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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使着枪矛,保卫帕特罗克洛斯的遗体。〃
听罢这番话,腿脚风快的伊里丝说道:
〃是的,我们知道,你那套光荣的铠甲已被他们夺占,
但是,你仍可前往壕沟,以无甲之身——目睹你的出现,
特洛伊人会吓得神魂颠倒,停止进攻,
使苦战中的阿开亚人的儿子们得获一次喘息的机会——
他们已筋疲力尽。战斗中,喘息的时间总是那样短暂。〃
言罢,快腿的伊里丝离他而去。
宙斯钟爱的阿基琉斯挺身直立——雅典娜,
女神中的姣杰,把穗带飘摇的埃吉斯甩上他那宽厚的肩膀,
随后布起一朵金色的浮云,在他的头顶,
从中燃出一片熊熊的火焰,光照四方。
仿佛烟火腾升,冲指气空,远处
海岛上的一座城堡,受到敌人的围攻,
护城的人们在墙上奋勇抵抗,
苦战终日,及至太阳西沉,点起
一堆堆报警的柴火,呼呼地
升腾,告急于邻近岛屿上的人们,
企盼他们的营救,驾着海船赶来,打退进攻的敌人——
就像这样,阿基琉斯头上烈焰熊熊,冲指明亮的气空。
他从墙边大步扑进,站在壕沟边沿,牢记
母亲的命嘱,不曾介入阿开亚人的营伍。
他挺胸直立,放声长啸,帕拉丝、雅典娜亦在
远处呼喊,把特洛伊人吓得五脏俱裂。
阿基琉斯的呐喊清响激越,
尖利嘹亮,如同围城之时,
杀人成性的兵勇吹响的号角。
听到埃阿科斯后代的铜嗓,特洛伊人
无不心惊肉跳;长鬃飘洒的驭马,
心知死难临头,掉转身后的战车,
驭手们个个目瞪口呆,望着灰眼睛女神雅典娜
点燃的烈火,窜耀在心胸豪壮的阿基琉斯
头上,来势凶猛,暴虐无情。
一连三次,卓越的阿基琉斯隔着壕沟啸吼,
一连三次,特洛伊人和声名遐迩的盟友吓得活蹦乱跳。
其间,他们中十二个最好的战勇即刻毙命,
葬身于自己的战车和枪矛。与此同时,阿开亚人,
冒着飞舞的枪械,高兴地抢回帕特罗克洛斯,
放躺在尸架上,出手迅捷;亲密的伙伴们围站在他的
身边,深情悲悼。捷足的阿基琉斯介入哀悼的
人群,热泪滚滚,看着他所信赖的伴友
尸躺架面,挺着被锋快的铜尖破毁的躯身——
他把伴友送上战场,连同驭马和
战车,但却不曾见他生还,把他迎进家门。
其时,牛眼睛天后赫拉把尚无倦意。
不愿离息的太阳赶下俄开阿诺斯水流。
太阳下沉后,卓越的阿开亚人停止
激烈的拼杀,你死我活的搏斗。
在他们对面,特洛伊人亦随即撤出激烈的
战斗,将善跑的驭马宽出战车的轭架,
集聚商议,把做食晚饭之事忘得精光。
他们直立聚会,谁也不敢就地下坐,
个个心慌意乱——要知道,在长期避离惨烈的
搏杀后,阿基琼斯现又重返战斗。
头脑冷静的普鲁达马斯首先发话,
潘苏斯之子,全军中推他一人具有瞻前顾后的睿智。
他是赫克托耳的战友,同一个晚上出生,
比赫克托耳能言,而后者则远比他擅使枪矛。
怀着对众人的善意,他开口说道:
〃是慎重考虑的时候了,我的朋友们!我劝大家
回兵城内,不要在平原上,在这海船边等盼
神圣的黎明——我们已过远地撤离了城堡。
只要此人盛怒不息,对了不起的阿伽门农,
阿开亚人还是一支较为容易对付的军旅,
而我亦乐意露营寝宿,睡躺在
船边,企望着抓获弯翘的船舟。
但现在,我却十分害怕裴琉斯捷足的儿子,
此人的勇力如此狂暴,我想他绝不会只是满足于
果留平原——特洛伊人和阿开亚人在此
拼死相搏,均分战神的凶暴。
不!他要荡平我们的城堡,抢走我们的女人!
让我们撤兵回城;相信我,这一切将会发生。
眼下,神赐的夜晚止住了裴琉斯之子、捷足的
阿基琉斯的进攻,然而,明天呢?倘若等他披甲
持枪,冲扑上来,逮着正在此间磨蹭的我们,各位
就会知道他的厉害。那时候,有人准会庆幸自己命大,
要是他能活着跑回神圣的伊利昂。成片的特洛伊尸躯将喂饱
兀鹫和俄狗。但愿此类消息永远不要传至我的耳旁!
倘若大家都能听从我的劝说——尽管我们不愿这么做——
今晚,我们将养精蓄锐,在聚会的空场上;高大的城墙
和门户,偌大的门面,平滑吻合的木板和紧插的门闩,
将能保护城堡的安全。然后,明天一早,
拂晓时分,我们将全副武装,进入
墙头的战位。那时,倘若阿基琉斯试图从船边过来,
拼杀在我们的墙下,他将面临厄运的击打。
他会鞭策驭马,在墙下来回穿梭,把它们
累得垂头丧气,最后无可奈何,返回搁岸的船旁。
所以,尽管狂烈,他将无法冲破城门,攻占
我们的城堡。用不了多久,奔跑的犬狗便会把他撕食吞咬!〃
听罢这番话,头盔闪亮的赫克托耳恶狠狠地盯着他,
嚷道:〃普鲁达马斯,你的话使我厌烦——
你再次催我们回撤,要我们缩挤在城区;
在高墙的樊笼里,你难道还没有蹲够吗?
从前,人们到处议论纷纷,议说普里阿摩斯的城,
说这是个富藏黄金和青铜的去处。但
现在,由于宙斯的愤怒,房居里丰盈的
财富已被掏扫一空;大量的库藏已被变卖,
运往弗鲁吉亚和美丽的迈俄尼亚。
今天,工于心计的克罗诺斯的儿子给了我
争获荣誉的机会,就在敌人的船边,把阿开亚人
赶下大海——此时此刻,你,你这个笨蛋,不要再说撤兵的蠢
话,当着此间的众人!
特洛伊人中谁也不会听从你的议说——我将不允许有人这
么做。行动起来,按我说的办,谁也不要倔拗。
现在,大家各归本队,吃用晚餐,沿着宽阔的营区;
不要忘了布置岗哨,人人都要保持警觉。
要是有谁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的财富,
那就让他尽数收聚,交给众人,让大家一起享用。
与其让阿开亚人糜耗,倒不如让自己人消受。
明天一早,拂晓时分,我们要全副武装,
在深旷的船边唤醒凶暴的战神!
如果挺身船边的真是卓越的阿基琉斯,
那就让他等着遭殃——一倘若他想试试自己的身手。我不会
在他面前逃跑,不会跑离悲烈的战斗;我将
顽强拼战,看看到底谁能赢得巨大的光荣,是他,还是我!
战神是公正的:用死亡回敬以死相逼之人!〃
赫克托耳言罢,特洛伊人报之以赞同的吼声——
好一群傻瓜,帕拉丝·雅典娜已夺走他们的智筹。
赫克托耳的计划凶险横生,他们竟盲目喝彩,
而普鲁达马斯的主意尽管明智,却没有一个人赞同。
议毕,全军吃用晚饭,沿着宽阔的营区。其时,在帕特罗克洛斯
身边,阿开亚人哀声悲悼,通宵达旦。
裴琉斯之子领头唱诵曲调凄楚的挽歌,
把杀人的双手紧贴着挚友的胸脯,
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悲号。像一头虬须满面的狮子,
被一位打鹿的猎手偷走它的幼仔,从
密密的树林里,甫及回来,方知为时已晚,恼恨不已,
急起追踪,沿着猎人的足迹,跑过一道道山谷,
企望找到他的去处,凶蛮狂烈。就像这样,
阿基琉斯哀声长叹,对慕耳弥冬人哭诉道:
〃唉,荒唐啊,我说的那番空话——那天,
在裴琉斯家里,为了宽慰英雄墨诺伊提俄斯的心房!
我答应他,攻陷伊利昂后,我会把他的儿男带回
俄普斯,载誉而归,带着他的份子,他的战礼。
但是,宙斯绝不会从头至尾兑现凡人的心愿。
瞧瞧我俩的下场:你我将用鲜血染红同一块土地,
在这特洛伊平野!我已不能生还家园;裴琉斯,
我的父亲,年迈的车战者,将再也不能把我收迎进家门,
还有塞提丝,我的母亲——异乡的泥土将把我收藏!
然而,帕特罗克洛斯,由于我将步你的后尘,离开人间,
我现在不打算把你埋葬,直到带回那套铠甲和
赫克托耳的脑袋——是他杀了你,我的心胸豪壮的伴友。
在火焚遗体的柴堆前,我将砍掉十二个特洛伊人
风华正茂的儿子,消泄我对他们杀你的愤恨!
在此之前,你就躺在这里,在我的弯翘的海船前;
特洛伊妇女和束腰紧深的达耳达尼亚女子将泪流
满面,哀悼在你的身边,无论白天和黑夜——她们是
你我夺来的俘获,靠我们的勇力和粗长的
枪矛,攻克一座座凡人富有的城堡。〃
言罢,卓越的阿基琉斯命令属下,
在火堆上架起一口大锅,以便尽快
洗去帕特罗克洛斯身上斑结的血污。
他们把大锅架上炽烈的柴火,注满洗澡的
清水,添上木块,燃起通红的火苗。
柴火舔着锅底,增升着水温,直至
热腾腾的浴水沸滚在闪亮的铜锅。
他们动手洗净遗体,抹上舒滑的橄榄油,
填平一道道伤口,用成年的油膏,
把他放躺在床上,盖上一层薄薄的亚麻布,
从头到脚,用一件白色的披篷罩掩全身。
整整一夜,围绕着捷足的阿基琉斯,
慕耳弥冬人哀声吟叹,悲悼帕特罗克洛斯的故亡。
其时,宙斯对赫拉发话,他的妻子和姐妹:
〃这么看来,赫拉,我的牛眼睛王后,你还是实践了你的意图
你已催使捷足的阿基琉斯站挺起身子。他们都该是
你的孩子吧,这些个长发的阿开亚人?〃
听罢这番话,牛眼睛夫人赫拉答道:
〃克罗诺斯之子,可怕的王者,你说了些什么?
即便是个凡人,也会尽己所能,帮助朋友,
尽管凡骨肉脯,没有我等的睿智。
我,自诩为女神中最高贵的姣杰,体现在
两个方面,出生次序和同你的关系——我被
尊为你的伴侣,而你是众神之主——
难道就不能因为出于恨心,谋导特洛伊人的败亡?〃
就这样,他俩你来我往,一番争说;与此同时,
银脚的塞提丝来到了赫法伊斯托斯的房居,
由瘸腿的神匠自己建造,取料青铜,
固垂永久,亮似明星,闪耀在众神之中。
她找见神匠,正风风火火地穿梭在
风箱边,忙于制作二十个鼎锅,
用于排放在屋墙边,筑造坚固的房居里。
他在每个架锅下安了黄金的滑轮,
所以它们会自动滚人神祗聚会的厅堂,
然后再滑回他的府居:一批让人看了赞叹不已的精品。
一切都已制铸完毕,只缺纹工精致的
把手。其时,他正忙着安制和铆接手柄。
正当他专心摆弄手头的活计,以他的工艺和匠心,
银脚女神塞提丝已走近他的身边。
头巾闪亮的克里丝徐步前行,眼见造访的塞提丝,
克里丝,美貌的女神,声名遐迩的强臂神工的婚配。
她迎上前去,拉住塞提丝的手,叫着她的名字,说道:
〃裙衫飘逸的塞提丝,是哪阵和风把你吹进我们的房居?
我们尊敬和爱慕的朋友,稀客,以前为何不常来赏光串门?
请进来吧,容我聊尽地主的情谊。〃
言罢,克里丝,风姿绰约的女神,引步前行,
让塞提丝坐息一张做工精致的靠椅,造型
美观,银钉嵌饰,前面放着一只脚凳。
她开口招呼赫法伊斯托斯,喊道:
〃赫法伊斯托斯,来呀,看看是谁来了——塞提丝有事相求。〃
耳闻她的呼喊,著名的强臂神工答道:
〃呵,是尊敬的塞提丝,好一位贵客!
她曾救过我——那一次,我可吃够了苦头,从高天上摔落,
感谢我那厚脸皮的母亲,嫌我是个拐子
想要把我藏匿。要不是欧鲁诺墨和塞提丝将我怀抱,
我的心灵将会承受何样的煎熬——
欧鲁诺墨,环世长河俄开阿诺斯的女儿。
作为工匠,我在她们那里生活了九年,制铸了许多精美的用品;
有典雅的胸针、项链、弯卷的别针和带螺纹的手镯,
在空旷的洞穴里,四周是俄开阿诺斯奔腾不息的水流,
泡沫翻涌,发出沉闷的吼声。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