上的俞静的姐姐呢?
像是要证实邢飞的猜想,井中的人已经在郝桐的帮助下整个爬了出来。
在雪光的映衬下,邢飞瞪大了眼睛,他已经认出了那人正是俞静的姐姐——她不在病床上,怎么会出现在枯井里?
邢飞不及多想,蓦然撒腿向着坡地跑去,口中大声叫着郝桐的名字。
郝桐刚刚站起来,正在喘息不止。听见叫声,回过头来,看到奔跑的邢飞,正想回应一句什么,背上忽然遭到一击。邢飞看到他的身子晃了两晃,便一头跌进了井里。
邢飞大叫一声,忽然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他用手臂支撑起身子,看到俞静的姐姐,脸上露出熟悉的恶毒与邪恶。她浅浅地笑了笑,居然带着几分妩媚。她的手抵在那几块巨石上,好像根本没费什么力气,那些石头便倒了下来,将井口完全盖在了下面。
邢飞身子凝立不动,只觉得所有的力气此刻都已耗尽。
郝桐已经被巨石掩埋在井下,那些巨石的重量,他是早就知道的。他已经改变不了郝桐的结局,他将跟那个井底的男孩一样,凄然死去。
难道这就是他们三个共同的命运?难道死亡是他们救赎自己罪恶惟一的方式?邢飞感到晕眩,世界已经混乱不堪,现在,他感到自己内心也即将崩溃。
俞静的姐姐似乎看穿了他此刻的虚弱,竟然从容地向他走来,经过他身边时,还弯下腰,轻昵地用手指尖拂过他的面颊。
邢飞仰面朝天躺了下来,让雪花静静地飘落到他脸上,瞬间融化成水。
这种冰冷的感觉如此真实。
看着俞静的姐姐背影慢慢消失,他忽然想着自己该去陪在俞静的身边。他费力地爬起来,身边的山丘和飘雪,忽然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置身在空旷漆黑的房间内,不远处的地上,应急灯的光柱,也变得暗淡下来。
邢飞过去捡起灯,茫然四顾。消失的不仅是山丘和雪花,连郝桐也不见了。
邢飞想到,俞静会不会也消失不见?
当邢飞置身在另一个漆黑的房间里时,意识到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俞静了。走廊和病房已经消失,病床上的俞静,当然也随它们一块儿不见了。
在这远离尘嚣的古堡里,现在或许只剩下他一个人。邢飞绝望地想,也许自己再也回不去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了。黑暗之门已经开启,他也根本不可能凭借个人的力量去关闭它,那么,回不回去其实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了。如果死亡成为这世界的命运,那么,他宁愿孤单地守在这古堡里,直至末日的来临。
黑暗之门就在这古堡内,邢飞不想成为英雄,但却想去看看它究竟是什么样的,竟然能够连接起两个空间。更重要的是,他要看看能够毁灭这个世界的力量,和那些黑暗中的生命。
古堡二楼只有那三道房门,此外再无去处。邢飞想了想,还是顺着旋转楼梯下去,楼下那么空旷,也许还藏着第二条路。
《第六章 从哪里来往哪里去》22(4) ↑回顶部↑
他站在旋梯中央位置,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古堡底层已经变成了鲜血和火焰的海洋。
地面上浮动着火焰,空气中涌荡着鲜血,鲜血好像也在燃烧,你根本分不清哪里是鲜血,哪里是火焰。景象如此壮观,让人叹为观止。
邢飞想到了得自雷国安的那本小册子,封面上便是这样的背景。
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黑暗世界?还是黑暗之门已经完全洞开,黑暗力量已经可以随意进入这个世界?
邢飞盯着楼下壮观的景象,心里由然而生出许多恐惧来。
他想到世界上还生活着那么多的人,他们浑然不知灭顶之灾,离他们已经近在咫尺。当黑暗完全把他们吞噬,他们为之奋斗的理想和欲望,都将离他们而去,活着已经成为奢望,更不要再说什么家庭和亲人,爱情和友谊了。世界将从此陷入黑暗,我们歌颂或者诅咒过的的一切,都将成为历史。
邢飞好像看到成千上万的人在火焰与鲜血里挣扎。在人群里,他好像还看到了俞静和郝桐,还有好多他所认识的人。他们向他挥动双臂,嘶声呼叫。
邢飞汗岑岑地重新回到二楼,这回,他看到了每个房间门前,都站着一个人。
中间年纪最大的是个女人,长发缤纷,脸色煞白,一看就像个病人,她正是俞静的姐姐。她的左边是井底男孩石头,小男孩冲着邢飞露出胆怯的神色。最右边的,自然就是那个身着污秽白裙的小女孩。
看到邢飞上来,三个人一块儿冲他露出了笑容。
没有人的笑容里能包含那么多的恶毒和邪恶,邢飞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但随即,他便挺起了胸膛,只觉得身体里激荡着汹涌的力量。
正是这些已经死去的人,杀死了对他们心怀歉疚,企图挽救他们生命的俞静和郝桐。他们还曾要杀死他,他现在甚至还能感觉到被困在衣柜里的灼热。
如果剥夺别人的生命是一种罪恶,那么,现在,俞静和郝桐已经不再亏欠他们什么,他们也再不能用过去来折磨那些心存善念的人。
邢飞迎着这三人,大踏步走了过去。
他忽然听到了轻脆的声音,有人在边上击掌叹道:“无惧心魔的人,便真的再无所惧了。”
邢飞侧目,看到古清舟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现。虽然他的脸上还带着伤,还穿着破了的衣衫,但看起来,已经一点都不狼狈了,相反,还有些得意。
如果他不出现,邢飞差不多都要忘记他也在这古堡里了。
他本来应该守在俞静的病房外面,当变故发生时,他去了哪里?看他此刻得意的神情,好像发生的所有事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难道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精心安排策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