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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满绣菱花对襟小袄,云纹挑线裙子,腰间系着碧色丝绦。杜鹃见了,摇头称太简朴了。
“姑娘,侯府来人可不知道你天性喜欢素淡,看到这般穿戴,还以为老太太怎么苛待你呢!还是换上这套吧!”
杜鹃笑语盈盈,仿佛不知道俞清瑶一直在钱氏心中的地位似地,帮忙着换上紫红绡的五彩刻丝锦袄,娟纱金丝绣花及地长裙——这一套,估计当初做的时候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吧?
俞清瑶心中冷笑着,面上淡淡的看着杜鹃一双巧手,帮她把不多的头发盘了一对双丫平卷小髻,用掐丝八宝琉璃珠坠了一圈,系了锦丝带长长的垂下。
若是紫檀落地玻璃镜还在,俞清瑶会发现,此时的她焕然一新,整个人变得气度不凡,“贵气逼人”。
可不是吗?光是那五彩刻丝锦袄,至少要花费熟练织工半年功夫,没有一百两银子根本买不下来。钱氏肯舍得做这件衣服装装门面,无非是侯府带来的贺礼……足够让俞家吃上一年了。
无畏居,进出的下人都喜气洋洋。俞清瑶赶到的时候,整个厅堂里都摆满了,没个下脚处,还有数不清的东西都放到院子外了。
“风鸡、鸭、羊二十只,腊猪二十只,暹猪二十只,汤猪二十只,龙猪二十只,熊掌二十对、鹿筋二十斤,海参五十斤,鹿舌五十条,牛舌五十条。榛、松、桃、杏仁各二口袋,大对虾五十对,干虾二百斤。银霜炭上等选用五百斤,中等一千斤,柴炭两千斤。碧粳米五十斛,白糯米五十斛,粉粳米五十斛,杂色粮谷哥五十斛,下用常米一百石。个杂干菜一车。”(注1)
“横罗二十匹,直罗二十匹,花罗二十匹。花软缎十匹,素软缎十匹,织锦缎十匹,古香缎十匹,时兴花样绢布、棉绸一百匹,供家下人使用。”
俞清瑶听着长长的礼品单子,心道光是把东西运来,至少要一条船吧?侯府的来人还在笑说,“另有各房礼物,待老奴打点好了,一并送去!我们侯爷说了,老太太做寿,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令让老奴过来磕个头,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边说,边真的磕头了。
钱氏喜得连忙让人搀扶起来,笑道,“自家亲戚,不必多礼。”见俞清瑶到了,一身装扮,不曾丢了人去,便招手,“三丫头过来,你母舅家来人,问候你呢!”
“这……是小小姐。啊,长这么大了!”
来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发髻都斑白了一半,但瞧着精神极好。穿着茄色富贵吉祥褙子,慈眉善目,容颜可亲。喜悦的看着俞清瑶,边看边点头,“小小姐长大了,模样气度,跟小姐未嫁的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底下人自然是一番赞同。
俞清瑶垂着头,掩饰心中的震惊。没想到来的是李嬷嬷。
这李嬷嬷不是常人,她是舅父的奶嬷,最得信任,在侯府的地位不同一般。俞清瑶记得,前世去京城的时候,李嬷嬷已经“退养”了,她的儿媳成为内宅的大管家,儿子是外院的管家,里里外外,差不多把持着半个侯府。
自己的计划……或许要她承担责任、背黑锅呢!这样一个对侯府有巨大影响力的人,还没去舅舅家就先得罪了?
不行!不能犹豫!这次,是唯一的逃离俞家机会!错过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想毕,她才略福了福,“嬷嬷好”。
李嬷嬷难得来一趟,肯定要问下老熟人,左右看了看,笑容不减,“杨嬷嬷怎么不在?姑娘出来,她也不伺候着!”
四十三章 各有思量
李嬷嬷这么问,其他人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都是侯府出来的,相识已久,问候一声很平常。只是杨嬷嬷走得干脆,明明知道侯府会来人也没有多呆,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其他人自然不好解释内情。只拿眼望着俞清瑶,让她出面说话。
俞清瑶也不让大家失望,干脆的说,“杨嬷嬷被我打发了。”
“什么!”
李嬷嬷难掩惊骇,“小小姐,杨嬷嬷可是、可是小姐留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怎么……可是她哪里做得不对?她的脾气,就是老侯爷在的时候,也大咧咧的,纵然嘴上说得不好听,心却是好的。”
语气中,有些指责做得太过,“不识好人心”的意思。
俞清瑶淡淡一笑,“旁的就罢了,她竟然痛骂祖母,闹得内宅不安,我身为主子也被她带累了,没办法,只有打发她走人。”
钱氏不满的瞪了一眼——这丫头,刚刚觉得她好,马上原形毕露的告状,可恶!二太太察言观色,连忙呵呵笑着,“不是大事、不是大事。杨嬷嬷酒后冲撞了,醉言醉语的,谁当真了。三姑娘是觉得杨嬷嬷年老,给了她一笔钱财,还送了几个小丫鬟照顾,让她养老去了。说道这里,三姑娘真是宅心仁厚,跟三弟妹一样,一个老嬷嬷也这般关照,在她身边伺候可有福气了……”
气氛又挽回了些,晚饭时,李嬷嬷说自己奴仆之身,怎么也不肯上座,将带来的礼物整理整理,挨家挨户的送了。最后,才去芷萱院。
而此时的无畏居,少了白日的喧闹。钱氏歪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大丫鬟杜鹃不紧不慢的用美人捶给她捶腿,二太太母女不安的坐在下面。
“祖母……那个老嬷嬷去了芷萱院,三妹妹不会告状吧?”
雪瑶眨巴眼睛,一脸不忿,“三妹妹也太不知好歹了,祖母是打她了,骂她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平日里教导她几句,还记仇了!哼!”
“怕她作甚!她不懂规矩,那个老货也不懂?看刚刚,我发话让她上席,她连声推辞说不敢,可见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一个下贱奴婢,告了又如何?”
钱氏根本不往心理去。
二太太转了转眼珠,装着叹息道,“一个老奴才,自然不怕的。可万一她回去跟侯府人一说,来年的贺礼……怕是没这么丰富了。”
“哼,他敢!这么多年,我没让媳妇立一天规矩,由着她在外面逍遥……还要怎样!明年敢短了半分,便是违了老太爷的心思,我也把那贱媳妇招来,天天给我捶腿倒夜壶!”
杜鹃手颤了些,鼻尖汗珠亮亮的,可不敢多说什么,仍装木头似地慢慢捶腿——她心中想,可怜的三太太,听说出身侯府,娇生惯养的,给老太太倒夜壶?难怪侯府年年送了许多东西来。
雪瑶没注意身旁的杜鹃,对她来说,杜鹃也不过是下人而已,值得在意吗?一把抓过美人锤,靠在钱氏身边,撒娇的说,“祖母,祖母……”
“三妹妹好令雪儿生气!等那老奴才走了,祖母要替我出口气呀!”
“呵呵,雪儿是祖母的心肝宝贝,谁让雪儿生气,就是让祖母不痛快!”
……
芷萱院中,俞清瑶并没有想雪瑶想的那样,痛哭流涕的告状,诉说自己有多么不如意。而是平平常常的待客,把李嬷嬷放在一个适当的位置。敬着——虽是奴婢,却是舅舅派来的人。远着,毕竟,她们不熟悉,上赶着拉关系也近不了多少,反叫人知道了嘲笑。
“嬷嬷,请喝茶。”
李嬷嬷接了茶,不动声色的打量俞清瑶,及这屋子的摆设,身旁伺候的下人。
屋子小了些,东西没什么好说的,不少是她亲自挑的,给小姐做了陪嫁。下人么,比起侯府不知差了几层。名叫玛瑙的,还有些机灵劲儿,值得栽培;旁边那个叫翡翠的,忠厚老实,其实这等木头疙瘩的笨人,做二等丫鬟就不错了,居然成了小小姐的贴身侍女,看来俞家没人。
至于俞清瑶本身……李嬷嬷说不出的怪异。
明知道特意问起杨嬷嬷,说明杨嬷嬷身份不凡,与自己关系不差,怎么直接就说“把人打发了”?罪名还是“痛骂老太太”,唉,得叫人好好查查。
其实父母不在的幼女,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难免收些委屈,这点李嬷嬷是知道的。但她也没办法呀!她只是个奴仆,没能力救谁。最多在离开之前,多在二太太边上敲打暗示下,再把三房、四房的几位太太贿赂好了,让她们日后帮衬着些——这已是极限。
“小小姐身子可好?那就好。侯爷、夫人身子都好着呢!劳姑娘记挂着。对了,表少爷呢?是吗?表少爷读书用功,嗯,将来定然跟姑爷一样……”
闲言几句,坐了不到一炷香就告辞了。
胡嬷嬷送人走后,有些不解,“姑娘,怎么不跟李嬷嬷说说苦处?”
“说了,又怎样?”
“姑娘呀,若是那事成了,李嬷嬷不得不带走姑娘,怕是事后觉得姑娘有心利用。”
“我……就是利用她了。迫于无奈的利用,跟有心故意的利用,有什么区别?”
“可……”
“嬷嬷,别可是了!便是把苦楚说得再多,她又不是我什么人,难道会替我痛?替我伤心?不会的,最多叹息两句,说女人家命苦,多忍两年,等日后出阁或是弟弟中举就好了!我没必要把自己的伤口都翻出来,非要让人同情!”
胡嬷嬷哑口。
她知道劝服不了了,只能暗中盯着,务必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不能出半点差错。别最后李嬷嬷人得罪了,老太太动怒容不下了,还去不了京城侯府。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二,钱氏的寿辰终于到了。
这一天的清晨,俞清瑶早早的醒来,果见自己眼圈下又青了一圈——没睡好。但跟往常总是回想前尘旧事,被各种烦心事闹得睡不安稳不同,她是太期待了!
这一天后,李嬷嬷就要准备动身,若是顺利的话,她跟弟弟也会坐上马车,然后跟着从通河向上,一路坐船去京城……
展开她另一次的人生。
四十四章 好戏开场
钱氏寿宴,亳城里有些头脸的人都到了,甭管平时有多看不顺眼,是不是冤家对头,都端起一副笑脸,热热闹闹的齐聚一堂。不知帝师他老人家瞧着气氛如此和睦热烈,会不会出来露个脸呢?若可能,那福气就大发了!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水榭边戏台子早摆上了,先不急着唱戏,各家的女宾挨个送上精挑细选的礼物,说着吉祥话,祝寿星松鹤长春,春秋不老。钱氏乐得合不拢嘴,心情愉快极了,不久,就轮到婷瑶、雪瑶等孙女。
“祖母,这是雪儿精挑细选的礼物,请您收下。”
最受宠爱的雪瑶一脸欢快得意,让雨桐把一尊盖着红绸布的“礼物”端上来,由她亲自揭开。
这礼物,花了她不少私房钱呢,一定能在寿宴上大放异彩,把其他人都比下去。
红绸缓缓揭开,原来是一座白玉观音,一尺多高,玉质细腻白皙,通体毫无瑕疵,观音跌幅而坐,坐于莲花宝座之上,头戴天冠,胸垂璎珞,肩披天衣,衣角飞动,莲花相饰肩部两侧,背靠呈火焰状,膝前刻宝扇及祥云,观音双目微垂,神态祥和。(注1)
在场的女眷们交头接耳,声音嗡嗡的,“哇,莫不是出产自东夷的白玉吧?”
“不是东夷,还有哪里能有这样通体洁白无暇的白玉?看雕工,也非同寻常,说不定是东夷有名的玉雕工匠雕刻的呢!”
宾客们只是称赞,哪晓得二太太的眼睛都快突出来了,手按在雕花椅上,心理后悔的要死——不该惯着女儿,由着她任性的瞎胡闹。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她紧张得往侯府的李嬷嬷那边望去,见李嬷嬷虽然皱着眉,倒还稳重,没有要宣扬开来的样子,不禁松了口气——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儿是老太太的好日子,管什么原因,坏了寿宴可不应该!
正想着,忽然听到俞清瑶发出一声惊吓的声音,“二姐姐……你,你的礼物,怎么跟我的一样啊!”
她的丫鬟翡翠端上来的,竟也是一尊白玉观音。
两尊观音?瞧着,大小模样差不多?
宾客们反应快的,已经察觉不对头,收敛了声息默默的不说话。而一些脑筋转得慢的,还在拍马屁,“不愧是姐妹连心呀,连礼物都选得一样。”
“可不是嘛,一定是老太太平日子里礼佛勤谨,两位姑娘瞧在眼里,都想给老太太惊喜,不想重了。”
雪瑶性子张扬,别人穿得衣服与她相似,都十分不喜,哪容得下别人送一样的礼物?所以,明明看到自己母亲不停的使眼色,可她愣是横冲直撞的冲到俞清瑶面前,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白玉观音?我的可是花了大比银子买的,你从那个犄角格拉弄来的?也想跟我比?”说完,她低头愤愤的,在俞清瑶送的白玉观音摸了一下,摸到一手白灰!顿时得了好大甜头,“哈,假的?这什么破玉,根本不是玉!”
“二姐姐,你不要胡说……”
二太太心跳都快停止了,慌忙上前拉女儿,“雪儿,别胡闹,老太太的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