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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楠看不过去,把小兔子抱起来预备还回去,一伸手恰巧被急红了眼的小兔子狠狠咬了一口,指头上一个清晰的凹印,可是连皮都没破,——这种小动物,天生不具备攻击力。
可是,可是如果是真的……
忻楠心跳如鼓,舌头发苦,手心里全是冷汗,紧紧盯着那扇门,想像里已经浮现出伸手推开门后见到的血淋淋一幕……男人倒卧在血泊中……那他怎么办?
呆愣了半天,忻楠才意识到一件事:门是关着的,——铁栏杆的防盗门关的好好的,连里面的木门也关的好好的……这不合理……一瞬间忻楠脑子里已转了无数个念头,思路突然清明起来。
他去按门铃,没人应,再按,按住不停,过半晌,听到有人拖拖拉拉来开门。门只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张脸,忻楠刹那间怔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开门的人是陈碧瑶,满脸戒慎的陈碧瑶!见到忻楠,那女人的表情变成不耐烦,“你干什么?林小年不在!”
忻楠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胃里的那股不适是什么意思,他冷静地说,“我知道他不在,我来找你丈夫!”
陈碧瑶的声音变的有些尖锐,“你找他干嘛?有什么事?”
忻楠镇定地看着她,“你最好打开门让我进去说。”
陈碧瑶苍白的面孔上阴晴不定,犹豫半晌才打开防盗门。
忻楠走进去,目光很迅速地扫过整个房间,连最角落的地方也没有放过。沙发上摊坐着那个男人,模样狼狈,但是是活着的,脸色青白、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半边额头敷裹着一大块纱布,边边角角还有些红色的迹子。那男人皱着眉头,目光还有些涣散,皱皱巴巴的衬衫吊在裤子外面,浑身的酒气刺鼻,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客厅里一览无遗,没有任何行李箱之类的东西,忻楠把视线转回陈碧瑶身上,她身上也还穿着睡衣裤,外面罩了一件毛衣外套。
她不是刚回来!
忻楠觉得有点恶心,几乎要吐出来,浑身气得轻轻颤抖着,有什么热辣辣的东西拼命想要夺眶而出——那女人昨晚在家里!
大概他的表情太过吓人,陈碧瑶后退一步,有些变色,强作镇定地开口,“你一大早跑来想干什么?”
忻楠努力吸一口气,“林小年,现在在医院里。”
陈碧瑶明显的变了脸色,不安地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人,她丈夫也听到了这句话,有些愣怔地抬起头来。
忻楠盯着他,“是你打的吧?”
王哲露出一种委屈迷惘的表情,呐呐地解释,“我……我昨晚喝多了……我也不知道……”
陈碧瑶断然开口,“那小子不听话,他姨夫只不过轻轻打他两下教训一下,他就闹离家出走,还闹到医院去?想干什么?威胁我们吗?你告诉他,让他马上回来!还有你,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少掺和!”
“轻轻打两下?”忻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有三处骨折,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地躺在医院里,你说只是轻轻打两下?你知不知道这是故意伤害?我可以告到你们坐牢的!”
那两夫妻明显震动了一下,王哲惊慌失措地努力爬了起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只是轻轻碰了他几下,不会很严……”
“你闭嘴!”陈碧瑶尖声喝止他,又转过头来面对忻楠,“你不要在这里瞎乍呼,你告我们?你算什么人?而且谁知道林小年自己跑出去干什么去了?那小子天天在外面打架闹事,说不定是跑出去在外面让别人揍的呢,他嫌我们管得严想往我们身上推,证据呢?”
忻楠瞪着陈碧瑶,根根头发都恐怖地竖了起来,不停地摇着头,“你……”他是知道这女人无情,却从未曾想过她会这样的不堪,简直可怕!无论如何不喜欢,那也是她血肉相连的亲外甥,不是吗?
忻楠开始后悔!后悔的心都绞成一团……他无数次地在寂寞中把小年带到自己身边……又无数次毫无所察的把他送回这里……以为事情没有那样糟……那孩子昨夜该如何绝望?被殴打……差一点就被强暴……唯一的血亲就在隔壁他却求救无门……那种事甚至是被纵容被默许的吧?忻楠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夹杂着一种难以克制的暴力的欲望,象蛇一样沿着脊椎骨向上爬升,他努力抑制住情绪,冷冷看陈碧瑶,“昨天晚上你也在场,你丈夫不但殴打林小年,还试图强暴他,你在场却不阻止,你是共犯!你说我告不了你?你就试试看!”他不再看陈碧瑶铁青的面孔,转身推门离去。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忻楠觉得窒息,他不想再待在那间屋子里。
门关上的刹那,他听到背后王哲哀叫出来,“我没有……我只不过喝醉了……”忻楠咬咬牙,手捏成拳头又张开。
走到楼下,忻楠拿出手机拨电话,“雅泽?小年怎么样了?……嗯,我刚从他阿姨家出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恐怕要你爸帮忙了,你听我说……”
小年是疼醒的,意识朦胧中总觉得有无数拳脚落在身上,说不出的疼,挣扎中疼醒了,所有恶梦退去,有一刻的恍惚。
身边很安静,入眼的是雪白的屋顶角落,鼻子里有一股药水味道。
死了能去的大概也就是这么宁静美好的地方了吧?
可是马上知道自己没死,因为身体还在痛,一时竟有些困惑,但转瞬间所有事情便回到眼前来,清晰的不象记忆。小年惊喘一声,恐怖徒生,警惕又慌乱地转头四下望。眼睛需要特别用力才睁的开,视线模糊,勉强看到不远处半开的房门,一个人站在那里,正低头同房间外面的人说话,声音很熟悉。
大脑还没想清楚,小年已经反射性叫出来,“忻楠哥。”
声音又轻又哑,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真的出声了还是只在喉咙里呜咽了一下,但是忻楠立刻听到了,急速地转过身走到床前,脸上又惊又喜,“小年?你总算醒了!”一边说一边紧紧握住小年露在被单外的一只手。
温热的触觉很真实。
小年无力地吁出一口气,放松了绷紧的肌肉,没有察觉自己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原本站在房间外面的人这时候也已经进来站在床边,小年认出是季雅泽,表情淡淡地看着自己。忻楠也在看自己,神情目光都奇怪,似哭似笑,酸酸的有些内疚有些怜惜,复杂的令他看不懂,落在身上却很暖和。
“你早该醒了,我都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儿!”忻楠喃喃抱怨,语气却很温柔。
“我睡好久了?”小年眼神有些迷惘。
“三天而已,”插话的是季雅泽,“你忻楠哥急的好像你已经睡了三百年一样,差点当你是睡美人吻醒你!”
“就算睡了三百年也不过是只小睡猪而已!”忻楠明显的神经放松下来,笑,“吻醒?咬醒还差不多。”
小年样子有些痴呆,反过来抓着忻楠的手,抓的很紧,似乎使上了全身的力气。
季雅泽使个眼色给忻楠,后者却有点犹豫,季雅泽干干脆脆踢了他一脚,踢的他晃一下,震动传到手上,小年略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也就一眼而已,小年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忻楠,捉着他的手,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那孩子脸上有一种总算安全了的表情,看别的任何东西都是一副惊惶防备的神态。
季雅泽看在眼里,心里木木的,很不好的回忆刺破心防钻进来,他甩甩头把它们甩掉。
忻楠终于小心翼翼开口,“……小年?你还记得发生的事吗?”
小年迷惘地看着他。
“……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们看着那少年的身体忽然僵硬,下意识的想要蜷缩起来,脸上也浮现出恐怖的样子,忻楠心痛万分,急忙伏下去轻轻搂着他,脸对脸鼻尖对鼻尖哄劝,“别怕!小年别怕,我在这里没人能伤你……”
少年死死瞪着他,嘴唇颤抖着,半天才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听我说,”忻楠努力安抚着怀里的小东西,“别害怕!我是要告诉你你没杀人!那个人也不能再打你!听到吗?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他一遍一遍地反复低语着,不停地劝慰,恐怖的事没有发生……该害怕的事以后也不存在了……别再害怕了孩子……有我呢有我呢……一句一句有如魔咒,小年慢慢安静下来,没有肿起来的那只眼睛里逐渐露出一丝清明的意识。
“我们可以告他们,起诉他们,”忻楠专注地望着他,说,“让他们坐牢,得到惩罚!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让他们受你受的苦,揍到他们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还可以让他们身败名裂,在单位混不下去……怎样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季雅泽嘴角扯起一丝笑,听忻楠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局外人大概很难想像。
小年青青紫紫的面孔显得脆弱而疲惫,他仍然死死抓着忻楠的手不肯放开,在忻楠的低语告一段落后,他困顿地开口,“……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永远也不用再看到那些人……”
忻楠静静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说,“好,我答应你,你永远也不用再看到那些人。……睡吧,睡醒就都好了……”
小年侧过一点头,依着他,眼皮不安地挣扎了一会儿,重新睡着了。
忻楠跟一直等在旁边的季雅泽离开房间到走廊里去,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猜得对,他不愿再想到那些事。”
季雅泽平静地说,“通常……是这样的。”
忻楠深深看他一眼。
季雅泽淡笑着扯开话题,“你打算怎么办?”
“要彻底断绝关系,”忻楠说,“当然是……彻底剥夺监护权。”
季雅泽爽快地点点头,“对!这回轮到我妈帮忙了。”
忻楠忍了一会儿,还是笑出来,“老爸是公安局长,舅舅是中院院长,妈妈当律师,连哥哥姐姐都是警察律师,一家正正经经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怪胎来?”
第十三章
忻楠说到做到,也亏了他的好人缘,他与季家源远流长的良好关系。实际上,他简直比季雅泽更受季家人的欢迎,雅泽在家里倒是经常吃白眼的。
托以上这些的福,忻楠决心再不在小年面前提起某些人与某些事。
也没有机会。
小年眼看着清醒了,能吃喝东西的时候,突然又发起烧来。那天早晨忻楠带了自家熬的粥去给他当早餐,小年好好的吃了一碗进去,一下子又全吐出来,吓忻楠一跳,护士进来摸摸他额头,脸色就有点变,让他躺下量体温,——然后就昏沉沉起不来了。
大概是那天晚上冻着的原因,转肺炎了。
这下热闹了,内科外科骨科大夫轮番来看,忻楠简直心力交瘁,几乎以为自己要一夕白头。他暗暗下了决心,哪怕要紧迫盯人扮502胶粘在小年身上,也不能让他再出什么岔子,消耗体力是次要,心脏受不了。
这么折腾着的时候,忻柏也回来了。
小年从烂柯山里一觉醒来,世上不知多少个千年了,一直乖乖躺在床上,身上的皮肉伤倒好得七七八八,眼睛的肿也褪下去了,只留了一点青紫颜色,就这样,忻柏见了还咧着嘴直吸溜凉气。
半年不见,忻柏一下子窜高了半个头,又高又壮,整个人沉稳了许多。
忻楠在外头跟医生办交涉,想带小年回家过除夕,忻柏就坐在小年床边陪刚睡醒的小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你现在有多高了?”小年看他半天,说。
“187,”忻柏挺得意,“厉害吧?我如今比我哥高了。”
“你怎么长那么快啊?”小年明显有点不甘心。
“嘿,我半年窜了六公分,晚上睡觉直抽筋,那叫一个痛苦!”忻柏边说边惨痛地摇头,“你呢?长了多少?”
“我不知道,没量过。”
“好像没长多少……明儿我从家拿根皮尺来给你量量,”忻柏摸着下巴,从头到脚估量着小年的身长。
“你家那根皮尺是一米五的。”
“那就卷尺,肯定够了。”
“