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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神态,“昨日夜半,你拿着钥匙打开了牢门,想来放我走。是也不是?”
关羽点头。这是事实,也用不着分辩。
“你想放我走,我却不愿意跟你走。于是你告诉我说:你是想报答黄河渡口不杀之恩。我说:你是我的杀母仇人,我死也不会跟你走。于是你动了刀,将我的镣铐劈开了。守卫听到了声响,被你尽数诛杀,是也不是?”
关羽没有分辩。他是懒得分辩了。再说,这样说话,与事实基本没有大的出入,他也无从分辩。“我见你杀了那么多守卫,才知道你大约是真心想放我走。于是我就问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有一个条件,就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许再来刺杀你的主公,是也不是?”我将“你的主公”四个字咬地极重。我看见,刘表已经变了脸色。
“后来我们谈起价钱来。你将我送到汝南边境,到边境后我再给你一册武学,实现你天下无双的梦想。你却说,你主公需要兵学与工学。我说,要给你主公书?他完全可以从刘表手里拿到。难道你主公与刘表不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吗?你主公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手段来实现这种目的?所以,我没有答应你的条件,因为……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我对刘表很不满,但是我也没有必要成为刘备手中杀人的利器。”我听见了关羽呼喝的声音,却依旧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完了话;眼睛里自然偷觑着关羽的动静。见关羽已经忍不住捏起拳头挥来,我忍不住微笑:“又想灭口吗?”没有闪避。事实上,我也无从闪避。
脸颊上浮起老大一块乌青;我听见刘表重重哼了一声;而刘备,已经厉声叫了起来:“云长!”
关羽垂手而立。我不由又浮起一阵得意……得意中,却也有一丝淡淡的歉疚。不过,事情本身就是他自己惹来的;不管他当初来放我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要有面对刘表的心理准备。再说,我也不相信一个人会真心来帮助自己的仇敌逃跑。他一定还有其他目的,只不过我不知道罢了。
“云长,你给我解释:为什么你会半夜跑去牢房!我记得,我却不曾给你这样的任务!”刘备的口气已经非常严厉。也难怪,他也急着要给刘表一个解释!这个地盘上,刘表才是老大!
“我……”关羽抬起眼睛,终于开口:“我要放了他。我却没有想到,这个人已经成为了一头狼!如果我早知道这样的话,我绝对不会去放了他!”
“放了他!”刘备拍案而起,“我们有我们的计划,你并非不知情!而且我们也没有打算要他性命,说什么放了他?难道你与他还有什么瓜葛不成?”
“因为……我知道这个人很骄傲,他绝对不是真心答应主公的条件!我知道他很危险;他是在等待机会与主公来一个两败俱伤!”
“是啊,这倒是个理由。不过你既然已经意识到我很危险,那么为什么不去提醒你的主公多加提防?或者干脆先杀了我?却要采用私放的方式来破坏你主公的大事?”我微笑,“关云长忠义之名,天下皆知。你说要将我送到汝南去,莫不是想还曹操一个人情?”我摇头:“关云长,这可不好。你既然已经离开了曹操,就不能再挂念那里的优厚待遇。再说,曹操对你虽然好,但是你帮他杀了颜良,早已还足了人情,何必多此一举?你对你的主公,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言说?”我现在的任务,就是火上加油。
“即使你要还人情,那也可以向我们求情。”说话的是刘表,“你为什么没有向我们做任何禀报就私自行事?”刘表已经信了我的话:这关羽或者是生了异心,想要逃归曹操处,所以会这样行动。不过我不需要这样的目标。我的目标,是要让刘表的疑心集中到刘备身上。
“求情纵放自己的仇敌,我如何向主公开口?”关羽说话,声音枯涩,“不说主公不会答应,即便答应也会怀疑我的用心。”
“或许你已经向主公开口了,而你的主公也已经默许。目的很简单,为了得到更好的书,得到风飘絮真心诚意送上的书。”我笑,“皇叔手里有钥匙么?皇叔总是将钥匙随便放置吧?否则关羽怎么这么容易就得到钥匙?”皇叔手里有钥匙,这句话我是瞎蒙的。如果刘备手里没有钥匙,那么我这话就是白说;如果刘备手里有钥匙,这话足以让刘备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刘备已经完全明白了我的用心:“你!”
我笑:“皇叔不必气急败坏。清者自清,云长如果还有一丝忠义之心,他就该把其中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关羽说他想来放我走,可这话连我也不相信,更何况别人?”
关羽怒视着我:“你……不怀好意!你……竟然……”
我悠悠然笑:“我自然不怀好意。不过我今日之话,也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是也不是?”
关羽长叹一声,突然侧转身体,抢过身边侍卫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对我苦笑道:“风飘絮,你赢了。主公请相信我,我想放了风飘絮,并无私情私心在内。前因后果,请主公自己到故乡访问,我今日却是万万不能言说的。”说完,众人惊呼声中,刀就向脖子抹去。
在他抢刀的时候,我已经在暗自戒备;见他抹脖子,便欲阻止。因为他说这话,是想用性命洗清刘备的嫌疑,我自然不能如他所愿。但是这样必将显露自己手中的武器与武艺,接下来的刺杀就无法进行,又有些迟疑。
但是见了他抹脖子的动作,我却完全放心了。原因很简单,他那动作,慢得连蜗牛冲上去也可以阻止,根本用不着我动手。他在演戏,那么我就看戏吧。果然,张飞已经冲上去阻止了他;刘备也扑上前去,哭泣道:“云长何苦如此?”
关羽扔下了手中的刀,道:“求主公将我处死罢;其中原委,委实不能够述说!”
刘备道:“云长奈何出此下策!天下之事,难道有比死更为难的?你为何宁可一死,也不愿意说出要放纵他逃跑的真相?”
两个大男人已经哭成一团;见此情景,我不由微微冷笑。刘备果然是说哭就哭的种,可没有想到关羽这方面的本事也不弱。如果被师父看见,估计会欢喜莫名吧——师父曾教导我伪装表演的本事,但是我学得并不过关。这两个人在这一方面绝对是高手。
关羽道:“主公见谅,实在不可说!”
张飞却终于不耐烦起来,跺脚道:“不可说,不可说!现在这样的形势,还有什么要藏着掖着!就是老婆偷汉的事情也说了,有什么不可说!”
关羽睁大了眼睛:“翼德原来你知道?”
张飞恼道:“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说什么不可说!你不说,如何洗清主公的嫌疑?你要死,可以,不过主公的嫌疑不洗清,你如何安心就死?”
这莽汉这几句话爽快。我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坐姿,准备好好看一场表演。那关羽想必要说了吧,不知会编造出怎样的话来?
关羽叹息道:“主公,我就说了。这事情要从中平三年说起。时主公因剿灭黄巾有功,做了高塘令。中平三年十二月,我奉命回到涿郡,欲接取李夫人同享富贵。到了涿郡之时,却见到了……”声音迟滞,没有说下去。
张飞不耐烦:“说下去,说下去!见到了什么?”
关羽看了刘备一眼,将头低了下去,终于继续说话:“我彻夜不歇赶路,到达时候恰好是半夜。因为敲门不便,附近又没有旅店,我就下马解鞍,在门口附近树下暂且歇息,想等天亮之后再求见夫人。没有想到,我正合眼假寐的时候,却听见开门的声音,有妇女与男子说话。那男子大步离去,而那妇女转身关门。我当时正迷糊着,也没有仔细思考;那关门的声音却终于将我一震,我完全清醒:我想起来了,那妇女不是别人,正是李夫人!”
这话音一落,四周都是一片寂静。刘表带着研究的神色看着刘备;刘备神色尴尬,既而带着狐疑的神色看着关羽;张飞照旧还是一脸乌黑(据说历史上的张飞是小白脸,但是我就按照老罗的说法了,懒得考证),看不出脸色;四周诸人,则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有刘表的手下,看起来是与刘备不睦的,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着场子中间的三个人。
没有想到关羽竟然说出主公戴绿帽的故事。倒当真不怕丢丑。我冷眼看着关羽,他又要说我的身世了吧?不知我今天会得到一个怎样的身世?
“次日一早,我就敲门求见夫人。夫人见说是主公相请,却神色迟疑,言语支吾。我实在不耐烦,正在这时候,却看见里面房间里跑出一个小孩,步履蹒跚,叫着‘姆妈’,跌撞着冲向夫人。夫人急忙抱起,极其怜爱。我联系起昨天夜晚的事情,疑窦顿起,厉声问夫人:‘夫人,这到底是谁的孩子?’夫人也大怒,说道:‘你与谁说话?’我大怒,说道:‘夫人,昨天夜里送走的是什么人?’夫人冷笑道:‘你主子派你来窥视我么?那便是情夫了,你又怎么着?’夫人如此不知廉耻,我更是大怒。于是下手追杀夫人。夫人逃窜出家门,但是到底还是被我所杀。”
四周一片静悄悄。虽然有人还是幸灾乐祸的神色,但是关羽说话的神态到底也将他们打动了。没有人接口。我微微冷笑。无论关羽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这一个版本的谎话,与上一次的谎话大同小异;但是时间上却出了很大的差错。上一次,他告诉我,那时候,他主公离开家乡已经四年,而我那时还不满三岁,所以起了怀疑。可今日的叙述,却说是中平三年的事情。很显然,关羽是想在上一次谎言的基础上稍加修改,但是他却将自己那时临时编造的一些细节给忘记了。
看他怎么说吧。我看着关羽。也难为他了,居然要编造那么多谎话。“我下手要杀了那个孩子。可是刚要下手时候,却看见了孩子身前挂着的大禹庙里求来的平安符。鬼使神差地,我摘下了平安符,一眼就看见了里面书写的孩子的生辰年月。孩子出生在中平二年正月;按照时间计算,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主公的孩子!我的手软了下来,甚至也不敢于多看夫人的尸体一眼,就离开了那个山坡。……也不敢再加打听夫人的情况,就回到了高塘县。对主公禀报说,夫人已经贫病而死……我极有可能误杀了主母,我愧对主公……因此,我甚至不敢于回想当年的事情……”
刘备已经全身颤抖:“云长,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没有杀了你个孩子,你说他极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关羽点头,声音呜咽:“是,主公请杀了我!这个孩子出现,我立即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是我不敢说,我怕主公因此……于是我拼命隐瞒,终于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主公与他……父子相残……你看,他的外貌,与主公也有几分相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脸上与刘备脸上……我已经全身颤抖!
关羽竟然说,我是刘备的孩子!他只是因为不忍心看着父子相残,所以来放我!
看着刘备蹒跚而来,想要仔细看我甚至是拥抱我的样子,我竟然忍不住有了一种要恶心呕吐的感觉!很好笑啊,下三滥的小说情节,竟然发生在了我身上!
突然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一个民间传说,我陡然一震:“你们……是为了避免有家室之累,所以决定互相杀了妻小?李夫人无论有没有偷汉,你们都要杀了他们,是也不是?”而我,就是关羽不忍心下手的劫余品?
我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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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告诉一声,刘关张为了避免有家室之累而互相杀妻小的传说,有人用过了——我个人就从造粪机器的《异说三国》里看到过,他的确用地绝妙——所以女妖绝对不会用!临时加上这么两句,是为了对“什么名字都有人起了”做一点回应!毕竟,这么认真地猜测女妖设计的情节,女妖很感动!风的身世,绝对会使所有的人大跌眼镜——假如是近视眼的话!)
第二卷(初稿) 第十八章 父子
'关羽的回忆'
他突然的问话,使我们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那件事情是如此隐秘,他竟然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还知道什么?见主公向风飘絮走去,我也按紧了刀柄——只要风飘絮略有异动,我就可以立即将他斩杀!
主公牵起风飘絮的手:“你……为什么会如此说话?我们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风飘絮别过脸去:“别那么拉我。我不是同性恋,没有与同性拉手并同床睡觉的癖好。我可以不恨你,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承认你。你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要关就关,要杀就杀吧。”冷笑着,对主公的其余的话不予理睬。
他……毕竟还是信了。否则依照他的性子,非借机发难不可。我轻轻地松了口气。主公苦笑,转过身来,面对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