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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马里特夫人到澳洲去了,」她说。「那个古怪的地方,以前我们叫它植物学湾,是放逐犯人的地方。」
「那些都已过去了,潘太太,」詹姆士波林愉快地说。「现在已相当不同了,是个非常文明的地方。再说,我们也曾是在洞穴打转的人……只比猴子高明一些。」
「你说什么都有理,」她边说边盯着我看。「我喜欢马里特夫人。」她又加上。「她愿意听人们的倾诉。」
「我发誓也会听你们的心声的。」我说。
「可惜她已经走了。」
「我是来代她位置的。以后就由我来这里看你了。」
詹姆士从另外一个房间拿了两把椅子过来,我们坐了下来。
「以后有什么牢骚尽管向海曼小姐抱怨。」詹姆士说。
「好,」潘太太宣布道。「你去告诉波特太太我不喜欢种子甜香饼,我喜欢果酱三明治……果酱里面不可以有果核,因为果核总是会陷入牙缝里。」
我把这些事写在事先已准备好的笔记簿里。
「有没有什么地方新闻,潘太太?」詹姆士问,然后他转向我说:「潘太太是新闻的集散地,人们总喜欢来这里和她聊天。潘太太,我说得对不对?」
「没错,我喜欢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个星期六晚上这里发生了一件事,希拉……」
「哦,希拉?」詹姆士再一次转向我,解释道,「希拉甘特来住在最后一间……就在村舍底。甘特来太太九个月前去逝了,而哈里甘特来还无法承受这一切的变动。」
「他非常担心希拉,」潘太太解释说。「注意,他那儿有些困难需要帮忙。她的外表看起来很轻浮,一个十五岁都不到的小丫头。我想总有一天他会和她大吵一架的这一天应该就快到了。」
「可怜的哈里甘特来,」詹姆士说。「他是个马夫,由于超过四分之一的马房都已客满了,所以他才搬到村舍去的。我们会去看他的,但我想这个时间他应该不在家里。好啦,潘太太,你和我们的新小姐见过面了。」
「她似乎太年轻了点。」潘太太,好像无视我的存在般。
「她的年纪不会影响到她处事的能力,潘太太。」
潘太太喃喃地抱怨着。「好吧!」她说。「记住了,亲爱的:我的生日已快到了,以往他们都会送糕点来,告诉他们不要种子甜香饼,要果酱三明治…果酱里面不要有果核!」
「我会的。」我答应她。
门突然被打开,有个女人探头进来。
「葛雷丝太太,近来如何?」詹姆士问说道。
「很好,先生。我不打扰你们了。」
「没关系的,我们正好要离开了,有一大堆事等着我们做呢!」
葛雷丝太太走进来,詹姆士为我引见。「这位是园丁总管的妻子也是潘太大的媳妇。」
「你是卡汀汉小姐的侄女,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样子。」
「那时我才十三岁。」
「如今你和我们融为一体了。」
「我也这么觉得。」
「我们真的得走了。」詹姆士说。于是和葛雷丝太太握过手后,我们便离开了。
我说:「那可怜的老女人,整天卧病在床一定很不好受。」
「我想她挺喜欢待在家里等着媳妇来服侍她的日子。那是威尔伯小屋,迪克是个木匠,玛莉则在厨房帮佣,我很怀疑他们俩现在会在家。我们还是敲敲看好了。」
我们敲了敲门,被他说中了。
「那是约翰盖瑞格的地盘,我猜他应该是在花园里:他曾在花园里工作,直到近几年才从工作岗位退休,如今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自己的花园里。」
他一看到我们便带我们去看他的玫瑰花园及菜园,并分别送我们俩一人一颗甘蓝菜:他还告诉我,花园里的那株老橡树把一些香草的阳光都夺去了,他希望能把它修剪一番,不过这项工作得爬上梯子,他的风湿让他动弹不得。
我把它记了下来,并告诉他我会找个园丁来看看的。
于是我们又继续走下去。在这之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希拉甘特了。她的父亲在工作,所以大半时间她都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她长得相当漂亮…波浪般的棕发及一双淘气的眼睛,她给我的印象是:她正等着冒险。
「我希望邸园能找些事让她做,」詹姆上告诉我。「邸园需要额外的帮手时就会找她母亲去,她做的酥皮点心相当可口。」
希拉让我们进去,并说她父亲出门工作去了。我注意到她一直在评估我:她告诉我她已离开学校,并一直待在家里帮她父亲管理家务琐事,不过她不打算一辈于耗在这些事上。
我们离开后,詹姆士说:「你现在可以了解为何这女孩让哈里甘特来忙成这样了。」
我的确可以了解。远离那些村舍后,我说:「莲家呢?」
「喔,她们算是特别的个案。你知道佛萝拉的事?」
「嗯,我常去拜访她。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看她们了?」
「当然。」
「如果露西不在的话,佛萝拉就会在外面。」
「圣奥比先生亲自照顾她们。她也知道,在他小的时后,她们俩都曾是他的保姆,所以他对她们特别感兴趣。」
「我知道。」
我们经过花园的门看到佛萝拉正坐在那儿,她看到我们在一起好像很惊讶。
我说:「我今天是因公务之职而来的。」
她一副不解地看着我。几乎是立刻的,露西从屋里走出来。
「我听说你接受了这份工作,」她说。「你不需要把我们也加进去。」
「我知道圣奥比先生把你们照顾得很好。」詹姆士告诉她。
「没错。」露西说。
「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已代理马里特夫人的工作。」我解释说。
「很好,」露西说,「她一直是个很好的人,不会时时想刺探别人的生活……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是知道她的意思,我已展露太多的好奇心了:我必须记住只有在露西外出时才来……就像我以前那样。
开始的这段期间,詹姆士波林帮了我很多忙,他让我觉得自己很有用,否则我也许会相信这里根本不是真的需要我就像我原先的反应一样。
詹姆士在产地的办公室附近有间小公寓:公寓内有三个房间,一个厨房以及所有的必用装备。马里特的小屋已被一对已婚夫妇重新装潢。
由于有詹姆士的带领及指教,使我很快地就对庄园的事很感兴趣,同时也能了解为何克里斯派会锺情于工作。我总在回家后便对苏菲姨妈报告所有精采的详细内容,而她也总是很专注地听着。
「这些人全都在那里工作!」她说。「想想看!这为他们制造了一份收入:然后也有像潘太太这样的人每天就只能待在家中度日,仰赖他们所谓的『庄园』…换句话说就是伟大的行善家,克里斯派先生的照料。」
「的确,他让这一切顺利地运作:真是无法想像他还没接手前会是什么样子,他父亲忽视这些佃户,而使得他们的生计出了危机。」
「他的嗜好是:能在最适当的时刻出现。」苏菲姨妈若有其事般冶静地说。
有一天当克里斯派进入庄园的办公室时,正好看见我坐在桌上,旁边的詹姆士正拿一本帐簿给我看。
他说道:「早安,」然后看着我说:「一切都顺利吗?」
「非常顺利。」詹姆士回应说。
我说:「波林先生帮了我好多忙。」
「很好。」克里斯派说完便往外面走去。
隔天我和詹姆士骑马到一个牧场巡视。
「是有关破损屋顶的问题,」詹姆士早先告诉我。 「或许你也该来,这样你就能与杰尼斯太太见面。你的职责就是和这些太太们建立良好的关系。」
去的路上我们又遇到克里斯派。
「我们正要去杰尼斯牧场,那里的屋顶出了问题。」詹姆士告诉他。
「我知道了,再见。」克里斯派说完后就离我们而去。
隔天我又到村舍去探望玛莉威尔伯,她在圣奥比邸园的厨房工作时手臂被热水烫伤。
克里斯派朝着我骑过来。
「早安,」他说。「威尔伯太太怎么样?」
「有点被吓到的样子,」我回答道。「她手臂的烫伤看起来挺严重的。」
「我到办公室找你,波林把你的行踪告诉我。」
我以为他会要与我走一段,但……没有。
相反地,他却说:「我想知道你适应的情形,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一起用午餐……一个比较适合谈话的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通常我都是自己带三明治在办公室用餐,然后再到詹姆士的厨房冲一杯茶或咖啡的:詹姆士经常不在办公室,不过只要他在,他一定和我一起吃午餐。
我说:「当然好了。」
「我知道戴维兹路有个好地方,我们到那儿去好了,这样你就有足够的时间告诉我你的感想了。」
我觉得好得意、好开心。有几次我都相信当时苏菲姨妈对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正确的,认为他是为了不让我离开,所以便在庄园的事业中找一份工作给我。偶尔我可感到他对我真的有意,像现在我就觉得很快乐:不过有时候,我又相信自己的工作有存在的必要,而他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兴趣与我有更进一步的进展。不过自从他邀我一起午餐后,我开始怀疑,也许苏菲姨妈的推断有一部分是事实。
我们经过古冢树林,那地方对我的影响依然很深,穿越树林时我们俩谁也没说一句话。我从阴暗的树林中瞥见了其中的一个古墓,心里想着: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件事,它已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里,无法抹灭。
克里斯派说:「我想去的那家餐馆叫『小雌狐』,你看过它吗?它在外面放了一只很逼真的小狐狸做为招牌。」
「我想我知道。它就在大马路后。」
「他们有个很好的马廐,而且他们的特制午餐既简单又有益健康。」
他说得一点也不为过…非常有益健康。我们点火腿。
「这都是他们自己腌制保存的,」克里斯派说。「他们拥有一个小牧场,而且经营得很出色:他们也自己种蔬菜。」
我们又点了莴苣、蕃茄及烤马铃薯(带皮的)来搭配火腿。
他问我想喝葡萄酒或苹果汁,我说葡萄酒会让我太过舒服而想睡觉,也许我下午还有工作得做呢!
他笑着说:「这点同时反应到我们俩的情况。我们还是喝苹果汁好了。」
食物送来时,他说:「好了,告诉我工作进行的怎么样吧!」
「非常地好,谢谢你的关心。波林先生很和善,并帮了我很多忙。」
「我注意到你们俩配合得很好。」
我平静地看着他,说:「有时候我觉得……」
「你觉得怎么样?」他问。
「马里特夫人和多数的妻子一样都尽心地帮助她们的先生。或许不能把它称做是她自己的工作吧!她只不过是个……伴随在其左右的附属者罢了。」
他扬起眉毛说:「我不认为她会因这席话而受宠若惊。」
「我知道她很受人欢迎,而且事情也都进行得很顺利,但有时我觉得这份工作好像是凭空发展出来的……呃,只为了让我有件事做。」
「你是说事情还没让你忙得团团转吗?」
「我是很忙,但有时我认为这有些勉强不过。我是说,你真的需要有人游走村舍之间,去发现潘太太喜欢果酱三明治,不喜欢种子甜香饼之类的事?」
「这就是你发现到的吗?」
「其中之一,是的。」
他开始大笑。
「这听起来也许很有趣,」我迟疑地说。「但,我想清楚地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否有它的价值在……还是你只是在可怜我。你知道我真的想做事。」
「你姨妈不希望你离开。」
「我知道,我不想留下来加重她的负担。」
「负担?我一直认为她有了你之后变得快乐多了。」
「她并不是有钱人。」
「我不知道她的经济有困难。」
「没有。她的生活还挺舒适的。」
「那你怎会成为一个负担?」
「是……」
「你的骄傲?」他问。
「如果你喜欢这么说,是的。我自己有一点钱,我母亲的房子卖掉后,我们把那笔钱拿来付学费,不过,我父亲给我一些教育的钱,而我运用那笔钱做点小投资,所以还可带给我一点小收入。」
「所以你很独立,」他说。「而乡村生活对你来说有些太平淡了。」
「每个人都想要做些事。你有庄园,每天忙得天昏地暗,你能了解我想做些真正的事,而不只是插插花,缝缝外套之类的事。你能了解我的感受吗?」
「我非常了解。」
「把我的工作内容及情况告诉我。」
「这比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