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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清瑶这才让二丫先下去,剩下的时间,该跟吴嬷嬷好好谈谈了。
用人之际,也不能什么人都用。舅母送来的丫鬟是侯府家生子,胜在头脑灵活、手脚伶俐,可惜,忠的不是她。而且头脑太灵活了,心思也多——她要做的事情,铁定有许多让人一时半会不理解的,万一被所谓的“忠仆”添油加醋,传到舅母、舅父耳中,不知变成什么样子至于这个吴嬷嬷……
可信不可信?能不能帮她?又能帮到什么程度?
“吴嬷嬷,请坐。”
俞清瑶笑着让了座,她知道,考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考量她。不要紧,本来就是双方面的。
或许人家瞧不上她的身份——再得舅舅疼爱,外人的眼中,她也不过是投奔侯府的亲戚,算不得正经主子。唯一的优点是舅婆似乎挺看重她,亲口相赠,两人联系在一起,三五年年分不开了,吴嬷嬷没有反悔的余地。
与其别扭的给自己找不自在,不如看看她这个主子,能给她什么?
使了个眼色,胡嬷嬷就笑着问起了家常。诸如“夫家姓什么”“儿女多大”“怎么进的国公府”此类。俞清瑶很快整理了一番,吴嬷嬷的大致来历。
原来还是书香门第,祖父出任过一县县令。后来落了难,才辗转求到国公府的当管事的表姐。自己卖身,但不让女儿做下人,这份慈母心肠真是难得——似二丫这样长得可爱的小姑娘,人牙子最喜欢的吧“吴嬷嬷是国公府出来的,那肯定对国公府十分了解了?”
俞清瑶笑了笑,漫不经意的说。
吴嬷嬷谨慎的抬头望了一眼,“奴婢进府的时间不算太长,也说不上多了解。”
“哦,是么呵呵,吴嬷嬷别紧张,舅婆特特遣你过来,肯定是想处处提点着,谨防我初来京城,莽莽撞撞,坏了规矩自个儿还犯迷糊。国公府……到底是外祖母的娘家,日后要常常走动的。我总不能连自己多少表姐妹、多少表兄弟都不知道吧?那也太贻笑大方了”
吴嬷嬷听到如此说,只好把国公府现有多少未出阁的姑娘说了。包括各自排行,姓名,喜欢什么,厌恶什么,身边倚重的丫鬟是谁——都是小事,随便都能打听出来。
可她一说就不得了,因为俞清瑶问题一环套着一环。才说十一姑娘讨厌波斯猫,那为什么十二小姐为什么养了七只碧眼猫?肯定是不合嘛再延伸一点,是十一表姐跟十二表姐身后的姨娘不和睦。
几个姑娘的明争暗斗,浓缩成内宅后院的女人们的情形。慢慢的,通过一个个小问题,国公府内院的情形俞清瑶大致清楚了。对比下记忆,还好,变化不大。
唯一令她很不开心的……
“九表姐下个月要嫁人了?”
“是”吴嬷嬷擦了下额头的汗,知道自己多说了不少不该说的,也怪俞清瑶问得刁钻,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见问起了九姑娘的婚事,总算可以不必顾虑的谈论起来,“菲儿小姐的夫家是文郡王,婚期本来定在七月,后来大夫人舍不得,硬拖了两个月,后来新家具什么都搬了郡王府,钦天监也订了好日子,再无可拖了。”
“唔。”
谁都想问,唯独这个九表姐……俞清瑶握紧了拳头。
果然,元菲儿还是在广平二十八年冬,嫁进了文郡王府。若是命运走向没有改变的话,来年秋天就抱了大胖儿子。姐妹中,她算是最得意的了。可惜,有权有势的元菲儿,一点也不满足,娘家出事的时候不见人影,之前就不停害人三个庶出妹妹,被她花言巧语的做的好媒——嫁给了对文郡王有帮助的官宦人家。不是给半老头子当填房,就是嫁给低贱商户,换得银钱。她还要祸害自己的嫡亲妹妹,元清儿可元清儿比自己聪明多了,使了个金蝉脱壳,把婚事让给了自己。
那时,她正是被人陷害,闺誉丧尽的时候,舅父为她跟威远候闹翻了,她不愿再呆在侯府令舅父难过,就匆匆应了婚事。对方是镇远大将军的次子,嫡出不嫡出的都不要紧,关键是能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啊谁晓得对方在小定后出入青楼,跟人争抢花魁被乱拳打死了啊?
死了就死了,跟她有一铜钱的关系吗?是她让人去青楼的?还是她唆使人打了自己未婚夫?
她白白受了屈辱,元菲儿这个好表姐,人太好了,没一句安慰,竟公然说她“克夫”
后来的事情不必多说,她在京城圈子里彻底臭了名声,别说世家不肯要,就是不大讲究的武官也不敢娶“克夫”女子了。还是瘫痪的邓氏看不过去,主动牵线,为她选了娘家远方侄孙,一个贫寒的学子。
吃了亏,学聪明了,舅父托人打听那学子家不富裕,但人品不错,近邻只有赞扬的,且发奋读书,第二年考中了同进士,授了开远县令。消息传来,她安心了,连夜绣嫁妆,等待未来夫君上任后,迎亲过门——不多求了,只要安稳。
可天意弄人,谁想到一场瘟疫横行,夺走了开远县一半人的生命,包括县令在内又一次成了“未亡人”
……
俞清瑶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克制自己没深深陷入过去的记忆中,无法自拔。
元菲儿,这个可恶女人,如果可能,真想一辈子不跟她打交道。可惜,能吗?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元菲儿对国公府的影响力很大,尤其她过门不久就生了儿子,地位稳固,文郡王府上下都敬着,谁敢不当她一回事?
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必须获得京城世家圈子的认可。这种认可,光有舅父的疼爱可不够,还要有舅婆邓氏、元菲儿这些重量级的引荐。否则,她永远是“偏远乡下”的野丫头没人瞧得起夜色不早了,随意跟吴嬷嬷聊了下,就让她退下了。
胡嬷嬷亲自铺好了床,在茶水间倒了一碗热热的米汤,递给俞清瑶。米汤暖胃,有助睡眠。
“姑娘别怪嬷嬷多事,吴嬷嬷呢,人尚可,但她的心明显不在姑娘身上——打听过了,她本来是跟着国公府九姑娘陪嫁的说句不中听的,姑娘样样都好,但门第比不得国公府九姑娘。咱不求她真心,只要她别坏事。”
俞清瑶点头,“且慢慢看着。她不肯卖女求荣,也有几分长处。实在不能用的话,就算了。当白养一个人罢”
胡嬷嬷露出一点笑意,“姑娘心理明白着,嬷嬷就放心了。不过,她那个女儿二丫,人挺好的,活泼伶俐,笑起来甜甜的。姑娘以后带在身边吧。”
“怎么,嬷嬷才见她几面啊?就喜欢上了?”
俞清瑶有点吃味。
胡嬷嬷见她露出小儿女情态,非常高兴,坐在身边,语气却是忧伤的,“那丫头喜欢笑,笑声好听,若是能多引得姑娘笑笑就好了自打姑娘进了京,常常不展笑颜,嬷嬷真是担心……唉,都怪嬷嬷身份低微,见识有限,什么事情都要靠姑娘自个儿筹划,帮不上忙。五少爷年纪也小,他也要姑娘处处操心着。”
“姑娘没有亲生父母在身边,虽然侯爷、夫人都好说话,但毕竟是寄人篱下啊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要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嬷嬷真恨不能多生了几颗心,替姑娘解烦。”
俞清瑶怔怔的,感动的握着胡嬷嬷的手,“嬷嬷千万别这么说,您呆在清瑶身边,清瑶就心理安稳了。若没了您,清瑶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下去了。”
当夜,俞清瑶躺在充满阳光味道的被子里,辗转反侧,略有所悟。
她总是想着前面有漫长的道路要走,有无数的惊险要过,却忘了自己才十岁,十岁的小女孩是什么样子?应该像二丫那样,笑得开朗,随便什么小事,都能咯咯的快活半天。
八十一章 珍珠
八十一章 珍珠
一样米养百样人,可俞清瑶重生而来,最怕让人察觉她跟别人不同的地方。太过心事重重的女孩子,不招人奇怪吗?明明衣食住行样样不愁,偏整日伤春悲秋的。流言蜚语多厉害,她前世亲身体会的。
俞清瑶立即警醒了。未来的事,毕竟还遥远,她便是愁死了,也改变不了多少。况且现在才广平二十八年,距离……有五年。五年的时间准备,还怕不够充分?于是,她顺从的把二丫带在身边,并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珍珠。试着学开朗些。
珍珠的脸庞珠圆玉润,圆圆的大眼睛,笑起来脸色跟珍珠的光晕一样,美丽,讨人喜欢,说话也风趣。许是得了哪个人的教导,她嘴甜的抹了蜜,对俞清瑶的夸赞可谓从头到脚,不遗余力。
比如,“哇,姑娘你的手好细、好白啊”再伸出她的短粗手指,脸上的羡慕神色一览无遗。
俞清瑶笑着,想起了十多年后,她的一双长满老茧得到“糙手”,替人洗衣、磨豆子、染衣裳、山上采药,什么活都干,每天晚上回到家中,用热水一泡,刺刺的十根手指疼得说不出话来。抹上最便宜的猪油膏子,第二天又是忙碌。
珍珠又夸到,“姑娘走路的姿势真好看就像是风吹动柳树,叫什么,哦,弱柳扶风”
还弱柳扶风呢她住米酒胡同时,常有刚刚入伙青帮当打手、喇虎的人,远远瞧见了她的背影,追上来意欲调戏,结果一看真面,认出她是刚入帮前前辈们千叮咛、万嘱咐的,绝对不能招惹的女人,吓得脸色都变了,慌忙逃窜,连跑丢的鞋子都不要了。
瞧见俞清瑶笑得和气,珍珠又加了一把劲,“哇,姑娘,你笑起来真好看。”
真好看吗?记得有一次,几个喇虎正在欺负一对卖红薯的母子,索要保护费。她挑着一担自己采的红枣,往固定摆摊的摊位上一坐,不小心碰到喇虎了。她微微朝人一笑,那人吓得傻了,拉扯着自己帮里兄弟齐齐躬身道歉,保护费也不敢收了。那对母子对她投来惊恐的目光,孩子还天真的问,“姨姨笑得真好看,为什么那些坏蛋像看到老虎似地,跑得那么快?”
回想前事,倒也不全是悲伤难过的。
俞清瑶面上浮起淡淡的微笑,不过多半是为珍珠的“讨好”,总是让她想到其他地方了。
次日就开始学规矩了。
李春家的领着丽君、丽姿、俞清瑶见了大金嬷嬷,行了礼,说了每天辰末至巳中,学一个时辰左右的规矩,下午申时到酉初,跟小金嬷嬷学习针织女红。空出了午休时间,又顾及了丽君姐妹照顾母亲,俞清瑶身子不大康健,受不了太繁重练习,分配得倒也合理。
李春家的交代完毕,就离开了。不知是否错觉,俞清瑶觉得这位侯府内院管家,刚刚看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奇怪,难道她太敏感了?
……
不是她过于敏感,而是事实如此。
李春家的想起昨日婆母跟她说的话,揉搓着帕子,“……你精明能干,外表看着圆滑,其实性子执拗,心气也高。老婆子我离府确实是委屈走的,但不后悔知道为什么吗?身为奴婢,要是没有替主子顶缸,背黑锅的意识,就算不得一个合格的奴婢表小姐,怎地,你瞧不起她?人家是外姓人,可身份摆在哪里,是侯爷的嫡亲外甥女。你我都是奴婢身,想跟她斗,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碰”
“况还有一层,你白生了两颗眼珠子,竟没看着我回来时早跟你说过了,俞家那边,已经答应把姑奶奶的嫁妆送过来了——这还不懂什么意思?这位表小姐,说不定日后就是世子夫人了那嫁妆也是名正言顺回了侯府有这么一大份嫁妆,底气还不足?更有侯爷的疼爱,将来生了儿子就是当家主母你凭什么看人家笑话?趁早收了那起子心思,要是不答应我,小松我带走,免得跟你受连累。”
婆母的话,句句在理。可李春家的心气难平,难道就这么算了?
若不是俞清瑶一意孤行,非要跟着回京,她丈夫怎么会受牵连,挨侯爷训斥了好一通,差点没了管事职位?她自己也受了几个管家娘子的挤兑,笑骂她“婆婆不能撑腰了,日后别犯错被逮着,否则没人圆谎了。”
甚至,根本不必牵扯到“税银丢失”一案,闹得府里人心惶惶了。
对了夫人侯爷喜欢她,想她做儿媳妇,可夫人呢?李春家的忽然眼前一亮将来俞清瑶能不能坐上世子夫人的位置,还要看夫人愿不愿意。夫人可是有好几个外甥女呢想到此处,她抿嘴一笑,罢了,先不着急。横竖俞清瑶在侯府里住着,以后日子还长着。要是她当了世子夫人,自然恭恭敬敬伺候着;要是当不成……嘿嘿……
再说俞清瑶学规矩。第一日,金嬷嬷也不多交别的,只一个——站“你们别以为站立,是一件随便容易的事情,挺身直立,收腰,再微微躬着背脊,颈部要柔顺,不能犟着,或者垂着,眼眸可以下垂,但不能随意乱瞟。”
教了动作后,半个多时辰不说话,光站着,若有谁不舒服的扭动,就听一声咳嗽。
丽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