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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丝曙光也被老天爷带走了,这份真实于是成为了人生中唯一的念想。
“只要一天,我只要再多待一天。”老妇说着,眼中莹莹泛起泪光。
“好。”那背影一跃而起,出墙而去,瞬间没了踪迹。
……
老妇眉头一蹙。
看样子已经没有办法逃脱,那就只能杀一个是一个了。
刀锋一转,老妇甩手一掷,手中长剑脱掌而出朝林木刺过去。
剑锋的光,阴冷冰凉。
从老妇手中甩出的刹那,薛明轩仿佛听到了剑身共鸣发出的嗡嗡声。
几乎没有思索,薛明轩放弃战斗,朝直逼林木而去的剑身弹出一颗随身携带的白子。
也就在这个空档,老妇终于逮住了攻击的机会,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直直往薛明轩的胸口刺去。
锵。
那直冲林木而来的长剑被白子一挡,坠落在地,铿响了一声。
林木侧身挪了半步,呆呆愣在原地。
白子落在她的脚边,摇晃不停,就如同那天第一次到京都的时候,正碰上气极了的泰安公主。
林木还记得,那日,就和今天一样,是一个碧空万里的好天气。
她在打斗中不知为什么想起了苏狐狸,然后分了神,然后差点被泰安公主扔来的石头砸死。
那个时候,薛明轩的白子救了她。
那个时候,它也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跌落在地上,摇晃个不停。
那个时候,薛明轩站在街道的一旁,静静地接受着自己感激地眼神,只是安然如常的点点头。
……他说……有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有事。……
林木怔怔看着前方,薛明轩纤尘不染的白袍上,胸前有一团血红迅速扩散。
那枚匕首深深扎入薛明轩的胸口,后半截还未刺入的刀锋明晃晃反射着星点阳光,刺痛林木的双眼。
郑宇刹时反应过来薛明轩被刺,抬手间,手中长剑洞穿了老妇的胸口。
老妇闷哼一声,再也无力挣扎,立时毙命。
“薛明轩。”郑宇拽起薛明轩的前襟,“你搞什么,这种时候能分神吗?”
林木急急忙忙跑来,听到郑宇这么说,知道郑宇并没有留意到那颗薛明轩手中发出的挡开直刺向她的那把剑的白子,“郑宇,薛明轩不是分神,他只是……想救我。”
摊开手,林木的手心里有一颗光洁无暇的白子。
郑宇眉头一皱,抬起薛明轩想去医馆,一动之下,薛明轩胸口的血流得更多了。
将薛明轩轻轻放平在地,郑宇焦急道:“林木,我去找医师,你在这守着。”
林木呆呆点头。
郑宇不放心,探了一下老妇的脖颈,确认已经没有了脉搏后才心安跑走。
风,萧瑟而来,刮起院中一地枯叶。
林木紧紧皱着眉头,“薛明轩,我会躲的,我能躲的,我不用你救也可以躲开的,你为什么要管我?……你看你,伤得这么重,……”
“如果,……你没有躲开呢?”薛明轩定定看着林木的眸子,言语虚弱无力,“如果,……你没来得及躲开呢?”
“我可以躲开的!”
薛明轩勉强笑了笑,“我怕,……你又分神了。”
几乎从来没有看见薛明轩笑过,林木没有想到,她第一次清楚看见薛明轩的笑容,居然是现在这样一个时刻。
他说,他怕她又失神。
她经常失神吗?
林木这么问自己。
然后想起来,是啊,她经常失神,经常性地想起苏狐狸,想起老娘,想起盘龙寨,经常性地想起好多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原来是这么爱失神的,可她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
鼻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酸,林木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跌落下来。
薛明轩勉强抬起头,冰凉地指尖触到林木的眼角,没有温度的指腹试图将林木的眼泪擦干,林木却哭得更凶了。
薛明轩说:“木木,……不要哭。……”
林木抽泣着,“薛明轩,你好傻。我站得那么远,即使分了神也可以反应过来马上躲开的啊。你伤得这么重,怎么办啊?”
薛明轩说:“剑锋有毒……没有解药……,而且,我,来不及想太多了。”
秋风扫过,吹散了满布的愁云,艳阳弥散开来。
明明头顶绚烂的阳光,为何世界逐渐寒冷而萧瑟。
薛明轩很努力地想要继续保持微笑,颤抖着手一直在试图擦干林木脸上的泪痕,可是那些眼泪依然顽固地下落。
薛明轩说:“木木,不要……哭了。”
“我为什么不能哭?”林木几近嚎啕,“薛明轩你笨死了!……你伤得这么重,还是因为我受伤的,我为什么不能哭,我就要哭!你不让我哭,我偏要哭给你看!!”
“好了,……好了。……”薛明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扶着林木脸颊的手失力地滑了下去。
“薛—明—轩!”林木咬牙切齿,“你要是敢出什么事情,我就把院子里的蔷薇花都扔了,全部换上秋海棠!……你不喜欢秋海棠的对吧,那你就一定要给我挺住!!”
之前看见郑宇动了动薛明轩的身体,胸前的伤口加速流血,林木于是不敢推薛明轩,只是紧紧抓住薛明轩的手臂,俯身在他耳边叫道。
薛明轩唇角微微上扬,墨黑的眼眸看向俯在身边的林木。虚弱地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林木侧耳,怔怔靠在他的唇边,听他缓慢而吃力地说:“恩,我不喜欢秋海棠。”
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在薛明轩唇边,顺着倾斜的流线,滑入薛明轩的口中。
苦涩的眼泪,如此靠近地距离。
薛明轩苍白如纸的脸上,竟然漾起了更大的笑意。
他很高兴,很高兴看到林木的眼泪,这是为他而留的眼泪。
不用再猜想那个会让她笑容满满的梦境会不会有自己的存在,不用再偷偷侧耳倾听她的梦话来判断会不会有自己的存在,不用再暗暗揣度她的失神中会不会有那么一刻出现自己的身影。
此刻,林木的眼泪,毫无疑问、毫无顾忌地为他而流。
虽然胸口剧痛,血流不止,灵魂也似乎在渐渐抽离出躯壳,可是薛明轩却觉得心里头有了些微小的暖意。
薛明轩轻轻叫了声:“木木。”
林木俯在他的嘴边仔细听着,应了一声。
“可不可以不要走?……”薛明轩迟疑着,加多了两个字,“……暂时。”
林木点点头。
“薛明轩,虽然你笨死了,但是这个责任我还是会负的。”林木再次咬牙切齿,“你要是敢让我没机会负责,你做鬼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好。”薛明轩笑着,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不清。
焦急凌乱地脚步声传来,郑宇叫道:“木木,薛明轩还好吗?”被他拖来的老医师没刹稳脚步,差点栽到地上。
林木抬起头,眼泪簌簌不止,“一点也不好,他好像听不到我说话了。”
☆、礼物
在医师的指导下;郑宇小心翼翼地将薛明轩挪到老妇的屋子里。
薛明轩已经昏迷,医师仔细处理着他胸前的伤口;血渐渐被止住了。看了看匕首上血迹的颜色,医师道:“恩,没有毒。”
郑宇和林木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拍拍林木的肩膀,郑宇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让她好好守在薛明轩的身边,便又跑去后院了。
仰身侧头朝外看了看;郑宇将洞穿老妇的剑拔了出来,低眉朝那尸首看了看,然后俯□,有些犹豫地拨开了衣服的前襟。
隔得那么远;林木看不真切,似乎看见几簇荆棘盘旋向上,似是熊熊火焰的形态。
样子有些眼熟。
林木转头,看向正被医师小心清理着伤口的薛明轩,上衣松松散开来,白皙的皮肤上除了那道已经被包扎好的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有一些没有被绷带挡住的蟹青色。
盘旋而上,倒刺丛生的荆棘底部。
和老妇胸口上的纹身如此类似。
……所以,你是未央门的叛徒。……
……未央门的叛徒……
……未央门……
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林木好像记得自己偷听郑宇和薛明轩讲话的时候,薛明轩曾经说过,这是一个不知道比知道更好的秘密。
林木还记得郑宇说,那个天牢里的人身上有一个纹身。
似乎那个纹身在死后就消失了。
刚刚看到的老妇身上的纹身颜色,似乎比薛明轩身上的颜色淡了很多。
这难道是一个与生命留存相关联的奇特纹身?
林木正想着,郑宇大步走了进来。
他似乎也有着和林木一样的疑惑。看看薛明轩的伤口,再走进一步,仔细确认着那个纹身,眉头紧蹙。
后院,似乎有什么动静。
郑宇一惊,匆忙又跑了出去。
那老婆婆明明是死了啊?
疑惑着,林木也跟着郑宇跑了出去。
却原来,在这一顿忙乱中,他们忘记了后院除了老妇的尸体,还有一个人。
那个模样憨实的人似乎刚刚醒来,惊骇地看着不远处的老妇尸首,嘴唇微颤。“陈妈!”片刻后,他脱口而出,想要朝那老妇的尸首奔去,突然而来的一柄长剑抵住了他的喉咙。
刀锋一凛,郑宇问:“同谋?”
憨实的中年男子一愣。
“帮凶?”
男子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我是刑部侍郎郑宇,之前吴大人家中发生事情的时候,我们有见过面,我记得你就是那打更人。”郑宇冷冷说道。
男子呆呆点头,“我是那晚打更的人,但是,什么同谋?什么帮凶?”
郑宇朝那老妇的尸首看了一眼,“她便是杀死吴家十几口人的凶手。”
男子惊愕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郑宇抵着他的后颈,一边缓步走近:“所以,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究竟是同谋还是帮凶?”不等说完,郑宇扯开男子的前襟。
胸前坦荡,没有纹身。
郑宇稍稍放下心来。
没有这个纹身,似乎意味着这个人不会暗藏着杀伤性强大的武功。
但这不并不代表着这个人的清白。
长剑依然横在打更人的脖子上,只稍用力一分就可以将他轻易杀死。
“我再问你一遍,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子哆嗦着,结结巴巴的说了。
那夜,他行走在京都的大道上。静谧地月光下,一个老妇站在墙垣的阴影中。
他认得这是英子的母亲。虽然英子早已病故,但是这么多年来,他年年都会在英子的忌日陪同老妇去挂坟,也都会在得闲的时候,也会拎着些东西过来探望老妇,所以对她的身影特别熟悉。
从来没有哪一天在将近三更的时候看见老妇,他心中疑惑丛生,匆匆跑来,却见老妇愁容满面。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英子的忌日快到了。一想起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事,便心痛不已的再也无法入睡。
而后,老妇便拉着他去陪着喝上一杯。
估摸着离打三更还有段时间,打更人便跟着老妇进了她的屋子。喝了两杯,酒量不错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头有点昏昏沉沉,然后就睡趴了。
醒来的时候,吴家大宅的火焰早已熊熊滔天。
老妇也似是刚刚醒来,为了避免有人追究打更人擅离职守的原因,因此才帮他圆出一个拉肚子错过打更时间的谎言。当时打更人只是觉得,或许这确实是一个比酒醉更好的理由。
……
郑宇拍拍林木的肩膀,“……事情就是这样的。”
泰安公主踢踢踏踏地在林木身后走来走去,看了看床上仍在昏迷中的薛明轩,焦躁道:“怎么会昏迷那么多天呢?是不是外面这些医师的水平太差了啊?”
见林木和郑宇对她说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泰安公主跳到林木面前,歪头挡住林木的视线,热情问道:“要不要我去父皇那里耍个赖,拉个御医出来帮忙看看?”
郑宇摇头晃脑,连忙摆手道:“不要不要。”
泰安公主撅嘴一脚上前,郑宇连忙缩脚躲过一劫。“你个郑宇,关你什么事?我在跟林木讨论呢。”
郑宇争辩道:“颜先生是孙御医的师傅呢,你知不知道?师傅治不好的,徒弟能治好吗?笑话。”
泰安公主叉腰,气势汹汹,“谁说徒弟就没有比师傅更厉害的?你武功不是比你爹强吗?”
郑宇脸一绿一白,听着这似是表扬又不似表扬的话,不知道开心好还是不开心好,继续争辩下去好像也不是个什么事,于是低声接了句,“除了我爹是我师傅,我不是还有个师傅嘛。”
林木坐在薛明轩的床边,没好声没好气地说了句,“你们两个碰到一起不要那么吵,吵得我头好晕啊。”
被人直白地嫌弃,泰安公主的面子很挂不住,于是挺挺胸,狠狠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