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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堪堪进至滕县郊外,天色便黑了下来,韩阖当即下令全军就地扎营,又命曹窋进城通知滕县县令准备军粮草料,这是约定谷成的规矩,但凡大军出征,沿途各郡、各县都得提供粮草,否则就是失职。
曹窋去了约半个时辰,便带着个又矮又瘦的中年男子进了韩阖的大帐。
“太子。”曹窋冲韩阖揖了一揖,又手指那矮瘦男子道,“这是鲁县孔县令。”
又矮又瘦的孔县令赶紧上前长长一揖,恭声道:“鲁县县令孔文,参见太子。”
韩阖淡漠地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道:“孔县令,大军所需的粮草你带来了吗?”
“回禀太子,城中粮草已经全部带来。”孔县令忙道,“就在帐外,请太子清点。”
韩阖欣然点头,当下与赵炎、申屠嘉掀帐而出,却只见帐外停着廖廖十几辆牛车,韩阖不由得蹙紧了眉头,这才十几车,撑死了也就三百石,就是熬成粥也不够十万大军每人喝上一口,能济得什么事?当下韩阖冷然道:“孔县令,就这些?!”
孔县令叹了口气,神情黯淡地答道:“太子,就只这些了。”
“孔文!你敢糊弄本太子?”韩阖勃然大怒,“马上回去,再征?!”
“太子!”孔县令仆地跪倒在地,惨然道,“太子,民已无粮可征哪!”
“这个本太子不管,总之,明日大军开拔之前你必须把军粮解到营中,五千石,一石都不准少,哼!”说罢,韩阖即拂袖进帐,一旁的赵炎本想劝说几句,可是嘴唇嗫嚅了两下,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齐军缺粮哪。(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第391章韩信用兵
更新时间:20129815:20:20本章字数:5109
第391章韩信用兵
彭城郊外,荒野枯寂。
早在楚国大军到来之前,方圆几十里的百姓就已经逃进了彭城,这会,彭城郊外的荒野上早已不见半个人影,只留下一地狼藉,几只田鼠正在逃难百姓留下的杂物堆里游走,不时还会昂起尖尖的小脑袋警惕地扫视四周。
毫无征兆地,荒野上突然响起了“咚”的一声闷响。
霎那之间,正在杂物堆里寻找食物的几只田鼠便发出吱的一声尖叫,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躲进了不远处的地洞里,一只田鼠壮着胆子半躲在洞口想观察一下情形,紧接着便又是咚的一声闷响,那田鼠便嗖地缩进了洞里。
枯寂的荒原上,上百匹挽马正牵引着二十辆大车缓缓向前。
沉重的大车上,则竖立着二十面足有两人多高的行军战鼓,二十个袒胸露背、浑身肌肉虬结的大汉犹如二十尊铁塔肃立在战鼓前,旭日东升霞光万道,照在这群大汉古铜色的肌肤上,远远望去,犹如二十尊黄金战神。
倏忽之间,二十大汉同时举起巨大的鼓槌,重重地砸在牛皮鼓面上,一道道激昂高亢的声浪霎时从二十面牛皮大鼓上炸响,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音符,那一声“咚”的巨响,几欲震碎枯寂的荒原,也轻易点燃了楚军将士心底的熊熊战火。
站在高耸的鼓架上望下看去,只见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尽是无穷无尽的兵甲汪洋,从鼓架下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那一队队汹涌的兵甲,那一排排高耸的长矛,那一面面冰冷的盾牌,还有那一片樱红的流苏,几欲遮蔽整个荒原。
万军之中,两百名身材健壮的力士扛抬着一百支足有一丈多长的牛角号,缓缓向前,另有一百名肥头大耳、肚腩凸出的壮汉跟在后面,鼓起巨大的腮帮奋力吹奏着,霎那之间,悠远至仿佛来自地狱的号角声顿时便冲霄而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激昂的战鼓声越来越高昂,越来越密集,犹如疾风骤雨敲打在楚军将士的心头上,那一声声低沉的号角,犹如来自九幽地狱的召唤,霎时便点燃了楚军将士心中的熊熊战火,一股无影无形的肃杀气息霎时便在原野上无尽地弥漫开来。
悬孤的骄阳下,二十万楚国大军犹如无尽无尽的蚁群,漫过荒凉的原野,漫过低矮的山梁,碾过交错的阡陌,汹涌向前,前方,视野的尽头,一座庞大的城市已经露出了隐隐的轮廓,那是彭城,曾经的楚国国都,如今的淮南国国都。
彭城,南门望楼。
英布面沉似水,一瞬不瞬地盯着南方无尽的旷野,倏忽之间,一声隐隐约约的鼓声传入了他的耳际,肃立英布身后的肥铢、朱建、张买、马业等人也是齐齐变色,楚军,楚国大军终于到来了。
英布脸上露出了一丝痛楚之色,他的淮南国,怕是很难逃过此劫了。
不过很快,痛楚之色便从英布脸上隐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丝莫名的狰狞,眸子里更是露出了一丝疯狂之色,寡人虽已是垂幕之年,淮南国虽然疲弊,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灭掉的,来吧,毕书,让寡人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
视野前方,彭城巍峨的城廓已然在望。
万军之中,毕书的右手忽然间缓缓扬起,霎那间,数以百计的令骑便从毕书身后向着四面八方飞驰而去。
上将军有令,全军停止前进!
此起彼伏的号令声中,正汹汹向前的楚国大军便纷纷停了下来。
急促的马蹄声,子车师、西乞烈还有虞子期诸将已经策马来到了毕书身后,子车师于马背上抱拳一揖,朗声道:“上将军,我军士气正盛,趁势攻城吧!”
“不。”毕书却摇了摇头,淡然道,“传令下去,全军就地安营扎营。”
诸将面面相觑,虞子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今我军两倍于淮南军,兼有器械之利,如何不战?”
毕书摆了摆手,淡然说道:“淮南军虽然兵力不及我军,却有强援在外,在希望没有丧失之前,他们必定会拼死力战,我军于急切间定然难以破城,如果勉强攻城,只会白白消耗兵力,更会折损了锐气,不妥。”
说着,毕书忽然想起了第一次淮南之战。
第一次淮南之战,韩信本有足够的时机攻破彭城,却非要等到楚国援军到来再动手,只怕也是出于同样的考量吧?因为在没有击灭援军之前,守军心存希望,必定会拼死守城,就难免会给齐军造成更大的损失,所以韩信选择了按兵不动。
这一次,毕书同样选择了按兵不动,他要等齐国援兵。
事实上,毕书之所以选择按兵不动,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这次救援淮南国,齐国真的只派出了一路援军?韩信用兵,从来不会给人留下余地,作为当世罕有的大兵家,他岂会不知道淮南之战事实上就是齐楚之间的战略大决战?
娄敬步履匆匆地走进了韩信的寝宫,眉宇间更是充满了忧郁之色,宿卫郎将曹窋深夜前来传诏,让他火速进宫见驾,这由不得娄敬不担心,莫非大王预知自己崩卒在即,所以要托付后事了?一想到这里,娄敬便忧急如焚。
此时的齐国可谓内忧外患,实在离不得大王哪!
娄敬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走进寝宫,却见大王袒背俯卧在软榻上,公羊太医正在给他金针施穴,听到脚步声响,韩信微微侧头,对娄敬微笑道:“来了?”
望着韩信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红润,娄敬不觉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长揖到地,恭恭敬敬地向韩信见礼道:“臣,参见大王。”
正好公羊太医已经施完了针,便扶着韩信坐起身来,又替他披上了锦袍。
韩信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对娄敬说道:“亚相,寡人连夜召你前来,只为一事,明日一早寡人便要率领大军出征了,国中之事就全都拜托你了。”
“啊?”娄敬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脸色大变道,“大王要亲征?”
韩信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唉,太子终究还年幼,虽有子矜辅佐,怕也不是毕书对手,寡人若不亲征,则淮南之战必败。”
“可是……”娄敬呐呐地道,“大王您的身体?”
韩信摆了摆手,说道:“有公羊太医随行,无妨。”
娄敬沉思片刻后又道:“大王,赵国可是楚国的盟国,临淄城内如今只剩五万更卒,却不知道大王打算带走多少人马?”娄敬不能不考虑,如果韩信带走了临淄绝大部份军队,一旦赵国大军渡河来袭,齐军该如何抵挡?
韩信微微一笑,说道:“临淄城内的五万更卒,寡人不会带走一兵一卒。”说此一顿,韩信又道,“不瞒亚相,早在太子率军出征前,寡人就已经命上将军前往琅邪集结军队了,此时此刻,胶东、琅邪两郡的更卒应该已经完成集结了。”
娄敬闻言顿时心头一凛,难怪当初征兵诏令颁下之后,只有济北、临淄、薛郡以及梁地各郡的更卒赶赴鲁县集结,琅邪、胶东两郡的更卒却是按兵不动,娄敬当初还挺纳闷,现在看来,敢情大王早就有了周密的安排。
彭城南郊,楚军大营。
五面屏风在毕书大帐里一字排开,每面屏风上都悬挂着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注着一个个交错的箭头,在地图下方还有大量的文字注释,如果韩信见了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五幅地图上描绘的霍然就是他一生中最为得意的五场战役。
第一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第二幅:明攻蒲阪,暗渡阳夏;
第三幅:背水结阵,大破赵军;
第四幅:堵塞潍水,水淹龙且;
第五幅:垓下之战,霸王败殁。
毕书微躬着背,在五扇屏风前逐一驻足观摩,尽管他观摩这五扇屏风已经不下千次,甚至是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这五扇屏风上的态势图,但是既便是这样,在每次观摩地图时,毕书都还是无比的仔细,就仿佛是第一次观摩。
仔细观摩完了全部五幅地图,毕书再次陷入了沉思。
“用兵之道,无非是以正合,以奇胜。”毕书一边沉思,一边喃喃低语,“韩信纵然是亘古罕有的大兵家,也无外乎此道,以正合,以奇胜?”
足足沉思了好半晌,毕书霍然转身大步走到了大帐正北最大的那扇屏风前,那扇屏风上悬挂的却不是韩信的辉煌战绩,而是一幅巨大的淮南地图,毕书伸出右手食指,顺着临淄一路往下,经鲁县、胡陵、留县、彭城,最后停在了一个点上。
然后毕书的眸子便逐渐明亮了起来,是了,就是这里了!
ps:抱歉,第一更来晚了,不过好消息,剑客感觉写作状态有所恢复了。
……
章节目录第392章蛮族之争
更新时间:20129820:31:49本章字数:5261
第392章蛮族之争
淮南大战的序幕已经徐徐拉开,荆襄大战却还在酝酿之中。《》
南阳郡和南郡已经成了巨大的兵营,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汉军开始源源不断地开进南阳郡,与此同时,来自巴蜀、荆襄甚至江东的楚兵也在源源不断地开进南郡,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在了荆襄大地的上空。
武关通往南阳郡的山道上,汉军正逶迤向前。
大军正行进间,一骑快马忽从后方飞驰而来,于滚滚烟尘中追上了刘邦的肩舆,刘邦由于年岁大了,只好让禁军健卒用肩舆抬着出征。
“大王!”及至近前,马背上的骑士滚鞍下马,单膝跪地禀道,“亚相急报!”
“呈上来。”刘邦一伸手,护卫在刘邦身边的刘濞早已经打马上前,又用剑尖从骑士手中挑起书信,然后返身回头递给了刘邦。
刘邦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身后的张良。
刘濞又策马来到张良的肩舆前,把密集递给了张良。
张良展开密信匆匆看完,说道:“大王,子硕在信中说,羌、氐、冉陇、山越以及五溪蛮等五个蛮族已经答应起兵,并且已约定在惊蛰日一道起兵,不过南越国王赵佗却始终态度暧昧,估计是不准备发兵了。”
“赵佗不发兵就算了,有了羌、氐、冉陇、山越以及五溪蛮这五个蛮族,也够项庄小儿喝一壶的了。”说此一顿,刘邦又道,“不过子良,现在才是立春刚过,五个蛮族却要等到惊蛰日才动手,是不是迟了些?”
“不迟,不迟。”张良摇手道,“此番荆襄之战,势必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无论是我汉军,还是楚军,急切间都不可能吃掉对方,待惊蛰日,两军多半已成对峙之势,此时五大蛮族从楚国背后骤然杀出,楚国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嗯,说的有道理。(《》)”刘邦深以为然道,“那就惊蛰日。”
浩瀚江水,奔流向东片刻不曾停息。
江面之上,上千艘大小船只正溯水而上,那一排排的船桨从大大小小的船只的船舱里横伸而出,来回划动间溅起一排排的雪白浪花,蔚为壮观。
其中一艘大船上,项庄正透过甲板上开出的透气栅窗、默默地打量着底下船舱里正在奋力挥桨的战俘,这些战俘有山越人,有五溪蛮人,更多的却是梁军战俘,三年前彭越的十万梁军在荆襄惨遭灭顶之灾,至少四万梁军当了俘虏。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