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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这节,他的求生欲望立刻复苏,这时头盔上又挨了第二啄,不好,头盔松动了。他一抬头,海冬青的第三啄又袭来,忙一低头保护面部,“咣”头盔似断了线的风筝般直落下去。海冬青发出得胜的鸣叫声,致命的一啄下来。
若给它啄中,不脑浆迸出才怪,此刻的他已充满了求生的欲望。他一抬眼,目光与海冬青的目光交汇,仿佛源自本能的召唤,那总能令他超越灵肉临界点的感应油然而生,生命是如此的奥妙!这一瞬间的魂游物外顿令他抓住了对手唯一的破绽:最强的地方隐藏着最弱的地方。
他的右手闪电般一抄,一下子塞进了海冬青张开的钩喙里。头颈短小的海冬青宛若被一块大骨卡住了咽喉,吐不出、下不去,它发出痛苦的哀鸣声,两爪向下用力,想将他的身子连同手臂一同扯下。他感觉到右臂快要断裂般的疼痛,强烈的求生本能使他再次做出了正确决断,在空中一个倒翻,双腿青蛙般地分开,夹在了海冬青的翅尾之间,死死不放,右臂的剧痛立刻减轻。可怜的海冬青似被贴上了一大块狗皮膏药,再无法自如飞翔,两扇巨翅扑腾着向城外的远处坠去,如同一架中弹的战斗机。这发生的一切只在电光石火间,当指挥作战的达凯百忙中抬头一望,夕阳映红的天空中已不见了海冬青的影子。他心里咯噔一下,神鹰呢?此刻的他就是打破了头也想不透其中关节,忙向部下询问。还是有个别眼尖的士兵看到了那一幕,但毕竟离得太高看不真切,只说神鹰好像与那叛贼在空中斗将起来,然后一同坠往西北方向,眼见得俱活不成了。
达凯不由咬牙切齿:“小子当真可恨,临死还以神鹰垫背,可知一只神鹰训成要费数年心血。但他当真死了?汉人有句老话,祸害遗千年,这小子可是个大祸害,不行,待战事一了,就遣人前去查探,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在越来越暗的黄昏中向下坠去,看着大地越来越近,想到那007也遇到过这般情景,自己虽没他那般在空中抢降落散追飞机的本事,好歹还抓了个“滑翔机”。
海冬青摇摇晃晃地越飞越低,一个光秃秃只剩枝杈的大树忽然出现在前方。他心中一喜,这样的高度已摔不死了。“喀嚓”几声裂响,无法控制飞行方向的海冬青带着他一头撞进了树杈间,“轰”地跌落地面,碎雪溅起,满地断枝。此刻天际只剩一片红光,太阳刚刚落下,楚州城业已不见。
大树底下,一人一鹰俱跌得七荤八素,遍体鳞伤,这对在空中斗了半晌的冤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的衣袍碎成条条,满脸小血口,手犹塞在海冬青的喙中,不敢抽出,因为它的爪子攫住他不放。但是拥抱大地的感觉真好,他从未像这一刻觉得大地之母如此亲切。老子还活着,在一个毫无生机的情况下逃出生天,亏了达凯小子送来的“滑翔机”。他幻想着达凯一旦知道此事时的表情,不由哈哈大笑!
而海冬青翎羽凌乱,双翅冒血,无力地扑腾着,看样子暂时飞不起来了,但它凶狠的目光告诉他休要得意,想逃?没门!
和海冬青离得如此之近,他方有空仔细打量这个对手:它身长足有一米以上,头部小得跟身子不成比例,呈淡黄褐色,腰尾间覆羽暗褐,尾羽白褐相间,其余部分皆呈黑褐色,迥异常见的鹰类,确切地说,更像一只大雕,想来神鹰二字,是女真人通俗的叫法。
北风渐渐刮大了,这一人一鹰兀自抱作一团,僵持不下,谁也不肯放松。眼见得北风越刮越烈,渐渐地下起雪来。他又疲又困又冷,苦着脸跟海冬青打起了商量,也不管它听不听懂:“大哥,咱俩可不要同归于尽哩,干脆咱俩同时罢手得了,看你如此英俊有型,一定有不少母鹰暗恋你,生命是如此美好,可要好好享受才是……”
话是如此,他可不敢丝毫放手,这些插科打诨的话主要讲给自己听的,以免自己真睡着了给对手可乘之机,细雪下个不停,没有停的迹象。差不多到了午夜了,他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看着嘴巴被他撑得怪模怪样、双目依旧炯炯有神的海冬青,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大鸟蛋,看你这等丑样,哪个母鹰会喜欢你?等老子一脱身,就拔了你的毛、剁了你的爪,踩出你的肚肠子,烤成一个大乳鸽吃……”
一说到吃,他真得感到饿了,困意顿消,愈发恶毒地骂起来。正骂得起劲,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嗥叫声,这种叫声是如此的熟悉,他只在电影电视里听到过,好恐怖哩。
他立刻收声,绝不想在现实中碰到这种动物。只希望它离这里越远越好,但随即发觉不妙,那叫声处在自己的下风头,自己和海冬青的气味断无法逃脱这动物极灵敏的嗅觉。他抬头看天,月黑风高雪密,不祥之兆让他注意到海冬青也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他内心发毛,直叫俺的娘:“别乳鸽没吃成,自己倒变成了别人的点心了。”
果然不到半晌,在绵绵的小雪中,一对绿油油的小灯笼出现在不远处的黑暗中,又一对出现了,再一对……借着雪地的微光,他看清了,是狼!而且不止一只狼,天哪,是整个狼群在接近,一大群绿油油的小灯笼在空旷的雪原荒野闪动,说不出的凄冷怪异。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他想起在后世动物园的铁笼中看到的它,不安、冷酷、狂躁,此刻却活生生一大群地出现在眼前,当真是未离鹰口、又陷狼群。齐秦的这首歌再也无法给他一丝的浪漫、不羁与豪迈,只剩下发自心底的深深寒意。
倏的,一条黑影像从地下冒出般冲了过来,他心叫我命休矣,正与海冬青鹬蚌相争的他如何有反击之力。怪了,这个狼一样的家伙却蹭在它的身上,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更奇的是,它仿佛从他身上获取了力量,一转身,冲着狼群“汪汪”的大吠起来。他心中释然了,原来是条狗。他吁口气再仔细一打量,这条灰色的大狗满口鲜血,浑身皮开肉绽,想是被狼群追杀,它能活到现在,已算是个奇迹。
它一定是嗅到了人类的气息,来寻求保护了。发源于狼的狗,经过了几千年的驯化,反而视人类为伙伴,这对大自然来说,不能不说是个讽刺。想到可能是这条狗引来的狼群,他恨得直咬牙:“大哥,你没看到,我也是自身难保?”
行进中的狼群慢慢散开,形成了一字战线。雪地上衬出了一片黑压压的影子,不下二十条吧。他聚起目力,看清了它们尖尖的耳朵、阴冷的斜眼和耷拉着的长尾巴,更看到了它们张开的大嘴里,伸出一条条贪婪的血舌和泛着寒光的白齿,一群饥饿的狼!他毛骨悚然。
面对着这群以残忍出名的野生食肉动物,仿佛心意相通似的,他和海冬青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一个抽手、一个松爪。在强大而共同的敌人面前,惟有协作才可以匹敌,原先的对手就可以变成朋友,这条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同样适用于自然界。
暂时放下了恩怨,他和海冬青这对冤家摇摇晃晃地一起站了起来。狼群齐刷刷地后退几步,毕竟,猛禽是陆上动物的天敌,而人更是一切动物的克星。
但他随后的举动立刻就将这仅有的一点心理优势抹掉了,只见他一转身就往身后的树上爬,一面拼命爬一面给自己找借口:它们毕竟是畜牲,保护老子这个人类是天经地义的,老子可没有保护它们的义务。虽说走为上策,但他自知跑不过雪地上的狼,在目前的情况下,只有“爬”为上策了。
奈何树光雪滑,他费劲而徒劳地蹬着腿,却不能向上一步。终于确信自己没辙了,他只好讪着脸回到了两个被刚他抛弃的战友中间,小脸已因为主人的行为而通红,还好,周围没有人类,否则他当真无地自容。海冬青发出不满的咕嘟声,用翅膀扇了他一下,大灰狗则竖起了尾巴,作好了战斗准备,还好,是条狼狗,战斗力应该不差。
他忙将功补过地拣起一根粗树枝,自我激励道:“好,老子今天先与人斗,再与鸟斗,马上有要跟兽斗,就差跟鱼斗了,用毛主席的话说,其乐无穷。”
但他方才的举动已在狼群中激起了反应,它们看出了人的胆怯,更看出了那只猛禽好像受了伤飞不起来,一时蠢蠢欲动起来。
一人一鹰一狗背靠着可一人环抱的大树,跟狼群对峙着。一条健壮的棕色大狼用锐利的黑眼睛紧盯着他,他不甘示弱地跟它对视,还威胁地挥舞了一下树枝。只遗憾自己丢了那把弯刀,否则有得一拼,不像现在这般内心发虚,对能否闯过这一劫毫无信心。
那条棕狼忽然长嗥一声,整个狼群原地站定,肃然无声,原来是条头狼,他在肚里搜索出了关于狼的这一点点认识。灰狗显然是仗着人势还以一声长吠。他突发奇想,以另一个角度去看,这祖先是狼的灰狗算不算是叛徒呢,他有点同病相怜之感。
身侧忽然一阵风声掠起,走神的他心中一惊,却不及反应。却见右首的海冬青应声闪电般啄去,一声惨嗥,一条偷袭的狼倒毙在脚下,一只眼珠子不见了,血浆从变成黑洞的眼窝里涌出。海冬青的这一啄竟深入其脑,他庆幸自己在天上没有挨着,立刻全神贯注起来,在这丝毫不亚于两军对阵的战斗中,任何的疏忽都可能意味着死亡。
同伴的死并没有吓退狼群,刚才的偷袭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头狼低嗥了一声,又一条狼从正面的群中走出,老练迅疾,无声无息地矮步前行,它避过海冬青的一方,目标很明显,是他。他握着那根树枝,手心冒汗,又是个陌生的魔鬼生死考验……
距他有五、六米时,那条狼突然加速,接着凌空越起,直扑向他的面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达凯跟自己比武时使出的那硬碰硬的一招,斗志大盛,不退反进,举起手中的树枝迎头挥去。只听“咔嚓”一声,他心中咒骂了一声,那树枝在狼头上断成两截,狼的来势却不减,更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喉咙。他嗅到了刺鼻的狼骚味,也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左首一条灰影疾风般跃出,空中的那条狼没来得及嗥出一声,喉处便被啮断。尸体扑通落在他的脚下。浓郁的血腥气逸上来,他额头冷汗冒出,呆立于原地。好个忠心救主的狗儿,虽然这新认的主人并不怎么样。
试探出对手的实力,头狼再嗥了一声,整个狼群顿时运动起来,以大树为中心,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并开始绕起圈子。眼前的狼变成了一道道黑影,圈子越收越小,他的一颗心也越来越凉。这狼群的攻击方法暗合用兵之道──“十则围之”,本来若是一个接一个地攻击,他们还可勉强应付,一旦运用这包围合击战术,他们恐怕在几个照面间就要被撕成碎片了。
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海冬青头上的羽毛竖起,利爪刨地,灰狗则龇牙咧嘴,发出低低的咆哮声。他再拣起了一根树枝,只恨自己没有称手的武器,死,也不能便宜了这群野兽,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这是一个在出色的头狼领导下训练有素的狼群,它们一面通过眼花缭乱的运动营造强大的心理压力,一面寻找最佳的攻击时刻。他明知这一点,却有一种坐以待毙的气馁,突围也没有用,除非杀光这些狼,但真的只有被动防守这等死的一招吗?
他忽然捕捉到那稍瞬即逝的火花,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是后世的足球教练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虽然那支伤透了无数球迷心的国家队老是把防守当作最好的进攻。
对,要主动出击,他升起了星点的希望,永不放弃!他自我激励着,眯起双眼,用真正的心灵之窗去观察这群凶狠而狡猾的饿狼,寻找它们的薄弱环节。那条头狼在外围游离不定,一直没离开过正面的方向,以便操控全局。
掩盖真知的外壳一层层剥落,他在跟海冬青的空中搏击中领悟到的战理豁然清晰,敌人的最强处往往就是它的致命处,对了!头狼就是狼群的致命处,一旦收拾了它,狼群的凝聚力就会瓦解,强大的合击力亦随之消失,与“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殊途同归。
那么,该如何对付头狼呢,当然最好是海冬青的利喙了,可惜它不懂人话,看来这个重任只有自己承担了。他慢慢地伸直手臂,将树枝尖端指向头狼,它奔到哪个位置就指向哪个位置,这是曾对达凯用过的一招──激怒敌人,诱其出击。
头狼果然被他的举动激怒了,当着它臣下的面,它的权威受到这个“人”的挑战,它如果不应战,它高高在上的地位将受到来自内部的威胁而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