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夏尔特,你们不能从这里直奔郊外了!”少校没有上车,却站在地上对我说,“现在你们必须朝夏龙的方向走!”
我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为什么?”
“我送出那条消息以后就发现有问题了!押送时间一直就是星期二的,并没有提前!海因里希的安排是让我们以为只有一个陷阱而放松警惕!”
“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囚车上只有十个人,而且是和逃亡网络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伯爵夫人和这些先生们根本对地下组织一无所知,他们对盖世太保和党卫队来说没有大用处;而你的同志、我记得那个叫弗朗索瓦的年轻人他们却并没有在这两辆车里。这根本就个圈套,他们把一些无关紧要的犯人拿来做诱饵,引蛇出洞。我想在前面出城的方向一定已经埋伏了大队人马!”
这就是他刚才跟我做手势的原因吗?因为觉察到了古怪的地方!
我回头看了看车上,很多人都半信半疑地看着少校。鼻青脸肿的拉丰按住了我的肩:“夏尔特,我们被押出来的时候确实看到弗朗索瓦和露旺索他们被转到了另外两辆车上,如果真的是这样……”
“我们不能再按原计划行动了!”约瑟大声说到,“现在必须立刻改道!”
“快走吧!”少校认真地看着我,“你们分开走不同的路,别用这辆车!这儿很快就会有警察过来了!”
我咬了咬牙,让每个游击队员负责一个或者两人,分成了十个小组:“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八点钟之前我们到克勒耐先生的农庄外面碰头,他会帮助我们先到南锡去。”
所有的人很快消失在附近几条小路的尽头。我和母亲站在一起,看着少校的制服:“你最好脱下这身衣服,太显眼了!”
“不。”他微笑着正了正帽子,“我不会跟你们走了。”
“什么?”我大叫起来,“你疯了!这队德国兵全死了,只有你还活着,你认为盖世太保不会怀疑吗?”
“必须有人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把枪插进皮鞘,少校冲卡车偏了偏头,“我会开着它朝另一个方向走,猎犬们就不会留意你们了!”
“不行!”我怒气冲冲地抓住他,“这想法太蠢了!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好了,夏尔特。”少校用力推开我,“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你别忘了伯爵夫人现在很虚弱,她需要你!”
我顿时语塞,看向母亲--对啊,现在我没有时间来和他争论该怎么办,我不能让母亲处于危险的境地!
“走吧!赶快!”少校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我从心底感到一阵慌乱和恐惧,最后终于扶住了母亲的手臂,又转身对少校说到:“今晚八点钟的时候,你一定要赶到!”
他又笑了笑:“我保证!还有--”他突然优雅地朝母亲抬了抬帽子,“--夫人,您也要保重哦。”
母亲默默看着我们,轻轻地对少校点点头:“祝您好运,先生。”
我搀着母亲从另一条路离开了,远远地听到身后传来了马达发动的声音,我不敢回头看,生怕自己的担心和焦虑会露骨地呈现在脸上。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盖在我的手上。
“妈妈……”我望着她。
“夏尔特,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没停下脚步,随口问到。
母亲的口气有些担忧:“我觉得,你好象难过得要哭了……”
“没有!”我勉强笑了笑,“我只是在想,或许从左岸穿过巴黎才行呢!”
……
对不起,妈妈。我向你撒谎了!
我是在祈祷!虔诚地向上帝祈祷--无论如何,请一定要保佑那个人!
天鹅奏鸣曲(二十三 END)
波特曼少校食言了。
当所有的人都汇集到克勒耐农庄的地下室时,我没有看到那个金发男人的身影。一股恶寒从我的心底泛了起来。
我拼命告诉自己可能他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要不然就是迟到了。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知道任何侥幸的想法都变得很可笑。他今天或许真的是来不了了,而我不能等他,一分钟都不能;我必须把母亲他们送到夏龙去,否则盖世太保很快就会搜查到这里。
我让克勒耐先生按计划准备好车子,然后站在车道旁不停地望着出城的公路。
“夏尔特……”母亲换上农妇的裙子走到我身边,挽住我胳膊,“你怎么了,为什么心神不宁的?”
“没有,妈妈。”我握住她的手;她没受什么伤,这让我松了口气。
“你担心他吗?那位军官……”
“恩……”我含含糊糊地点点头,“他……帮了我们很多忙……”
“你们是朋友?”
“……算是吧?”我有些小心地看着她柔和的脸,“您不会怪我跟德国人交朋友吧?”
“傻瓜!”母亲笑了笑,好象又回忆起什么,“我以前不是见过他吗?他和那个时候比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哦?”
“大概是眼睛吧……我记得以前他的眼睛冷冰冰的,不讨人喜欢,现在却变得很温柔,他……应该是个好人吧?”
“好人?或许不能这样说……”我忍不住笑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妈妈,如果他以前很冷血,做过很多错事,而现在想重新活一次,你说……上帝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母亲静静地凝视着我,眼神里包含着宽慰和理解:
“当然了……孩子……当然了……”
被救出来的人分成了两组,五个人分别藏进了两辆运稻草的卡车里,剩下的则化装成农民的样子坐进了驾驶室。
我换上鸭舌帽和粗呢外套,沾上假胡子,游击队的小伙子们把冲锋枪放在地下室的墙里边,然后为我们留下了几把手枪。
“路上小心。”约瑟把我送上车,犹豫了片刻又补充到,“……我会替你打听他的消息,不过你最好别抱希望。”
我苦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跳上车。
天空黑乎乎的,月亮和星星都看不到,四周也没有一点声音。今天晚上约瑟他们将分头回巴黎,而我们则有可能不会再回到这个城市。车灯在漆黑的道路上射出两道黄色的光柱,我忍住回头张望的冲动,对身旁的人轻轻说到:“走吧……”
“天鹅”在巴黎的势力被盖世太保破了百分之九十,“夜莺”剧团不复存在,而虽然拉丰和西蒙的家人没被卷入其中,他们的资产却全部被没收了。幸好我在瑞士银行还有些存款,于是在一个星期以后,我利用逃亡通道把他们送往葡萄牙,让他们去英国。
对两位忠诚的朋友我永远很内疚,他们支持我,虽然我尽量令他们远离危险,最后却还是让他们背井离乡。可是拉丰在临走还前笑着对我说:“我们决定先向你贷款在那边开个什么军需用品厂,夏尔特,等战争结束后你会发现自己比原来还要有钱。”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母亲,她坚持要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阿曼德庄园已经被纳粹查封了,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劝她先到瑞士,我随后就去。她相信了,所以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全部送到安全的地方。
但是我得呆在法国,因为至今约瑟也没有给我少校的消息;因此我不能走,也走不了!
我利用假身份证,伪装成了一名钢琴制造商,顺利地从夏龙到了马塞,并且联系到了躲藏在这里的戴西,装扮成夫妻在一幢小巧的公寓里住了下来,着手整理所有的损失情况。
大约在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巴黎的信,信封上用铅笔写着“Y·J”。我得承认打开信封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像急促的鼓点儿。
上帝没有给他机会--
少校果然没有逃过他同胞们的尖牙利齿,他被捕了。“通敌”和“间谍”的罪名压在了他的头上,他被关押在单人牢房中,等候审判。
一股刺痛从指尖传到心脏,我全身几乎都要麻痹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沮丧和焦灼笼罩着我,让我整夜整夜无法入睡。
一个月后,第二封信告诉我,少校被押回了德国。由于冯·波特曼将军的努力,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最后免于死刑,但是军衔降为下士,被发配到“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当了一个普通士兵。
这时候我才隐约松了口气,感谢仁慈的上帝还是听到了我祈祷。
1942年,无论对德国还是对世界反法西斯力量而言都是关键的一年。
那个小胡子男人头脑发昏地进攻苏联,终于为自己敲响了丧钟。斯大林格勒战役打了四个月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所有的人都对双方胜利分外关注。
我用新的名字重新开始了地下逃亡网络和暗杀的活动,但是始终没有再见到罗斯托克,他好象彻底地消失了一样,再没有任何消息。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还可以像牵挂亲人和朋友一样地牵挂他。
11月份苏联军队开始了反击,卷进了斯大林格勒巷战的鲍罗斯集团军被打得灰头土脸,当我们都在为此庆祝的时候,希特勒就拼凑出了一个“顿河”集团军开赴东线战场,而且命令武装党卫队在法国的三个最强大的师迅速进入哈尔科夫东南阵地,准备配合“顿河”集团军进攻那个已经成了废墟的城市,营救鲍罗斯第六军团。
这三支倒霉的军队是“帝国”师,“骷髅”师,还有……“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上帝要把对那个金发男人的考验持续到什么时候。
于是我开始分外关注东线战场的情况:
当苏联军队打垮了“顿河”集团军,消灭了鲍罗斯集团军以后,他们迅速扑向了哈尔科夫,准备乘胜追击,再来个“斯大林格勒战役”。但这个时候那三支党卫队王牌师证明了他们在德国陆军中坚如磐石的地位。他们的抵抗顽强极了,守在各个防御阵地的武装党卫队士兵几乎是玩命地打,有的阵地甚至被苏军猛烈的炮火夷为平地,士兵全部阵亡后才丢失。有的则是在丢失阵地后迅速组织反击,一小块儿地方经过几次、几十次易手后才决出胜负。
我不知道罗斯托克是否还能在数倍、甚至十数倍于己方的炮火攻击中幸存下来,因为我得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关于他死亡的噩梦我已经做了很多个,每一次被这样的梦惊醒,我都满头大汗地不住喘息,然后抱着膝盖一直枯坐到天亮。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然而在哈尔科夫战役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另一个噩耗却传到了我耳朵里:母亲在洛桑因为一起电车事故去世了。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脑子里空白一片,然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不论戴西怎么叫我都没有回应。我连哭泣的力量都没有了,悲伤和内疚折磨得我的心绞痛。从那一刻起我突然意识到,如果连罗斯托克也死了,那么或许我真的会绝望……
1943年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战争一天天朝好的方向在发展,德国人开始节节败退,不管是在北非还是在欧洲,他们都难以维持胜利。但是这段时间他们也变得更加凶狠和狡猾。大约是对失败隐隐约约有了预感,盖世太保们变本加厉地杀害犯人和犹太人。
我们的行动也变得更加危险,但大家都很高兴。因为我们知道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就像熬过了漫长的黑夜,等候黎明到来是有一些让人焦躁,不过却值得期待。
1944年6月,诺曼底登陆为第三帝国敲响了丧钟。
1944年8月20日,戴高乐将军率领“自由法国”的部队随同盟军朝巴黎前进,人们黑压压地挤在道路旁用欢呼、鲜花欢迎他。
1945年5月,德国投降。
欧洲大陆上最黑暗的时光终于结束了。
巴黎的产业和阿曼德庄园都重新回到了我的手里,我又恢复了自己的身份,回到法兰西音乐学院干起了老本行。
当我相隔了两年半再走进塞尔比皮埃尔一世林荫道那幢公寓的大门时,一大摞信件让我瞪大了眼睛。
“每个月一封啊,伯爵大人。”多利奥小姐正在忙里忙外地帮我清理屋子,随便又把散落的几封交给我。
这些信全都没有发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