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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凌杭赶到北山坟地的时候,骤雨初歇但夜色依旧苍茫,乌云散去以后,竟奇迹般现出月光。月华凄清如水,泥泞的山路上满是浮着白光的水洼。雨虽止,山风依旧飒飒作响,坟地石碑如同鬼影般狰狞林立,乍眼望去甚是恐怖。
凌杭一介书生,敬畏鬼神,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三更半夜跑来坟场寻人。
「凛……臣……你在……吗?……」他低沉阴森的声音颤抖得如同鬼叫,连鬼听了都会再被吓死一次。
正在这时,身后树枝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异响,凌杭心惊胆战扭头一看,只见一抹黑影急闪而逝,顿时吓得丢了雨伞跌坐在地。连惊叫的时间都没有,那黑影陡然变大向他袭来,一只深红的鬼爪向他头部抓来!
凌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地打滚,狼狈躲闪过去。
但还不待他爬起来,后脑已被什么东西骤然刺入!
比起随之而来的剧痛,凌杭首先看见了从脑门透出的指甲――那如同剑锋一样尖锐的指甲,轻而易举穿破了他的颅骨。血液混着脑浆,顺着他额头的窟窿淌下。
「小……雪……」
这是凌杭最后说出的两个字,也是他最牵挂的人。
然后只听一声钝响,他的身体笔直向前倒下,栽入泥浆之中。整张脸都被血污泥水敷满,连五官都辨不清楚。
在凌杭倒下的瞬间,一抹黑色的身影就静立在他身后,黑影右手一扬,从凌杭头中抽出猩红的指爪。
「第一百具尸体。」黑影不带感情地沉吟着,拖走了凌杭的尸体。
月光从她脸上匆匆移过,那是一张清绮幽丽的脸,不上点妆但却出尘,正好应了她名字中那一个『清』字。
穆念清,也是凛臣会叫她一声『清姨』的人。
同时也是轻易杀死凌杭的人。
与此同时,正在向北山坟地赶来的小雪和南宫家一行人,好像感觉到什么似的蓦然停住。小雪抬头望着天空白色的月亮,清冷的月光令她眼中产生一瞬呆滞,她尖叫着捂住了头,指着那月亮嘶叫着:「有血!那上面有血!」
众人抬头望着天空,没有发现异常,才又把目光移回小雪身上。
只见小雪已经抱头缩在路边,身体不停颤抖着。
「小雪夫人,你有孕在身,先下山吧。」众人以为她是过度劳累产生了幻觉。
「不……」小雪低声拒绝着慢慢抬起头来,盯着天空白月,不再说话。
连她自己也不能解释刚才那一瞬间的心绞意味着什么,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她名字。那声音很熟悉,仿佛是凌杭。
今夜注定混乱,桃源山庄,就连南宫夫人也从梦中醒来。
她推开窗户,站在窗边望着天空异常明亮的圆月。低语道:「原来又是满月,不过……」
总觉得今夜的月光之中,血气格外浓烈。
◆◇◆◇◆◇◆◇◆◇
山洞中,三个孩子紧紧靠在一起。
但突然影臣醒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从凛臣的膝盖滑到地上去了。只见影臣坐起来,推一推凛臣的肩膀,目光清澈得没有一点刚刚醒来的恍惚,问道:「凛臣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凛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望一望洞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大雨竟然停了。白色的月亮抬头可见,明亮月光洒满洞口。有那么一瞬间,凛臣还以为天亮了呢。
「怎么了?」宁无淮也醒了过来,揉着眼睛问。
「有声音,真的有声音。」影臣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凛臣和宁无淮这才凝神细听起来。
「是风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快睡吧,我好困。」宁无淮说着就闭眼往凛臣身上倒。
谁知凛臣一掌把他推开,闭眼仔细听着,过了好久,才睁眼慎重道:「真的有声音。」
「有吗?」宁无淮一下清醒过来,两手靠在耳廓上,还是没有听见一点异常。
「是水声。」凛臣辨别出来。
「刚下过雨当然会有水声。」宁无淮不以为意地解释。
「但是……」凛臣自己也不敢确定,「这好像是沸水的声音。」
「沸水?」宁无淮一愣。
「就是煮水沸腾的声音。」凛臣摇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影臣侧头趴下,耳朵贴在地面上。刚才他就是因为从凛臣膝盖滑到地上,才被地面传来的『咕噜咕噜』声吵醒的。
凛臣和宁无淮也学着他的样子伏下一听。
这次居然连宁无淮也听清楚了,高声嚷道:「是水是水!就是煮水沸腾的声音!」
「但怎么会从这种地方发出来?」凛臣起身盯着地面,想不明白。
「可能……」影臣指着山洞深处,「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凛臣将信将疑地又向洞中走深几步,伏身一听,听到的声音果然比刚才增大了一些。于是也认同影臣的想法,望着漆黑一片的洞内道:「应该没错,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影臣,想不想进去看看?」
还不等影臣回答,宁无淮就抢先叫嚷道:「你疯了呀?里面那么黑,我们又没有火!」
「我又没叫你进去。」凛臣白了宁无淮一眼,又问影臣道,「去么?」
宁无淮使劲给影臣使眼色,让他不要去。谁知影臣还是比较听凛臣的话,『嗯』的答应了一声后站了起来,跟在凛臣身后,向山洞深处走去。
「喂喂喂,你们不会来真的吧?」宁无淮望着他们即将没入黑暗中的背影,哆嗦着喊道,「我们还是乖乖坐在这里等天亮好不好?」
但凛臣影臣都没有回话,并且越走越深。宁无淮看着也慌了,急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追了上去,大喊道:「不要走!等等,等等我呀!」
比起黑漆漆的山洞,还是独自一人被留下比较可怕。
◆◇◆◇◆◇◆◇◆◇
山洞中岔路很多,这点出乎凛臣意料之外。
每到一处岔路口,他们就靠听地面传来的响声辨别方向,不知道走了多久,响声越来越大。仿佛近在咫尺,不用伏地就能听见。但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走,都找不到声源。而且越往深处山洞越黑,伸手不见五指,三人只有手拉手,才能保证彼此不会走散。
宁无淮越来越害怕,用哆嗦不停的声音问道:「喂……我说,就算我们靠着听水泡的声音找到一只大水壶,又有什么用呢?这山洞这么复杂,我们要怎么回去?会迷路的。」
「只要有水就能够回去。」凛臣道,「山为水之体,水为山之血脉。就像血脉会流经你全身一样,只要顺着水流,我们就能出去。」
「哪有这么简单……」宁无淮可没有凛臣这么乐观。
「对了,凛臣哥。」影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还记得脚印吗?我们就是顺着脚印才找到这山洞的呀。这山洞里应该住的有人,我们只要问问他,不就能回去了吗?」
「啊,你真是聪明!」宁无淮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只要我们顺着这水声,一定能找到什么人!哈哈,总算可以出去了。」
事实证明,宁无淮高兴得太早,他们顺着水声不会找到当初留下脚印的人。
因为此时,那个人正站在洞口,观察着凛臣他们留下的混乱脚印,神情严肃而又冷冽,仿佛没有料到会有人闯入山洞。并且在她的手中,还拖着一具新鲜的尸体。
穆念清回来了,这洞是她的。
第十四章
不归山上,离周允承等人进入过山风林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但却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宁老爷心急如焚,再也等不下去,带领宁家二十多名仆役进入林中找寻。
另一方面,南宫家和危小雪也为寻人,向着北山坟地而去。行到途中,小雪突然发现地上有血迹,惊叫起来。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不由联想到了凌杭,她怕他出事。然而出现在路边的一块玉佩,却让小雪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
那中心欠着一块琥珀的环形玉佩虽不贵重,但却是凌杭绝不离身的东西。
然而现在这玉佩落在路边,再加上周围的几点血迹,由不得小雪不产生可怕的联想。
南宫文瑞见小雪脸色不好,劝道:「这里离桃源庄不远了,夫人你先去庄里休息吧。」
小雪摇摇头,目光呆滞。在她发现玉佩的那一瞬间,脑中掠过无数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是如此恐怖,被血色浸染。她抱住头,不让自己去想,但凌杭雨中离开的背影,却怎么也抹灭不去。耳边还响着他的那句话『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我在等,但你为什么不回来?」小雪捡起玉佩,紧紧拽在掌心,眼泪止不住涌出,她用双臂环绕着自己,蹲在路旁。从心底升起的恐惧,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寒冷。她多么希望凌杭能奇迹般出现,多么希望凌杭能抱住她。
正在这时,小雪突然一愣,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凌杭!」蓦然抬头,小雪站了起来,不远处的山路上,隐约可见一抹人影。
听小雪这一声喊叫,南宫文瑞等人也不约而同地向来人望去。只见那人影越行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当她来到近前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她不是凌杭,而是南宫夫人。
「莺莺?」南宫文瑞一惊,赶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夫人本名『杨柳莺莺』,大理五毒教主『杨霁秋』的女儿。但十多年前,她却斩断杨霁秋的一手,随南宫文瑞逃到桃花镇。十多年来一直深居不归山,不问世事。
现在大半夜,她只身而出,而且只穿了一袭单衣,实在奇怪。
「是小清,小清她不见了!」南宫夫人一把抓住南宫文瑞的衣袖,紧皱的双眉显出她的担心和不安,「她不在柊南苑,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怎么又有人失踪……」南宫文瑞查觉到事情的异样。
「还有谁失踪了?」南宫夫人一直在山上,不知道镇里发生的事。
南宫文瑞道:「宁家的少爷宁无淮,今天上了不归山后就没回去。还有凛臣和影臣,他们两个也一直没回医局。听凌杭说可能去了坟地,但后来去坟地找寻他们的凌杭也没回来。」
南宫夫人双眉锁得更深,「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听她这么一说,小雪忍不住哭出声来。
南宫夫人这才发现了她,问道:「她是谁?」
南宫文瑞答道:「凌夫人。」
「原来是危小雪。」南宫夫人虽然没见过危小雪,但这名字可听了好多遍。
「凌杭他不会是……」小雪的头越来越沉,说不出后面的话。
「希望他不会有事。」南宫夫人要冷静得多,不过声音依旧底气不足。
这时她突然发现地上的血迹,急忙蹲下查看。
因为刚下过雨,很多血迹都已经混入水洼,水洼在月光之下,竟泛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紫黑色――血里有毒,而且毒性很强。
南宫夫人用指尖蘸了一点毒水,嗅了嗅又尝了尝,脸色瞬间大变。
「怎么了?」南宫文瑞急忙问。
「是小清的毒,她杀人了。」南宫夫人说出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
她离开五毒教后,惟一跟在她身边的人就只有穆念清一个而已。穆念清不是她的丫鬟,而是教中地位仅次于教主的五毒使之一。所谓五毒,指的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毒分别由一位毒使司掌,穆念清就是司掌金毒的使者。
归隐不归山后,南宫夫人在这里立下血戒,不准杀生。
十多年来,不归山上连只兔子都死过,更别说是人了。山中没有樵夫,只有桃源庄一处有人迹,所以这血戒便是针对南宫家而设。具体来说,就是针对南宫夫人自己,还有跟随她的穆念清。用南宫夫人自己的话,她们以前犯下的杀孽太重,必须改过自新才能得到宽恕。
但现在留在路边的血迹,却发出了人血独有的腥味。
这不归山上有本领杀人,而且还是用毒杀人的,南宫夫人只能想到穆念清一个。
「不用去坟地了。」片刻工夫,南宫夫人已经做出决定,「凛臣他们丢不了,我们顺着这血迹去找,看究竟能找到什么人、通到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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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内,凛臣、影臣、宁无淮三人转来转去,彻底迷路。
现在的状况是:出路找不到,就连退路也没有了。三个人都累的筋疲力尽,坐在洞里休息。
「所以我说,根本就不该进来呀!」宁无淮抱头痛哭。
「是你自己要跟进来的。」凛臣本来就心烦,听宁无淮这么一抱怨,就更是火大。
「现在我们怎么办?坐在这里等死么?」宁无淮越想越伤心。
「不等死,等等日出吧。」凛臣最后的办法。
「等日出干什么?」宁无淮不懂。
「太阳出来以后,也许会从什么地方漏光进来,我们只要顺着光找到缝隙,把洞壁凿穿就能出去。」
「还要凿壁呀……」宁无淮腰酸悲痛,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多苦。
「不过,如果这山洞太深,没有阳光可以透进来,我们就只有等死了。」
「不要啊!」宁无淮就怕凛臣说出这话。他自己说等死还无所谓,因为凛臣会想办法。但如果凛臣也说等死,他们就真正只能等死了。
正在这时,影臣突然发现一点异常状况,急忙推一推凛臣道:「凛臣哥,这里有风。」
说着把手掌抚在洞壁上,感受那一丝很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