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一阵子不怎么说气功的事了。也许真有什么病了吧。可看他脸上红扑扑的,也不
像有病的啊?会不会又是为提正处级的事闹情绪呢?
正好上午党委开会,就顺便研究了一下,觉得老郭可能有情绪。王厂长就让郝
书记跟老郭谈谈,说他还有一年半就要退休了,还是坚持到站吧。如果有什么意见
或者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郝书记就笑:老郭是行政干部,还是厂长谈吧。王厂
长想了想说:那就把老郭找来,咱们几个都在,一块跟他说说。党委秘书小邢出去
喊老郭。一会老郭来了,推开会议室的门却不进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阴着脸说:
我真是有病,干不了了,没别的意思,你们也别乱猜乱想,我正收拾办公桌呢。说
完就出去了。大家愣了一下,就都哈哈笑了,有的说:老郭就是个生瓜蛋子。郝书
记说,他要实在不想干了就让他退吧。不过他当了许多年的副处级,也该提一下了,
让年轻的有点希望。王厂长想了想,就点头说:行吧。老郭水平差点,工作还是卖
力气的。让他写个述职报告,组织部门再考察一下。大家就说:就这样吧。王厂长
又说:老郝,还是你去跟他谈谈,他还就是不跟你犯浑。
郝书记就出来找老郭谈,让老郭写个几年来的工作汇报。
老郭的态度却让老郝吃惊。
老郭连连摆手:没劲没劲,别费事了。
老郝特纳闷:你怎么了,又吃错什么药了?
老郭笑:我早算过账了,我的工资早就超了,当了正处也长不了工资了。还折
腾这个虚名干什么呀。操,没劲。我也是刚刚想透的。
老郝就去会议室汇报。王厂长愣了一会笑了:这个家伙真是摸不准。有人就说
郭主任真是开通了。于是,大家就乱说了一会人这一辈子实在没什么劲,真不该总
玩虚的。就是当个省长又能怎么样?想开点想开点,身体好点才是真的。郭主任真
没白练了这么多年气功。真是开了人生的大窍了。
乱说了一会就散会了。郝书记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老郭就进来了。
老郭笑眯眯地问:你啥时退?
郝书记笑道:我今年就想退,不想跟老王搅和了。没劲。
老郭笑道:你岁数还没到嘛,再跟他捣上两年乱,也别让他舒服了。
郝书记脸一红:我没那精神,你别跟别人讲,我已经给市委打了报告了。
老郭笑:我可是早就听说了。
郝书记一愣:你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老郭笑道:这年头谁没有三好两好的啊。我家小孩的舅舅就在组织部呢。老郭
哈哈笑着走了。
乔迈前几天刚刚忙着办完了营业执照,办完了执照就装修那房子,然后就置买
灶具桌椅板凳什么的。乔迈本来想用一些家里的旧货,可临时又改了主意,对韩小
芳说:要干就像个干的。两口子又到劳务市场去了一趟,雇来了两个农村的女孩子,
一个叫周艳红,一个叫马秀红。长得都挺顺眼。
就慌慌地开了张,就乒乒乓乓放了一通炮,厂里的工友都来庆贺。亲朋好友来
了不少,送了好多镜子,都是带山水画的。在公安局当刑警的同学还带来了几个工
商税务的,都拍着胸脯说:有事只管讲。就都喝得大醉。
接下来的日子就冷清了。这一带的饭馆太多,生意不热闹。乔迈倒还沉得住气,
对自己说,慢慢有了名气就好办了。韩小芳却沉不住气,天天打听怎么样了?乔迈
就笑笑:就会好的。转眼五六天过去了,生意却依然谈得很。昨天才卖出去五块钱,
还不够电费钱呢。乔迈和周艳红马秀红就傻坐着。昨天韩小梅进货路过这里,进来
看了看,嘲笑道:你这儿哪像个买卖啊?连坐也没坐就走了。气得乔迈直翻白眼。
回家就跟韩小芳说了,不想韩小芳也冷笑:不怪人家笑话你,你那生意却是赔本赚
吆喝。气得乔迈又翻了一回白眼。
于是,乔迈和韩小芳有了口角。韩小芳说乔迈笨蛋,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乔迈
就说韩小芳财迷疯,恨不得把全世界的钱都一个人挣了去。于是,两人就两天没说
话。
今天上午,大黑正在跟大伙在院里商量如何处理毛主席像的事,一辆桑塔纳驶
进了服务公司的院子,田杰走下来,亮亮地吼一嗓子:师傅,我回来了。
大黑转过身,一怔,冷笑:操,你真的要回来?
田杰恶恶地一笑:我田杰也是七尺高的汉子,也是放屁砸坑的人物,自然说话
算话了。可是,让我当经理,总厂批不批准?
大黑网一支烟,狠狠吸一口,说:你要是当,上边就得批准。要是不批准,我
们都他妈的不干了。回头问工人们:你们说是不是?
工人们就说:田杰你要是真回来,我们让你当经理。上边要是不同意,我们就
罢工。
田杰就说:那好,我给大家立合同。我当经理一年,干赔了,你们到我家去搬
东西。
有人就笑:把你老婆搬来就行。
大黑立刻就去总厂找王厂长。王厂长听了大黑的汇报,觉得挺新鲜,就把几个
副厂长和郝书记叫到一起研究了一下,大家都说可以让田杰承包服务公司。不过要
签正式合同,还得让田杰拿出二十万风险抵押金来才行。郝书记说:让田杰承包当
经理可以,但是大黑还得兼着公司的总支书记。大黑就说:我还是开我的车算了,
什么书记不书记的,再说我跟田杰那小子也闹不来。郝书记就恼了,说大黑你还是
个党员吗?闹不来也得闹。王厂长就笑道:大黑,就这样吧,你回去跟田杰商量,
先让他掏二十万风险抵押金。大黑就跑回来跟田杰商量。
田杰听大黑说了,就一口答应:这没问题,二十万不多。你当书记也行,比再
给我派一个生不生熟不熟的强。师傅,我可是再说一遍,我回来不是跟你捣乱的,
我就是回来争一口气。
大黑笑笑,当着自杰的面,就给王厂长打电话,说田杰答应签合同。王厂长在
电话里笑道:那总厂下午就去参加你们的签字仪式。
下午,总厂领导就来服务公司举行签字仪式。完了,王厂长请田杰到总厂餐厅
去吃饭。田杰笑道:我已经在市里的燕春大酒家订好了,厂领导们就去那里吧。王
厂长就笑道:不好再让你破费了。田杰不在乎地说:一顿饭算个屁啊。走吧走吧。
于是,田杰就带着厂领导和大黑去燕春大酒家吃饭。
大黑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土八路了。他还没见过这么丰盛的宴席呢。好些菜他
听也没听说过,五粮液和外国的洋酒堆了一桌子。田杰喝得面红耳赤,还一个劲地
跟王厂长和郝书记频频干杯。王厂长也喝得脸红脖子粗,就夸奖说:田老板真是有
气魄啊。其他的厂领导们都过来跟田杰乱碰杯。大黑跟田杰碰了一杯之后,就闷头
吃,就想起周志勇和厂里那些开不出支的工人们,心里就恨得不行,恶恶地在心里
骂这个世道已经成了王八蛋们的天下了。
吃完了,田杰带着厂领导们去二楼的舞厅跳舞,几个年轻的小姐就笑嘻嘻地迎
过来。田杰搂住一个打扮得入时的女人进了舞场,猛跳一气。王厂长也跳得满身大
汗,下来对大黑说:你怎么不去试试。
大黑忙摆手:我可不在行。就悄悄地溜下楼来出了酒店,蹲在酒店门口的台阶
上闷闷地抽烟。一抬头,见有辆汽车开过来,认出是大吕开的汽车。大吕停住车,
跳下来,对大黑笑道:你怎么在这儿蹲着呢?
大黑骂道:田杰那个小子今天可是出了风头了。
大吕笑道:这年头有钱的王八大三辈,有什么奇怪的啊。
大黑站起身笑道:里边正在群魔乱舞呢,你正好遇到了,就进去舞一回吧。
大吕忧忧地说:我才没那个流氓习气呢。我是来找你去看看周师傅的,不知道
他在那干得怎么样了,都十几天了。听说大毛二毛也都放假回来了。
大黑看看天,天又开始下雨了,就把烟头使劲丢在地上,上了车:走。
大吕一边开车一边骂:老秦这个王八蛋,说是走五天就回来,这都十几天了,
也没个消息,别出什么事了吧。他死球的不要紧,咱们那两部车可别闹出事来。
大黑也骂:他一走我就后悔了。再不回来,就得派人去东北找他们去了。
到了老周家,老周还没回来。大毛二毛正忙着做饭,见大黑和大吕进来,就忙
让坐。
大黑笑道:放假了。周师傅呢?
大毛笑着说:我爸刚刚去找姓郑的请假了。二毛就给大黑大吕沏了两杯茶。大
黑大吕就跟哥俩聊天,正说着话,周志勇一身泥水进来了。见到大黑和大吕就笑道:
你们来了,别走了,在这吃吧。咱们喝点儿。大黑就看到师傅瘦多了。
老周已经在公鸭嗓那里干了十几天了,他一直带着几辆车去山西拉煤。来回三
天,回来不歇气,第二天再走。就觉得吃不住劲,浑身酸疼。他感觉自己真是老了,
这些年他几乎没这么卖过力气,厂里的汽车队都是他的徒弟,有了重活,都不怎么
让他干的。在公鸭嗓这里,他当队长要抢着干的。这几天,天气连着下了几场大雨,
道就打滑溜。周志勇怕出事,就对公鸭嗓说:老郑,是不是停车检修一下,怕要出
事的。公鸭嗓笑:我是雇你们来跑车的,可不是让你们养大爷的。车停一天,我就
少收多少票子?出事也不怕,我的车都上保险了。那人呢?我不管人,不愿干就滚
蛋。老周不再说话,心里一阵难受。
前天,大毛二毛都放假回来了,老周就特高兴。可是他还得出车,不能陪孩子
们。大毛就说:爸,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这样拼命干?二毛说:我们心里特难受。
老周笑:我总得让你们上学啊。大毛二毛都湿了眼。周志勇心里也酸酸的。今天出
车回来,老周就找公鸭嗓请假,说两个儿子回来了,他想歇一天,跟两个儿子团聚
团聚。公鸭嗓摇头:不行。你请一天假,我就要停一天车。我没有富裕人手。你要
不干,我就另找人了。周志勇脸一红,就不再说,转身就走。公鸭嗓又喊住他:算
了,就准你一天假,跟孩子们果上一天。后天一早你再上班吧。老周忙谢过老郑,
就欢天喜地回来跟儿子们团聚。
老周拉大黑和大吕坐下一块喝酒,大毛二毛也在一旁陪着说话。大黑大吕就闷
闷地喝着,没话说。大毛说:爸,您别干了。我看您瘦多了。二毛就落了泪:您再
这样玩命,我们就不想上学了。老周就瞪眼:混账话。就都闷闷的,酒就喝得挺呆。
窗外雨声正紧。
大黑心里有点酸,就说:师傅,您可是得悠着点干。
老周笑道:没事的啊。就扭头看看窗外,笑道:这而是越下越不像话了。
今天上午一上班,市委组织部给王厂长打了电话,说老郝给市委打了报告,要
求提前退下来。问王厂长的意见。王厂长说:我同意。就放了电话,觉得心里空落
落的。他起身去找郝书记。老郝正在看报纸,抬头见王厂长进来了,就放下报纸笑
道:坐吧。
王厂长笑道:你这人,还真退啊。
老郝看着王厂长,王厂长被他看得有点不自然。老郝笑道:咱俩总也尿不到一
只壶里,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花花肠子太绕,我总也适应不了。退了吧。
王厂长没料想老郝这样直爽,一时干住了,就笑:你说什么啊。
老郝给王厂长沏了一杯茶:老王,明白里说,我到企业也十几年了,我有个感
觉,一个厂要想搞好,至少要有两条,一是要有一个好班子,二是要有一个好产品。
咱们厂严格说都不行。班子班子闹不团结,当然我也有责任;产品更别说,现在连
工资都发不出了。这些年我也真是想好好干干,咱们齐着心把厂子弄上去。可是你
这人心眼太多,实在是不好相处。你到市委总讲我不好,可当面一次都没讲过。我
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不是我怕你,我是让着你。
王厂长有些火,厂里从没有人敢这样放肆地跟他讲过话。他看着老郝,突然觉
得这个人其实很窝囊,自己过去真是把他看得过高了。
老郝笑道:你肯定不舒服了,咱们相处一回,你就让我把话说兀。
王厂长也笑:我也喜欢有话讲在当面。你说你说。
老郝突然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没意思的。
王厂长就窘住了,一时找不到话头,挺干的。回忆起来,老郝还真没有在市委
坏过自己。看着老郝那一头白发,感叹一句:咱们都老了。
老郝就笑道:你比我年轻得多,还能好好干几年的。
王厂长很关心地问了问老郝的身体,然后就问谁接书记的位置合适?老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