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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我觉得胸腹仍很窒闷。”沈梦秋道:“既然如此,你便全心修养一个月,我亲自照顾你可好。”赵思远大喜过望,道:“师兄,三皇子已先占了雍京,我们与惟情庄几十年恩怨。师兄文才武功,不如趁此机会做个了断。”沈梦秋道:“你身上有伤,别想这些费神的事。我已命张知意暂代中原舵主。”赵思远道:“师兄,我,你。”沈梦秋道:“因为我另有别的让你做,我若让思远陪着我,你愿意么。”赵思远颤声道:“师兄……”沈梦秋道:“你说的对,林烟心不在我。我要他做什么,
我沈梦秋岂是那样的蠢人。”赵思远猛地坐起来,抱住沈梦秋,声音激动道:“师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日夜都盼着这一天。”沈梦秋凝神倾听外面忽然变的不稳,踉跄离去的脚步声。知这样的打击最是有效。燕双双此刻固然伤心,却永远不会再为赵思远所惑。
沈梦秋拨开赵思远的手指,沉声道:“思远,你是师父唯一的儿子,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相思阁的事,现在说出来,我也不会真的怪罪你。”赵思远道:“师兄,你说什么,你不是要我和你做夫妻?”沈梦秋厌恶的皱了下眉。林烟从来没对自己说过什么夫妻的话。谁是夫谁是妻,我骄傲的烟儿。他想起林烟,面上现出自己也不知道的柔情。赵思远道:“师兄,我……”还未说完,沈梦秋道:“你背着我与三皇子的人接触,已有近两年了吧。”赵思远浑身一激灵,说不出话来。沈梦秋道:“我年前便知道了这事。可你手上没有调动岭南部署的能力,三皇子又对你在中原做事有许多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去了。”赵思远道:“师兄,我绝对没有背叛你。”沈梦秋道:“非不愿也,实不能也。想不到你野心当真不小,竟敢私下许诺会出兵助三皇子,你这么急着做主,也要有那个本事才好。”
沈梦秋轻拉住赵思远一只手,赵思远全力去挣,却是纹丝不动。沈梦秋道:“相思阁对叛徒最轻便是废只手。”赵思远道:“师兄,你看在爹的面子上饶了我。”沈梦秋道:“我若不念着师父,你几天前已死了。”赵思远厉声道:“还是为了林烟,他究竟有什么好。我们帮助三皇子,日后相思阁就是江湖第一大帮。”沈梦秋道:“你在担心无法对三皇子交代,想的真远。与虎谋皮,岂是易事。你没有那本事,却有那胆子。真是希奇,你若不急着对付林烟,我也懒得查你。”攥住赵思远的手渐渐用力,已听到骨骼的轻微声响,赵思远肝胆欲裂,放声大喊:“爹,娘。”沈梦秋松开了手。道:“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给你两条路。废一只手,从此既往不咎。或者离开相思阁,阁内的规矩也与你无干。”赵思远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半晌道:“我选第二条。”
沈梦秋暗叹江清扬真是好福气,林烟快被打死也不肯开口求饶。赵思远若选第一条,他怎么会真的废了他的手。道:“你走吧,从此不准出现在相思阁的范围内。”赵思远道:“沈梦秋,我赵思远不报今日之仇,誓不为人。”他本是刻薄之人,不甘如此离去,什么话也说了出来。沈梦秋轻蔑的看他一眼,越发觉得林烟的为人世间再无第二个。
沈梦秋召集相思阁阶位较高的弟子及各分舵舵主。宣布调升张知意驱逐赵思远之事。人证俱在,有些想维护赵思远的也心服口服。这些琐碎的事也颇忙碌。好不容易人群散去。沈梦秋缓缓走出屋去。
破浪仍未回来,秋风吹的树叶凄凄呜咽,沈梦秋心中酸楚,不知林烟到底去了哪里。
第十七章
山水茫茫(二)
沈梦秋等待半个月,破浪终于回来了。与他布置的人手一样,没有带回林烟的任何消息。林烟没有回惟情庄,也不在那些他曾经流连的青楼。青楼楚馆是得到江湖消息的最快途径。相思阁下属开设的便不计其数。可是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林烟去了哪里。甚至连琴州,他也派人去看了。下属回报说林烟母亲的坟有修整过的痕迹,可已是数日前的事了。这一点消息最终也告断绝。
沈梦秋夜里独眠,忽然想起刚认识林烟时的许多事情。那消魂的日夜,林烟哭泣着在他身下挣扎,哽咽不清的求饶。他知道他疼,可总觉得自己喜欢他,便是他的福气。林烟被他带走,在海上醒过来,那时不知有多寂寞痛苦。他知道他难过他宁愿死,可觉得自己拿情天宝鉴换了他,怎么也算对得起他。林烟自小所受的教育,与相思阁的人交往已是天大的罪过,却被带到了相思阁,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相思阁的人。他每次离开崖顶,总是远远避开人,挑最偏僻的路下去。林烟在岛上有个采珠的朋友,被自己吓走了。他不去见阿妹,却也再不一个人下山去玩。他从小死了父亲,颠沛流离,六岁又死了母亲,十二岁开始为江清扬做事,十六岁去做什么风流公子,十八岁便遇到了自己。一生中何尝有过什么真正开心的日子。
那天在书房,他说“梦秋,我真欢喜。”他带着小刺猬回来时,自己为什么要为赵思远责怪他。他是孩子气,可从不肯令人为难。他求自己别去助三皇子不知在心里想了多久才开口。自己答应他了就答应了。为什么要冷落他为难他。他那样隐忍羞涩的个性,却几次开口说永远陪着自己,为什么不相信不珍惜他的情意。沈梦秋千头万绪齐上心头,度日如年不过如此。有时睡着了,听见林烟呼喊他的名字,惊醒过来,屋子永远那样空荡荡的,仿佛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
只有林烟留下的小刺猬,证明那美丽的少年曾经日夜不离的和他生活在一起。沈梦秋吃饭时把那刺猬摆在桌子上,小刺猬吃东西越来越少。几天后更一动不动了。沈梦秋武功卓绝,觉这刺猬呼吸极细缓,却并没有断绝。晴月请了一位据说会医治动物的猎人。那猎人看了之后,恭敬的道:“阁主长年住在极南之地,少见此物。刺猬天气转冷便会深眠,明天春天便好了,一切都与从前一样。”沈梦秋道:“多谢先生。”那猎人得相思阁主的一句多谢,激动无已。领了沈梦秋的厚赐,欢喜无限的走了。沈梦秋轻抚刺猬的骨刺,想林烟抱着它的模样。晴月道:“阁主,我听人说有时不相干的人说句话最是准了。那猎户说一切都和从前一样,阁主不要挂心,公子一定会回来的。”沈梦秋低声道:“什么时候呢。”晴月是他的近人,他并不在晴月面前强撑。以他的能力,却这么久也找不到林烟。自是林烟存心躲他了。晴月道:“明年春天便好了。”
并没有等到那样久,林烟的消息很快便到了。沈梦秋在相思阁的大厅里,面前摆着一件衣服。那是林烟的里衣,雪白的丝绸上全是干涸了的血迹。比当年林烟在刑堂被抽碎的那件狰狞百倍。衣服上有许多被烙铁炽烤的焦糊。遍布着碎口,却偏还能维持一件衣服的连接。可以想见折磨林烟的人,是如何慢慢的设计步骤,然后一件一件的加在他身上。这件衣服有一切沈梦秋所知刑具的痕迹,还有许多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造成的。
这衣服是三皇子的特使早晨送来的,沈梦秋看了整整一个上午。派人去请那过去的财神城主过来。楚烟笑着走进这堪比皇宫大殿的议事厅,笑道:“沈阁主好。”沈梦秋也笑道:“楚城主客气了。”楚烟道:“我这财神城早已是个空名,如今为三皇子做个帐下小卒。沈阁主切勿客气。日后你我说不定尚有共事一君,同朝为臣的情分。到时候还要阁主多多提携才是。”沈梦秋道:“我是个江湖野人,只怕要辜负城主的一片好意。”楚烟道:“可林公子对三皇子可是忠心耿耿。沈阁主不会连他的意思也不顾吧。”沈梦秋道:“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楚城主远来是客,吃过了饭再走。你这件礼物,我们阁里要着也没什么用,还请城主一起带走吧。”他知道楚烟来意不善,自己若露出一分关心林烟,便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只怕林烟的苦更无尽头。总之楚烟不会走,几句话就压了这女人的上风头。话说的虽强,一颗心实已痛的碎了。
楚烟冷道:“沈阁主不是这样不痛快的人,我亦没有时间陪你。你若不认识这是林烟的衣服,怎么肯留我这么久。”沈梦秋道:“这衣服毁损的这样厉害,谁能分辨得出来。楚城主何不拿外衣来,倒好认些。”楚烟娇笑道:“林公子与阁主是什么关系,哪还用什么外衣。外衣三皇子另行派人送去给惟情庄了。”沈梦秋道:“算盘打得倒精,林烟已叛走。即便你真抓住了他,也与我没有关系。”说到这里,讪笑道:“凭城主想抓他真是笑谈,这天下无论是谁,只要他想走,只怕还没有走不开的。”楚烟道:“啧啧,阁主还是关心不是。我是抓不到他,全要谢阁主的好师弟算无遗策。”沈梦秋道:“你说什么。”楚烟道:“这林烟出了相思阁,我就知道。可是不敢动他。你的好师弟给我出个主意,说林烟是个傻子,断然不会回去找江清扬的。他有什么地方可去,只怕也只能回琴州给他娘扫扫墓。让我们赶在前面,拔了他娘的墓碑,再拆了他娘的尸骨。林公子身上没钱,走的总是没有我们快。他到琴州见了他娘,还没等我们动手就吐血晕了过去。阁主,你这师弟真是聪明有才的很啊。哈哈。”沈梦秋觉一阵气血翻涌,他不是没有想到这点,终究是晚了三天。楚烟已将那墓碑重新修好。却让自己以为林烟去过又走了。
楚烟娇笑两声,道:“沈阁主,我还真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吃了饭再谈。
第十七章 山水茫茫(三)
沈梦秋道:“城主远来是客,我自当招待。尽管慢用,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楚城主自行离去便可。”楚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看他吩咐左右摆上宴席,竟真的是要走了。楚烟道:“沈阁主的痴情之名竟是假的,真令人齿冷。”沈梦秋笑道:“这世上事本就真真假假,城主何必苛求沈某一人。”楚烟咬牙道:“沈阁主竟然不顾林公子的死活。”沈梦秋道:“城主不说他对三皇子忠心耿耿,哪里还轮得到我去顾他的死活。城主若是觉这里饭菜不对胃口,这就请吧。”楚烟怔了一怔,娇笑道:“阁主又戏耍人家了,阁主若是不看重林公子,又怎么会为他赶走了师父的独子。”沈梦秋道:“城主请了。”转身便走。
楚烟身负三皇子之命,务必要与沈梦秋结盟。她与赵思远抓了林烟,自以为万无一失,得意洋洋前来,竟连一句妥协也得不到。眼见沈梦秋要走出大厅,道:“沈阁主,你若肯依前约,三皇子愿答应你一切条件。”沈梦秋挑高一边眉毛,道:“哦。”徐徐度了回来,道:“本也没什么不可,可你们抓了林烟,他毕竟是我的人。我也只好给三皇子写封信,让他体谅我这山野之人的面子,是不能再为他效力了。”楚烟脸色倏变。道:“林公子那样的人物当世无双,阁主真的不想再要了么。”沈梦秋道:“他现在还当世无双么,我要个废人做什么。”楚烟道:“我哪敢做什么过分之事,保证林公子将来,连手指都不会废一根。”沈梦秋道:“聪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敢这样对待他,自然是永远不打算把他还给我了。若是归还,也要在他身上中下一生难解的奇毒。我还要他做甚。我若心疼他,杀了你便是。楚城主在这留得一命,不如去求你的老情人江清扬。”楚烟道:“林烟身上带着两块墨玉,赵思远说是你们两派的至宝情天玄晶,阁主也不想要了么。”沈梦秋道:“那东西名字好听,什么用途都没有。城主若喜欢尽管拿去。我和江清扬都舍得送人,还会是什么真宝贝不成。”向左右道:“送楚城主。”楚烟道:“你……”沈梦秋道:“慢着。”楚烟道:“阁主想通了。”沈梦秋道“我改了主意。”楚烟欣喜道:“我就知阁主是聪明人。”沈梦秋道:“我要杀了城主。”他说的极为客气,动作却快。身形急闪,楚烟已被罩在掌风中。
楚烟惊道:“阁主若杀了我,赵思远便会将林烟送给三皇子的手下劳军。”沈梦秋边出招边悠闲道:“与我何干,赵思远在他身边,他只怕没命撑到劳军。”楚烟狼狈招架,勉力道:“林公子夜里常呼唤你的名字,阁主怎可如此绝情。赵思远并不知道我将他现放在哪里。只能联系我的人罢了。”沈梦秋停了手,道:“你撒谎也不会,哪里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会在你们面前示弱唤人,真是笑话。”楚烟急道:“他醒着不会,昏晕时会,睡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