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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子荣等人面前,他学问、年纪都是最末,可在俞清瑶、俞子皓跟前,他可是长兄自然要拿出不一般的严肃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
“呃,俞兄,是小弟带她们来的。你要责怪,便责怪我吧”
俞子轩恨恨的瞪着沐薄言,口上毫不留情,“沐兄休要多言,即便你肯带着她们出来,也要她们自己动腿走路。若是知晓规矩的,便不该答应这种无礼要求可见是平时不上心,一背着人,就走歪门邪道……”
话说得很难听。
也是,这赛马场人来人往,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带着帷帽管什么用?遇到哪个纨绔大力的往身上一撞,再拉拉小手什么,名誉可就丧失得点滴不剩了俞子轩气愤非常,怒指着,“……沐兄,可否请您正经些?你胡乱作为,都不要紧,不要害了我同族弟、妹,须知道,这不是她们的个人荣辱,还关系到我曾祖父的名誉”
沐薄言被教训的哑口无言
早知道,他就把老大温如晦直接叫到雅间里去嘛,何必受这个迂腐书生的白眼?唉,他当时是想着老大做了名不副实的太子侍读,怕去雅间招人眼,才起意把表妹表弟带下来。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谁想到巧不巧的遇到了人家族兄?还是可能当上未来族长的?
垂头丧气
温如晦仍旧君子如玉、温润的笑着,忽然对沐薄言道,“听说侯爷、夫人也到了?呃,子荣,你们可要去拜会?”
“侯爷?”
除了谢子怡出身贵族,其他都是普通士子,听闻可以结交权贵,谁没动了动小心思?要知道,权贵通常是“扎堆”的,结识一个,顺着他的亲朋故交,会认识一大串……
房子荣当场决定,去为什么不去何连生、唐书槐也懒得听人家兄长教训弟弟妹妹,快步离开。
俞子轩是跟其他同年一起来的,目的……自然是拉近关系,马上要选官了。他的目标是进翰林院,而储凤栖、谢子怡、何连生是注定的翰林院编修,日后大家既是同年,又是同僚,若是一不小心交恶,岂不坏事?在名誉以及自己未来前途,俞子轩聪明的选择了后者,狠狠丢下两句话后,匆忙跟上了房子荣的步伐。
瞧他走了,大家才松了口气。
温如晦淡淡的摇了摇头,转眼见俞子皓紧紧皱着眉,神情中似有愤怒隐忍之意。而他姐姐,呼吸除了稍微急促两下,接下来平常依旧,不由得对姐弟两个,起了好奇心。
“还没多谢阁下,送了那么多字帖与我表哥。”
“小事一桩,不劳姑娘致谢。”
虽然都知道那些字帖如今在谁手里,可没必要说破不是?
俞清瑶正在怀疑,不知沐薄言把自己引到这里,专程见温如晦吗?赫赫有名的“京城七君子”之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跟她想象中差距甚大。
“温大人,比赛马上开始了,您看,要不要立刻公布最高下注的情况?”
“告诉你家世子,他要是想公布就公布,不想就算了。应该在以后的赛马会上再限制一条,不准下注自己”
温如晦淡淡的笑着。
“呵呵,温大人说笑了,要是不能下注自己,我家世子干嘛跟齐国公府过不去啊?”
一0八章 决赛
一0八章 决赛
一声长长的高亢鸣金声,刺人耳膜,持续了足足有半盏茶时间。赛马场上原本热闹的气氛为之一变,那些与周围人寒暄谈话的,即刻到自己座位上做好,凝神等待着。少顷,身披大红披风的“威武队”,以及身着黑色披风的“雄鹰队”,出场了双方都是八名队员,包括队长在内。全部骑着骏马,为首的手中举起一面绣着“猛虎”或是“黑鹰”的旗子,整齐前后绕场一周,来观看比赛的人大半都下了注,见状,纷纷欢呼起来。一些热烈的女孩,还丢下绢花、手绢什么,高喊着“林世子威武”,“齐二公子必胜”……
俞清瑶姐弟藏在为内部管理人员准备的房间内,透过一扇纱窗看外面的比赛。对于小家伙来说,热血的,沸腾的,激动人心的场面即将开始,大眼睛眨巴眨巴,恨不能上场的人是他自己“姐姐,你快看那个把绢花捡起戴头上的少年郎,就是威远候世子林昶。他生得俊不?雄姿英发,不比表哥差呢他也是表哥最好的朋友了”
最好的朋友?未必吧
俞清瑶想起舅父跟威远候决裂后,被赵兴远瞅到空隙,以“谋反”诬告。当时威远候不肯出面就罢了,林昶不是跟表哥自幼的交情?怎么也没见他露过一次面?
也因此事,对林昶的印象坏到极点——平时爱勾搭女孩,调皮捣蛋恶作剧,玩世不恭的,都是无聊时打发时间纨绔公子哥的常情,可以原谅。但大是大非前,不顾真相人云亦云,明知至交好友的下场堪怜也袖手不管,这种人的品行,值得信任吗?
他若能称“朋友”,不是玷污“朋友”两字?
不同于弟弟看得津津有味,俞清瑶对一匹匹火红的,雪白的骏马,在场地间往来穿梭,无知无觉,没什么特殊感受。如同抽离的自身,漠然的看其他人表演。
“快,回防别让林昶过来”
“队长,击球好,进了”
每进一次球,都有鸣金突突地告诉全场观众。随之响起海潮般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其实俞子皓的视野限制了,看到的画面只有来来回回奔走,谁控球,谁击球,他什么也看不到。不如高高在上,在雅间里看得清楚呢可,近距离观看有近距离的好处,比若现在,他能听到马蹄践踏草地的声音,马鞭在空中一抖的脆响,还有场上队员的独特手势,以及口哨啊,呼叫声——这些都是以前他从没看见的,激动的两眼泪花,拼命的拉着姐姐,“姐姐,你快看啊林大哥快赢了……”
忽然,场中骤然生变
林昶与景昕对上,两位走到带着自己的队伍走进决赛的队长,如同下山猛虎,誓要一争雌雄眼神锐利相对后,控马交错分开。可景昕的马,也太阴损了,竟然用后蹄飞蹬了一下。
规则上说,不准伤害队员,又说不准伤害马。而且出蹄的,也是马难道能把马罚下场,或者把马背的人罚下场?
林昶事发突然,一个趔趄,要不是死死抓住缰绳,险些摔下来。
裁判急忙上场处理,怎么判定惩罚尚且需要研究,但林昶跨下的枣红马,肯定不能继续比赛了。
这可怎么办?缺少了主力,雄鹰队要认输不成?
就在所有人焦急万分时,林昶哈哈大笑,扬着金蟒鞭,“齐景昕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马啊,你人够阴损,连马也是一样。”
“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场上论输赢,只看结果,谁管过程”
“好一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以为出了阴招就赢定了我?哼,早料到你不敢跟我堂堂正正的比赛一场。幸好,我有准备来人,带‘汗血宝马’上来”
什么汗血宝马?
大周朝有不少品质优良的骏马,其中最顶级的肯定要数十三年前大宛进贡的名驹“汗血宝马”。这种马,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步伐轻灵优雅、体形纤细优美,耐力绝佳,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当然,最为人称道的,是它一旦运动后,出的汗竟然有血的感觉。
苑马寺精心培育进贡的五匹汗血宝马,但处于水土,抑或驯马师不当的原因,两年就死了三匹。如今活下来的,大部分是和中原本地的混血二代、三代,即便这样,也不是普通人能见,都在大内禁卫军手中。
对了,听说仅有的两匹“纯血”宝马,为是皇帝的座驾?怎么,区区一个赛马场的比赛,居然把皇帝陛下的座驾拉出来了?
那些普通民众,激动的都快从栏杆后跳出来来,纷纷睁大眼睛看“绝世宝马”。第一次能亲眼看到皇帝的“贴身”之宝,他们觉得今天没有白来啊回去后,可要好好跟周围邻居说道说道场上的助威声音,一面倒的向“威武”助威——有了皇帝的座驾助阵,还有输的可能吗?
“你……”
景昕听到一连串的“威武威武”喊声,吐血,怒指林昶。
林昶洋洋得意,“怎么着?不许我换马吗?你要搞清楚,要不是你出了阴招,我还不一定把‘胭脂’带上来。”
裁判见状,暗暗叹气,心道回去后,又要修改规则了下令,“下半场开始”
又是一番龙争虎斗,你来我往,杀气腾腾。观众们简直看得移动不过来眼睛,一会儿球在雄鹰队员球杆下,纵马一跃后,那球竟落到威武队员手里。他们哪知道上场的都是那家的公子哥,反正看到球技好的,便高声呼唤;球技差的,管他是世子王爷,直接臭骂一顿这样喜怒由心,完全随着场中形势的变换而变换,也是日常生活中绝对见不到的。
痛快淋漓的嘶喊过后,终于到了最后的关键。
距离结束时间不多了,但是场上的比分仍旧是五比五。
和局也曾出现过,但景昕、林昶比得是京城第一,肯定不能接受和局的,两个人都卯足了劲,争取在最后一刻胜对方一筹说时迟,那时快,林昶得了球,虚晃一下做了假动作,迷惑了雄鹰队的防守队员,纵马狂奔,刚要击球,那汗血宝马不知怎么了,忽然一个机灵,前蹄向上,颈部高昂——姿态是优美了,但林昶的球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他人也被摔到草地上,若不是身边人见机得快,侧身而过时拉了他一把,兴许就变成被“御驾”踩死的人了。
瞅见机会,齐景昕立刻纵马上前,飞速的驭马狂奔,终于敢在结束之前,进了一球,以一分的微弱差距,险之又险的成为第一。
比赛结束了。但人们激动的热潮没有退去,津津乐道刚刚的比赛情形。虽然是胜利者,齐景昕也没什么可骄傲的,一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损招,百姓们崇尚的是“英雄”,不是“枭雄”;二来,他是趁林世子落马危机时,威武队员没反应过来才进了关键一球,简而言之,胜之不武至于林世子……
大部分都惋惜,果然皇帝的御驾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上去的林世子能请来“汗血宝马”可谓手腕通天,为比赛用足了心思;但天底下除了皇帝,谁有那么大的福气享受绝世宝马啊?即便一时骑了上去,片刻后不就被颠了下来?
由“必赢”到“输了才是常理”,不知这么大的弯,普通民众是怎么拐过来的。
连小家伙俞子皓都在说,
“林大哥不用‘汗血宝马’就好了,那马不是他的常用坐骑,性子高傲,所以才会做关键时刻尥蹶子。”
他惋惜不已,当然不是惋惜自己下注的银子了,而是明明必胜之局,居然输了。
但俞清瑶,面纱下的她陷入深深思考中。
不对
她所在的地方,刚好清晰的看到汗血宝马后蹄一扬后,再仰脖站立。依这个姿势前后有短暂的间歇,林昶会反应不过来,被马颠下来?他不是吹嘘自己在马背上长大的吗?还有那个身后过来接他的人,怎么看,都不想是凑巧……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林昶为什么故意要输给景昕?
脑中忽然想到决赛前,林昶的小厮过来说的话,“呵呵,温大人说笑了,要是不能下注自己,我家世子干嘛跟齐国公府过不去啊?”
对啊,景昕最得齐国公的疼爱,得罪他有什么好果子吃?下注……对了,就是下注刚刚表哥说什么来着,雄鹰一比二,威武一比一。她对赌博不大了解,但粗通算术,这几比几,是不是说明压雄鹰的人比较多,要是雄鹰赢了,大家都赢钱——变相说庄家要输了而威武下注的人少,要是威武赢了,所有下注雄鹰的人都赔钱林昶一定下注自己了,但下注景昕的更多所以他才花费这么多心思,使得输了比赛,不输面子——全场的人都看到了呢,他是没办法驾驭皇帝的御驾,所以不慎跌落下马。
人们畅谈着比赛,心满意足的念叨着起转承合、急转直下,意犹未尽……提到他多半惋惜,随后念念不忘汗血宝马的英姿……
至于输的钱,怕是忘到脑后了。
想明白了,俞清瑶一阵气怒,林昶,是不是习惯把天下人都当傻子了?她却忘记,若没有前世经历,她怎么知道林昶隐藏了,比他外在表现的还要“精通马术”?
说实话,马赛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从马背上跌落再自然不过——那些下了大注的权贵,诸如文郡王,倒也不稀罕赢钱输钱的,关键是比赛足够精彩林昶的演技也足够好,因此除了齐景昕,他自己,以及那位来接他的队员,外人都不知道真相。
他输了,还有不少伯爵侯爷叫了他去,安慰激励,让他不要懈怠,争取秋季再扳回来。
看看,得了实惠,又得了里子,这才是聪明人呢……
比赛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