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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见凛臣突然倒地,南宫夫人也慌了,急忙把凛臣扶起来,声音一下变得温柔无比,「是娘不好,你快进屋休息吧。娘一会儿给你端碗汤过去。」
然后在南宫夫人的搀扶下,凛臣顺利逃过了烈日底下顶水桶的惩罚。
说来奇怪,凛臣装病这个小把戏,从小玩到大,屡试不爽。
也不知道是南宫夫人真没看出来他装病,还是有意放过凛臣,不想惩罚他?
记得有一次,影臣也学着二哥的样子,装昏以躲避惩罚,但谁知南宫夫人走过来给他一号脉,立刻识破他的把戏,并且还把惩罚加重了三倍!
从那以后,影臣再也不敢投机取巧了。罚什么是什么,一丝不苟。
望着南宫夫人和二哥的背影,一个人跪在烈日下的影臣显得有点可怜。
「果然……娘不爱我……」
低声嘟哝了一句,影臣垂下了头。
但突然,只听『啪』的一声,影臣看到一柱清水从头顶流了下来。
——咦?!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影臣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前方不远处,回头冲他诡笑的二哥。这才明白,原来二哥用石子打破了水桶,把桶里的水放出大半,好为自己减轻负担。
——虽然二哥你耍诈装病,我很生气,但念在还没有忘记我,帮我放水,我就暂时原谅你了。
影臣单纯地这么想着,抿嘴一笑,但无疑——他笑得太早了!
只听『吱吱』几声异响从头顶传来,影臣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头顶突然『啪』的一声巨响——竟是水桶裂开了!
「你!」南宫夫人听到响动,扭过头来,脸上怒火翻腾。
「娘……」被淋成落汤鸡的影臣已经有预感——这次死定了!
果然,只见南宫夫人丢下凛臣,怒气冲冲地折转回来,拣起地上的水桶碎片,抽了影臣几板子,怒斥道:「臭小子,你居然把水桶给我砸了!你好大的胆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娘!」凛臣急忙跑过来,把南宫夫人紧紧抱住,夺过她手里的木板,求情道,「娘,不要打了。是我,水桶是我砸烂的。」
凛臣本意想用石子把水桶砸一个小孔,放些水出来。但谁知力度没有把握好,用力过猛,把整只水桶都给打破了。
「胡说,你离水桶这么远,怎么可能是你!」南宫夫人推开凛臣,把落汤鸡影臣从地上拎起来,指着地上那些碎片,「把这些碎片给我拼起来!把水桶给我修好!」
凛臣劝道:「娘,就算拼起来了,也不能装水了呀。」
「你闭嘴!」南宫夫人瞪了凛臣一眼,转而又对影臣下命令道,「如果你拼好的水桶不能装水,一个月之内,你就别想吃晚饭!」
「娘……」凛臣觉得这太刁难人了。
但谁知影臣却没有吭声,低头望着那些碎片,好像在思索什么。
「臭小子,你听见我说什么没有!」南宫夫人以为影臣无视自己,更加怒不可遏。
「娘……」影臣悠长地唤了一声,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迹,蓦然抬头,清亮的目光直视怒火冲天的南宫夫人,显得无比冷静,「只要把水桶装满水就行了吧?」
「……」南宫夫人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此时的影臣,无论声音还是表情,完全不像一个六岁大的孩子。
「只要把水桶装满水就行了吧?」影臣又问了一次。
这时,南宫夫人才有了反应,喉咙哽了一哽,答道:「当、当然!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算了吧。」凛臣走过去,摸摸影臣水淋淋的脑袋,蹲下身子,劝他道,「别逞强了,给娘道个歉,让娘原谅你。不然这些四分五裂的碎片,就算能拼成一个桶,也一定会漏水的。」
南宫夫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影臣,眼中有些轻蔑。好像也认为只要按凛臣说的做,才是上策。
但谁知,影臣却不答话,自顾自地埋头收拾碎片去了。
「走。」南宫夫人看不下去,冷喝一声,拉住凛臣,要强行把他带走。
「没事吧?」凛臣不肯走,担心地捏捏影臣的脸。
「嗯。」影臣冲他点一点头。神态之间,好像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见状,凛臣突然恢复笑容,一拍影臣的肩膀,鼓励道:「好,今天晚上吃烤鸡,鸡腿我一定留给你!」
虽然凛臣并不知道影臣究竟在想什么,但每当看到影臣露出那种自信的表情时,凛臣就知道——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让水桶装满水,也许他真的可以做到!
不,应该说,他『一定』可以做到!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影臣都蹲在院子里修水桶。一只小榔头,若干小钉子,一直忙到太阳落山,忙到凛臣和南宫夫人都坐上了饭桌,他还蹲在院子里敲敲打打。
「别管他,他一个月之内吃不成晚饭了。」
南宫夫人瞥一眼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影臣,一边说,一边给凛臣夹菜。
那水桶已经烂成成百上千的木屑碎片,即使用钉子勉强连起来,肯定也是漏洞百出,装不了水。也只有影臣这个六岁大的孩子,才天真地以为,用那样的破桶也能盛水。
「好好看着吧,娘。」凛臣动也不动南宫夫人夹给他的菜,「他会成功的。」
闻言,南宫夫人一声冷笑,不置可否。
凛臣单手托腮,望着院子里影臣小小的背影,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每当他用那种自信而又狡猾的目光望着我时,我就知道,一定没有问题——任何不可能的事情,都没有问题。」
南宫夫人依然冷笑,「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了?」
「我一直都很了解他。」凛臣偏头望向南宫夫人,目光冷却,阴气逼人,「因为他是我养大的。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开口讲的第一句话,不是爹,不是娘,而是二哥。娘,你根本什么都没为他做,也没为他想,甚至从来没有试着照顾他,了解他——但他还是叫你娘。」幽幽叹了一口气,续道,「你真是狡猾呀……娘……」
「凛臣?」南宫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不信凛臣竟然用这种语气对她讲话,「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就是他——他差点害死了你!」
「记得,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我倒怀疑是娘记错了人。」凛臣处之泰然,字字清晰地答道,「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六年前,要害死我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娘,名字好像叫……欧阳扬音?」
南宫夫人气得咬牙切齿,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想走。
突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好了!」
扭头一望,竟是影臣提着那只破烂不堪的水桶站在门边。
水桶上布满洞口,光是南宫夫人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五六个,而且都是拳头大小,非常明显的洞口!还以为他忙活了大半天,至少可以把水桶修得像样一点,没想到竟是如此惨不忍睹,南宫夫人不由一丝冷笑:「你想用它装水?」
凛臣望着影臣手中的水桶,有些担心,笑不出来了。
但影臣却大着胆子走到南宫夫人身前,天真地笑着,「娘,你过来嘛。」
「干什么?」南宫夫人嫌恶地低头扫了他一眼。
「过来一下嘛。」影臣拽拽南宫夫人的衣角,「过来看我怎么装水。」
「不用看了。」南宫夫人冷冷道,「我光看这只桶就知道答案了。」
「娘……」影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去看看吧。」凛臣站了起来,走到两人面前。然后拍拍影臣的头,让他带路。
于是影臣提着水桶跑在最前面,凛臣回头望了南宫夫人一眼,跟了上去。
望着他们两兄弟的背影,南宫夫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跟了上去。
影臣把他们带到水缸边,然后搬来一条小凳子,踩在上面,这样他才刚好够着缸沿。看样子,他是想用那只水桶,舀缸里的水。
但谁知,只听『扑通』一声,影臣竟把水桶仍进了水缸!
「小心一点!」凛臣生怕他出事,急忙提醒。
但谁知影臣却跳下凳子,拍一拍手,冲南宫夫人笑道:「好了!」
「好了?!」南宫夫人和凛臣皆是一脸茫然。
「水桶已经装满水了呀。」影臣坏坏地一笑,然后扯着凛臣的衣角,嚷道,「二哥,你答应我的鸡腿哟。」
但凛臣却立在原地不能动弹,他望着缸里的水桶,呆若木鸡。
——水桶悬浮在水缸之中,桶内的确装满了水!
——他真的做到了!
「臭小子,你耍诈!」凛臣高兴得一下把影臣抱了起来。
影臣也得意洋洋地笑着,但目光却不时瞥向一旁的南宫夫人。
但南宫夫人的脸色,却始终不好。突然,只听她大吼一句:「够了!你们两个都够了!」转身冲入房间,把饭桌『哗啦』一声掀翻,热腾腾的饭菜瞬间变成一地垃圾。而南宫夫人,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槛之外,凛臣抱住影臣,望着她的背影,不发一语。
直到好久以后,凛臣和影臣意识到要收拾满地的盘碗碎片时,才跨进屋内。
「鸡腿,不能吃了……」影臣从地上把鸡腿捡起来,有些不舍。
「谁说的,剥了皮照样吃呀。」凛臣一边说,一边拔下鸡皮,自己咬了一口,做出一副『味道好极了』的表情诱惑影臣,然后把鸡腿递到影臣眼前。
影臣果然经不住诱惑,扑上去咬了一口,「好吃!」
「是吧,还有这个。」凛臣又捡起地上的花生,丢进嘴里,「娘也真是的,干嘛掀桌子……」
一句话正好说到影臣的痛处,鸡腿也食之无味,影臣低头道:「凛臣哥……娘她……是不是不爱我?」
「……」凛臣只顾捡花生,不说话。
「娘她……是不是讨厌我?」影臣快哭了。
「傻瓜!」凛臣扯住他的手腕,往怀里一拉,紧紧抱了起来,「有哥爱你就够了。」
「骗人。」影臣没有少被凛臣骗过。
「真的……」凛臣拖长了声音。
「骗人。」影臣毫不动摇。
「都说是真的啦,要不要我发誓?」凛臣佯怒。
「要。」谁知影臣一点也不客气。
「……」凛臣说不出话了。
「骗人!」影臣撅嘴。
「好好好,我发誓,二哥最爱最爱影臣了!」花言巧语的表情。
「有多爱?」花痴的表情。
「比任何人都爱。」继续花言巧语。
「你骗人……」开始脸红。
「真的啦,没看见我在发誓吗?」理直气壮。
「呜呜……」突然觉得好感动……
「别哭呀……别哭呀……」凛臣手忙脚乱起来,「从今以后,影臣呀,我允许你……叫我……娘。当然,没人的时候才行!」
「谁要叫呀!」影臣吐舌头,「我最讨厌二哥了!」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凛臣开始挽起袖子。
「我、最、讨、厌、二、哥、了!」
「哼哼。你再说,再说!」奸笑两声,凛臣开始胳肢影臣。
把影臣胳肢得在地上直打滚,嚷着:「救命呀,救命呀!」
于是就这样,两兄弟一直闹到了三更半夜,这才筋疲力尽倒在地上,睡着了。
但第二天醒来时,他们都躺在各自的房间中。
影臣也没有多想,事情过了就忘了,但凛臣却留意打听了一下,得知是南宫夫人差人把自己抱回了房间。
「影臣呢?」凛臣问道。
婢女答道:「影臣少爷是夫人亲自抱回房的。」
「娘还真是狡猾……」凛臣自言自语般说了这么一句,抿嘴笑着,走远了。
其实自己可爱的影臣弟弟,还是有娘疼的嘛。不过,凛臣也有些不明白,南宫夫人对影臣,究竟是爱是恨?也许……爱恨都有一些吧?
第三章
天气越来越热,夏季的气息越来越浓。
每天都是烈日炎炎的,即使偶尔有风吹来,也是一股灼热的气流。
所幸的是,影臣和凛臣两人,都通过了南宫夫人的药草考试,得到宝贵的三天假日。
虽说是假日,但两兄弟还是有一大堆活儿要忙。早上要帮忙采收草药,晚上又要帮忙炮制饮片。特别是最近几日,南宫家药草不断失窃,即使调派再多人手巡守药场,情势也依旧不见好转。两兄弟因为好奇,自发去看守了半日药房,以为可以抓到盗药贼,但扫兴的是一无所获。
终于,南宫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在阳光灿烂的一天清晨,大手一挥,派给两兄弟一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了,立刻下山去报官!让周捕头调些人马上来,我就不信揪不出那个可恶盗药贼!」
南宫夫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得出来,她的确已经忍无可忍了。
「嘻嘻。」
一听到这个好消息,两兄弟相视一笑,急忙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这可是千年难遇的一次下山机会呀!
在南宫家严格的家规,和南宫夫人的刻薄要求下,兄弟俩从早到晚都只能和书本、草药、针具、火罐,以及『正月二月人气在肝,三月四月人气在脾』这种拗口的经文打交道,脑子里装的,除了十四经脉,就是望闻问切,连家门都很少出,更别说是下山了。
这次,南宫夫人竟主动提出让他们下山,着实让影臣和凛臣暗暗高兴了一番。
兄弟俩生怕南宫夫人会反悔似的,急忙打点了一下,带着几道凉拌小菜,高高兴兴下山去了。至于为什么要带凉拌小菜,这可是影臣凛臣两兄弟和他们大哥之间的约定——如果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