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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也是个聪明人。他并没有明说。”项政微笑摇头,遂即又道,“不过。他的言外之意已经表达得清清楚楚了,还非要托词说什么薛郡父老希望田横能够回归齐国,呵呵。他还说,田横回归有利于齐地迅速恢复秩序。”
高朗笑道:“他的后半句话倒也是实情,田氏乃是几百年的王族,树大根深,对齐地的影响力绝非别家所能比拟,田横作故齐王,若回归齐国的确有利于齐地的恢复,不过这对大楚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那就难说了。”
不管怎么说。田横也是当世枭雄之一,其素有野心,楚王对他也是戒备有加。自田横归楚这十几年。楚王基上就没让他独自领过兵、出过征。
项政摆了摆手,说道:“我却认分封田横是福不是祸。此事我会向父王写信分说。”
高朗略略一愣,却并没有多问什么,别人不了解项政,他高朗却是很清楚的,这位太子爷表面上看似木讷,其实却是内秀得很,再加上这么多太傅的谆谆教导,其见识早非普通世子能比了,只是口才笨拙,不善于表达而已。
当下高朗又道:“子和,接下来怎么办?”
按照楚汉两国的约定,楚军在攻陷鲁县之后便可以罢兵了,但高朗显然不打算遵守两国之间的约定,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怎么办?”项政笑道,“当然是继续北上,直取临淄。”
高朗大笑,当即起身走到悬挂地图的屏风前,指着地图说道:“从鲁县北上临淄,有两条道可走,一是走东线,绕道琅邪、胶东去临淄,不过这条道要绕远路,颇耗费时日,再说是走西线,从济北入临淄,这条道虽然近,却很可能会遭到汉军拦截。”
项政也起身走到近前,拍拍地图说道:“子亮,其实还有第三条道可走。”
“你是说翻越东泰山(沂山)?”高朗眼前一亮,遂即又不无担心地道,“不过东泰山山高林密、沟壑纵横,兼有猛兽出没其中,怕是难走得很。”
“所以,咱们得兵分两路。”项政说道,“子亮你引领大军走西线,吸引汉、韩、赵国联军的注意,行军需缓,以混淆联军的视听,我却引三千精兵翻越东泰山、直插临淄,唯其如此,才有可能抢在联军之前攻陷临淄。”
“不行,这太危险了。”高朗断然道,“我去临淄。”
“子亮,你就别争了。”项政微笑道,“引大军决胜沙场、斩将夺旗,我不如你,但是说到临机处置、用兵以诡谋,你却不如我。”
高朗哑口无言,因项政说的是事实。
汉、韩、赵国联军驻扎在历下已经有十几天了。
联军主将周亚夫却显得气定神闲,既不派兵攻城,也不派人进城劝降,每日只在帐中翻阅兵书,偶尔他的帐里还会响起阵阵悠扬悦耳的埙声,不仅韩、赵两国的将军们不屑之色溢于言表,就是汉军的将领也是纷纷摇头苦笑。
白墨以周亚夫主将,联军将士间的争议是很大的。
不管怎么说,周亚夫都还只有十八岁,一个刚刚成年的愣头青而已,就因他读过几兵书,就因他是丞相的亲传弟子,他就有资格担任十万大军的主帅了?这不儿戏么?不过不服归不服,却没人敢乱嚼什么舌根子。
在白墨的建议下,汉王、韩王以及赵王都向周亚夫赐下了王剑,也就是说,周亚夫拥有临机处置权,要是得罪了周亚夫,谁知道这个愣头青会不会请出王剑斩了他们?真要成了他的剑下亡魂,那真是诉冤情都找不到地儿了。
白言带着一大群校尉、司马、军侯进了周亚夫的中军大帐。
白言是赵国上将军白宣的远房族侄,十万联军中有五万是赵军,按理说这个联军主帅应该他白言来当,可白宣最终却被白墨说服了,赵国虽然出兵最多,可联军统帅最终却成了仅仅只出兵两万的汉军主将周亚夫。
“将军。”白言冲周亚夫浅浅一揖,沉声道,“我们已经在历下等了快半个月了,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就是。”韩军主将韩驹走上前来,冷然道,“联军可是只准备了两个月的军粮,若在历下消耗殆尽,又拿什么去打临淄,将军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攻打临淄吧?”
“莫急,莫急。”周亚夫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历下沟深墙高、城防坚固,若是一味强攻,则死伤必众,兵家所不取也。”
“总是莫急,总是莫急。”白言两手一摊,火道,“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亚夫目光微冷,瞥了白言一眼,沉声道:“援军至,便是兵不血刃夺城之时!”
“援军?什么援军?”白言愕然,蹙眉道,“十万联军皆在此,哪来什么援军?”
“将军说的不会是楚军或燕军吧?”韩驹也语含讥讽地说道,“将军真以楚军、燕军会跟联军一条心?”
周亚夫哂然道:“将军几时说过楚燕两军会来支援?”
韩驹冷然应道:“除了楚燕两军,哪里还有什么援军?”
周亚夫放下手中兵书,起身说道:“将军说有,那便是有!”
话音甫落,便有流星探马进帐禀报道:“禀将军,三十里外发现齐国援军!”
帐中诸将闻言顿时变了脸色,韩驹更是冷笑不已:“哈哈,这下好了,将军等的援军没见来,却等来了齐国援军。”
白言也愁眉苦脸地道:“这下咱们腹背受敌,麻烦大了。”
“谁说那是齐国援军?”周亚夫却朗声笑道,“呵呵,那分明就是我们的援军,帮助我们攻陷历下的援军!”
在众将无比错愕的眼神注视下,周亚夫从案上箭壶里抽出两支金箭来,喝道:“白言、韩驹听令!”
白言、韩驹虽满心不愿,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拱手作揖道:“末将在!”
夜黑如墨,历下城外一片死寂。
两名齐军甲士手持长戈,正战战兢兢地守在城头上,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就像刀刮似的疼,在寒风中眼睛睁得久了,更是泪流不止,不过两名齐军甲士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时不时的还要往城外扔一枝火把,然后探首了望。
在这样的大冷天里守夜,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活呀。
毫无征兆地,城外漆黑的夜空下忽然出现了一点若隐若显的火光,两名齐军甲士还以是自己看花了眼,都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那点火光却更亮了,而且一点火光幻化成了两点,遂即就是四点、八点……
不到片刻功夫,城外便鬼魅般冒出了无尽的火光。
“火光!敌袭!有敌来袭!快吹号示警!”一名守夜甲士赶紧举起短牛号角,短促刺耳的牛角号声霎时间便冲霄而起,躲在箭楼、女墙后取暖的齐军将士便纷纷被惊醒,然后抄起摆放身边的兵器,乱哄哄地抢到了垛堞后。
城下军营里,披甲而卧的历下守将田讨也翻身跃起。
等田讨带着军营里的数百守城甲兵蜂拥登上城头时,城外夜空下,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早已经漫延成了无际无边的火海,通明犹如白昼的火光中,成千上万的汉、韩、赵国甲兵正向着历下蜂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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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智取历下
更新时间:2012112510:15:16本章字数:5159
“快,快把所有人都叫醒,准备守城。”
“你你你,还有你,带人将所有的猛火油都运上城头!”
“二狗子,这里就交给你了,你给老子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绝不能让敌人上到城头上来,否则老子跟你没完。”
田讨的军令迅速传达下去,历下城头上霎时开始忙碌了起来。
城外,无际无际的汉、韩、赵军正蜂拥而来,冲杀在最前面的是一队队持盾重甲,然后是一列列的弓箭手,遂即一簇簇的火箭掠空而起,又在空中交织成绵绵无际的流星雨,向着历下城头恶狠狠地攒落了下来。
“火箭侵袭,竖盾,快竖盾!”
“该死的,快把那边大木板抬过来,快!”
“滚开,别他娘的占了老子的地儿,给老子滚!”
城头上霎时乱成了一团,负盾的甲兵乱哄哄地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没盾牌的则赶紧四处寻找可供掩护的木板或大瓮,还有老兵凶神恶煞般冲上前来,不由分说将躲在垛堞后面的新兵给拎起来,然后又一脚踹倒在地头上。
绵绵无际的火箭雨终于从天上呼啸而下。
城头上霎时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哀嚎惨叫声,来不及躲避或者找不到掩护的齐军将士一片片地倒了下来。
箭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不到半刻钟,三十波火箭雨便已经落下了帷幕。
城头上的齐军校尉、司马还有军侯便纷纷从盾牌的庇护下钻了出来,又乱哄哄地指挥齐军弓箭手在城头上列队。准备向城外还击。
然而,城头上的齐军弓箭手才刚刚完成集结,无边的杀机骤然间从天而降。
这一次,城外的敌军弓箭手却再没有使用火箭,而是使用了寻常的箭矢,由于夜黑,城头的守军根本就看不到箭矢飞过空中的痕迹。这下,城头上的齐国守军顿时间死伤惨重,仅仅一波暗箭偷袭。守军便至少倒下了数百人!
城外,周亚夫、白言和韩驹正在不远处观战。
听着城头上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再想象着齐国守军在这一波接一波的暗箭下死伤无数的惨象。白言忍不住跟韩驹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凝重,周亚夫这厮虽然年轻,却委实狡猾得紧呢。
先以连续三十波火箭雨,给守军造成一种假象,以为联军只会以火箭攻击,等到守军形成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后,却突然令联军弓箭使用普通箭矢,在这种情形下,要想不中周亚夫的暗算。几乎没有可能。
箭雨侵袭后,一队队联军轻兵便抬着云梯蜂拥而上,开始抢城。
城头上的守军奋起还击,滚木擂石如雨而下,将顺梯而上的联军将士纷纷砸翻在地。又从城头上将一锅锅煮沸的猛火油倾倒而下,再扔下火把,城墙根下霎时便成了一片片剧烈燃烧的火海,来不及逃走的联军将士霎时被火海所吞噬。
熊熊大火中,空气里很快弥漫起了烤肉的焦臭味。
然而,攻城的联军却并没有被眼前的惨象所吓倒。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一波又一波的联军轻兵就像潮水般汹涌而来,前面的浪潮势竭退下,紧随其后的浪潮便马上替上,绝无片刻的停顿,也绝无一丝的懈怠。
无尽的厮杀中,一支联军轻兵终于抢上了城头。
望着城头上冉冉竖起的联军大纛,城下的联军霎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起来。
然而,联军的欢呼声还没有落下,一队齐军死士便已经猛烈地冲杀过来,抢上城头的联军轻兵甚至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被齐军死士硬生生地挤下了城头,随即插上城头的联军大纛也被齐军斩下城头,城外顿时便响起了一片片的叹息声。
白言恨恨击节,颇为遗憾地道:“可恶,又没能得手。”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周亚夫背负双手,淡淡地道“本将军早就说过,历下沟深墙高、城防坚固,强攻是很难得手的。”
白言、韩驹虽然不服,却必须承认,周亚夫的判断是对的。
时间在惨烈的厮杀中悄然流逝,悠忽之间,周亚夫问白言:“白将军,几个时辰了?”
“回禀将军,攻城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了!”说话的时候,白言的脸肌正在剧烈地抽搐,因为此次攻城是以赵军为主力,连续两个时辰强攻下来,赵军可谓伤亡惨重,最保守估计,伤亡恐怕也已经超过五千人了。
“两个时辰么?”周亚夫轻轻颔首,道“差不多了,那便开始吧。”
白言霍然回头,瞪着韩驹大吼道:“韩驹将军,快,韩军该出手了!”
韩驹重重点头,遂即挽满铁胎弓,将一支火箭射向虚空,幽幽燃烧的火箭霎时在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流光。
城外终于响起了低沉悠远的号角声,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刚刚还在猛攻城池的联军顿时间就像退潮的潮水般退了回去。
险情解除,不少齐军将士霎时瘫坐在了城头上。
下一霎那,城头陷入了欢乐的海洋,联军被打退了,城池守住了!
田讨以剑柱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里却殊无欢悦,他感觉得到,联军应该还没有拼尽全力,那么他们为什么要退兵呢?作为守城的主将,田讨必须想得更多,做得更多,联军尚有余力而退兵,莫非有什么后手?
田讨正疑神疑鬼时,忽有眼尖的小校手指东方大叫起来:“快看,火!”
田讨心头微震,顺着小校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东方遥远的天际鬼魅般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只片刻功夫,星星点点的火光便幻化成了一大片无际无边的火光,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有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夜行军!
城头上的欢呼声嘎然而止,所有的守军将士对着东方指指点点,暗自心惊,攻城北门的联军才刚刚退走,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