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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父母恩,您现在就是把心操碎了,姑娘她也不能理解。何苦来着?您身体又不好,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倘或有个万一,不是让姑娘不孝的罪名更多一层了?”
俞清瑶冷眼一扫,跟锦娘交道打多了,便知道这个妇人面若忠厚,其实牙尖嘴利、无事也要生点是非。跟她计较起来,多少气都有得生所以,当没听见,冲沐天华行了个礼,站在三步外,声音冷淡,“夫人唤清瑶来,不知有何急事?”
锦娘脸颊的肉抽了抽,眼中滤过一丝阴狠,随即垂下头——因为沐天华已经站起来,失态的上前抓紧俞清瑶的胳膊,“你这孩子,大祸临头了,是要心疼死为娘吗?娘九死一生生了你,怎么亲眼看着你去死?你这是在挖娘的心肝啊”
这一年来,俞清瑶的身高蹭蹭看涨,比沐天华至少高出半个头去。她垂下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映入眼帘的这张脸,梨花带雨,楚楚堪怜,五官与她八分相似,可惜,已经引不起她心中半点波澜。大约再多的爱意和期盼,也会消失在无穷无尽的折磨中吧。唯一不懂的是,沐天华怎么会认为说两句不要钱的话,就能回到当初——她还是小女孩,渴望母爱的年纪?
轻轻的挣开了,她退后两步,仍维持标准的礼仪,“夫人说笑了,清瑶是朝廷册封的县主,是安乐候的妻子,一品候夫人。除了谋反不赦的大罪,谁能要我的命?”说罢,淡笑两声,似有所指的瞟了一眼锦娘,“不知夫人被谁蛊惑,觉得清瑶会死?清瑶是父亲的女儿,有个什么,自然有我父亲为我奔走。”
“他?你怎么能相信他?他是最靠不住的”沐天华气急,狠狠拍了一下女儿的肩膀,那种无奈的感觉又浮现心头——她多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女儿看啊,为什么女儿就是不相信她一片真心父母至亲,可父亲能比十月怀胎的母亲更亲吗?朦胧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一滴滴往下垂落,“我知道,你怨我、怨我……怨我小时候把你抛下,可是为娘真的有苦衷啊你为什么不为娘亲考虑一下呢?娘欠你的,都会补偿。”
什么补偿能弥补我受到的伤害?俞清瑶很想问,可随即想到自己丰厚的嫁妆——不能说一点也没啊,至少让她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和沐天华面对她无奈无力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背上的压力、屈辱,该找谁说理去?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对她的生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永远在当面保持恭敬的礼仪。真心,真的没有了。
“夫人”锦娘心中恨极,流着眼泪,“你千万要保重身子啊来的时候,王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您太伤心。早知道……早知道姑娘铁石心肠,您何必白费心思?看看她,哪里知道您的一片慈爱之心?您这是何苦啊纵使再伤心,也该为王爷想想,为子皓少爷想想。”
提到俞子皓,沐天华泪水却涌得更多了——女儿长大了,跟她不贴心;儿子明明也是亲生,可跟她还是唱反调她想让俞子皓娶端王交好的,勋贵安国公府二房的女儿,妻家实力雄厚,目前宫中最受宠的皇贵妃十分喜爱那女孩。结下这门亲事,对俞子皓将来助力很大。别的不提,至少在其他的兄弟中,不会落后太大。可子皓那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说通了兄长,做主与他同窗的妹妹定下婚事那女孩听说容貌一般,才艺普通,除了家中有几个进士外,毫无可堪一提之处,清贫的连像样的衣裳都穿不起为什么她的儿女一个个都反对她定下的婚事?她真的是为儿女再三考虑过的,不是对儿女一生受益,她怎么会随意决定?
都不明白她的苦心……
锦娘在她耳边柔声细语劝着,边说边自己抹泪。沐天华听着暖心的话,心道亲生儿女不如一下人,泪越流越多。想着儿女不孝顺,而这些年她屡次跟侧妃位置插肩,空落落一无所有一转眼,都快蹉跎到三十五了再过两年,便是天生丽质,也难免鱼尾纹,那时,她凭什么肯定端王对她的心,一如十七八岁时?多少年轻漂亮的女孩,想要瓜分她唯一的情人主仆两个对哭了大半个时辰。
俞清瑶心早就冷了,也懒得惺惺作态安慰,便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出声。等到沐天华的泪都哭干了,她才挪动脚尖,递过去一杯茶,仍旧退回原来位置。
沐天华怔怔看着她用命挣扎生出的女儿,过往母女亲切的画面飞逝,在她记忆中飞快的定格。从什么时候起,女儿再也没有用仰慕、渴望的眼神看她了?那份与生俱来的母女亲情,什么时候消失了?艰难的动了动唇,“你,恨我罢”
俞清瑶诧异的抬起头,摇摇头,“不恨。”
啪茶水溅了一地
沐天华忽然站起来,嘴角颤抖着,“你胡说你恨我,我知道可你为什么不恨他?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他薄情寡义、反复无常、阴险卑劣要不是实在忍不了他,我怎么会想逃?怎么会抛下你?一切都是他的错”
“可你为什么不恨他?”
二七七章 离婚原因
二七七章 离婚原因
“为什么不恨他”沐天华声嘶力竭的怒喊着,全无一丝过去的优雅从容。亲生女儿就那么冷淡漠然的看着她悲伤哭泣,袖手旁观、无动于衷,这伤透了她的心她的委屈,一瞬间全爆发出来“我是你的亲娘啊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的是我啊你为什么怨我,却不恨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亲生儿女一个个背弃我,难道我不是你们的亲娘?”
反反复复重复着“亲娘”的字眼,也不知是想抱怨儿女太过不孝,还是怜悯自伤,哀恸自己命运凄惨。
锦娘也是满脸泪水,噗通一声朝俞清瑶跪下了,“姑娘,你就是有再大的怨气,怎能忘记夫人为生你落下一身的病痛?她今日特意来,不是为了翻往日的旧帐,而是为你的性命安危啊你、你这样待她,把夫人伤得遍体鳞伤,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老奴就算求求你,给你跪下磕头了看在夫人真心疼爱你的份上,你就跟她说句软话,哄哄她又怎么样了?为人子女,不能这么伤母亲的心啊会遭报应的”
锦娘一边磕头,一边哀哀欲绝,并且十分恶心的爬到俞清瑶的脚边,拉扯着她的裙摆,用力的拽着,似乎她不答应,就不松手了。
俞清瑶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仍是冷漠的站着,明明可以跟往常一样虚伪的应付两句,可这一刻,也许是提到父亲俞锦熙了吧,就是不想再给好颜色。
身为母亲,怎么能问出“你恨我不要紧,也该一视同仁,恨你的父亲”这种话?难道她想仇视自己的生身父母?难道憎恨父母的孩子,心理会好受?从这一点,她看透了沐天华的狠——竟然根本不管自己内心的感受是个只顾自己的自私母亲。
很久很久以后她回想今天一幕,心理思绪纷杂。若早知这是最后一面,她还会心如铁石吗?会坚定不移的觉得母亲该受点教训,会毫无愧疚的说出那些伤口撒盐的话?
她不知道。
唯一确认的,只是她的生母,一生命运皆是母亲自己选择——外祖母、外祖父如珠如宝的宠爱,眼光远大的为她选择了帝师俞家,作为安庆侯府唯一的嫡女,本可以平安顺遂一辈子。可她并不理会,红杏出墙、抛夫弃女,宁愿把母家的名誉踩到脚底,也要做端王的外室。日后种种,幸福或者不幸福,跟她这个早就出嫁,并且很早就被抛弃的女儿无关。
“夫人,您问我恨不恨您,清瑶早就说过了,不恨。若说怨么,大概有那么一点点。比如刚刚,我脚底下缠着的这个下人,才诅咒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么近,您的耳朵不至于听不见吧?”
“亲娘?呵呵,天底下有帮着下人欺负自己亲生女儿的亲娘?”俞清瑶笑着,明明是想表现无所谓的,可眼神泄漏了她深藏着的不满,落寞的摇摇头,“好在我早已学会不在乎。”
“不在乎你的想法,你是否把我这个女儿放心上。”
“可我有啊,瑶儿,你一直在娘的心中……”
“算了吧”
俞清瑶立刻打断她的话,指着锦娘,“要是说,你把这个东西放在心上,我还信两分。至于我么,有没有,对您而言,有什么区别?十几年没有我,您不也过来了?”
“还有,再也不要说什么‘为了我的性命安危特意过来’,有什么用?辱骂一个臣子,要不了我的性命。反倒是长公主被逼离开大周,那我和我的景暄死无葬身之地”
“之前才是我一家上下性命攸关的时候,您一点消息没来;现在最危险的过去了,您才哭着过来说担心我会死,可笑可笑”
沐天华愤怒的捂着胸口,“可当初娘就让你不要嫁给景暄,他是个瞎子,又是东夷的……明明是你先不听话你听娘的话,哪有这么多是非?”
“娘你不也没听外祖父的话吗?”俞清瑶讥讽道,“他把你嫁给爹爹,幸亏他早早死了,否则知道你现在没名没分的跟着端王爷,不知道会怎么看他宠了一辈子的女儿”
沐天华一下子哑口无言。
锦娘实在忍不住,跳了起来,“住嘴俞清瑶,这话也是你能说的?端王对夫人一片赤诚,老奴冷眼旁观了这许多年,王爷对夫人的情谊,可谓世间男儿绝无仅有的。就是老侯爷再世,知道王爷的真心,也会欣慰无比吧。老侯爷真心疼爱夫人,夫人过得幸福,他老人家怎么会不高兴?”
俞清瑶才不会自降身价,跟个老嬷嬷吵起来,而是满是同情的看着自己生母,“你就是被这些话,哄了十六年?”
“那我来告诉你,躺在地下的安庆侯会怎么想安庆侯沐家本是靖江王后裔,先祖追随开国皇帝打天下时,以忠心耿耿出名太祖曾经战败到只剩下十八兵士逃命,其中一人就有先祖在开国诸多功臣,不乏能征善战、长与庙算的,靖江王本是本领最微末的一个,可凭着一腔赤胆忠心,硬是封了王沐家还出过三任皇后外戚且勋贵,能有几家名声好的,可沐家是例外,普天之下,提及沐家,谁不赞一声忠烈?”
“再说外祖父,他是公主亲子,即便不学无术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优渥生活可他不甘心,年纪轻轻就往北疆大军去,不顾公主太祖母的安排,一心上阵杀敌、报效朝廷他有勇有谋、一腔热血,后来虽然返京,可忧国忧民的心思从没更改我父亲,便是有一千条不是,他耗时十年,为大周披肝沥胆画下了北狄地图”
“只凭这一点,您还觉得外祖父会不认同他的女婿,我的父亲吗?你还心安理得的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母亲,你为了自己一己之私,抛弃我不要紧,背叛父亲也行,可你辱没了沐家的百年声誉,辜负了外祖父的期待。”
甚至,还毁了沐家……
若非她的母亲败坏了沐家的声誉,前世舅父身陷囫囵时,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出面说情?端王妃娘家彭家,和侧妃谢家的人,落井下石百年沐家,一朝便烟消云散锦娘尖声道,“你胡说”
说罢,冲上去抓着俞清瑶的胳膊,怒极之下,竟然失去了理智,朝着那张她看了就十分厌恶的脸狠狠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扇完了,她自己先吓了一跳。瑟瑟的退后两步,圆睁着眼睛,看了看俞清瑶,又看了看沐天华,哀哀道,“夫人,我不是故意的,夫人,您是最知道老奴的,老奴是气不过啊姑娘是您的女儿,却这么说您。老奴将心比心,实在受不了了姑娘的话,一字一句都像刀子挖老奴的心啊”
“的确,像刀子一样挖心……”
沐天华喃喃自语,靠在椅子上呆呆的。她从小被父母宠爱,但一般闺阁千金,那家父母会跟她说家国大事?是以她从没想过父亲把她嫁给俞锦熙,是为了那人的聪明本事,建功立业。
“夫人,您别听姑娘胡言啊王爷是什么人?若说对朝廷贡献,王爷身居高位,不比小小的探花做得更多?”
锦娘憎恨的瞪了俞清瑶一眼,见俞清瑶嘴角流出一丝血迹,不反思自己用力大了,反而想着,她怎么不擦擦脸?故意的,存心的苦肉计虽然夫人不待见这个女儿,可要是因此跟她疏远了,那可划不来于是,比往常更小心。
而沐天华看见熟悉的锦娘面孔,再看俞清瑶被打了一巴掌,并没有一丝抱怨、怨恨,只是冷淡的看着自己主仆,心,一瞬间彻底凉了。
她知道,自己是彻底失去这个女儿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记得自己的来意,是想告诉女儿,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求端王帮助的。之所以说道“死”,是想劝告女儿以后行事别鲁莽啊“锦娘,你先出去下。”
“夫人?”
“放心,”沐天华悲哀的笑了下,“我只是把为什么离开那个人,原原本本跟我跟他的女儿说一遍。”
锦娘十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